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親是艱巨的任務
相親是艱巨的任務
張米米是被半押着去到星星咖啡店的。
艾兮兮陪着到門口的時候,只丢了六個字:不要輕易拒絕。
落座之前,張米米心裏已經快速略過白一哥的基本資料。
白一哥,東三省人士,愛好和平,愛好生活,愛好動物的三愛人員,不抽煙只喝酒,不賭博只搓牌,典型家庭煮夫。外帶一點體格優勢,一點小存款,一輛二手桑塔納,達不到小康卻也算衣食無憂。
張米米想想,這樣條件也算可以了。社會壓力這麽大,不可能指望天上掉下個金龜讓自己撿便宜,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湊合着聊聊吧。興許還能帶出點火花,擦出一點機會。
可是“相親”兩個字就好比一把枷鎖,套在了頭上,毫無光環可言。而這樣一種輕微的不可抗拒的壓迫感,讓張米米開始胃痛。因為她看着面前精致的小牛排套餐和最愛的巧克力冰欺淩的時候,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再看看對面坐着的這位,不停地玩着一根牙簽,頭發擦的油光十足,一張口說話,就是到處丢吐沫,飛起來的吐沫星子,攪的張米米渾身癢癢個不停。
她本以為對方是個老實人,單就那張腼腆,胖胖的和福娃一樣的臉,那一身素淨的休閑套裝,張米米就認定白一哥應該是個內向的男人,沒想到一扯開話匣子,他竟那麽能說,可以從巴黎艾菲爾鐵塔談到美國的911,可以從地球牽上火星,可以從莫紮特的音樂課混帶克林頓的醜聞。各種觀點,各種吹,不怕吹不起來,只怕吹不夠。
熬了半小時,張米米終于忍不住了,她開始意識到放棄莫小言,來見白一哥,确實如出門前張乖乖所言,蠢的可以。
“不好意思,白先生,能不能讓我先打個電話。” 張米米心裏嘀咕着,叫什麽一哥,八哥還差不多,可是畢竟是艾兮兮的朋友,話拐了半天,等從嘴巴裏吐出來的時候,口氣相當卑微。
張米米生來倔強,可對男女面子上的事情,一向懦弱,看吧,連簡簡單單的拒絕都說不出口,反倒要編個借口出去躲避,豈不不知道這樣只會越弄越複雜。
白一哥還在口若懸河,努力表現自己的“知識淵博”,聽到這一句,眼裏沉了一下,他自我感覺好的不行,突然被張米米打斷,剛點了點頭,就看着眼前的張米米,慌忙拿了手機,跑了出去。
“唉!”白一哥的心裏頓時被灌了冷水,一下子變得撥涼撥涼的。
張米米是低着頭跑出去的,她心虛,所以慌不擇路,快到門口的時候,嗡的一聲,便撞了個人。
“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對方本來有點怒,音調拉的很長,可是等看清楚張米米這張臉,一下又降的很低,甚至開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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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米啊,怎麽是你?”來人猛的抱住了張米米,開心的跳了起來。
通常這種場合下,只有一種情況會這樣:故人重逢,喜不自勝!
張米米剛撞倒的那個人,就是她的故人,分別了十年的閨中密友—高千紫。
“老高啊,居然是你!” 久別後的重逢,是一種無法抑制的激動,十年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對于一個人最有價值的十年青春,這份感情只會如陳酒,越釀越醇。
她們兩個差點要相擁而泣。
“你這個女人,居然回來那麽長時間都沒給我打招呼,還好老天長眼睛,給我逮住了,這回,可不準什麽都不留,一走了之。”高千紫和當年一樣,嘴不饒人,她和張米米從小學到高中,情誼深厚。
但是莫小言的死對張米米打擊實在太大,那一年,張米米關了自己兩個月,一聲不吭的去了大學報道,撇下了所有的人。甚至對高千紫也是如此,真可謂放下一切,決絕一切。
“米米啊,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我可是怨了你十年,你怎麽舍得為了個死去的人,舍下我。”高千紫,習慣的拽了拽張米米的耳朵,又搖頭慨嘆:“米米,十年了,你怎麽不對自己好一點?”
高千紫回想當年,那時候的張米米多潑辣啊,愛和男生較勁,愛拉着她,逃課聽周傑倫演唱會,腦子裏總是裝滿了稀奇古怪的念頭,甚至還和男生打架。而現在面前的她,雙眼無光,一臉憔悴,微微一笑,也是苦澀。高千紫想不通,十年怎麽能把一個女人磨成這樣?
而張米米則是心如明鏡,在發生那麽多事情之後,她是不可能重回過去了,如今的她做不到坦然面對,潇灑人生!
