第2章 先斬意中人
第2章 先斬意中人
第二天,童曲醒來後,垃圾堆裏坐着的黎曜已經不知去向,只有黎曜母親的屍體還扭曲地橫在原地。
童曲不顧小胖的阻攔,走上前蹲到那位生前美麗體面的女人面前。
她看了對方的屍體很久,最後伸手理了理對方散亂燒焦的發絲,找了處偏僻的安全區角落将對方埋了。
而距離第三次見面九年後,在一輛被喪屍圍攻的裝甲車裏,童曲第四次見到了黎曜。
童曲從天而降,來了個“英雄救美”。
也就是這次重逢,算是重逢吧,童曲“強取豪奪”和黎曜走到了一起。
童曲不知道這九年黎曜去了哪裏,她甚至沒想到對方還活着。畢竟,如果活着,童曲總覺得對方應該不會把自己母親的屍體孤零零丢在垃圾堆裏。
九年後的黎曜眼睛依舊沒有恢複,用小胖的話說,這人還是個吃白食的瞎子。
可是吧,瞎子就瞎子,就算是瞎子,黎曜也是個很帥的瞎子,九年過去,小王子的臉長開了,也更标致,更像他已故的母親。
于是乎,小王子在童曲心裏有了第二個外號——“帥瞎子”。
黎曜正式成為童曲男朋友的那天,小胖半夜跑來童曲門口哭。
這麽些年,小胖還是沒能達成夙願長胖,現在就連身高也只能到帥瞎子黎曜同志的胸口。
黎曜抱臂守着門鎖,将小胖堵在門外,一步也不肯童曲靠近。
童曲心裏雖然同情在外嚎啕大哭的發小,但抵不住黎曜那張帥臉上那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唔,帥瞎子吃起醋來,臉怎麽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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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黎曜阻止童曲放小胖進門的舉動究竟是不是吃醋,總之童曲見色忘友,當即就貼着門背,扒了帥瞎子的衣服。
扒了衣服,然後……
“怎麽弄的?”
童曲盯着黎曜滿身亂七八糟不知道被什麽弄出來的一堆刀傷、燒傷,多處皮膚都因為反複受傷愈合長出來的疤痕增生:“你在刀山火海裏打滾了?”
黎曜那時呼吸急促箭在弦上,聽到童曲的問話不由愣了一下。
好半晌,等到黎曜粗重的呼吸都自行平複了下來,他才像是鄭重思考了許久,面色平靜地回話:
“從鬼門關轉一圈回來,要途徑刀山火海九九八十一難。”
“哦,那你現在是人是鬼?”童曲聽不出黎曜的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黎曜自己是個瞎子,看不到身上的傷,可童曲看着他這一身找不到一處好皮的身體,一時都有些不敢碰對方了。
“你嫌棄?”要不說瞎子敏感呢?
童曲指尖剛離開一寸,黎曜準确抓住童曲往回收的指尖,捏得很緊:“怎麽?太難看了?下不去嘴?”
童曲在跟黎曜正式确認關系前,有事沒事就愛逮着黎曜那張“小白臉”一通輕薄調戲。
黎曜初回南方安全區基地,在基地沒地方住,也沒個親眷熟人,借住在童曲這間小破屋裏,通共也就一條被子、一張床。
有時候黎曜睡着了,童曲一個人半夜醒來,又是撓癢癢、又是玩睫毛反正非要把寄人籬下的瞎子也一起鬧醒。
而當黎曜醒着的時候,童曲看着帥瞎子那雙空洞漂亮的眼,一個心血來潮也敢直接上嘴偷個香吻什麽的。
童曲野慣了,末世這麽些年,尚且存活的幸存者們,稱之為人的心性都被磨得差不多了,也沒了什麽道德觀、羞恥感。
想做什麽就做,看着高興了就親,哪管柔弱無助又可憐的瞎子先生願不願意?
