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次搶救
第39章 第二次搶救
“你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季松亭眉頭緊蹙,慌忙抽過桌上的紙巾去擦掉青年肩頭流出的血液,卻怎麽也止不住,反而更多地順着脖頸向下滴落。
因為手臂抽.動的原因,紮着針管的手背忽然鮮血倒流,針頭也跟着一起錯位。
他剛剛并沒有碰到簡桉的傷口,為什麽會血流不止,痛成那樣?
難道是自己力氣大了,傷了他……
一股莫名愧疚的滋味襲上心頭,季松亭沉下神色,下意識擡起手輕輕壓住他不斷碰撞到床邊的雙腿,想要阻止他受傷。
“你在幹什麽?!別動他!”
大門突然重重地“砰”了一下,沈雲珩的聲音帶着幾分濃烈的怒氣傳來。
他走過去一把推開了季松亭,瞳孔瞬間緊縮,手足無措地看着床上反複抽搐的簡桉,想伸手按住卻又不敢。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沈雲珩怒吼道,手臂青筋暴起,卻忍住了揍季松亭的沖動,極力安撫着青年:
“小桉!堅持住,我去叫醫生!”
話音剛落,主治醫生一邊穿上白大褂一邊匆匆趕進來,第一時間給簡桉打上了鎮定劑,并止住鮮血做了全面檢查。
他戴上聽診器,在看到各種儀器上的數值又開始急速下降而且不可控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轉身立刻朝護士吩咐道:
“快去通知外科醫生,患者情況明顯出現惡化,馬上準備第二次手術!你們幾個迅速把患者轉移到搶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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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季松亭一怔,喉嚨發緊,想開口問簡桉的病情,卻像被哽住,說不了。
明明面對其他的很多人很多事,他都能淡然處之,可為什麽一見到簡桉,就會控制不住地發怒,發狂,失控?
甚至一度想殺了那人。
但他剛剛确實只是想刺激一下簡桉,想讓對方醒來,并沒有想置那人于死地,內心極端的偏執也不會讓他這麽做。
可是簡桉真夠脆弱的……
“惡化”這個詞如同晴天霹靂般狠狠劈在了沈雲珩的身上,慢慢撕碎理智。
他只感覺腦海中有什麽東西轟然炸開,一時間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心髒猛地收縮,疼得無以複加。
自己本想着能讓季松亭喚醒簡桉,能讓他好起來,為什麽一切的發展都變得很糟糕?是不該寄希望在那混蛋身上嗎?
等到強撐着眼睛看簡桉又一次被推入手術室裏,沈雲珩最後僅存的理智終于崩潰,他雙拳緊握,指甲深陷掌心,鮮血從掌縫中流出來,語氣狠狠道:
“如果小桉沒能脫離生命危險,這輩子我們兩家的商業合作也沒必要繼續了,我沈雲珩不會跟冷血動物有任何交聯。”
聽到這話,季松亭僵立在原地,偏執的內心情緒裏多出了一絲焦慮和擔憂。
沒能脫離生命危險……
他不敢繼續去想這個最壞的結果,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搶救室的窗戶,嘴巴微張,深吸一口氣,然後緩慢地吐出來:
“我是看在小言的面子上,才答應和令尊一起合作項目,至于你,沒資格和我談判,也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事情到了現在這地步,簡桉還在裏面經歷第二次生死折磨,随時喪命,而季松亭卻依然趾高氣揚地維護自己的尊嚴。
沈雲珩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的臉,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惱火,手指着外面,說:
“好了,季松亭,我早該知道的,你永遠只能給他帶來絕望和痛苦,還能給他帶來什麽?你現在不需要陪他說話了,也不用假惺惺在這裏等着,馬上滾去陪你該陪的人,永遠不要出現在小桉前面!”
對方斜睨了他一眼,不屑道:“拜托你弄清楚,我才是他的家屬,比你有資格站在手術室外面,你憑什麽讓我滾?”
“家屬?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沈雲珩笑了笑,反問:“你知道你在我面前點明自己多少次身份了嗎?丈夫,合法伴侶,現在又變成了家屬,可是你哪一點做到這些身份該履行的責任了?!”
“你壓根就不知道他胃疼,還陪着沈初言一起給他灌酒,明知道他很愛你,還在他面前跟別人濃情蜜意,這跟殺了他有什麽區別?你只會給他無盡的傷害!”
