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肚子裏有東西在動
肚子裏有東西在動
總算開完會出來看到林闕留下的字條的蕭铎差點心髒驟停。
他承認自己最近确實忙了點,他承認最近對林闕的關心确實有點不夠,他也發現林闕最近總是食欲不振,但他沒想到,林闕的精神狀态居然已經抑郁到了這種程度。
什麽叫要去另一個世界
什麽叫下輩子再見
怎麽了就下輩子見!
還是說林闕是因為信了他之前說的再多吃水果他的**就不能再用了,覺得沒有**的餘生都了無生趣,所以才連當面告別都不願意就要離開
蕭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麽激烈的情緒了,劈頭蓋臉将保安室的人全部罵了一頓之後,馬上發動所有人力開始找人。
好在現在大街小巷都安裝了監控,一路追蹤,很快就發現林闕離開之前在蕭铎會議室門口徘徊了很久,還時不時向裏面張望,看起來一副很着急的樣子。
大概是想要在離開前最後再看一眼蕭铎的樣子,将他的模樣印入腦海,然後帶着美好的回憶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吧。
公司內部的監控還是很高清的,能把林闕臉上的表情拍得一清二楚,很清晰可以看到一直等不到蕭铎出來的林闕臉上的神情多麽難過,多麽失落。
蕭铎看着林闕的神情,只覺心如刀絞,只恨自己剛才為什麽不能早一點,早哪怕那麽一點點時間出來。
繼續往下追蹤,就看到林闕回到辦公室找了紙筆,然後拿着筆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動筆。
大家都知道林闕最後留給蕭總的話只有兩句,這兩句話顯然不需要深思熟慮措辭這麽久,所以小鳥既然需要思考這麽久,那必然不是在想該說些什麽,而是對蕭總實在纏纏綿綿難以忘懷。
忍受不住內心的痛苦,想要離開這個世界,卻又舍不得蕭铎,只能坐在桌前思索半晌。
內心有千言萬語想要奔湧而出,想和蕭铎說的話哪裏是這一張小小的紙片能夠裝得下的,但千言萬語也難以表達他內心的真實愛意,于是內心的澎湃激昂與纏綿愛意只能化作那簡簡單單的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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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用了感嘆號,讓離開這個世界這種悲傷的故事都顯得生動活潑了幾分,可見是不希望蕭總為他的離開而傷心。
濃濃的愛意簡直要溢出屏幕,連監控室的人都忍不住要為此垂淚,更不要提蕭總看到這樣的影像,內心該有多麽傷心難過——雖然小鳥當時其實只是在想那些字到底應該怎麽寫。
繼續追蹤,就可以看到林闕繞着公司的大樓足足轉了好幾圈才走,可見哪怕這只是一個蕭總曾經待過的地方,對林闕而言也具備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他是那麽的不舍,那麽的傷心,忍不住想要在他愛的人的周圍多停留哪怕只有那麽一時半刻,這樣的情誼簡直感天動地——雖然小鳥當時其實只是有點迷路。
這不能怪他,蕭铎公司的園區實在是太大了!
樓都還長得差不多,進去之後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最後,林闕離開園區,朝着北城河的方向出發了。
監控繼續追蹤,但是北城河實在是太長了,只有一小片游客比較常去的景區範圍安裝了監控,其他河段都是沒有監控的。
可偏偏,林闕走着走着就走入了沒有監控的區段,然後人就消失了。
已經過去三天了。
蕭铎報了警,幾乎要把那片區域翻個底朝天,甚至擴大了搜索範圍,下游和上游都開始尋找,可怎麽也找不到林闕的身影。
沒有人知道蕭铎這三天是怎麽過來的。
八月份正好是京市的澇期,河水湍急,水流量巨大。
蕭铎看着洶湧澎湃的河水,幾乎要把手中的欄杆捏碎。
要是林闕真的想不開,跳進了河裏,那他……
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的屍體!
