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未來設想1.0
未來設想1.0
“你是否考慮下加入我們游戲組呢？”
——
“願聞其詳，”菜梓發現留言已經是次日了。她沒想到對方也和某人一樣有秒回的習慣——這可能就是游戲組是真的在招賢納士吧。
“幸會幸會，我貼吧不太常用，k站倒是一直在用，我id是‘給你講個鬼故事’，不知道你？”
“……”
“……嗯，鬼哥，不用客氣，我是‘超想吃雞翅’。”
這下輪到對面沉默了。
菜梓有一種感覺，從剛剛得知左望就是“給你講個鬼故事”的時候就有了。左望這個人，性格中有一些不明顯的矛盾，表裏相差的其實挺大的。如果是在現實中和不熟的人聊天，而沒人主動幫他找臺階，天分分鐘可以被他聊死；但若真的碰到左望感興趣的話題，他也是真的有滔滔不絕的潛質。對熱血動漫是這樣、對游戲、對炎焰亦是如此。左望本人是否有所察覺，這就不清楚了。
說的稍微直白一點就是……吞吞吐吐，似乎不夠自信，不夠坦誠，不夠靠譜。
明明在網絡上叱咤游戲圈的鬼哥，強大的執行力是那樣的靠譜。
幸虧菜梓不論是網絡還是現實都不是那種需要被照顧、被動求助的人，不然每次和左望聊起來，她深深感覺，自己因為職業病而“厚”起來的臉，怕不是又要被同化，打回原形。
但是這次，她有點不想再主動調節氣氛了。
她很好奇，如果就這麽僵持下去，左望是會結束本次的拉攏，還是等到下次，還是說……幹脆放棄。
畢竟她幾天前，在甜品店裏，情緒失控下讓本就腼腆的左望那麽下不來臺。
一秒、兩秒……私聊頁面依舊沒有新動靜。她就要退出頁面，左望卻發來消息了——
Advertisement
“夏同學，你的同人文我從頭到尾好好看過了，事實上，三年前我就是追更的一員，”屏幕的另一頭，左望盡可能的讓自己的邀請看起來更加有誠意、又不至于迂腐，“我看得出來，你也是炎焰系列的忠實粉絲，不然不會時隔這麽多年，還将同人文收尾。既然大家都是愛好者，不知道，你這邊是否可以考慮下我之前的提議呢？”
“……我希望可以再詳細的聽一下你的想法。”菜梓回道。“就線上吧，因為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整裝的時間……還是上次的4個人。不過這次讨論，”她頓了頓，“這次讨論……希望你準備的足夠充分。”
“好吧。你是說，高憨……高璟凡和000，也都一并在線，是嗎？”
“是的，我認為這樣大家可以都說一說自己的觀點。我也可以多聽，畢竟我可能會是最晚加入的。”
“……我知道了。那麽，到時候聊。”
“好的。”
——
第二回的線上會議很快就确定下來了。4人或者在宿舍吹着空調連線，或者在某別致的咖啡廳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鍵盤，邊聽歌邊等着會議開始。
左望時刻注意着還有多久開始。他想拉夏菜梓入組是真，但是究竟有多少成分是因為那篇《炎色白塔》，他也說不上。
在左望看來，《炎色白塔》客觀而言還是不錯的。它的文風與炎焰的原作風頗為接近，但又有比較出彩的新角色、新設定，放在過去讓人眼前一亮，放到現在也并不過時。即使是沒有接觸過炎焰系列游戲的普通讀者也可以毫無壓力的閱讀，可以說是向其他圈子宣傳炎焰的佳作之一。
左望不懂，也不是太想懂那種黏黏膩膩的感情。對于他而言，“艾琳菲爾”寫的這篇同人文，行文清爽，将各個主配人物的特點發揚光大，還給了炎焰原作的悲劇收場一個更加美好的結局。
不過後來它突然告停。對于炎焰同人圈粉絲也算是一點打擊。
他還在苦思冥想自己的游戲要何去何從，卻刷到000分享的那篇貼吧文——那篇所有粉絲都以為要成為有生之年等完結的貼吧文。
狹路相逢巧遇000一個“故人”已經很讓左望汗顏了，他沒想到，《炎色白塔》的作者居然還是夏菜梓。
那位……認識當天就讓他理智狂跌，每次見面都往清零的趨勢下降的夏菜梓。
該說是有點怕麽？
扯遠了……想拉攏夏菜梓是真，但是也有想确認的事。左望還在神游，屏幕另一端傳來了清靈的女聲：
“……嗯，可以開始了嗎？”
“喂、喂。”
“……測試一下麥克。”
“我這邊一切ok，随時可以開始哦~”
“那開始吧。”
“還是我先吧。大家有任何意見建議，随時call我。”
