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暖
回暖
臨近畢業季,學生們有不同打算。是深造還是工作的大方向上,菜梓仍然在猶豫。
以她的專業而言,直接步入職場也并不是什麽問題,但若說争取到她最心儀的,還是有難度。沒有門檻或者技術含量的崗位當然也一抓一把,但顯然不會有多麽好的待遇。而選擇餘地最大的,是好的高校、好的專業、拔尖的同齡人,若不是其中還有不少将步入備考深造的大軍,普通學生的求職就更加艱難了。
而菜梓之所以猶豫,不僅僅是因為求職壓力。她也要以此做出選擇。
她已經大致分析過了自己的情況。就直播而言,這個基本不太用考慮了。第一點就是她并不能适應長期對着直播間聊天的這種工作性質;二來,鬼畜類題材也并不是太适合直播;第三嘛,就是她本身就覺得長期對着電腦實在太傷人了--為此她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任何補救方式自然都不如盡量解放雙眼。
既然直播不适合她今後的方向,那麽在k站不論全職還是兼職,就是傳統的發布視頻,或者還可以偶爾寫專欄。全職也好,兼職也罷,繞不開的有一個重點問題,就是數據。
關于這點,菜梓客觀再客觀。當初因為幾分運氣,因為胡銳的大師球,她收獲了一群看熱鬧的粉絲。鬼畜題材說白了,你看也行,不看也沒毛病。入駐初期單單出于興趣以及練手,可以以鬼畜為主,可真若是牽扯到工作,鬼畜太娛樂化,而且人如果一直不停下,靈感也總有枯竭的時候。
畢竟,當了全職up,要考慮的問題可就太多了。
這邊菜梓在糾結,一牆之隔的左望,也在抉擇。
他需要考慮的更少些--在直接打工還是先上幾年學的大方向上。左父曾說,如果左望打算繼續上學,準備準備申一個好些的高校還是更好的選擇。若左望沒有他自己的傾向,這麽說倒也是對的。
可他畢竟早已熟悉了游戲圈的節奏,撇下這些而去深造,兩頭都顧不好;況且他急于在行動上證實自己,有靠譜穩定的收入,從長輩們口中的“左家少爺”變成“左望”,早日脫離社恐現狀,至于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最重要的是,上學上了這麽多年,也可以“退休”了。
再說了,要是去當純耗財的主,戀愛都談不起。
吳雨绮已經開始計劃着搬出去了。菜梓來這座城市和她合租之初,吳雨绮就已經不常住在這兒了,可以說菜梓還是個她乖乖回家的幌子。這才幾年,她和男友已經快到談婚論嫁的程度了。
菜梓聽吳雨绮的意思是,離确定婚期還有很遠,現在搬出去只是出于種種考慮,但也确實在積攢資金了。這事吳雨绮再三囑咐菜梓,先別告訴她媽。
不過吳雨绮要搬走了,這邊菜梓接下來就得出全部的房租了。绮姐出大頭的時候,菜梓尚且能負擔的了,以後整的都是她出了。舍不得這條件不錯的小區這大房子這大電視、大沙發,她也不得不提前看着有沒有更加平價的屋子。沒想到還真給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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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不及待分享這個消息。吳雨绮聽後就是囑咐她注意安全。而左望聽到這個消息後,表情變了。
“這麽快就找到了?”他放下手中的馬克杯,“什麽地方的,環境如何?你是獨居還是合租?”
“在XX區,環境還算可以,雖然和這邊沒得比……暫時沒找到合适的室友,所以得先獨居了。不過一旦搬進去,會盡快找的。”
左望臉上還是不見笑容。
“怎麽了嘛,不是挺好的,我又可以省下一筆資金了啊。”
左望很想凡爾賽的來句“和富二代談戀愛你這麽省是要幹嘛”,好在他也只是想想。
“這樣,”他往沙發後一靠,“你現在住的地方一點毛病都沒有”
“可……”
“我知道,費用,”他将胳膊墊在自己的後腦勺,“原來是吳雨绮和你一起出,現在我和你一起出就是了。”
“那是因為她住在這兒,你出算什麽事兒啊。”
“我也可以啊。”
“……”
“吳雨绮好像也不常住吧。所以……”
“我發現你現在可以啊,”菜梓捂了捂臉,“開玩笑都沒邊兒了。”
“誰說我開玩笑了?”左望睜開眼,“我又不會不敲門就進你家大門,你不覺得這樣比你自己出去住安全多了?”
