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NG
NG
舒曼抑制住想要罵人的沖動，她第一次覺得，唐與馳是記恨自己的，他想報複她。
唐與馳把削好的蘋果遞到媽媽手裏，羅女士竟然笑着接了過去，一大口咬下去，默契得居然真的像是一家人。
“與馳啊，你可好久沒來看我了，我現在只能在電視上才能看到你。”舒母輕輕地拍了拍唐與馳的手背，眼睛終于從電視屏幕上移開，只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正眼看過舒曼一眼。
“媽，我是舒曼啊，曼曼，你不記得了嗎？”舒曼瞪了眼唐與馳，示意他走開，給她們母女倆一些私人的空間。
可是沒想到唐與馳太不識趣，随意地拿起一根香蕉往嘴裏喂，對舒曼說：“我若是離開了，你媽也會把你趕出去的，對于她來說，你才是陌生人。”
這語氣，好像在宣布主權一樣。
“與馳，你吃過飯了嗎？沒吃讓吳媽把飯熱一熱，中午還有不少菜呢。”舒母問唐與馳。
唐與馳這次想起他們來得匆忙還沒顧上吃午飯呢。
“那行，吳媽，去把飯菜熱一下把，準備兩份餐具。”唐與馳吩咐下去。
兩份餐具？那就是還有她的一份咯？
舒曼雖然是個演員，前一秒哭後一秒該笑就能笑，但是現實不是在演戲，這樣一個事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叫她如何能這麽快冷靜下來？叫她如何有胃口？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舒曼早上吃的挺多，現在确實也不怎麽餓，斜了眼唐與馳，拿起手機就給秦書撥電話。
可是電話還沒通就被唐與馳搶了過去，他好像早就猜到她的想法一般，“你不能把阿姨帶走，她現在不能适應陌生的環境。”
嘿，這個人還挺橫！她的媽媽她想帶她去哪就帶她去哪，何時需要他一個外人來管了？舒曼想都沒想就要搶回手機。她媽媽看上去明明正常得很，她才不信她精神有問題呢。
“你這姑娘是誰啊，對我們與馳可不可以禮貌一點？”舒母突然出聲，兩個人都是一愣。
“看到了沒有，你媽只認我。”唐與馳一幅小人得意的樣子，說着就往餐廳走，舒母緊随其後。
到底誰才是親生的啊？
舒曼覺得，在這裏，好像她就是一個外人，唐與馳和她的媽媽才是真的家人，而她的出現才是挑撥離間。
“媽，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舒曼還是不死心，追着二人到了餐廳。
說起來，這屋子的裝修風格還真的是很別致，雖然有些陳舊，但一些擺設還是能看出唐與馳的用心。老年人大多喜歡喜歡回憶過去的事情，所以在居室色彩的選擇上，唐與馳選擇了色彩平和、沉着的室內裝飾色，古色古香，韻味十足，舒母從沒享受過什麽富貴的生活，也不愛奢侈浪費，這樣的風格想來應該是深受她的喜歡的。
前一秒她還對唐與馳恨得牙癢癢，這一秒她卻開始有些感謝他。
唐與馳，舒曼，早在五年前就完全沒有了關系的兩個人，明明是她為了利益抛棄了他，可是為什麽他還要堅持幫自己找失蹤的母親，甚至她這個親生女兒都沒有去費心的事情，他又為什麽去做了。
沒有任何報酬，也沒有任何義務，他為什麽要替她去照顧一個于他而言差不多算是陌生人的這樣一個人，他不欠她的，也不欠她們家的，他為什麽不去恨她反而以德報怨替她陪在母親身邊盡孝，
唐與馳啊唐與馳，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
晚間的風依舊很燥熱，經過了一個下午舒曼還是沒能說服唐與馳同意她把母親接回去，一來是舒母自己不願意，在她的意識裏根本不認識舒曼這個人，二來是唐與馳堅決不松口，雖然今天帶她過來是覺得身為女兒有必要知道自己的母親還活着，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可以把她帶走。
這幾年，他們也變得像親人一樣了。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劇組已經收了工，一路上司機看着這兩個人總覺得氣氛十分詭異，比上午的時候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下車時還是司機提了醒舒曼才意識到的，一路上跟丢了魂似的，司機很少看到這樣的舒曼，忍不住想要知道這一天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莫不是舊情複燃了吧？
掌嘴，掌嘴，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舒曼才不是這樣的人。
接下來兩天的拍攝都很順利，很快就要迎來男女主角的第一場戲，她們在雨中初遇，男主角用自己的衣服給女主角擋雨，可是女主角卻一直叫他“阿滿”。
阿滿差不多算是這部劇的男二號了，很普通的農民，和童瑤自幼一起長大，阿滿是童瑤唯一的朋友，他和童瑤一樣殘疾，童瑤目盲，而阿滿口啞。
這樣兩個人，好像天生就該是朋友，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太像一個詞語——相依為命。
唐與馳飾演的江南是一個富家少爺，剛剛成年便掙脫家裏的束縛到處游玩，平日裏游手好閑，畫起畫來卻極其認真，時而纨绔時而正經，這其中的度确實很難拿捏。