“這次的讨論主題主要有兩個……一個是我們都熟知的、我對還未成形的獨立游戲的一點想法，至于另一個……”左望賣了個關子，“可能得等過會兒再詳細展開。”
“我想做的這個西幻題材，總的來說是類似炎焰幻境那種風格的游戲，這一點，老高和30老師已經有過了解了。最好是能從上一作炎焰游戲的末尾處做做文章，或諸如此類……至于其中所包含的各種系統如戰鬥系統等等，我們可能還需要再——”
“我想我也當場就和左望大佬闡述了自己的幾點不成熟的小建議。”
“是的，關于30老師提到的幾點，一會兒我會作答，”左望的語氣中透露着一點難以被察覺的不耐煩，“高憨憨這邊有什麽補充？”
“……我好像，初期也幫不上什麽，音樂部分得等劇本差不多出來了才可以推進？我對西幻這一塊也實在不太了解，所以目前沒什麽建議可提。”
也是。高璟凡，似乎是那種“遺世獨立”的配合型人才。
“那麽……就剩夏老師了。剛剛完結了《炎色白塔》的你，對這個方案有什麽建議呢？”左望的“小心機”成功達成。他要聽聽夏菜梓對此的真實看法。
“我的意見就是……”
“不要再從炎焰本身出發了。”
“嗯……我可能沒太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想法就是，”菜梓的麥克風接觸不太好，有點斷斷續續的，“不再從炎焰系列本身出發，除非你想要的是一個大型同人游戲。”
“……”
“如果游戲的基本定位就是依托于炎焰系列本身而産出的，那麽本質就是同人……但這樣一來，左望，你也許可以考慮去和炎焰的游戲公司要授權。”
“……為什麽你們的觀點這麽統一啊，”左望無奈，“你說的這點，和30老師之前的想法幾乎一模一樣。”
“證明這個考慮不是只有一兩個人會有，說不定你問問高璟凡，他也不是完全沒想過。”000那一頭有勺子攪拌液體的動靜。
“額……确實……”高璟凡欲言又止。
“但是不以炎焰作為‘主角’并不代表西幻沒有任何的用武之地。”菜梓乘勝追擊。
如果左望認為不可行，無非就是她拒絕加入。
一個炎焰，伴随了她大部分的少年時代；曾幾何時，她也“為愛發電”過，但是即便如此——
“或許我們需要一個全新的……全新的故事。”
這句話出口以後，線上會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除了機器去不掉的底噪，一時間沒人再發聲。
000率先破冰，也擺出了自己的态度：“左望大佬，如果菜梓學姐的意見你暫時理不清是反對還是認同，那麽我接下來說的，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下。”
“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是即使我和菜梓學姐因為觀念不合不加入你的制作組，你自己也絕對需要考慮的問題。”
“你花了多久時間來做你的策劃？你做過預算嗎？你确定以你的預算可以支撐游戲制作下去直到游戲發布、持續更新嗎？游戲是免費還是商業化？游戲的受衆群體定位是什麽？以你目前的策劃強度能夠保證滿足受衆群體的需求嗎？以及——”
“——你打算付給制作組的人員多少酬勞？”
000連珠炮一般的發問讓左望毫無插話的機會。等問出最後一個問題，000也并沒有打算遮遮掩掩，繼續補充：“我還是習慣在合作初期，就把一切可能的問題都擺在桌面上，這樣你也可以知道我的需求都有哪些；再者，我剛剛問的已經是非常、非常基礎的問題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啊，左望大佬，預算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想做出規模，而沒有個預算，可能除了‘為愛發電’的小夥伴，別人是不會為你免費打工的，除非……”
“除非，你家裏有礦，不僅不缺零花錢還可以幫忙安排實習。如果是這樣，那我之前說的那些普通人需要有的顧慮你或許可以不用考慮。”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被000問的啞口無言，左望這時隐隐發覺，或許000從來都不曾針對任何人或者針對什麽方案，他只是把該說的問題沒加什麽糖衣的、鋪開在他眼前了而已。
