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Seventeen
Chapter Seventeen
天黑黑,地黑黑。陳卿挺喜歡學校門口氛圍,好像每一秒都是歸屬于自我,深藍色的空氣裏是靈魂飛舞的味道。
稀疏的枯草覆蓋大地的顏色。黑黝黝的山崗上,生長出樓,生長出螢。樓頂上挂着碩大鐘表,松樹中松脂像天仙子把人心攪動的震顫。
現在的林海,有一個陳卿,有一陣同陳卿相似的風。
陳卿去門口接了個電話,陳燭生靠着椅子背,胡思亂想。
一條小吃街,養育多熙熙攘攘大概就是人間煙火。食堂外的燒烤店喂飽多少蘭宜學子,救活多少全省狀元和競賽金牌。一般燒烤店都叫胖姐燒烤店,985燒烤店,這裏格外另類,叫鴛鴦。
不過是歷屆狀元都帶着對象來吃過合影過罷了。
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名字的獨特性,陳燭生不禁有些心跳加速——靠,今年不就是我嗎。
陳卿回來了,眉還微微皺着,可一點都沒想到陳燭生的小心思。他問:“要不要叫祝鹽?”
“不要。”陳燭生擺弄陳卿手上和他一樣的手鏈,已經有些褪色的手鏈。
“要不要叫劉聽聽?”陳燭生把手鏈勒緊,弄的陳卿嘶哈一下甩開他的手。
“不要。”陳燭生熱起來的心涼了,“你找他們吃吧。”
“可是咱倆太招人膈應了,除了她倆沒人願意跟咱倆吃飯。”
“你怎麽了,接個電話之後就這樣了?”陳燭生擺手:“不管他們,其他人就是嫉妒咱倆。”
陳卿足足愣了幾秒,笑了,眉眼彎彎的很好看:“笨瓜。”
“傻缺,”陳燭生拿一串烤面包,“我可是狀元官配。”
陳卿興致不高的樣子。兩個人聊了很多很多,大多都是陳燭生在說,眉飛色舞的。
陳燭生聊班級的八卦,講純愛戰神,講花心大蘿蔔,講臭美大辣椒。聊宇宙奧秘,我是誰,我在哪裏,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什麽,我們都會死亡。
很少人把未來放在死亡面前去談。最後他幻想了他們的未來。一個夜晚,不冷不熱,微風徐徐。
“你給我宣誓。”陳卿的相機裏,陳燭生眯着眼睛,說得不緊不慢,像是在背床前明月光。
“我想給你高考加油。”
“我想供你上大學。”
“我想和你一輩子。”
“我想你嫁給我。”
“說的普普通通,而且可真現實呢。”陳卿哼唧一句,不過也聽爽了,準狀元放下手機,直接豪放的大呵:“老板娘,一件啤酒!”
一想到啤酒花,陳燭生覺得酒真的不太好喝,哪有飲料甜。倒是陳卿,一杯接一杯,上瘾了似的——哪有這麽好喝。
“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我的超級苦,苦到極點就好喝了。”陳卿臉粉粉的,嘴很利索,一本正經說着。
“是麽。”這人還真信了,直到陳卿笑的把脖子仰到後座,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真是笨瓜。”
有人往這邊看過來,陳燭生當沒看見,一直難以抑制的翹着嘴角,靜靜看着陳卿笑完。
“笑的累麽?”
“唉…不累。”陳卿仰着脖子打了個哈欠。正回脖子,兩個人的對視都有些暈乎乎的。陳燭生不知道在幹嘛,就是傻乎乎想看着陳卿笑。
沒意思,陳卿手癢癢,想刷題。他随便拿起來兩個啤酒罐子環,三下兩下綁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形成一個倒着的愛心。
“送給你!”陳卿高興,一擡頭對上陳燭生直勾勾的眼神,“滾。”
“好好好。”
“什麽好好好?真敷衍。”
“嗯…哥哥真好看,哥哥做的破爛真好看,哥哥的弟弟真好看。”
陳卿咯咯的笑,斷斷續續罵了句傻逼。結果着傻逼竟然還是直勾勾盯着他,好像發現點什麽了似的。
“喂,”陳卿不笑了,一下子板起個臉,在一鐵盤涼了的烤串挑出一把,“吃點腰子。”
陳燭生接過來,乖乖吃了三四串。等手裏的竹簽子有了粗細,他才茫然看向陳卿:“幹什麽?”
陳卿低着下巴靠在旁邊的軟沙發:“吃的了麽?”
“吃不了了。”
“我們吃了很長時間了,所以我們要沒時間了,媽的。”陳卿神經兮兮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麽,“我們去買點什麽吧。”
“買什麽?”
陳燭生還沒問完,陳卿就像是氣的不輕,臉通紅通紅的充血。交完錢,陳卿一跺腳,愣頭青似的拉起陳燭生就跑。
“幹嘛去?”
“去藥店,我想買點藥吃。”陳卿臉被酒燒的有些發熱,胡亂找了個導航,“跟我走,跟我走。”
陳燭生有些好笑的重複一遍:“跟你走。”
世紀大道。
邊上全是樹,幾米高。墨色的風給陳卿吹的起了寒戰。陳燭生抱着陳卿的肩膀,步伐都小了點。
黑天人想得最多。明明旁邊人體溫微微發燙,陳燭生卻覺得心裏發涼。
涼什麽,自己男朋友在旁邊還嫌涼。陳燭生真想給自己一個比鬥。
綠色的牌子,很有安全感。
滿眼花花綠綠的藥盒子。陳燭生一看到輪椅和氧氣機,突然覺得很有必要來買點藥。
他叫店員幾包頭孢和奧司匹林,碘酒,邦迪體溫計,甚至還有速效救心丸。盒子越多手越涼。
“陳卿。”他回頭喊了一聲,看陳卿在離他最遠的地方鬼鬼祟祟,“快過來啊。”
“嗯嗯。”
陳燭生低頭找零錢,店員伏在玻璃櫃臺上寫字。只有陳卿就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悄無聲息往櫃臺上扔下一個四方小盒。
“滴滴滴——”店員刷機器,短暫的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