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安安替唐米詩梳洗一番之後,唐米詩的小短腿就啪嗒啪嗒要往外走。
卻被安安一把拉住:“小小姐,你要去哪裏?容媽已經叫了早膳到勿詩軒了。”容媽就是昨日帶唐米詩回來的奶媽,也是她一手将唐米詩帶大的。
唐米詩眨了眨眼睛看着安安道:“當然是去看義父了,他昨日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今天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得親眼看見才放心。”
“可是小小姐還沒有吃飯那。”安安一個六歲的孩子哪裏懂這些,一心只撲在唐米詩身上。
唐米詩無奈地撇了撇嘴:“雅可齋裏面還怕沒有吃的?你放心待在房間就好,跟着容媽多學學手工,畢竟你的護靈是一只小蝴蝶,手工不好的話,也是很丢人的。”
“奧。”安安低頭領命。
唐米詩撥開安安的手,啪嗒啪嗒就往雅可齋跑,開始她今天的犯賤之旅,額,不,是演技之旅。
唐米詩走到雅可齋門口的時候,侍婢剛要請安,卻被唐米詩攔住,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們不要伸張。
然後就看見唐米詩蹑手蹑腳地往雅可齋裏面走。門口的侍婢一臉的無奈,剛到最邊的一句:“王爺正在沐浴”斷在嘴邊。
唐米詩走進去沒看見一個人,唐米詩覺得甚是奇怪,怎麽沒有人伺候?莫不是還沒有起床?于是又轉而往卧室的方向走。隐約看見卧室寒塘昏鴉的屏風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心中一喜,于是便蹑手蹑腳地走過去。
等她繞過屏風的時候,心中一驚,翻了一個白眼,竟然是在洗澡?大早上的洗什麽澡,真是!
唐米詩覺得自己現在雖然只是個女娃娃,但是靈魂依舊是個二十五歲的妙齡女子,還是不要看這麽活色生香的□□比較好!于是準備悄無聲息地準備再溜回去,卻聽見蕭承衡的聲音道:“小小年紀竟然學會偷窺男人沐浴?嗯?”閉了眼睛,似乎嘆息,又似乎痛恨,“果然是和她流着一樣的血啊,水性楊花,忘恩負義,為權為勢。”
唐米詩心裏MMP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是面上還是怯生生地走過去,低着頭道:“義父。”畢竟她現在的小短腿連浴桶高都沒有,走近了,自然也什麽看不到了。
想來蕭承衡也沒将她當女人看待,且自己又是久經沙場的人,自然不在意這些小節,頗為坦然地閉目養神問道:“所來為何事?”
唐米詩思索了一番,此時應該是何種表情,何種演技,膽怯卻害羞夾雜着擔心,思索完畢,微微仰頭,只看見蕭承衡一點兒點兒臉,道:“詩兒擔心義父的傷。”恰在此時,唐米詩的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一下,于是又扭捏且膽怯地繼續道:“也想和義父像一家人一樣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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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蕭承衡抿着笑意睜開眼睛,微微垂下眼簾,看着眼前的小娃娃繼續道:“你還沒有資格。”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起伏,分明就是陳述事實的意思。
唐米詩在心裏早就将他淩遲一百遍掉了,但是面上還是一副膽怯純良的模樣繼續問道:“為何沒有資格?詩兒生來遭生母遺棄,孤苦伶仃,卻被義父拾來,有片瓦遮頭,義父是詩兒唯一的親人,詩兒為何沒有資格?”
“奧?”蕭承衡完全不為所動,只是抿着笑意。
“詩兒以為義父撿我回來是因為看我孤苦可憐,且我又生的如此乖巧可愛,所以義父也是因為喜歡我才撿我回來的。”唐米詩繼續純良地演戲。
“呵呵,你想的倒美。”
“生的美,想的自然也美。而且倘若連想的都不美,那人生何苦!”唐米詩繼續純良愚蠢且執着地回答道。
“小小年紀,等你再大一些,自然就會知道人生何苦,也會知道我為何撿你回來。”頓了頓道,“出去吧。”
唐米詩低頭轉過身準備離開,可是腳步還是頓住,轉過臉執拗地看着蕭承衡,問道:“我要如何才能有資格和你成為一家人?”
蕭承衡倒是沒想到一個三歲女娃倒是如此執着,且一心想要靠攏他,微微蹙了蹙眉頭,但末了還是笑道:“如何都不行。”
唐米詩內心早就MMP一百遍,但還是仰着頭道:“那我回去再想想辦法,明天再來問一遍。”說完還不忘抿唇鼓腮幫點頭嗯了一聲,以表示自己這個想法甚好。
唐米詩自認為這個動作萌爆炸了,但是卻聽見蕭承衡說道:“剛才的表情甚是奇怪。”
“啊?”唐米詩這次是真實反應了!這個蕭承衡的直男本性未免太直了罷。
蕭承衡卻不再管她,只是道:“來人,伺候更衣。”
唐米詩連忙跑出去卧室,等候蕭承衡換好衣服出來。
唐米詩就坐在雅可齋的門口的臺階上,像個小娃娃等出門甚遠的家人歸家的小孩子。等到蕭承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唐米詩坐在臺階上,小手撐住下巴,模樣甚是呆萌。
蕭承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唐米詩撐着下巴坐在門口,模樣甚是乖巧可愛。
蕭承衡只是對身後的人說了句:“傳膳。”
唐米詩看着一道一道傳進去的美味佳肴,伸手捂住自己咕嚕咕嚕響的肚子,抿唇一忍再忍。終于還是美忍住,慢慢挪到桌子旁邊,小心道:“義父,我餓。”
蕭承衡連頭都沒有擡,也沒有回答她,只是繼續吃飯。
唐米詩緊緊地握緊拳頭,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蕭承衡這個直男真的是毫無求生欲啊!