雖然說在這種“一視同仁”中，左望總覺得還有點什麽針對他的擰巴，是自己暫時想不通的。
“啊還有，即使你家裏有礦，我的酬勞也絲毫不能少，因為，我很貴~”000小小的開了下玩笑。
夏菜梓輕輕咳了咳。
“——那麽，我接着之前的話。全新的故事，是指基于‘時代新風’這個基本理念去寫故事劇本，當然，正如我之前提到的，西幻元素并不是不可以加入，但已經不是作為游戲主體了——”
“——而是作為游戲的佐料。”菜梓言畢，突然發現，當她已經能夠正視對炎焰的感情、理清了自己的真心，她便再也沒有了提出反對意見時的包袱。
“如果你認為不可行，那麽，我拒絕加入。”
……
…………
“……如果我願意去嘗試制作一個全新的游戲呢？”
“如果你能夠嘗試……”菜梓頓了頓，“那麽即使制作初期無法保證酬勞高低，我也加入。”
擲地有聲。
“至于000……我想，他剛剛只是在從你這兒要一個态度，不論你是否有預算、不論你是否能保證他初期的高酬勞……游戲能進行下去，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點之一。”
“菜梓學姐，如果是面對面坐着，我真的想和你擊掌。沒錯！我最關注的的問題之一是游戲到底會不會鴿。左望，你覺得以你半吊子的靠譜度，你能保證嗎？”
“內個……”左望欲言又止。
“其實關于資金，我和我家老頭預支了一筆天使基金……”
……
……
“大佬，你的游戲什麽時候開始？我這邊一切就緒！”000“恍然大悟”的假裝抱大腿。
“別玩了，說正事兒……你們剛才提到的，的确是我欠缺的，通過你們的奪命連環問，我也确實發現了我最初的想法是多麽搖搖欲墜、我以為的長時間的策劃又是多麽不堪一擊……夏菜梓，你說的新故事我會非常慎重的考慮，劇本方面之後也需要對稿數次看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是不是你想寫的……從現在開始，我可是會動真格了。”
嗯……很難想象……
不過，畢竟是身經百戰的游戲大佬，只要不是半吊子心态，應該就難不倒他。
“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沒有吧，那這次會議就到這兒？好餓我要去吃飯——”
“我也——”
“拜拜下線啦——”
……
被遺忘的高璟凡，還沒有對“全新”故事的音樂部分提出自己的疑問，就這麽被迫“下線”了。
“游戲音樂這部分，我得再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勝任’。”
高璟凡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笑。
——
“所以……‘時代新風’，是指套娃？”
“這只是個大概的，可以的話我做細化；不行的話，我還得重新寫……”
“那還是重新寫吧……”
“左望！”
“這故事吸引人嗎？如果這麽整，西幻類可能會用到的戰鬥系統幾乎連想都不用想……你是想做個純avg嗎？不好意思，作為策劃，即使是冒險類的avg，我也并沒有這個打算。”
“沒人打算做avg。現實向青年的現狀并不能算是套娃！而且比起完全虛構的西幻，你難道不覺得有真實感的時代故事細品下更加有意思嗎？”
“不覺得。”
“左望！！”
……
高璟凡戴着他昂貴的耳機，世界與他無關，包括近在咫尺的室友與鄰居姑娘夏菜梓的争論。
說起來，這兩人不熟的時候，真的是要多客氣有多客氣，尤其是左望，每當面對夏菜梓，三句并兩句，兩句并一句，能少說就少說。夏菜梓一度很給他面子，可能是左望最開始給她的錯覺是他有些怕女生。
實際上，自從大家成為同一個組的，夏菜梓很快的發現，左望只不過是不擅長應對陌生人。
既然她已經不再是陌生人，自然也就再沒有陌生人的待遇了。
高璟凡曾嘗試着加入話題，但沒有幾次他就發現，得、別瞎操心了，左望就是揪着一點就容易過不去那道坎兒，而夏菜梓也只是對認定的點過于堅持。
還是聽音樂吧，聽這兩人争來争去，為了大綱或設定争的面紅耳赤，但之後該怎麽對稿怎麽對稿，還蠻有意思的。
當然，高璟凡內心深處，有對左望的吐槽：就知道糾結些有的沒的，活該你單身二十年。
左望平時看着挺高冷的，一旦和熟悉點的人一塊兒就容易二二乎乎。他這人不夠果斷，周圍人都知道，所以二百五行為過後，周圍人也總會給他和解的機會——反正，夏菜梓在面對原則問題上，是不會因為左望一時的鑽牛角尖就妥協，任由他胡鬧的。
