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宣戰
宣戰
面包車沒弄回來,大G也要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舒染染索性心一橫,就等在飯店。
是個靠老饕帶客的拽店,店小服務員也少,服務靠自助。
舒染染是能坐就不站,自己在犄角旮旯找到一個黏糊糊的馬紮,嫌髒沒坐,蹲在門口臺階上等舒晴。
她低着頭,下巴磕在膝蓋上,煩心程玉霞不給錢就搬不了新店,開學就更沒時間弄。
突然,舒染染的腳尖被踢了一下。
她仰起脖子,看到飄逸襯衫上瀝瀝拉拉一長串血印子,很觸目。
店門總共三層破爛小臺階,白桐塵一腳支地面,一腳蹬在舒染染蹲着的臺階,三層全給他霸占,堵住了門口。
被逮了,舒染染心底認栽,但決不滅我威風助長敵人氣焰,理都不理他,繼續蹲着。
“不去裏面等,怕跑的時候再撞門上?”
以為他會怒氣沖沖,卻只是嘲諷。
怕你?笑話!舒染染站直。
起猛了,腿有點麻,她身子有點失控地朝前一傾,下意識要“啊”一聲,很不想出這個醜,憋住了聲,但門牙磕到了白桐塵的肩膀上。
白桐塵的肩頭頂着舒染染的門牙,一下給她推直溜了,她有幸沒摔在地上。
陌生的肢體接觸讓人退縮,舒染染在窄小的臺階上挪挪,離他遠點。
白桐塵聳聳被啃的肩頭,哧笑:
“喲,還有我沒見識的新技能?”
舒染染拉下發幹門牙上沾着的上嘴唇,脖子一梗:
“喜歡吸血,但剛才都吐完了,拿你補補。”
臉皮自己撕,天王姥子都沒辦法臊嗒她!
“吸血鬼不都是咬脖子嗎?”
白桐塵伸出食指,點在舒染染梗着的脖子上。
冷不丁的接觸,吓得舒染染抱胸縮成一團。
白桐塵哈哈大笑。
舒染染瞪着白桐塵,他面目得意,望着她的眼神裏沒有被戲弄到醫院的憤怒,反而很快樂。
初秋月夜朦胧,微風袅袅,舒染染前額的絨毛輕輕顫抖,籠罩着說不出的缥缈動人。
白桐塵站着沒走,不知道朝嘴巴塞了個什麽,對舒染染:
“張手。”
舒染染奇怪的看着白桐塵。
他挑釁:“不敢?”
舒染染伸出手掌。
一口血吐到她掌心。
紅色液體瞬間爬滿了掌紋,像血色蛛網把她當獵物捕捉。
她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震動,泠泠大眼望着他。
白桐塵挑了挑眉梢,一臉的“你不就是這把戲嗎?”
不用問,消失的面包車載着的兩箱玩具裏,有幾盒仿真血漿膠囊。她臨下車時摳開了盒子,取了幾粒,盒蓋沒來得及合上。
司機幫她停車時,肯定看到了,把證據轉交給了他。
舒染染向來玩得起就輸得起,沒吭聲,去洗手。
洗手時不經意間擡頭,鏡子裏有個男人身上、嘴角帶血。
舒染染吓了一個愣怔,馬上認出是小白。心底大罵他裝神弄鬼,但她努力面不改色。
其實還有一個水龍頭,白桐塵不用,偏站在身後看她。
才撞了他的大奔,而并肩洗手有友好的意味,人家擺明了等她趕緊滾蛋。
舒染染匆匆洗了兩把,甩着手正要轉身離開,小白塞了她兩張擦手紙:
“別亂甩,奢牌襯衫已經被你報廢了,別再甩髒我的高級西褲。”
“······”
騷包蛋!舒染染心底罵了一句。出了洗手間,正好碰到進門的舒晴和畢珂。
舒晴見到舒染染第一句就是:
“呀,長大啦,居然做好人好事啦。”
舒染染噎住。溫柔舒晴也會諷刺了??
舒晴抱着舒染染胳膊,難以置信的喜悅:
“聽小白說剛才門口有人吐血,你和他一起送人到醫院啦。頭一次見面就這麽有緣。來的路上,我已經把你的情況給他細講了。你也是,做好事還不留名,送下人就走了。”
“······”
舒染染懵圈。
小白撒這麽一大圈謊,圖啥?
難道和畢珂是校友,看他面子的原因?可他倆好像差的不小年紀呢,能玩成這麽鐵?
舒染染心虛,拉着舒晴去點菜,躲開從洗手間出來的那個白,又從點菜處躲到包間······
落座後,舒晴職業病發作,催着大家去洗手,等在舒染染旁邊:“走啊,一起。”
舒染染擡頭:“我剛洗了。”
舒晴一個也不放過,看向白桐塵:“小白?”
“我也剛洗了。”
舒晴疑惑的嘟哝:“奇怪,怎麽都提前洗了?你倆約好了?”