*
又過去了三天,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如果林闕真的跳入了北城河,按照現在河水的水位以及湍急程度,六天時間足以讓他被河水帶到任何地方,根本不可能還找得回來。
但是沒人敢和蕭總說,都還在非常敬業地繼續找着,因為大家也非常清楚,現在的蕭總狀态非常差,精神狀态極不穩定。
至今沒有人敢在蕭總面前提一句林闕有可能已經不在的事情。
原本就是個有些瘋的人,更沒有人敢在這種關頭去惹他。
蕭铎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狠狠閉了閉眼。
他知道別人對自己的印象是什麽,雖然非常非常想繼續監工,但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工作狀态還是控制住自己,聽秘書的話打算回家休息幾天。
他這個狀态秘書哪裏敢讓他一個人回家,兩個秘書一起開車将蕭總送了回去,并且開始暗戳戳猜拳,三局兩勝,五局三勝,輸掉的那個要留下來照顧蕭總,确保蕭總不會激動之下做出什麽想不開的事情。
蕭铎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但是他實在沒有力氣去管,自顧自回了房間。
那本該是屬于他和林闕兩個人的房間,裏面還放了很多林闕的小東西。
然而如今,雖然那些屬于林闕的小玩意都還在,房間卻無端顯出了幾分空……
等等,好像不是很空。
蕭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愣在原地半晌都不能回神。
那麽多人到處找都找不到的人,此時此刻正身穿一身純白棉質睡袍,就那麽坐在窗前,坐在他們之前天天都要這樣那樣的那張桌子上,瞪着一雙大眼睛淚汪汪看着他。
不等他反應過來,林闕已經上前一步撲進了蕭總懷裏: “蕭铎,你怎麽才回來!”
小鳥可快委屈死了,沒人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
他遇到的那個半仙是個騙子,騙走了他的項鏈!
那人拿到項鏈之後就打算離開,小鳥卻在這時反應了過來,一怒之下追着那人追了将近三十公裏,直接将人追出了京市。
那人也沒想到林闕這麽能跑,帶着林闕跑進了一個村子。他從小生活在這個村子裏,要回去還得過一條河,想着這回林闕總該追不上了,于是乘着唯一一艘可以跨河的小船朝着對面飄去。
結果沒想到小鳥會游泳。
這人平時也就是幹點小偷小摸的事情,真殺人放火還是不敢的,被追上之後只能看在林闕傻乎乎的份上企圖蒙混過關,還專程讓自己留守在村子裏的老母親給林闕做了一頓飯吃。
林闕這種時候還是很有警惕心的,才不會吃他的飯,誰知道裏面有沒有放東西……雖然後來實在餓的撐不住吃了對方很多小零食。
總之到最後,那個半仙為了獨占項鏈,在林闕身上下了咒,說林闕從此之後只能晚上出現,而且還不能把自己中咒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就會魂飛魄散。
而那個心機的半仙,卻只在白天出門!
蹲守了好幾天的林闕發現實在沒辦法奪回項鏈,只能趁着夜晚委委屈屈漂洋過河,重新回來找蕭铎。
但是因為趟水的緣故,之前的衣服不能穿了。好在他長得乖巧,運氣也不錯,遇到了一個小姐姐瞧他長得好看,主動幫他買下了這條睡袍,才沒有讓小鳥濕淋淋地回來。
蕭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僵硬地擡起手将林闕狠狠抱住,這才發現他身上冰涼冰涼,手都是冰涼的。
他心疼得快要說不出話來,握住了林闕的手放在心口: “手怎麽這麽涼”
很想指責幾句,怪林闕到處亂跑,質問他這幾天到底去了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看到那雙淚汪汪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睛,就什麽指責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林闕吸了吸鼻子: “我在水裏游了好久,手腳都是冰涼的。”
聽到這句話,蕭铎猛然回想起了自己聽說林闕最後在監控裏出現的地點是北城河邊時候的那種心情,心涼了半截。
他突然覺出幾分奇怪來,難以置信看着林闕: “你……真的跳進河裏了”
林闕有些震驚,自己這不是還沒開始講這幾天的經歷嗎,怎麽蕭铎就已經知道了,于是回答: “跳了啊,你怎麽知道我跳河了”
蕭铎: “……”
這個發展,怎麽聽起來有點不對呢。算起來,今天正好是林闕留下小紙條消失之後的第七天。
他看了看林闕的腳底下,想要看到影子,可惜房間裏光線昏暗,什麽都看不清。
一個念頭出現在蕭總腦海中,他不敢相信,狠狠閉了閉眼,對林闕道: “乖乖在這裏等我,哪裏都不要亂跑!”
