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第35章 35
◎我願意雙手奉上◎
吃飯的地兒在距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家老字號酒樓, 蕭晚晴跟老板是熟人,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大包廂。
虞韻初認識幾位律師朋友,在路上時簡單将季焰的情況跟他們概述了遍, 尋求解決辦法。
她和季焰認識多年, 在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遇見他, 二人相伴扶持多年,心中的分量自然不容小觑, 她是真的拿他當親弟弟一般看待。
雖然季焰并不是這麽想, 他生出了別的心思,虞韻初這邊也沒受影響, 該她管的還是要管。
蕭凜白有注意到虞韻初時不時低下頭看手機, 在回誰的信息, 好像很忙的樣子,眸底不由閃過一抹深慮。
顯然她是出了什麽事情, 但卻沒有打算告訴他,是不值得信任還是……壓根不值得說?
“韻初,我下周在大劇院有場演出, 你要來看嗎?”蕭晚晴适時抛出話題, 想為他們創造機會。
“可以啊。”虞韻初微笑颔首,“我也挺喜歡音樂的。”
“時間是下午三點, 到時候讓蕭凜白去接你。”
聽聞,虞韻初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眼, 半開玩笑道:“你還等着晚晴姐撮合我倆呢?”
她這話裏有深意,讓人品不出是何意味。
蕭凜白正要出聲,虞韻初這邊來了通電話, 她拿起手機, 示意一眼, 出去接了。
待人出門後,蕭晚晴碰下蕭凜白的胳膊,低聲道:“男人不能太被動了。”
“我知道。”蕭凜白豈會不懂這個道理,“怕她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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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喜歡你的人才會覺得煩,她要喜歡你,一定不會這麽想。”蕭晚晴就像愛情大師那般指點迷津,“當然,你也不能過于主動,分寸感掌握好,該出手時就出手。”
“嗯。”蕭凜白應了聲,心想愛情可真是門複雜的學問。
見虞韻初出去半天還沒回來,他坐不住了,“我去洗下手。”
話落,拉開門走出去。
此時,虞韻初正在走廊裏和律師通電話。
對方表示這樣的情況十分棘手,大額資金詐騙會得到警方的重視,可追回的可能性并不大,而且還要耐心等待。
聊了一會兒,虞韻初想還是等之後和季焰一塊去律師事務所面談,道了聲再見,随即挂電話。
沒想到一轉身,發現有人在身後。
那張臉,她并不是很想見到。
“韻初,我們是不是太有緣了?”蕭錦山西裝革履,僞君子派頭十足,“你看,又見面了。”
“現在也沒別人,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裝友好。”虞韻初看他那麽得意,直接往最痛處戳,“其實你很恨我吧?畢竟因為我,失去了一個兒子,連該屬于你的繼承權也被奪走了,你如今混得可真慘,背後不知多少人在笑話你。”
這番話一講完,蕭錦山的臉色果然變得很差。
他上前一步,冷冷瞪着虞韻初,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掐死她。
“你知道我兒子為什麽要跟你在一起嗎?”蕭錦山出口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難道因為你漂亮?優秀?不,是因為他有心理疾病,他從小就被精神科的醫生判定為………”
蕭錦山話裏未落,身後響起壓抑的低吼,“你給我滾。”
男人的聲音透着風雨欲來的氣息。
回頭,蕭凜白站在距離他兩米開外的地方。
記不清有多久沒見到他了,如今的兒子威風凜凜,散發出總裁的氣勢,倒是讓他不敢認了呢。
“怎麽不敢讓我繼續往下說了?”蕭錦山的手指比了下腦袋的位置,“你這裏不就是有病嗎?你和正常人的結構是不一樣的。”
“夠了。”
打斷的聲音居然來自于蕭錦山的背後。
虞韻初一側的手握緊,面上帶了些愠怒,血液在身體裏奔騰不休,使得心底積壓的怒火開始劇烈燃燒起來。
她是聽蕭凜白提起過,他到三歲還不會說話,因為喜歡不停地重複,出現過刻板行為,所以被帶去醫院檢查,被醫生錯誤判定為“孤獨症”。
沒想到他爸竟在他兒子平安健康長大之後,再給他扣上這樣一頂帽子。
有哪個父母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有病?更別說安上莫須有的名號。
“沒有一位父親會這樣pua自己的兒子,在我看來,蕭凜白沒有任何問題,你憑什麽要這樣說他?”
