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怼人功夫見長啊?”
第24章 “怼人功夫見長啊?”
學校門口, 燈影重重,許渡把貝斯從車後座取出來,又幫她挂在了肩膀上。
“這玩意兒并不輕, 你背着也不嫌累。”
沈竟夕回道:“習慣了, 不覺得。”
他搖了下頭:“人這麽瘦,力氣倒不小。宿舍住幾樓,要是住得高, 爬樓梯不得歇幾次?”
“我住的那棟樓是新建的, 有電梯。”
他笑:“看來是我想多了。”
沈竟夕調整好背帶:“那我回宿舍了,拜拜。”
“路上小心。”
十點半, 沈竟夕背着貝斯走回宿舍,路上往來的同學稀少,校園裏的夜風溫柔而清爽, 吹得人頭腦清醒。
睡覺卧談時間, 六人間的宿舍, 有兩個同學不在,四人東拉西扯, 不知道怎麽的, 聊起了“心裏有沒有放下的人”的話題。
沈竟夕因為是宿舍裏追求者最多的女生,一聊情感八卦話題,大家就想從她這兒挖點兒什麽料, 偏偏她總是很平淡地回應,因此大家挖來挖去,也挖不到什麽。
但是今天晚上, 沈竟夕有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 她說道:“我好像就剛放下一個人。”
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倒吸了一口氣。
周思甜:“我沒聽錯吧,你放下了一個人?誰啊?以前的同學?”
李羽熙:“我說你怎麽不找男朋友, 果然心裏一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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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沈竟夕頓了頓,“就像是一種執念,突然放下那種執念,解開這個心結了。”
原本她亦一向認為,自己年少時偷偷地喜歡一個人,純粹地喜歡着,是自己的事,并沒有想要跟他有個結果或未來。
只是因為四年裏他都杳無音信,讓她心裏産生了怨念。
那種怨念随着時間的流逝,并沒有消散,一直潛藏在心底,在重逢的那刻,翻湧而來,達至頂峰。
而今,她仿佛是跟自己和解了,接受了許渡的出現,也接受了他仍然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照顧與看待。
就像以前讀初中、高中時一樣。
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剛才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看着路燈下背着貝斯的影子,突然十分享受這種身負貝斯、獨自前行的感覺。
漫漫人生,做自己喜歡的事,是能延續生命力的。
就算他找了女朋友,她也一定可以祝福他。
但是周思甜沒買賬,她說道:“不聊這麽虛幻的感受,聊點兒實際的吧。”
“什麽?”
“那個人帥嗎?”
沈竟夕看着漆黑昏昧的天花板:“那當然,而且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審美,以前他是我們高中的校草,人又高又帥,學霸,還會打籃球和桌球。”
“哇,校草學霸!”
“也在京市念大學?”
“嗯。”
“哪所大學?”
沈竟夕停頓着:“更多具體信息,我就不透露了。”
周思甜若有所思:“這個五一假,你鐵定是見到他了吧,或者得到了他的什麽消息,要不然突然就放下?”
沈竟夕真心佩服周思甜,她的分析奇準無比,不像自己,總是後知後覺。
李羽熙則開玩笑道:“傳下去,沈大美人心裏沒男人了,追求者們速速跟進。”
“暈,趕緊睡覺吧。”
“……”
*
5月中旬,周五,夜荷酒吧正式開業,MISSY樂隊去駐場表演。
酒吧開業三天大酬賓,樂隊一直陪伴,沈竟夕快忙壞了,連着三天超過零點才回小姨家休息。
許渡似乎也很忙,二人沒有什麽聯系。
忙完這茬,沈竟夕才拖延症似的打算補送手辦。在官方網店搜找,果然發現了更可愛更精致的小魯班。
給許渡發了圖片,他說可以。
沈竟夕:【要不我拍下來直接寄給你吧。】
許渡:【怎麽不當面送?】
沈竟夕:【那樣不是更方便麽?】
過了一會兒,許渡才說:【我過幾天去你們學校逛逛,你到時拿給我吧。】
……
這個周六下午,許渡會過來。沈竟夕午睡後一直在宿舍,收到許渡抵達的消息,才把手辦放在一個深藍色小手提紙袋裏,去他所在的地方——法學院明德廣場會合。
遠遠的便看到他的身影,穿了件灰色的襯衫,身材挺拔,站在廣場的主題彩車前,觀看先烈們的塑像。
正欲靠近他的時候,他又繞到彩車後方,那兒有許多鴿子在地上走,有幾個女生正好在喂鴿子。
鴿子是這個廣場的一道風景,沈竟夕的包裏也時不時放着鴿食。
也許是許渡太帥,吸引了那幾個女生的注意,不時朝他望去。
沈竟夕咳了一聲,他回過頭,笑:“這麽快。”
“嗯,給。”把手提紙袋遞給他。
他接過紙袋,取出手辦,發現外殼是原裝的透明塑料盒,有些意外:“沒包裝一下?”