然後出門叫停了兩個正在客廳十七局九勝,企圖選出今日倒黴之星的秘書: “我看到林闕了。”
兩個秘書同時愣住,戰戰兢兢看向蕭铎。
蕭總繼續淡定開口: “他現在就在我房間,你們過來看看他。”
秘書你看我我看你,同時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一樣的意思——咱們蕭總,總算是徹底瘋了嗎
但在蕭總的眼神逼視下不敢不從,就還是戰戰兢兢走向了卧室門口,小心翼翼朝裏看去。
偏巧這個時候,一陣風吹過,桌子上的一支筆掉在了地上。
林闕不知道蕭铎去幹什麽了,乖乖在原地等着。但只是讓他別亂跑,沒說不能撿東西,于是勤勞的小鳥彎腰在桌子底下摸索起來。
于是兩個秘書探頭張望的時候,什麽都沒看到,只看到夜風吹起雪白的窗簾,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不要說實話呢。
結果蕭铎目光冷然: “說實話!看到了什麽就說什麽!”
于是兩人只能哭喪着臉開口: “我們……沒看到林先生啊!”
蕭铎深吸一口氣,自己走向門邊,正好看到了撿起鋼筆正在觀察的小鳥,筆直筆直就站在房間中間。兩個秘書只要沒有瞎,這麽大個人,還穿的這麽白,不應該看不到。
為了再次确認,他再次退到一旁: “你們再看一眼。”
不巧小鳥觀察的時候又把筆帽掉在了地上,于是再次彎腰鑽進桌子底下去摸索尋找。
就這樣,兩個秘書再次只看到了飄動得愈發活靈活現的窗簾。
“看到了什麽”蕭铎問。
秘書們抱作一團,快哭了: “蕭蕭蕭……蕭總,我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啊!房間裏什麽都沒有啊!”
蕭铎緩緩吐出一口氣: “我明白了。”
看着蕭總臉上的深情與滄桑,看着他的眼裏的兩分傷懷兩分痛苦兩分釋然兩分放下,還有兩分和這個世界的和解,秘書們更懵了,不知道現在開始考慮跳槽會不會太晚,不知道老板瘋了公司還能不能正常運作。
卻聽蕭铎忽地輕笑了笑: “他是回來找我的,只是來找我一個人的,你們當然看不到。”
兩位秘書:真的不需要打120嗎真的不用嗎
但是此時此刻的蕭總已經沒有心情管他們在想什麽了: “只要他能回來找我,是還魂也好,還是我的幻覺也罷,都無所謂了。你們走吧,不用陪着我,我有他就夠了。”
兩位秘書對視一眼,片刻也不猶豫,狂奔而出離開了現場。
蕭铎釋然般輕笑一聲走進房間,從背後抱住了林闕,眼角挂着一滴淚,将掉未掉: “還知道回來找我小沒良心,就這麽丢下我走了,都不和我商量一聲。”
“誰沒良心啊!”林闕委屈死了,他這幾天都這麽苦了蕭铎還要說他: “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
蕭铎抱着他不撒手,像是要把人刻進自己骨子裏,不易察覺地擡手拭去眼角的淚,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嗯,不知道,你給我講講。”
“有一個男的,他……”小鳥想了想,萬一說出自己被半仙騙了的事情,蕭铎覺得他笨怎麽辦。他今天很委屈,只想要蕭铎哄他,于是自覺隐去這一段,稍微加工一下了原本的故事。
“反正是一個特別醜的人!臉老長,還很黑!我追着他跑了好遠好遠的路,腳都跑疼了,到了一個看起來很荒涼的地方,沒有高樓,也沒有大馬路,路邊都是野草,還有很多很低的房子,看起來破破舊舊的。”
原來陰間是這樣的啊,蕭總心想,那個所謂的男人大概就是牛頭或者馬面吧,于是問: “然後呢”
“然後他跑到一個河邊,撐着船就過去了。我沒有船,只能游過去,那河水可涼了!”