“哪裏更安全了?”菜梓下意識的往門邊的方向挪了挪。
“在這裏會有來自男朋友的關懷。”
“……”
“而且露娜肯定也不喜歡奔波,萬一環境不好貓不适應呢……萬一你不适應呢。”
“喵嗚~”露娜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正在玩毛線的爪子停了下來,她睜着好奇的玻璃眼,不知道自己其實當了一回工具貓。
夏菜梓陷入沉思。自走廊事件以來,戀愛關系是确定了,可總的來說,兩人之間的空氣很微妙。彼此言談舉止都留有餘地,一言不合就會自動跳過去,不會吵架也不會冷戰,明明看起來都是溫柔好說話的人,談個戀愛就顯得磨叽和冷血。
最過分的打趣也無非就是讓對方考慮其他家的美人。而且這打趣可能還帶着幾分試探。
夏菜梓原則:二三次元分家,絕不公開和鬼哥的戀情。
在她的感受中,這個戀情都還是初級階段中的初級階段,她總是沒實感,甚至盼着左望主動提出:要不我們先冷靜冷靜。
【但你不是喜歡他嗎】
【對。可是--】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您好!您的快遞!”
“來了!”菜梓打開門,收了快遞--是網購的貓糧和一點本子、紙。
“這事兒我們要不之後再說……”她想像往常一樣,進行不下去了就讓左望先離開。但左望坐在原地不動。
“不要。就現在說。不可以嗎?”
“可是我已經和那位房東定的差不多了啊……”
“只要還沒有完全确定都可以商量。你住在這兒就挺好的,不然我都顧不上你。”
“我們本來就各自都顧不上對方的,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菜梓勸道,“要都是男生或都是女生,大家當個室友,住一起也沒什麽;可如果像你說的,你出一部分,這算什麽事兒啊。本來有更加實惠的解決辦法,這下花的反而可能比以前更多了--”
“一分錢,一分貨。這個小區的屋子就是好些。你不在我視線範圍內我會擔心--要是你非要覺得這錢燙手,那就當我借的不就行了。”
“我可以答應,但有個條件。”
“?”
“……”
半月後,吳雨绮正式搬家。
她沒帶走什麽東西,沒什麽可帶走的。本來就很大的房子瞬間更加空曠了。
吳雨绮臨走前,把備用鑰匙交給左望:現在左望已經是合同方面正式的合租人了--雖然他并不會住進去。
仿佛會傳染一樣,吳雨绮在的日子裏,風風火火不着家的是她;她離開了,忙忙碌碌早出晚歸的成了夏菜梓。
不過再忙也不耽誤她看鬼哥的視頻。
鬼哥按照她的意願,在某次直播的時候暗示了自己有主,但絕口不提此主的來源;彈幕刷的速度賽過火箭,回放片段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看不清的字,已經被密不透風的字擋住的游戲畫面。
也有不信的。
不信的人有不信的原因,或說是最後一絲幻想吧:正主既然不露臉,說明不是圈裏的人,既然如此,鬼哥或許只是一時興起。曾有粉絲問過鬼哥,游戲還是對象重要,鬼哥的回答是,可能是游戲更重要吧,畢竟自己是母胎單身。
但這樣一個工作狂有天突然暗示自己有對象了,對象還是圈外的,長相性格一概不知,要是輸給二次元完美生物,敗了也就敗了,不然如何能自我安撫?何況是不是真的存在這個對象還不知道呢。
還真就有行動派的。
那位女生也沒有采取什麽迂回戰術,沒有搞些虛的,她還是和鬼哥常常打游戲的小夥伴中的一員。一聽從來不談感情的鬼哥居然談了,大為好奇,一定要挖掘出所謂的背後的深意--著名錯覺之我感覺他對我有意思。
這位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對鬼哥雖說不至于非他不可,但還是有一點真心的。她很想知道是何方神聖把鬼哥給拿下了。
很不幸的是,她的消息鬼哥根本沒及時看到,因為人家的未讀消息太多又感覺可能都是垃圾訊息,因此一鍵已讀了。
左望發現消息是幾天以後的事了。發現的契機還是姑娘打了語音過來:
“鬼哥,我XXX。”
“哦哦,怎麽啦?”
