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一
“你為什麽還要去呢？”周嫣在他身邊繞來繞去，“一場不是正義的戰鬥，一場會失敗的戰鬥，你還要去嗎？”
少年整理着自己不多的物件，蘭波的詩、榮格的書籍，他藍色的眼眸并沒有去看她，“爸爸希望的，我就會去。”
“你肯定不知道你們将要面對的是什麽，東線戰場根本不像威廉去過的西線……”
叩叩，威廉敲擊門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他微笑地注視着弗萊德海姆，“你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嗎？”
“當然。”弗萊德海姆也看了一眼哥哥。
似乎察覺到了弟弟對戰争的厭惡，威廉嗓音幹澀地說道，“快一點吧，姑娘們在等着。”
哥哥走了出去，周嫣從他身邊走出來，“這回總得信我，我會跟着你一起去。”
弗萊德海姆正在拉拉鏈的手一頓，垂着的眼睫撒下一片陰影，“子彈、炮火，會讓你死亡嗎？”
“當然不會，我是鬼，早就死了，怎麽會再死一次。”
戰争中送孩子上戰場，母親總是默默垂淚，祈求神靈讓自己的孩子平安歸來，她親吻了兩個兒子，在威廉要走出去的時候，喊住了他。
弗萊德海姆也停住了腳步，周嫣走過去，聽到了他們母親的囑咐，她拜托威廉把弗萊德海姆活着帶回來。
“我保證。”威廉親吻了母親，毅然走出門去。
威廉、弗萊德海姆、格雷特、夏洛特、維克多，他們五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三個人馬上就要去前線，他們決定在酒館裏好好慶祝一下。
周嫣對他們的搖擺音樂一點也不感興趣，或許是東方人天性的內斂，她也無法像這群西方人一樣放肆狂歡，她坐在角落裏，弗萊德海姆看了她幾眼，端着酒杯也靠了過去，假意說自己有些醉了，要休息一會兒，讓他們自己玩。
幾個人又繼續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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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繼續玩了，我不需要你來陪伴。”周嫣當然明白這個心思敏感的少年，他總是想得太多，以至于自身的痛苦無法纾解。
弗萊德海姆低頭喝了一口酒，“維克多喝格雷特，威廉和夏莉。”
周嫣輕笑一聲，“原來是不想當電燈泡。”
“是啊。”
忽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音樂，氣氛一下緊張了起來，維克多是猶太人，在晚上是不允許出門的，如果被發現會被關進集中營。
格雷特去開門，一個身材高大的德國人跟着進來，他那雙眼睛冰冷地掃過所有人。
“有人舉報這裏在聽搖擺樂……還和猶太人在一起。”
夏莉立馬反駁，“和猶太人？我們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走到留聲機前，取走了黑膠唱片，“泰迪·斯塔弗爾。”
搖擺樂被納粹德國禁止傳播，被稱作來自□□的作品，被妖魔化。
最終這個德國人被格雷特忽悠走了，但是她會被傳喚審問。
小小的插曲也無法打斷他們的好心情，在喝了一些酒後，他們決定一起合個影，周嫣在角落裏，被弗萊德海姆拉了出去，要求她一起合影。
周嫣靠在他身邊無奈地說道，“照相機根本照不出我來。”
弗萊德海姆固執地拉着她的裙子，咔嚓一聲，五個人的笑容留在了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