那想必就是黃泉了。
蕭總皺了皺眉,有些不滿: “沒有橋嗎”
說好的奈何橋呢!
雖說現在是盛夏,天氣炎熱,但黃泉那和普通的河能比嗎據說黃泉水特別冷,比九天寒冰還要涼,林闕平時擦破點皮都要哭半天,怎麽能讓他獨自游過黃泉!
沒有橋也就算了,憑什麽牛頭馬面可以坐船,亡魂不可以!
懂不懂現在是用戶為王的時代!還這麽擺不準自己的位置,一點都不在意用戶滿意度NPS,這樣的公司是沒辦法長久下去的!
等他死了,一定要好好改革一下這種幾千年前流傳下來的不良傳統!
小鳥不知道具有商業頭腦的蕭總在想什麽,腦袋拱在蕭铎胸前搖了搖: “沒有橋。我游過去之後有個老婆婆,給我做了頓飯,還讓我喝湯,她說我剛下過水,得喝點湯暖暖。但是我沒喝!你說過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我就沒喝!”
蕭铎心裏五味雜陳,在林闕腦袋上輕揉了揉。
還好沒喝,否則喝下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林闕就不會回來找他了。
明知道鬼魂是不會餓的,蕭總卻也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麽多天沒吃東西,餓不餓”
小鳥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因為蕭铎說過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但是他雖然沒喝湯,最後卻也還是吃了那個婆婆的零食,還吃了他們家很多水果。
不能說,說出來肯定要挨罵!
但是今晚的蕭總好溫柔!
蕭铎感受到了林闕的僵硬: “怎麽了”
沒辦法,蕭總太溫柔了,林闕只能淪陷,老實交代: “我後來太餓了,就還是吃了她好多東西,還吃了她給的水果。”
蕭铎鼻頭猛地一酸。
怪他之前對林闕限制太過,如今林闕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還惦記着不能吃水果的事情,還擔心因為吃水果而被他念叨!
林闕如此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再回想他當初做了什麽
直到林闕生命的最後一天,他還在吓唬林闕,還在限制林闕不許他吃水果!
蕭總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喉頭都有些哽: “沒關系的。以後……你想吃多少水果就吃多少水果,我再也不會限制你了。以後你想吃什麽,要是下面沒有你就來找我告訴我,我給你買,什麽我都給你買!”
小鳥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連委屈都要忘記: “真的!要什麽都有要多少都行”
蕭铎揉揉林闕腦袋,語氣充滿寵溺: “當然,騙人是小狗。”
林闕覺得,今天簡直是他變成人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了。雖然白天吃了很多苦,但是晚上能看到一個這樣的蕭铎,值了!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手機上航空公司發來短信,提醒蕭铎不要忘記今天去海市的行程,早做準備。
而今天,是蕭總的二十六歲生日。
蕭铎看着亮起的屏幕,苦笑一聲,将手機丢到一邊。偏巧,他的生日趕上了林闕的頭七。
他以後大概……不會想過生日了。既然如此,那也沒必要讓林闕知道了。
于是蕭總只是問道: “之前你不是一直說想看海我明天帶你去。”
頭七還魂按理說只有一天,不過從北市到海市飛機只需要三個小時,足夠在林闕離開之前滿足他這個小小的願望了。
小鳥原本是很興致勃勃的,結果聽說要白天趕路瞬間萎靡了下去。