“你怎麽不回消息?”
“消息?我不知道……你是發給我的消息嗎?”
“你是真的談了?”
……
左望沉默了一會兒。
“這種事有撒謊的必要嗎?”
“為什麽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呢?”姑娘已經漸漸不耐煩了,“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我們的确是朋友,”左望的态度有點冷,“有其他事嗎?”
“你……可以問下她是什麽類型嗎?”
“我喜歡的類型。謝謝關心,她在叫我,我先挂了。”
左望挂上電話。這位大小姐昔日的小動作當他是瞎的。
【想見你】
他突然很想在這一秒看到夏菜梓,立刻、馬上,再和她抱怨一通為什麽不能公開兩人的關系。
然而夏菜梓還沒到家。
左望嘆了口氣,瞥到桌上高璟凡寄存在他家,打算下次來拿的果酒。瓶子很漂亮,很符合高璟凡的審美。左望突然很想嘗嘗它的味道,大不了之後再還高憨憨一瓶就是了。現在,他只想喝了它。
果酒度數不高,但對于左望來說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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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梓回到家,嫌棄灰塵太多,先除了除塵,又起了打掃的勁頭,幹脆就把家收拾了一遍。等收拾差不多了,她一屁股陷入沙發裏。好像缺了點什麽……
對了,左望。今天說好了去幫忙剪輯視頻的。
她帶上手機鑰匙匆匆出門,還沒進入隔壁就聞到一股酒精的氣味。
【這消毒劑噴的也太多了吧?】她想。
敲門,一下、兩下、三下。左望遲遲不開門,但是屋裏是有動靜的--他正在朝門走過來。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随着屋內逐漸完整的臉,門開了。
“你終于開--”菜梓“門”字還沒出口,就被左望一拽帶入了懷裏,他還能想着把門帶上,也不能說完全不清醒。
“你喝酒了?”
“嗯,是甜美的果酒,度數很低的,你看,我什麽事都沒有~”
“你這叫沒事嗎?先放開我。”
“不放--”
“你看,門邊這麽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先松開我,然後--”
夏菜梓錯誤評估了左望的精神程度。他能保持不東倒西歪,能保持正常的說話,已經比以前的酒量強了。
“不放。對了,這果酒真的可甜了,很适合你,你嘗嘗……”
剛才他嚷嚷着果酒果酒的,菜梓已經注意到了桌上橫躺着的酒瓶,哪裏還剩一滴半滴。她尋思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我過去拿,你等下啊。”
但她的臉被左望捧了過去。
甜甜的味道是從嘴角開始往內部蔓延的,一步一步,逐漸流向心裏。和慶功會上那次蜻蜓點水的意外不一樣,左望這回撒嬌式的零距離接觸簡直要人命。
左望腦子昏沉,就不會緊張不會臉紅--但他的眼角紅彤彤的,像畫了眼影,又像是才哭過--當然,這些都不是--他僅僅是上臉了。
她來不及思考她本來是過來剪輯視頻的,來不及思考左望到底抽什麽風。她腦子裏就一個念頭,而左望這時開口問她:
“是不是很有果香味?”
菜梓望着他。
“是。”
蜻蜓點水的回應了他一下。
然後她輕輕擁抱了一下他,拍了拍他的背,“你遇到什麽煩心事兒了嗎?我們別在門口站着,坐下來好好說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