沈竟夕更意外:“需要精致包裝嗎?”
以前送他禮物,他還嫌棄她包裝得花花綠綠,說還不是得拆開?現在卻講究起來。
“倒也不必要,是以為你會包裝。”
沈竟夕弄不懂這人的想法,只問:“喂鴿子嗎?我帶了鴿糧。”
“你還帶了這個?”
“網上買的,知道你在這裏碰面,順便帶了一些。”
這厮極有興趣地接過裝了鴿糧的塑料小袋子,蹲下身去喂鴿子。
他的袖子挽了半截,湊近細看,他的手腕、手掌、手指的線條修長而流暢,手腕和手背上的青筋血管十分明顯。
怔愣一秒後,沈竟夕心裏冷哼:有意思,鴿子喂鴿子。
偏偏他還穿了件灰襯衫,跟灰鴿子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鄙夷的眼神被察覺到了,許渡忽地扭頭,窺見她眼睛流露鄙視:“在想什麽呢?你不喂?”
沈竟夕:“在想,許渡哥,你還蠻像鴿子的。”
許渡:“……”
“我是說襯衫,鴿子灰。”她憋着笑說道。
蹲身姿勢無比優雅的男生,嘴唇無語地動了動,咬牙道:“行,我今兒當鴿王。”
他應該聽懂了她的揶揄,像是心照不宣,沈竟夕心中升起一股小小的爽感。
喂完鴿子,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掌。
“鴿子喂完了,帶我參觀你們學校其他著名景點吧。”
走在校園路上,沈竟夕問他:“最近在找工作?”
“嗯,考試補上學分後,面試了幾家公司,再不落實工作,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清大的。”
“那是落實了?”
“在選。”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自然是人挑公司,而不是公司挑人。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校園裏的綠樹蔥茏,斜陽的光照過來,想起十三歲那年的下午,在栽滿香樟的路上遇到他和向衡的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七年。
那個當時偏頭回看向她,有着清澈明亮眼神的少年,而今即将步入社會,參加工作。
他吱聲:“怎麽不說話?”
“一時沒想好說什麽。”
“你以前是個話唠,怎麽這會兒文靜起來。”他散漫地笑,“你這樣算不算冷落我這個特地過來的訪客?”