小胖總是跟童曲吐槽,這小白臉是賴上你了。
童曲毫不在意:“你要也長這麽張臉,我也給你賴賴。”
末世一晃都快十年了,童曲也沒覺醒出什麽異能,不過也是,本來覺醒異能的幾率就是億分,甚至幾十億分之一。
後來末世來臨,有些被喪屍咬了的人也有覺醒異能的特例,但那幾率估計也就不到千萬分之一。
沒有具體數據統計,但全球人口在喪屍潮來襲十年內迅速銳減到原藍星人口總數的六十分之一左右,而藍星現存異能者卻不足千人。
所幸童曲雖然沒覺醒異能,但她從小在F區搶食物搶地盤搶到大,打架那是家常便飯,即使沒有異能,童曲這些年照樣每周出任務攢貢獻點,不說大富之家,在這小小的南方安全區基地倒也混得不差。
而與黎曜重逢後,童曲幾乎将這些年所有攢下來的貢獻點,都拿出來了給黎曜看眼睛。
黎曜,是黎明與光亮的意思。
叫黎曜的人,他怎麽能看不見呢?
童曲親了親帥瞎子那張繃緊的小白臉:“是下不去嘴,怕黎公主疼。”
瞎子的俊顏上神色稍緩,耳根一片緋紅。
重逢後,童曲嘴上時常調侃黎曜為“黎公主”。
畢竟某人吃個幹巴的窩窩頭,嚼着嚼着能嚼掉一顆牙齒。
自己穿個衣服拉拉鏈,也能給指腹直接拉出一條血痕。
但“小王子”怎麽聽都太像真心話了,童曲只能天天用逗着帥瞎子玩兒的語氣叫人“公主”。
童曲重逢後一直供着“公主”,黎曜牙齒不行,皮膚也碰碰就破,顯然是營養沒跟上,身體裏缺了什麽物質。
而給黎曜看眼睛的過程中,她也大概了解到,黎曜小時候突然眼睛壞了,其實也大概率就是營養沒跟上,簡而言之,餓瞎的。
九年後的第四次見面,童曲不由分說将黎曜擄到了自己車上。
一起做任務的團隊成員,一個個眼睛暧昧不明地在童曲與黎曜之間打着轉,黎曜是瞎了看不見,而童曲是簡單粗暴視而不見。
小胖多次提醒童曲,黎曜是沒人依靠才跟了童曲,他的眼睛治起來就是個無底洞,而且他消失這麽久,一個瞎子突然開車回來,也太奇怪了。
“他不是還有同伴嗎?”
童曲不太在意黎曜這些年去了哪裏,又為什麽突然回來,看見當時與黎曜同行的也是個“小白臉”,童曲懶得關注,總之不是對象就行。
小胖擔憂道:“你看那人現在哪去了?自打進了基地就沒見過人影,非常可疑!”
童曲想了想,回答:“那人應該是有異能的,沒異能也有點特殊本事。”
童曲所在的任務團隊遇到被喪屍圍攻的黎曜他們那輛車時,車裏就黎曜和另一個年輕男人兩個人。
兩個人當時都稱不上狼狽,全身幹幹淨淨,要知道,能在進入末世十年後還能保持這種幹淨,沒點本事可辦不到。
而黎曜這個同伴的“本事”,童曲在不久後還貌似受了益。
起因是童曲他們隊伍外出做任務時,遇上麻煩了。
具體點說,是童曲遇上了麻煩。
末世久了,人對生死其實也就看得淡了,童曲的小腿忽然一痛,上車的步子頓住。
那天負責開車的是小胖,他從後視鏡注意到童曲的異狀,扭頭關切問:“怎麽了?”
童曲低頭看到從車底蟄伏而出的一具喪屍,一時有些無奈。
大爺的,一隊五個人,四個隊友依次都上了車也沒事,就她最後一個,突然從車身底盤下鑽出一具喪屍把她咬了,這擱誰想得通啊。
童曲先是拔刀,手起刀落捅穿腳上那具喪屍的腦子。
“我不回去了。”童曲笑了下,幹脆利落從外關上車門。
小胖一驚,而原本已經上車坐在車後座的幾名隊友實際都已經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後座幾人誰也沒有說話,副駕的隊長沉默了兩秒,只說了句:“開車。”
駕駛座上的小胖僵持着沒動,副駕隊長的長腿直接越過汽車中控臺,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裝甲車彈射駛離,被獨自留在原地的童曲找了棵樹往上爬,坐在樹枝上給黎曜發了個通訊請求。
那時候的黎曜才回安全區基地也沒多久,怕瞎子生活不适應,遇到困難更求助無門,童曲一給黎曜辦好身份,就花費大量貢獻點同步給他配備了終端聯絡器。
基地外信號很差,如果選用立體投影通訊通常會接收卡頓,所以野外大家都習慣只用無線電聲音通話。
但這一次,童曲撥通了黎曜的立體投影通訊,在黎曜的臉出現在眼前的那一秒,童曲一刻沒耽誤,直截了當說:“我想睡你。”
投影裏的黎曜一怔,還沒出聲,童曲嘆氣:“可惡,好像睡不到了。”
後來發生了什麽呢?