舒染染和白桐塵下意識對視。
他無聲微笑,眉梢一動。
舒染染忙瞥走眼神,掏手機遮掩,心底偷偷罵:
随時可以戳破她闖的禍,跟抓住了她小辮子似的,可叫他得意壞了。
畢珂跟舒晴出去,包間只剩冤家。
因為白桐塵朝舒晴夫婦編的謊,讓事情走向有點奇怪。舒染染朝他道歉也不是,說謝謝也不是。
只好無話可說。
但白桐塵坐着也很有存在感,他襯衫上的血跡不停刺進舒染染的餘光。而他似乎一直在看她。
舒染染埋着頭在手機上忙碌,卻如坐針氈。
幸好門開了,畢珂拿着瓶酒進來,說是什麽好酒自己不舍得喝,現在拿來給懂行的喝,擡舉白桐塵。
一個桌子八個座,舒晴還沒定準坐哪兒,舒染染不好找錨點,就坐在離白桐塵最遠的位置。
畢珂看到了,指揮她坐近點。
舒染染裝聽不見,不挪窩,低頭删房東剛發來的威脅信息,說讓她上不成學。
畢珂邊倒酒邊再次指揮舒染染:
“坐近一點,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也是,坐近了也方便解釋自己遇到的困難,早點解決,別給入學造成困難。
而且人家被撞車的都沒表現任何臉色,自己更沒什麽好甩臉的。化解幹戈,重新做人。
舒染染起身,坐到白桐塵旁邊的椅子上。
白桐塵看畢珂手裏的酒瓶看到出神,目不斜視。沒有因為身邊突然坐個人而有任何反應。
畢珂看了看白桐塵,又看看舒染染,十分不解:
“你坐到小白那裏幹嘛?”
坐個座位還那麽多屁事,舒染染煩了:
“不是你說的坐得近好介紹?”
畢珂揮着酒瓶,提高音調:
“我的意思是離我近一些,我給你們介紹。你倒好,直接坐他旁邊去了。”
最煩繁文缛節,更煩畢珂。坐錯了拉倒!舒染染上了脾氣:
“我就愛坐這裏。方便趴他耳朵上介紹。”
旁邊的“他”被突然Q,正襟危坐。
過了一秒,他拉了拉衣領。又過一秒,他松開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
還沒說正事兒呢,舒染染已開始口無遮攔,畢珂朝白桐塵無奈笑笑。
舒晴推門進來了,卻是急匆匆的道別。沒辦法,剛接到婆婆電話,孩子哭鬧哄不好,她要回家喂奶。
暑假忙着陪姥姥到處轉,而舒晴不是上班就是帶孩子,姐妹同城卻有很長時間沒見了。舒染染舍不得,送舒晴到飯店門口。
等再回到包間,畢珂喊住準備回到剛才位置的舒染染,指着自己旁邊:
“你坐這兒。餐具幫你拿好了。”
舒染染不予理會,徑自走到離誰都隔着幾個椅子的位置。暴力拆餐具。
氣氛變得微妙,白桐塵掃了畢珂一眼。
畢珂指着他旁邊擺好的餐具,好脾氣解釋:
“想着你坐這兒,方便我給你介紹小白哥哥。白桐塵,我大學師弟,學經管,畢業就進了新立方空調,給高鐵、商場供空調的大企業,做銷售總經理,認識的人多。跟小白哥哥講講房東的情況,他能找人給你和平解決了。”
舒染染呼地站起來,給自己滿了一杯酒,走到白桐塵面前,兀自碰了桌上的杯子。
“當啷”一聲後,她仰頭而盡,翻過酒杯,朝白桐塵說了聲“謝謝”。
白桐塵擡頭望着一氣呵成的舒染染,推開椅子,也是抓起酒杯一仰而盡。
同樣的翻過酒杯,但他朝舒染染說的是“收下了”。
即使“謝謝”出自自己口中,舒染染也不知道具體是謝白桐塵哪一件事。
故意撞他車沒揍她,還送醫嗎?沒拆穿惡趣味的戲弄嗎?找他幫忙解決店面的事情嗎?
也就猜不出白桐塵的“收下了”是指哪一件。
畢珂滿眼不解地望着倆人:
“還沒上菜,你倆就一人幹一杯?什麽情況?”
不過求人辦事,被求的說了“收下了”,意思就是肯幫忙。畢珂也就不再過多質疑。
舒染染喝猛了有點暈,怕出醜摸着桌子沒倒地,但也難邁步,順勢坐下了。
又坐回白桐塵旁邊。
裝逼裝大了,舒染染頭昏腦漲吃菜,沒看清抄起的是誰的筷子。
白桐塵悄悄重新拿了副新筷子。
畢珂一喝酒就話多,多到煩人,尤其舒晴離開後,沒了監督,他指揮舒染染給白桐塵倒酒。
求人辦事,舒染染爽快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給白桐塵倒酒,卻被畢珂捉住了手腕子:
“怎麽能這麽倒?要分兩次,雙喜發財,小白是做生意的,講究這個。”
倒個酒能有什麽狗屁說法,倒滿不就行了?
舒染染煩躁地要甩臉子,還沒抽出手腕子,白桐塵搶先擡手,掀了畢珂抓着她的爪子。
白桐塵潑了杯中酒,朝畢珂高聲宣戰,卻是看着她:
“來,畢珂,給我倒酒。舒染染,你和你姐夫比,我更喜歡看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