“那你來說不就行了?”她的語氣很平靜,并沒有負氣。
然而下一秒,沈竟夕的頭發忽然被他薅了一把。
“小鬼,我發現你性子倒是變得不小,說話也有棱角了。”
沈竟夕:“我沒變,只是長大了。”
那麽多年沒有見,當年她不過16歲,還沒成年,經歷的事情不多,現在的變成,用成長來形容更貼切,說罷,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同一時間他也看過來,兩個人視線交彙。
他的眼神依然明亮有神,只是清澈背後仿佛藏了一絲隐秘的東西。記得以前他的眼睛總好像閃爍着星星,嘴角帶着幾縷少年意氣風發的笑,讓人多看一眼,都會不知不覺着迷,現在确實,收斂了許多。
所以,不僅僅是她有了改變,他也變了。
兩個人同時愣了會兒,突如其來的靜默讓人不适,沈竟夕低垂頭,說道:“到晚餐時間了,我請你吃我們學校的食堂吧。”
“行,帶路。”
沿途問他有沒有跟向衡聯系,他說沒有,打算找個時間再跟昔日的好基友聯絡。又說畢業後,會先回趟白霞,給媽媽掃墓,再回京工作。
沈竟夕想起個事兒,說道:“向衡哥哥的媽媽也去世了你知道吧。”
“……現在知道了。”他停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我也很少跟他聯系,但是前年過年時,偶然在街上遇到了他。”
“還有,他媽媽的墓園跟你媽媽的墓園在一個地方,我外婆前年走的,也在那兒。這兩年清明節的時候,我媽媽去掃墓,會順便幫她們一起掃一掃。”
沈竟夕說這話的時候,只是闡述事實,并沒有什麽情緒的起伏,像是不想把氛圍弄得太傷感。
但許渡仍舊免不了嗓音低低地說:“是麽,謝謝鄧老師了。”
沈竟夕只好轉移話題:“我帶你去個食堂,嘗嘗廣受好評的肥牛或者無骨魚吧。可惜你上個月沒來,要不然能吃到青團,香草冰淇淋口味的青團非常絕……”
高大的男生站在她身邊,微微側低着頭看她,聽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嘴角終挂起了笑:“那我明年再過來品嘗。”
“可以呀,”她爽快地回道,“你們學校的食堂餐飲有沒有什麽特色推薦?”
“這可難倒我了……”他的聲音稍欠,“畢竟那麽多食堂,每個食堂的菜肴都很有特色,要挑花眼睛的。”
沈竟夕分明能感受到他腔調中帶着的高傲,仿佛要比過她們學校的食堂,登時不服起來:“我們學校食堂也很多好吧,也要挑花眼睛的,我只是跟你提了九牛一毛。”
“九牛一毛麽?你還有兩年才畢業,可以慢慢請我品嘗。”
沈竟夕:“我怎麽覺得我要被你吃窮了。”
“話怎麽能這麽說?待客之道懂不懂?”
“我還沒聽過哪個訪客這麽反客為主、臭不要臉的。”
“……”
說話間來到了目标食堂,一個不經意的擡頭,沈竟夕止住了腳步。幾步遠之外,熟悉的老同學跟幾個男生一起,正要進食堂。
章嘉軒回看過來,随後目光落在許渡身上,表情略帶驚訝。
為了避免尴尬,沈竟夕滞了滞,朝他揮了一下手:“嗨。”
雖然有些困惑,但他仍舊禮貌地笑了一笑:“你去一樓還是二樓?”
“二樓?”
一樓二樓的食堂不一樣,他沒有再多言,只輕點了下頭,跟着同學進了一層食堂的入口。
登上外面樓梯的臺階去二層時,許渡扯了笑:“那不是當年纏着你的小學弟麽?我說他怎麽這麽眼熟。”
沈竟夕:“……”
“呵,都纏到同一所大學了?”
沈竟夕臉上全是陰雲:“別亂講,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吃什麽?”
……
點了肥牛、無骨魚等。
找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沈竟夕見坐在對面的許渡,好看的眼睛帶笑不止,就像當年被他誤會早戀一樣,心中便止不住郁悶。
這個男人下一句想說什麽,她簡直能猜得出來。
果然,他開始八卦地問:“那個小學弟什麽情況?纏着你,又被你拒絕了?”
“沒有。”沈竟夕沒好氣地回。
“真沒有?”他依然笑吟吟,“要是纏着你不放,哥可以受累幫你修理他一頓。”
“人家是複讀了一年才考上的,學校那麽大,我也很少碰到他。”沈竟夕無語地說。
“偏偏今天就碰到了,還真是有緣分……他找女朋友了嗎?”
“不清楚。”問這麽仔細,沈竟夕覺得他怪怪的,“你對他感興趣啊?”
“……”
猝不及防,對面的人被噎個半死:“沈通宵,你現在怼人的功夫見長啊?”
自知失言的沈竟夕張望着某個窗口,利索地站起了身。
“我去買飲料,你要喝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