連續NG了七八次，黃導有些不耐煩了，一個有水準的影視演員居然演不好這樣一小段簡單的擋雨戲，黃導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唐與馳側身看舒曼的眼神都那麽輕浮，完全沒有那種第一眼就被驚豔到的感覺。
舒曼也有些不在狀态，一個視力完全正常的人飾演盲人确實不是很簡單，但是舒曼的演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想當初演那個惡毒的皇後時，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她的演技贊不絕口，可現在怎麽反倒像個新人一般。
“休息半個小時，你們兩個給我過來一下！”黃導直接将杯子擲在桌子上，沖着兩個人說。
其他人立刻閉了嘴，這還是第一次見導演訓大腕的。
“你們兩個今天是怎麽回事？你們看看薛城跟着你們重來了多少次，人家本來一遍過的，被你們拖了多少後腿！”黃導絲毫不給他們面子。
薛城就是飾演阿滿的新人演員，最初通過選秀出道，發過兩張專輯，但是一直不瘟不火，這次拍攝《婧水之戀》就是他轉型的第一步，想必日後演員陣容曝光的時候肯定會有不少人驚訝的。
舒曼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和唐與馳搭戲就渾身不自在，不是忘記臺詞就是搞錯動作，妝都補了好幾次卻還沒有進入狀态。唐與馳也是，明明一句臺詞也沒有，卻像丢了魂兒似的，演得一點都不像富家子弟反倒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這怎麽回事，我看他們兩個人一站在一起就怪怪的，怎麽一點cp感都沒有。”
“對，我也發現了，一點cp感都看不到。”
人多的地方最是雜亂，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夏天拍戲最是炎熱，民國的衣服又是嚴嚴實實好幾層布料，拍一次雨戲就濕一次衣服，又脫又換，反複幾次舒曼和唐與馳都熱得有些扛不住。
秦書過來給舒曼送水，眼看着自家boss就要累成狗，可還要被導演罵，真是心疼得要死。
“你們可不要亂嚼舌根，‘傾城影後’這個頭銜可不是誰都能随随便便拿到的，我們舒曼只不過是今天不在狀态，再加上和她搭戲的演員太失水準，她這才發揮失常的。”秦書忍不住為自己boss辯解。
這下有人不樂意了，尤其是唐與馳的化妝師，人家本來就是唐與馳的小迷妹，對自家愛豆癡迷得不行，偏偏有人在這裏說她愛豆水準不行，這叫她怎麽忍得了？
“說誰呢你？”說着就要上去讨個說法。
眼看着這邊要鬧起來，黃導一氣之下直接停工休息，什麽時候演員狀态好了什麽時候再拍，別這樣幹耗着耽誤大家夥的時間。
秦書才不是個省油的燈，仗着舒曼名聲大做起事來常常沒有分寸，什麽威脅小演員啊，和工作人員掐架啊，每一樣都能做得出來，從前有聶如風在總是沒人敢說什麽，現在沒有人撐腰了，不知道她這脾氣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吃完飯到我房間來一下，我們對對臺詞。”唐與馳匆匆吃過飯，轉身離開的時候拍了下舒曼的肩膀說。
秦書看到這一幕很是擔憂，這唐影帝還真是套路深啊，随随便便和女演員肢體接觸，在戲裏占便宜還不夠嗎？
舒曼深感疑惑，唐與馳這又是抽了什麽風，竟然讓她一個女孩家家的大晚上上他房間去，而且他這場戲根本一句臺詞也沒有好不好！對個毛的臺詞！
心裏雖然是這麽想，但是她發現自己好像拒絕不了他，能做的只有慢點吃飯了。
舒曼胃口不大，演員都需要控制身材，她當然也不例外，劇組的飯菜通常都比較草率，但是為了工作她也不能挑食，好多從前挑剔的東西現在她都能勉強接受。
譬如芹菜。
“你居然吃了芹菜？”一進門唐與馳就聞到了芹菜味，整個表情就像是見了鬼。剛才在餐桌上還沒見她夾這個菜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
“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因為你把土豆都吃完了。”舒曼連正眼看他都懶得看，現在她覺得她自己整個人都是芹菜做的。
“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吃芹菜的時候，想當初我可是怎麽逼你你都不帶嘗一口的。”唐與馳深感挫敗。
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從前，舒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過了半晌才想起來正事，将手裏的劇本重重丢到沙發上，說：“你到底想幹什麽，別拿對臺詞做借口！”
唐與馳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就變了臉，剛才進來時還不是這個樣子，不就是說她芹菜味重嗎？至于嗎？
為了調節氣氛，唐與馳主動開口說事情，“今天拍戲你怎麽不在狀态？”
what？賊喊捉賊啊，到底是誰不在狀态，你有種再說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