唐米詩眨了眨眼睛,心中一計,慢慢地挪到蕭承衡的身邊,笑道:“義父,你盡管吃吧,不如詩兒在旁邊給你講個笑話,好下飯吧。”
“嗯。”
唐米詩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從前有兩個書生,就稱作書生子和書生寅吧,他們總是不服氣對方,所以總是在相互出題考對方。一日書生子出了一題考書生寅,如果對方沒有答出來就喝一口面前痰盂裏面的痰。這個問題是這樣的‘為什麽縣官的兒子從來不喊縣官爹爹呢?’結果書生寅沒有答出來。于是願賭服輸,書生寅就拿起面前的痰盂喝了一口,可是他卻慢慢把一整壇都喝完了,書生子就很不解地問他‘只讓你喝一口就好了,為何全部喝掉?’書生寅一臉苦惱地說道‘我也不想的,實在太粘了,一口咬不斷,這才全部喝完。’”
唐米詩講完之後,眨了眨眼睛看向此時正在吃飯的蕭承衡,只見他面上無任何表情變化,只是冷靜了半晌才道:“奧?那縣官的兒子為什麽不叫縣官爹爹呢?”
唐米詩一臉震驚!這不是這個笑話的重點啊?她本意是想惡心蕭承衡的啊,讓他不讓她吃飯,那就他也別想吃!怎得他的腦回路這麽的清奇?好半天唐米詩才反應過來,回答道:“因為縣官是個姑娘,所以她的兒子只喊她娘親了,自然不會喊爹爹了。”
“原來如此,書生子倒是個妙人。”說完直接道,“本王吃好了,有些乏了,你回去勿詩軒去,沒本王的傳喚不許到雅可齋。”
“是。”唐米詩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怒了努嘴回去了。
“她可走遠了?”蕭承衡問道。
他的随身侍衛姜月抱拳道:“回王爺,小小姐已經走遠,再看不見身影。”
“嘔!……”蕭承衡立即忍不住了,方才吃下的一點東西全嘔了出來,想起方才她講的笑話,又看見桌上的飯菜的時候,忍不住又嘔了一聲,連忙擺手道:“把所有吃的都撤下去,不要讓本王看到。”
“是。”姜月趕忙招呼了下人将所有的飯菜全部搬了出去,才過去摻着王爺,“王爺可是昨日受的傷又複發了?”
蕭承衡擺手,臉色慘白:“我豈能讓一個三歲娃娃看到我着了她的道。”
姜月一副了然,然後想笑又要忍住的痛苦憋得他滿臉通紅。
姜月的護靈是一只靈犬,嗅覺以及靈力都極高,武功非凡,常年再蕭承衡身邊保護他的安危。
蕭承衡眯着眼睛,冷漠地轉過臉看着忍笑的姜月。姜月一下子收住笑容,再不敢造次。
唐米詩回到勿詩軒的時候,安安就坐在勿詩軒的門前臺階上,像唐米詩等蕭承衡一樣等着唐米詩,模樣也甚是可愛。唐米詩笑了笑,這個小丫鬟倒是真的忠誠。唐米詩便跑過去也在安安旁邊坐下,問道:“你五歲就被娘親賣到王府,然後跟了我,可想念家裏人?”
安安低頭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哭,但是過了半天就看見安安擡起頭,笑着道:“想,日日都在想。”
“額?”唐米詩看着她,眼神迷茫,想念麽?腦子卻想起自己是在金馬獎頒獎禮上莫名魂穿古代,但是在現代的肉身不知道怎麽樣了?恐怕相比肉身,她的父母更關心她的遺産吧。呵,她有怎樣的父母呢?她有一個弟弟,重男輕女的家庭。從小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父母的臉色長大,在自己的家裏卻像是寄人籬下。一家人吃完飯她要趕緊去刷碗,慢了一點就會被媽媽罵懶,沒有眼力界兒。後來她長大,因為不出色的成績,但卻出色的容貌,考進北電,後來努力演戲,掙了錢,他們又像吸血鬼一樣想要榨幹她所有積蓄。
唐米詩仰起臉,手指抹開浸出眼睛的淚水,輕聲道:“不管他們當初是如何的迫于無奈将你賣掉,都說明你在他們心中是權衡之後可以舍棄的那一個,為何還要想他們呢?”
“小小姐。”安安以為唐米詩想起了自己被生母抛棄,是被王爺撿回來的而傷心,有些膽怯地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安安,去弄些好吃的來吃,我好餓呀。”唐米詩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想往勿詩軒走,卻停下腳步道,“有時間絕望或者想念,不如去吃美食然後去睡覺。總沒有人會比你自己更心疼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