不能和蕭铎明說,擔心魂飛魄散,就只能隐晦一點: “我不能白天出門。”
原本還在想要怎麽解釋才能讓蕭總接受,結果沒想到蕭铎接受能力那麽強,問都沒問一句為什麽就,直接表示我們在家待一天,聊聊天說說話也很好。
因為不知道頭七回魂體驗卡什麽時候到期,蕭铎一晚上根本不敢睡,一直守着林闕,生怕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小鳥已經不見了。
到最後林闕困得撐不住,靠在蕭铎懷裏沉沉睡去,蕭總還在強撐着睜着眼睛。
只是腦海中不斷浮現一個念頭……原來即便是人死了,只要有別人的體溫去溫暖他,也是能夠讓對方的身體重新獲得溫度的。
*
蕭總原本想一直撐着,撐到林闕的魂魄消散為止。
然而前幾天為了尋找林闕,他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林闕的魂魄又實在強大,眼瞅着兩天了也沒有要消散的意思。
不僅不消散,在蕭铎因過于傷心而幾乎百依百順,要什麽給什麽的縱容之下,看起來甚至氣色還不錯,唇紅齒白活蹦亂跳的,看起來像是能再活一百年,比蕭總這個連着通宵好幾天的人健康多了。
終于,蕭總實在撐不住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了不知道多久,猛然間驚醒,卻沒有看到林闕。
蕭铎的心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終究……他還是沒能撐到親眼看着林闕的魂魄消散。
蕭總痛苦地閉上眼睛,将臉深深埋進了掌心。
他就知道,回魂的魂魄能撐多久呢想必林闕是不想讓他傷心,不想讓他看着自己離開,才硬撐着在他身邊熬了這麽久吧,一直等到他睡着,才放心地離去。
明明是那麽嬌氣的一個人,在這種時候卻……
哐镗——
一聲巨響從衛生間傳出,緊接着是小鳥的聲音,打斷了蕭總的傷懷。
“蕭铎,你快進來!”
蕭铎: “……”
不要誤會,他沒有失望,能夠重新聽到林闕的聲音他真的很開心的,仿佛世界都瞬間多了幾分色彩。
只是感覺有點奇怪,沒聽說過誰家頭七還魂還這麽久的。
他揚聲應: “怎麽了”
一邊說着一邊下床走進衛生間,看到架子上的東西被林闕碰得散了一地。
蕭铎個子高,起初裝修的時候沒想過他還有可能和什麽人共度餘生,便純粹按着他的生活習慣裝修,很多東西都放得高,林闕剛才是想去夠高處的東西,才不小心撞倒一大堆。
他也不知道林闕想要什麽,收起那些散落的東西之後一把抱起林闕,讓他自己拿。
然後……
心情複雜的蕭總在林闕小肚子上捏了捏: “你好像變重了。”
小肚子也變大了不少。
不是都說鬼魂沒辦法吃陽間的食物嗎就算吃了,也只是吃個形式,食物穿腸而過什麽都不會留下。
他怎麽覺得……林闕最近吃的東西不僅留下了,還消化吸收得不錯呢。
林闕不是很在意自己的體重,從架子高處拿下來一個東西就要拆。
蕭總這才從永遠失去林闕的噩夢中回神,走出了方才的消極情緒,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然後就發現小鳥拿下來并且拆開的盒子裝的是非常少兒不宜的東西,是某些用具。
蕭铎: “……”
這還是林闕被XX成人用品店的那個店員坑的時候買的,買回來也就用了一次,也就是姑姑剛回國的那次,被林闕拆出來全都擺開在了床上。
因為這次不是那麽愉快的使用經歷,蕭總對這些東西有心理陰影,這才把他們束之高閣,不知道林闕怎麽這個時候想起來翻出來。
林闕全然不知蕭總此刻內心有着多麽複雜的心理活動,非常認真地拆玩具,并且認真閱讀說明書。
雖然很多字不認識,但他現在是一只會查字典的鳥。
蕭铎看着他,雖然內心很清楚死者為大,并且這幾天幾乎滿足小鳥的全部願望,但還是忍不住問: “你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幹什麽”
“當然是用啊!買都買了,當然得用啊!快快快,我們一起試試!”