童曲知道黎曜有點秘密,末世十年,能安安穩穩活到這個時間節點的,大多都有點秘密。
童曲的秘密是,她其實之前就被喪屍咬過一次,咬在指尖,童曲手起刀落自己把自己的那截手指砍了,事實證明,阻斷有效,她沒有被感染。
這次傷在小腿,童曲上樹後也把腿砍了,太疼了,流血不止,而且有體溫的血液會引來更多喪屍,她意識到自己大概沒救了。
而童曲之所有沒有在剛被咬的一剎,第一時間砍了自己的小腿上車,因為她清楚末世裏沒人可以信任。
已經有人看見她被咬了,她如果上車,結果只可能被同行隊友擊斃。
童曲不太想死在曾經一起并肩戰鬥過的同伴手上,所以她選擇獨自留了下來。
童曲的秘密是眼都不眨地砍手砍腳,那麽黎曜的秘密呢?
黎曜的秘密大概是……
童曲因為失血過多,有些頭暈目眩。
她不知道黎曜一個瞎子,究竟是怎麽在她失血過多死亡前找到的她。
總之,她聽見對方不再通過無線聯絡器,而是站在樹下喚她的名字,童曲想都沒想直接跳了。
黎曜接住了她。
就是小白臉顯然力氣不濟,倆人一塊摔在了地上。
黎曜在她身上摸摸索索,最後只摸到一手血污。
童曲慘白着臉,有點想欺負看起來比她還慌張的帥瞎子,最後忍了忍,只意思意思扒了黎曜的外套。
唉,臨死前見到卻不能吃,更不甘心了。
童曲伏在黎曜背上給瞎子指路,指着指着她自己的眼睛也花了起來,連環着黎曜脖子的手也沒了力氣。
一直一直往下滑。
童曲盯着黎曜汗濕的一截後脖頸,舔舔唇,在對方耳畔喃喃:“如果我突然屍變,就把你當第一頓晚餐。”
兩個人一起變喪屍再睡好了!
童曲知道黎曜回了她什麽,可童曲聽到的聲音好像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了,沉重的腦袋根本沒法辨析對方說的究竟是什麽?
黎曜先前那件被她扒下來的外套,已經被撕成了一條條大多給童曲充當了臨時止血繃帶。
最後僅剩的一點布料,被童曲默默塞進自己嘴裏,塞得滿滿當當,随後洩去全身力氣,放任自己趴在黎曜背上閉上了眼。
算了,這麽帥的小白臉,變成喪屍太難看了。
童曲的意識墜入無邊寒冷與黑暗,模模糊糊感覺到沒了自己的提醒指路,黎曜好像摔了很多跤,一次又一次倒地卻又沒有一次摔到背上的她。
又或者,童曲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路程的後半段,童曲整個人因失血過多昏死了過去,路上的喪屍怎麽解決的?一個瞎子又是怎麽把她弄回基地的?
安全區基地外,裏三層外三層的身體檢查,童曲一個被喪屍咬過的傷員最後怎麽通過?
童曲統統不得而知。
她睡着了,也沒做夢,就純睡覺,睡了七天七夜。
等童曲再次睜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黎曜那個一同來基地後就處于失蹤狀态的男性同伴。
而她的“小王子”、“小白臉”、“帥瞎子”、“黎公主”,此刻正圈着她的一根手指,閉眼伏在童曲床邊。
胡子拉碴的一圈,一點都不幹淨了,不過好像還是很好看。
童曲微微仰起頭,半側着臉,在即将“非禮”上床邊毫無防備的瞎子前——
一根粗長的觸手自童曲身後無聲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