作為男人,他十分清楚對方的想法,不過是自私的占有欲卻不愛,想要将人牢牢征服和掌控,也看不得別人對簡桉好,偏偏還要用各種身份禁锢住那人。
這樣的心思,很可怕,像惡魔。
沈雲珩那些憤憤不平的話就像一根尖刺一樣狠狠紮入季松亭的心窩,沒有多大創傷,也流不出血,但足夠刺痛。
隔了好一會,他嘴唇微微張開,卻什麽話也反駁不出來,只能強裝面無表情地瞥過那個人,然後眉眼染上了陰郁。
“簡桉害死了我媽,難道我還需要對一個仇人掏心掏肺?給他吃給喝,讓他住進季家,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了!”
季松亭開始出聲,眼眸森然,又道:“我問心無愧,你還要我怎麽做?把仇恨一筆勾銷?你做的到嗎?我做不到!”
“你口口聲聲說他害死了你媽,證據呢?就僅憑你那些不成熟的猜測和推理,就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他頭上三年多?”
沈雲珩替簡桉感到不公平,對當年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始終保持懷疑。
簡桉害死林秋婉,他永遠不相信,這三年裏自己也有極力在尋找蛛絲馬跡,卻依然沒能為那人找到一點清白。
他接着拼命辯解道:“你永遠也不會去試着了解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絕無可能會恩将仇報殺害自己的教授!”
怎料季松亭冷哼一聲,眼裏毫無溫度,語氣明明無波無瀾,卻暗藏洶湧: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就如這次的藝術大賽,簡桉居然敢在這種大型賽事抄襲小言作品,不就是虛僞又恥辱的人。”
聞言,沈雲珩被氣的夠嗆,卻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給他狠狠往死裏揍一頓,手指不斷指着他,半晌後,才恨聲道:
“你就這麽固執地以為是小桉抄襲的?他這些年自從進入季家,就從來也沒去過哪裏,連唯一的工作也被你辭了,你以為他能順利進入沈宅抄襲沈初言的作品嗎?”
仔細一想,沈雲珩說的确實不錯,簡桉比賽之前的幾天都被他關在房間裏出不來,而且第二天藝術大賽就開始了,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複制到沈初言的油畫。
但轉念一想,沈雲珩對簡桉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幫他從沈宅裏偷出大賽的作品易如反掌,兩人同流合污也說不準。
現在對方又來自己面前為簡桉拼命澄清什麽?就算抄襲了沈初言的油畫,也不過是東施效颦,濫竽充數。
季松亭明顯不信,面色冷峭地扯了下領帶,語氣郁悶了幾分:“難道是小言抄襲的他?可笑,該信任誰我心裏有數。”
果然情人眼裏出西施,沈初言怎麽做在他被蒙蔽的雙眼裏永遠都是對的,沈雲珩徹底啞口無言,甚至痛恨自己剛才不應該跟這種無情無義的人渣講太多話。
如果不是因為簡桉背負太多,委屈了太多,他看不下去,想要多少解釋一點,要不然對待季松亭就不應該用口頭,而是拳頭,有時候解釋太多是沒用的。
三年前的真相,還是作品的真假,他現在要先放到一旁,眼下最重要的是簡桉一定要順利度過危險期……
第二次的手術進行得很艱難,比上一次更久,只是勉強能順利完成,卻并不成功,醫生們幾乎是在和閻王搶人。
簡桉被推回重症病房的時候肌膚已經慘白得不成人樣,呼吸罩戴在瘦小的臉上都顯得異常突兀,好像随時都會掉落。
那直挺挺躺着的,哪像個人啊,簡直薄如蟬翼,如同白紙,一碰就碎。
季松亭站在病房門口,目光透過所有人看向奄奄一息的青年,喉結輕滾,雙腳想往前邁一步,卻沉重得像被巨石壓住。
他又不經意想起那個在花海裏自由自在,随風而行的簡桉,莫名感到痛苦。
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就這麽僵持了幾分鐘,他才勉強走進去,半個肩膀抵着房門,靜靜聽着。
沈雲珩不忍地撇過頭,薄唇顫抖:“醫生……他平安脫離危險了嗎?”
主治醫生深深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沒有,我們已經盡力了,如果他能熬過今天晚上,就能活下去,如果熬不過的話,家屬還是準備後事吧。”
後面的季松亭忽而聽到這句話,冷漠的表情瞬間僵硬起來,幾步上前抓住醫生的手臂,說:“他不能死,你們這裏救不了是吧?那我換個醫院。”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就要打給楊瑞聯系更高級的外科醫師,卻被旁邊的主刀醫生出聲打斷:
“沒用的,我們這裏的手術醫生都是數一數二的專業人士,就算技術比得上華佗在世,我們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接着,醫生又問:“患者以前是不是有過腦溢血的病史?這個後遺症現在剛好又被車禍牽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