其實當時買的時候林闕就對這些玩意非常好奇了。那個店員推銷的時候說,這些東西能夠讓人獲得極致體驗,讓快樂更上一層樓,林闕就一只很想知道這個更上一層樓,到底能有多快樂。
只可惜蕭铎好像不喜歡,就拿出來一次還被他說了,之後就放在了小鳥夠不到的地方。
好不容易這幾天蕭铎不知道為什麽,對他有求必應,那可不得抓緊時間,嘗試一下。
蕭铎心情複雜,不用吧,這是林闕一點小小的願望,他難道連這個都不能滿足嗎
用吧……林闕現在不是魂魄狀态嗎
這麽搞是不是太不尊重了點
等等!
蕭铎突然意識到什麽,一點一點看向林闕腳下,卻在他腳下看到了非常清晰可見的影子。
有體溫,有心跳,有呼吸,有影子,還不會消散的魂魄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道士,問問清楚這種魂魄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為什麽直接就排除了是他瘋的太厲害出現幻覺的可能性呢,因為蕭總對自己的想象力水平有清晰的自我認知,知道自己就算出現幻覺,也沒辦法幻出林闕這麽豐富而出人預料的行事作風。
林闕還在拿着小玩具,一臉迫不及待求賢若渴地看着蕭铎: “我一直都可好奇這個東西到底要怎麽用了,你快來看看這個說明書,上面是不是有寫!”
不僅如此,聰明的小鳥已經充分摸清了怎麽說話才能讓蕭總二話不說就答應他所有的需求,直接露出一臉委委屈屈的表情: “我的要求也不高,你真的連我這點願望都不能滿足嗎”
蕭铎: “……”
算了不管了!管他是魂魄還是幻想,反正不都是林闕麽,是林闕就夠了!
于是又在一起胡鬧了好幾天,總算滿足了小鳥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心,鬧到蕭铎幾乎差點要忘記找道士的事情。
但道士還是得找的,總不能讓林闕一直都是現在的這個狀态。
蕭總覺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有兩種可能,要麽林闕是偷偷從牛頭馬面手底下跑出來找他的,要麽就是他沒有墳冢,所以難以安息。
如果是前者,那麽按照常理他随時都有被抓回去的可能性,得想辦法找道士護住林闕。
如果是後者,那也得找道士,得想辦法讓林闕恢複肉身,能像正常人一樣在陽光下生活才行。
正這樣想着,蕭铎将還在睡夢中的林闕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卻微微怔了一下。
他們之間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低頭一看是林闕的肚子,雪白柔軟,微微凸起地擋在兩個人中間。
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蕭铎伸出手,在上面輕輕按了按,結果這個富有靈性的肚子居然給了蕭總回應,微微凸起一個小包,在蕭铎掌心輕輕頂了一下。
第一次見識這種場景的蕭铎驚呆了,不知道怎麽林闕連肚子都有自我意識,這絕對超出了他的想象力極限。
但是……手感非常好,軟軟的,白白的,特別好摸。
于是蕭總忍不住摸了一把。
又摸了一把。
又摸了一把。
林闕被動靜鬧醒,揉揉眼睛,聲音帶着剛睡醒的嘶啞,輕聲叫了一聲: “蕭铎…”
蕭總沉默片刻,恢複一臉成熟穩重高深莫測,默默收回手: “你肚子有點大。”
小鳥迷迷糊糊間點頭: “我也發現了,而且還會自己凸起來,奇奇怪怪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
如果是在以前,蕭總會毫不猶豫帶林闕去醫院,但是現在……還是找道士吧,現在這個情況應該已經超出了醫生的管轄範圍。
蕭铎: “該不會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小鳥一聽,如臨大敵: “很有可能!”