這兩個久別重逢的朋友,都對彼此唏噓不已。兩人出了咖啡店,去了一家茶樓,聊了整整一個下午。于是,什麽白一哥,什麽相親,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了,整個下午這個世界只有兩個人的存在:張米米和高千紫。
對于相見恨晚的朋友而言,時間總是不夠用的。等到夜色漸黑,不得不回家的時候,張米米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被打爆了。
“完蛋了!”看着艾兮兮四十多個未接電話,張米米才重又想起了白一哥。她深感解釋都是無用,一切既定事實,除了坦白從寬,沒有其他好路可走。而相對這件事情,此時她腦子裏卻在想着另一個人。
也許有人會猜是莫小言,但恰恰相反,和高千紫的見面後,當張米米回到家裏,讓她牽腸挂肚的人竟然是戴玲珑。
老高的話還在張米米腦子裏盤旋着。她告訴張米米:十年前的高考,戴玲珑和高千紫報了同所大學。
“她那時候報讀的是醫學院,沒想到一年就休學了,聽說是家裏不再供她學費了。”這是老高的原話,戴玲珑這個名字,張米米懶得理會,可是後面的話就讓人費解了。
“米米啊,我們大學學生會的主席,也叫莫小言啊,那時候他也在醫學院,聽說又和戴玲珑是一對,你說這個事情怪不怪,這個世界真是莫名其妙的可以。”
就是這段話,讓張米米心裏打起了小九九。張米米想不通很多事情,第一件就是關于老高說的,那時候的戴玲珑和莫小言是一對,在戴玲珑退學之後,莫小言沒有放棄過,苦苦等了五年。
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為什麽戴玲珑放棄?莫小言是醫生,職業好,人又善良。多少女生都羨慕不來。戴玲珑為什麽要傷他?
張米米忽然有了一股無名火。而這一切都被張乖乖看在眼裏。
“米米啊,你是想他了吧。”乖乖呵着氣,怪怪的看着張米米。
“去去去!”張米米當然是否認這一切的。她今年二十八了,一雙半廢的眼睛,沒有錢,沒有工作,沒有容貌,也不像當年性子硬,年輕輸得起。她不願奢望,即使她心裏有這種念想,沒等開出芽,張米米就自己掐斷了。
“張米米童鞋啊,你難道要像當年一樣,再一次錯過嗎?就像那時候對我一樣?”
張乖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米米已經帶上了耳機,她聽到了,但是不敢确認,就像她一直不願相信張乖乖是莫小言的投胎一樣,她寧願覺得是聽錯,也不肯答應。
“米米啊,你真的是不相信還是不願意相信?”
這條狗的聲音,充斥交雜在耳邊,一刻也不讓她安寧。張米米想:如今的一切到底算個什麽?
就像老高後來說的,戴玲珑回到了故鄉,莫小言放棄了首都的大醫院,追着來到這裏,她與他之間的故事,與她張米米到底有什麽關系,為什麽她就覺得前面有個懸崖,馬上有種跳下去的感覺。更可怕的是,張米米覺得這一切都和面前的張乖乖有關系,似乎這種想象很快會成為事實。
“米米啊,我們還是換個話題。你想過重新工作嗎?” 張乖乖似乎在嘆氣,閉着眼睛,突然改口了!
“咳咳咳。。”她猛然一個舌頭打顫,咬到了自己的舌根! 張乖乖的一個問題激起了千層浪,好象一塊石頭直接打過來,砸的她的心很疼。
張米米曾經想過自殺,想過初戀,想過張媽媽,唯獨還不敢想工作。她有什麽能力工作呢?
“米米啊,如果有一你媽媽沒辦法再養你了,你靠什麽生存下去呢?”張乖乖問的問題都能戳到骨子裏。讓人疼的難受。
“我什麽都幹不了。。”張米米聲音低的只有自己聽的見。
“是你真的什麽都不幹不了,還是你什麽都不願意去試着幹!”乖乖拉長了它的音調:“米米啊,你真覺得自己很不幸嗎?你總是這樣沒有信心嗎?”
“你以為你誰啊!你不過是條狗!”張米米覺得胸口堵的厲害,覺得被人脫光了衣服,赤身裸體,慌忙想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米米啊,自欺欺人呢是沒有用的!”現在輪到張乖乖仰天長嘆。
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生活中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并不是說逃避就可以解決的。即便是選擇無視,外界的影響,環境的影響還是會使心态發生變化。 所以張乖乖持續的唠叨,多少起了一點作用。
這個晚上,張米米痛定思痛,暫時放下了戴玲珑和莫小言。認真的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開始上網,開始留心每一個招聘g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