“我最開始就說了，如果你要整完全的西幻……或者說如果你要的是炎焰的同人，我退出制作組。”
“不是……原因是什麽？”
“原因很清楚了啊——你有炎焰授權嗎？如果沒有，你确定你能寫得出比炎焰更好的世界觀，或者接近的？即使是炎焰這麽經典的游戲，制作公司也停更了，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嗎？……在我看來，與其嘗試去超越一個無法超越的天花板，專注于當下、在可能的領域找到可能觸及到的天花板，這才是我想嘗試的。左望，你為什麽總是這麽——”
“這麽什麽？”
這麽執拗呢？但是菜梓沒有說出來，就讓它這麽翻篇兒了。
——
在不間斷的磕磕碰碰與雙方的妥協之後，被左望認為是“套娃”，卻被菜梓認為是“仍然過于西幻”的初版劇本，就這麽定稿了。
這次1.0版劇本定稿，距離游戲正式開始策劃，已經過去數月了。
000都快忘了自己已經答應當左望的“臨時工”，他表示，在不能确定游戲是否能堅持到正式發布之前，他是不會把自己定位成組內常駐人員的。至于學姐，學姐有個人自由，他又幹涉不了。
高璟凡因為離着策劃和劇本比較近，耳濡目染，bgm什麽的，不知不覺已經做了一部分。不過之後怎麽修改，還得看左望的要求。
可能是在無數次的對稿過程中早已習慣了唇槍舌劍，這第三次多方讨論，左望和夏菜梓依然少不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回味之下有點意思的争執。所謂争執，無非是左望在散發着過于自信的氣場時被夏菜梓無情狂怼記得游戲走向要現實點，或者是夏菜梓在對劇本進行解釋的過程中被左望吐槽劇情太過小清新。
不是……你既然這麽嫌棄，那你之前倒是直接否了啊？不否還不是因為……衆人腹诽。
“……至于某人扣的‘太過小清新’的帽子，如果對此有好的見解，歡迎随時補充。”
“……”左望不吱聲了。
“現在進入投票環節，”臨時主持人高璟凡莫得感情的“朗誦”，“包括我在內一共是4票，可以投支持、反對、或者直接棄票——話說應該不會有人真的棄票吧？”
“……我、我投支持票。”先投了支持票的，是左望。“其實這個故事也還不錯……雖然缺了些朋克風。”
“本來我是都行啦，反正我只關心我需要畫多少圖~”000揶揄道，“不過左望大佬這麽篤定，那我就跟一票咯~”
“我，高璟凡，聽過大框之後，雖然感覺個別地方需要改動，不過大方向沒什麽問題。”
“那就多謝大家的肯定了！”菜梓抱拳以示謝意，轉向左望時，氣已經早就消了，開心都要溢出來了，那表情仿佛在說“太好了！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而看着這樣的笑臉，左望的獨立游戲之魂繼續蓬勃生長：游戲制作或許不會那麽順利，但他也絕不是在孤軍奮戰。
——
衆人搭配、幹活不累。有左望的硬核游戲系統布置，和菜梓的筆力加持，游戲的基調已經被确定下來了；000和高璟凡也是超高效的完成了他們的part。可以說游戲從策劃到寫劇本，用了數月，而真正從着手制作，只用了很短的時間。
1.0版的游戲名暫定為《Story》。由于完整的劇本字數過多，所帶來的包括美工等後續工作量過于龐大，1.0版只是擁有完整劇本1/3左右內容的demo。《Story》完成後，不僅4位制作人兼k站知名up的左望、夏菜梓、000、高璟凡第一時間進行了發布/轉發，吳雨绮、百瀾、小安也自願充當自來水在多平臺推廣，網絡轉發加上口口相傳，《Story》一時成為小衆熱點。
——
“各位好！今天是我們獨立游戲《Story》1.0版發布的日子。《Story》是一款多元素、高自由度、衆多玩法的獨立游戲，目前為demo版。在這款游戲中，玩家可以一覽當代年輕人，尤其是當代小衆acgn愛好者的現狀，他們的世界、他們的經歷……他們的熱愛與征程。”
“請不要猶豫的提出大家的意見建議~我們将在不遠的将來發布最終完整版，但游戲的收費制度、游戲的發布平臺、游戲的種種、今生與未來，還需要在我們的諸多考量後，告知各位親愛的玩家。”
“那麽，希望大家玩的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