那可是大事,得趕緊想辦法。
于是蕭總發動自己所有人脈,開始聯系道士,一定要找到有真本事的,畢竟這一行魚龍混雜,很容易找到騙子。
然後小鳥就非常不高興地發現,再毫無節制地對他好了幾天之後,蕭铎又忙了起來,陪他的時間又變少了。
之前那個半仙說自己詛咒了林闕,讓林闕不能見光。起初林闕是不信的,結果他見了光之後,臉上果然冒出了一個痘痘。
從來沒有為這種問題煩惱過的小鳥沒想過這個痘痘可能和他那幾天生活條件艱苦,飲食不規律,沒辦法用蕭總提供的昂貴護膚品洗臉,還下了趟河有關,覺得很有可能是因為不小心見了光。
這個痘痘,就是他即将魂飛魄散的前兆。
所以小鳥這段時間以來嚴格遵循白天不能見光的作息,蕭總也非常配合他。
但是時間長了,蕭铎又不能總陪着他,小鳥又開始感到無聊了。
覺得只是不能見光而已,他只要穿上防曬衣,包裹的嚴實一點,應該沒什麽問題
于是他在這個炎炎夏日将自己包了裏三層外三層之後,決定出發去尋找蕭總。
那頭蕭铎經過了好幾天的辛苦努力,終于找到了一個據說非常靠譜的道士,忙不疊把人請了出來在公司樓下找了家五星級餐廳吃飯,力求用金錢讓對方感受他自己的誠意。
小鳥不知道蕭铎在哪裏,想找人只能進公司,雖然他打扮得像恐怖分子,到由于之前錄入過人臉,就還是輕松在保安瞪大眼睛的注視下通過了閘機。
然後就聽到了公司裏別人的議論。
“蕭總最近到底什麽情況啊怎麽感覺他又正常又神經,又理智又不清醒的”
“是因為之前他那個突然失蹤的小情人嗎”
消息瞞得好,除了少數和蕭铎交集比較多的高層和秘書外,大家都還不知道林闕的真實身份,只知道蕭總對人特別上心。
林闕聽到議論和自己有關,忙不疊豎起耳朵。
議論聲繼續響起: “什麽呀,蕭總是什麽樣的人,想要什麽樣的情人沒有,還能為一個都已經不在的人傷心多久”
小鳥頭上的呆毛一下子耷拉了下去,不高興地盯着那個胡說八道的人。
一群人毫無所察。
“可是我不是聽說蕭總都傷心到出現幻覺,覺得那個人還陪在他身邊嗎好像說蕭總覺得是回魂,又回來找他了!”
“你不知道蕭總最近正在找道士呀為了這事都快忙死了,那個人才剛走,說不準還真是回魂呢。而且最近蕭總到處找道士,還能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辟邪!這人突然就走了,當然會懷念。可是要是再回來,可不就不懂事了”
“就是說啊,走就好好的走,還再回來,多晦氣!蕭總一個生意人,肯定在意這個!”
“嘴上說着懷念,結果怎麽着扭頭就廢這麽大功夫找道士,可不就是為了讓那個小情人再也回不來”
“這個我知道,蕭總還說了一定要找最專業最厲害的,沒準這邪一辟啊,那個人怕是要直接魂飛魄散了!”
小鳥頭上的呆毛蔫蔫的,睜着一雙大眼睛,想要去瞪那些胡說八道的人,可是好像每個人都在胡說八道,讓小鳥失去了目标。
這麽多人都這麽說,難道……蕭铎真的是這麽想的
他走了就不應該再回來,不然就是晦氣
蕭铎最近這麽忙,其實是在找道士,想要重新把他趕走,讓他魂飛魄散
不會的,不可能的!
蕭铎這幾天明明對他那麽好!這些人一定是在胡說八道!
卻聽聲音繼續響起: “可是蕭總前兩天還那麽傷心,這就想找道士把人趕走了”
“傷心的樣子總是要做一做的嘛,蕭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要注意影響的。就算看到人再回來,表面上肯定也要說我想你,我舍不得你這種場面話,實際上,心裏怎麽想誰知道呢!”
正巧這時一個人咋咋呼呼從走廊另一頭跑了過來: “最新消息!我剛剛看到蕭總在樓下那家超級貴的高級餐廳和一個帥哥吃飯!”