雖然虞韻初也時常會那麽想,在她對蕭凜白感到無奈的時候,但她不會說出來貶低他,因為她知道這對一個人是不可磨滅的傷害。
作為父母,應當無限偏愛于自己的孩子,無論他是何模樣都會喜歡。
蕭凜白只是性格沉悶,別扭,比較專注于感興趣的事情,不愛理會人情世故,這難道不是因為他從小跟着這樣一位自私冷漠、不管不顧的父親長大嗎?否則怎麽會變得這麽孤僻,恨不能與世隔絕。
作為父親,不去反省自己,反而把責任推到孩子身上,說他生下來就是如此,把他當成“怪胎”一般去看待。
他憑什麽這樣?有什麽資格這樣?
“蕭錦山,如果蕭凜白可以選擇,他絕對不會要你這種只顧自己利益,不顧孩子感受的父親!他最大的問題是投胎做了你的孩子,除此之外什麽事兒都沒有!”虞韻初斬釘截鐵開口,牢牢将蕭凜白護在身後。
蕭凜白胸腔裏的怒火本來快要沖破胸膛,聽完虞韻初的那一番話,竟奇跡般被平息了。
中間隔着蕭錦山,彼此對望着,他透過她震怒的神情看到了袒護。
無論如何,她都會站在他那邊。
蕭凜白竟然感知到這樣的訊息。
蕭錦山眯眸望着虞韻初,看她這般伶牙俐齒,不由得笑了。
“看起來你挺愛我兒子,那當初為什麽跟他分手?是不是看他現在當上蕭氏的總裁後悔……”
話音未落,蕭凜白冰冷似刀的目光掃過去,譏諷開口道:“如果她想要,我願意把蕭氏雙手奉上,可惜她瞧不上。”
蕭錦山渾身一震。
無論是誰,也能從蕭凜白的話裏感知到他對虞韻初偏執的愛意。
他威脅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虞韻初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他惹她不快,那他也不會讓他好過。
假如殺人不犯法,也許他會弑.父。
後背爬上冷意,蕭錦山真真正正感受到他兒子的可怕。
只有在虞韻初面前,他才溫順。
“既然你們已經斷絕父子關系,那他也不必給你留面子,下次再聽見你講這種話,直接報警處理吧。”虞韻初不想跟蕭錦山多講廢話。
她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冽。
扔下這話,徑直越過蕭錦山,去到蕭凜白的身旁,拉着他離開。
走遠後,忽然聽見剛剛還很強勢的男人在背後低聲說:“我沒有………”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便被虞韻初打斷:“你爸胡言亂語的诋毀也要往心裏去?蕭凜白,你沒有任何問題。”
她目光堅韌看着他,“不要理睬別人說什麽,只管自己怎麽做。”
聽完她的話,蕭凜白的唇邊綻放出一抹笑,重重點了下頭。
“好。”他只信她的話。
-
兩人回到包廂時,神色已恢複如常,蕭晚晴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直到吃完飯,他們下樓時又在大廳撞上蕭錦山。
也許他是故意在那邊等着他們,想要膈應他們。
蕭晚晴雖然沒和父親斷絕關系,但她是被媽媽帶大的,跟他更沒有什麽感情,見到他寧願當陌生人。
陶昱澈和棠棠走在最前面,正在讨論《蛋仔派對》,蕭錦山看到陶昱澈,自然知道那是他外孫,但另一個小女孩是誰?
