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08】
被岑陽的事一攪，林煦再想起孟秋的事時已經是初秋了。
林煦住校還是住晏淩家基本随緣，開學後就一直在學校，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這次剛好想起來，就順便買了點東西回了趟家。
林煦提前打了電話，到家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一開門滿屋子的煙味就撲面而來，撲的他滿腦袋黑人問號。
林煦不喜歡煙味，光是聞到味道就幾乎要窒息，表情糾結痛苦，摸索着按開客廳的燈，擡頭往沙發上看了一眼。
晏淩靠在沙發上，剛剛一直沒有開燈，已經習慣了黑暗，被燈光猛地刺了一下，眼角就有兩行淚滑了下來。
林煦愣了愣，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見她擡手揉了揉眼睛，不滿道：“你要死啊，開燈前能不能問問我的意見，我眼睛要瞎了！”
他沒敢吭聲，又默默把燈關了。
晏淩：”……”
“我特麽……算了，”她簡直要被氣笑：“你早上打電話說你有事問我，有什麽事趕緊問，問完就滾。”
林煦驚了：“這麽無情的嗎，都不讓我住一晚？”
晏淩：“你覺得呢？不問你現在就走。”
林煦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不悅，也不敢再皮，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問：“姐，我忘了問了，岑月那天打人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沒事吧？發生了什麽？”
“……你這反射弧是不是長了點，”她道：“問題不大，幾個流氓堵一個未成年小孩，岑月路過，你一個電話被他們認為是報警的，就起了沖突。結果自然是被她按在地上打。”
這樣的答案其實也在意料之中，不過就是突然想起來順便問問，見她心情不好，林煦也沒了皮一下的想法，難得關心道：“沒事就好。姐，你最近工作忙嗎？心情不好嗎？”
晏淩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沒事，也不忙，我爸回來了，他替我擔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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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說的含糊，林煦以為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瞬間就想歪了。
晏淩是家裏唯二的霸道總裁，她的父親性子迂腐，并不喜歡生意場上你來我往的應酬，怎麽可能主動分擔？這是鬧矛盾了？豪門父女在線奪權？
姐弟倆自小就感情好，對彼此也較為了解，晏淩瞬間就看懂了他的表情，氣極反笑：“你再胡思亂想，我就把你的腦子沖進馬桶裏。我媽催婚，那邊想要我一點信息素。”
現在的科技雖然還沒發達到可以和小說中一樣檢測信息素匹配度的地步，但有沒有标記過Omega之類的小事都是可以查出來的。何況在封建社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信息素的味道也是雙方長輩為子女挑選伴侶的因素之一。
就好像大蒜味的信息素不能和榴蓮味的配在一起一樣，性格合不合是一說，發情期一到那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別的林煦還敢說幾句，提到晏淩的感情問題卻是一點也不敢碰，含糊安慰了幾句就找了個借口溜回了房間。
開門前林煦回頭看了一眼，晏淩沒有注意到他，又取了根煙，但也沒有去點，只是松松垮垮夾在指尖，目光幾近凄楚，整個人縮在沙發裏，疲憊又悲涼。
他頓了頓，到底是沒說什麽。
晏淩高中時是有個喜歡的Omega的。她是個完美主義者，從相處到表白一切都計劃的詳細周密。
可這世上大概容不得完美，她将一切算計的清清楚楚，卻晚了一步，最終也就錯過了。
據他所知，現在對方孩子可能都已經七八歲了。
有那麽喜歡嗎？
值得從十七八歲一直拖到三十歲嗎？
林煦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開學最忙的那段時間，林煦倒也能閑下來做點別的，抽空就會去岑陽的學校接他放學。
往常他都會給岑月打個電話報備一聲，免得兩個人接串了，這次她卻怎麽也聯系不上。
人都已經快到學校了，總不能再回去，林煦猜測可能是岑月有手術正在忙，也就沒再糾結，只是發了條短信。
顯然他的猜測并不準确，岑月大概只是沒聽到，林煦剛下車隔了老遠就看到了她牽着岑陽的手，低下頭說着什麽。
岑陽最先看到他，眼睛一亮，迅速回了幾句，随後便松開她的手，把書包往上拉了拉，邁着小短腿朝着林煦的方向跑。
他的速度太快，岑月沒來得及反應，被帶了一下，晃了一下才勉強站穩，臉上表情還有些茫然。
林煦頓了頓，眉心微蹙，不滿道：“跑慢點，小姨要被你拉倒了。”
岑陽這才反應過來，笑容一僵，小心翼翼回頭去看：“姨？”
岑月臉上看不出情緒來，聞言頓了頓，低下頭看着他，道：“我沒事，下次不要這樣冒失。走路要看人，不要突然就跑，看路，觀察一下四周，好好走。人就在那裏，又不會跑了。”
岑月似乎是很久沒有這樣訓過他了，岑陽還有些不适應的樣子，低着頭應了一聲。
林煦：“……”
娘嘞，這是什麽修羅場啊。
他頗為頭疼的按了按眉心，道：“先走吧，一會吃點什麽？”
岑陽小聲道：“我想吃麻辣燙……”
林煦清楚岑月不喜歡這些東西，總覺得不衛生，見她還想說什麽，就趕緊截住，道：“離這最近的麻辣燙也要走半個多小時，中間有段路車過不去，你要走嗎？我上了一天課很累，你姨上班也站了一天了，我們都抱不動你，你确定嗎？你會中途耍賴嗎？”
岑陽聞言表情就有點糾結，他看了看岑月的表情，又想了想，小聲說：“我不會耍賴的。”
林煦點點頭，蹭到岑月身邊輕聲道：“難得他這麽堅持，就一次，我找家環境好的。”
随後道：“她同意了，但是你不能中途耍賴。不管是誰，說到就要做到，耍賴一次，扣一個月零花錢。”
被迫答應的岑月：“……”
她有些無奈，笑了笑：“那就走吧。”
林煦也知道自己自作主張有點過分，不敢在她眼前晃，順手抓住旁邊的岑陽，道：“書包給我。”
只是這順手順的不太巧，岑月也正好伸手過來想把岑陽的書包卸下來，看到林煦的動作下意識停了一下示意他去拿，只是沒想到兩個人都想停，場面瞬間就亂了。
短暫的碰觸突然就讓他想起了小時候，每天都會暗暗期待早上的課間操，趁着做操的時候趁機碰一下喜歡的姑娘的手。
明明只是正常的接觸，卻心慌到數錯拍子，整個動作都亂了套。
岑月見他沒拿穩，就幹脆自己提過去，笑道：“我提着吧，半路累了再給你。”
接連翻車，林煦再也不敢亂動，乖乖站在後面小聲應着。
這段時間剛開學不久，各種新書都不少，因此即使是小學生的書包，那分量也不輕，林煦提的時候都覺得沉的慌，岑月卻能輕輕松松提起來，還在手上颠了颠。
林煦拉着岑陽的手走在後面，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間想到了晏淩提到那次岑月遇到的流氓時輕蔑冷嘲的語氣。
這似乎是一個足以碾壓多數人的Alpha，其中可能包括林煦自己。
兩個Alpha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這他清楚。先不提別的，就是信息素之間的排斥摩擦，就足以消磨掉大部分感情。
相信也許是很久以後，也許就在不久，他可以将這一切淡忘，偶爾也能輕松愉悅的提起，他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這麽一想，剛剛升起的所有忐忑緊張，竟全都奇跡般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