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看看,我說什麽來着什麽深情啊,人這才走了多久,蕭總就找到新情人了!”
“怪不得要那麽着急請道士,都有新歡了,當然要趕緊讓道士把舊人清理走啊!”
“原來如此!”
林闕後退了幾步,努了努嘴,很不高興。
他聽那群人咋咋呼呼說了半天,最終決定下樓去看一看。
要是他們說的是真的,他才不會被什麽臭道士趕走,也不需要蕭铎費工夫去請什麽道士,他自己走就是了!
樓下餐廳,蕭總正在詳細向道士描述自己遇到的問題。
隔着高級餐廳的透明落地窗,小鳥躲在草叢裏,輕而易舉就看到了裏面發生的事情,嘴巴撅成一個可以挂上油壺的彎度。
這家餐廳蕭铎也帶他來過,他一眼就看出來蕭铎對面那個人盤子裏放着的全是肉,還有很多小蛋糕!
每次和他一起吃飯就限制他這也要少吃,那也要控制,還總是讓他吃青菜,他明明不喜歡,非說什麽必須多少得吃一點。
和別人吃飯,倒是不管這麽多了!
他憑什麽就可以只吃肉不吃菜!
說好的只包養他一個情人,結果這麽快就找到了別人!看來王哥說的果然沒錯!
想到王哥,小鳥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問過蕭铎的話。
他問蕭铎他們會不會一直是現在這樣的關系,蕭铎說不會。
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蕭铎就已經不想要他了!
小鳥默默轉身,眼裏滿是淚水。
他明白了,他懂了,他全都知道了!
他這就離開,用不着蕭铎先道士!
而與此同時,餐廳之中。
蕭铎完全沒有看到外面的林闕。
對面的男人聽完了蕭總的描述,若有所思: “有影子,有心跳,有體溫,有呼吸,還不會消散的鬼魂”
蕭總鄭重點了點頭,一臉嚴肅。
道士: “……有沒有這樣一種假設,你說的這個人其實就是個活人”
蕭铎:……
“那他肚子會動這件事,要怎麽解釋”
蕭總剛才着急忙慌說了一通,從頭到尾沒有提林闕的姓名性別和年齡。
于是乎道士大哥很容易可以從對方的态度推斷出這個人應該是蕭總的愛人,幾乎是瞬間就得到了正确答案: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其實是胎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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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還附身我真是謝謝你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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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 HE, 1v1,受萬人迷】
【人傻錢多嘴口嗨二代受×腹黑悶騷竹馬總裁攻】
孟宸雨失憶後,意外發現自己懷孕了。
所以這是誰的崽是該留還是該打掉
為了在不丢人的情況下找到兇手,他發了一條朋友圈
【請那夜與我共度良宵的人聯系我。】
然後就收到了十幾條好友消息以及十幾個好友申請。
孟宸雨:……
他這麽放蕩不羁的嗎。
*
爹一號:大學時的溫柔學長
溫柔帥氣又多金,是他喜歡的類……等等。
為什麽學長在摸他的腰還有,
“聊天為什麽要用領帶把我的手綁在床頭啊!”
爹二號:出身豪門的高冷小叔
小叔這麽高冷肯定不會……等等。
為什麽要沒收通訊設備,然後鎖上房門還有,
“送侄子一房間**玩具真的合适嗎!”
爹三號:陽光帥氣的當紅流量小狼狗
這麽活潑開朗應該是個正常……等等。
為什麽會有人随身攜帶紅色麻繩
“把我解開,有話好說不要動鞭子謝謝!”
爹四號:禁欲系斯文敗類大學教授
爹五號:高嶺之花藝術家
……
最後一個聯系是的第一個就被排除的死對頭,他最讨厭的人,哪哪都比他強的別人家的孩子。
死到失憶都忘不的那種對頭。
終于恢複記憶後,死對頭眼神玩味,一雙大手輕輕撫摸微微凸起的小腹:聽說你想讓我孩子叫別人爸爸
孟宸雨:……其實我比較想成為單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