在他打量之時,蕭凜白已經先行一步走過去,将棠棠護住。
霎時間,蕭錦山明白了。
敢情他和虞韻初有一個女兒。
難怪外面流言蜚語滿天飛,他本來還不信的,這下終于得以證實。
“都見面了,不跟爺爺打個招呼嗎?”蕭錦山攔在蕭凜白和棠棠的面前。
他明知道蕭凜白有多麽讨厭他,卻仍要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仿佛就是想激怒他,讓他過得不好。
蕭凜白理都沒理他,抱起棠棠,徑直從一邊繞過去。
陶昱澈對他也認不明白,看起來有點兒眼熟,但也想不起是誰的那種。
蕭晚晴也沒讓自己兒子喊他外公,将陶昱澈拉過去,皺眉道:“真不知你跟凜白什麽仇什麽怨,既然斷絕關系,見了面不能當不認識?”
“我怎麽生了你們兩個白眼狼?”蕭錦山恨得牙根直癢。
“那要問你自己都做過什麽。”白他一眼,蕭晚晴同樣快步離開。
剩下最後面的陶志勇,他是妻管嚴,老婆都不搭理,他當然也不敢,連人都沒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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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剛才的那個爺爺是誰啊?”
走出餐廳,棠棠便好奇詢問。
蕭凜白不知該如何解釋,他一向不善言辭,難以回答的問題只能保持沉默。
虞韻初卻很坦然回答:“那是你爸爸的爸爸,不過你爸爸現在不想認他當爸爸了。”
“為什麽啊?”
“因為他是個不合格的爸爸,就像員工與老板的關系那樣,做得不好就被辭退了。”
蕭凜白很佩服地看向虞韻初,她竟然會用這種比喻跟孩子解釋。
換做是他,只會一籌莫展。
棠棠似懂非懂點點頭,還說:“我看他也不像個好人。”
“那你挺厲害,這都能看出來。”
說話間走到車旁,虞韻初拉開後座車門,先讓棠棠上車。
在她把門關上之後,蕭凜白緊跟着問:“你下午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憋到現在才問,也真難為他了。
“不是我出事,是季焰。”虞韻初只說到這,話鋒一轉道:“不過這涉及他的隐私,我不便告訴你。”
“他………”蕭凜白猶豫了下,才又追問:“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盡管心裏告訴自己,要大度要大度,不該問的不要問,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出來。
他爸說得沒錯,他大腦構造就是有問題,和正常人的邏輯不一樣。
像姐夫那樣豁達的性格,永遠達不到。
“重要。”虞韻初毫不猶豫答完,從他面前走過。
蕭晚晴一家三口也出來了,虞韻初過去跟他們說了幾句話,在聊到她父親時,蕭晚晴的臉上流露出歉意。
但她沒來得及說什麽,虞韻初就問:“蕭凜白是因為我才跟他爸斷絕關系的?”
沉默數秒,蕭晚晴無聲點頭。
起因的确是虞韻初,發生那事兒之後,父子倆每天都在歇斯底裏地争吵,從那之後,蕭凜白的性格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那他做事情挺決絕的。”
“我弟弟就這樣,他一旦認準就是一生。”
虞韻初沒接這句話,跟蕭晚晴道了別,之後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蕭凜白仍然站在車旁,隔着灰色玻璃,虞韻初莫名覺得他周身籠罩着落寞。
他是從缺失家庭溫暖的環境裏長大的,所以一旦遇到像她這樣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嬌嬌女,便徹底淪陷了。
在她身上,散發着他不敢向往的光。
虞韻初盯着蕭凜白看了一會兒,胸口處果然悶悶的。
降下車窗,她讓棠棠跟蕭凜白揮手道別,棠棠聽話地開口:“爸爸,再見。”
而虞韻初踩下油門,在車發動引擎的那一瞬間,猛然回過頭,與他視線交錯地說:“蕭凜白,你很好,我說真的。”
短短一句話,卻像帶着無窮無盡的力量注入了蕭凜白的體內。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車尾,男人的唇角由內斂轉為放肆地上揚。
蕭凜白好久沒笑得那麽開心了。
想到虞韻初在他父親面前的袒護,他油然而生一種感覺……
他的天使,好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