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室
暗室
鹿卿雲笑了。
“想來……是來不及了。”
青楸重重嘆了口氣，擡眼将這空無一物的屋子看過一遍後，盡量掩去語氣中的失落問他：“所以我們選擇的酬勞是什麽，就是這間屋子？”
“不，我們選中的是一次試煉機會，若能通過，就能獲得一部藍星谷的心法。”
青楸眨眨眼睛，仍有些不明所以。
一念門家大業大的，還需要千裏迢迢跑藍星谷來尋一部心法？
鹿卿雲：“我不需要。”
青楸：？
鹿卿雲：“但你用得上。”
青楸：？？
原來掌門大人如此盤算是想要替她找一份合适的心法，她在感動之餘果然還是更想要小錢錢。
“也罷……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青楸做好心理建設後再次打量起屋子。當務之急還是得通過試煉，拿到心法倒手買了說不定還能換點錢，要是通不過，那可真是血本無歸了。
……雖然好像本來也不存在什麽本？
她轉過屋子一整圈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問鹿卿雲：“掌門大人，這試煉要如何開始、如何通過？”
正在思考何謂“單車”何謂“摩托”的鹿卿雲怔愣片刻方才作答：“這便開始。”
青楸：？
她只是詢問，并不是催促的意思。
來不及加以阻止，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無數靈力光點自鹿卿雲掌中飛出，直直沖向另一邊的虎頭石雕。
石雕忽地活了過來，血盆大口一張，發出聲刺耳的長嘯後，将所有的靈力一口氣吞了下去。
緊接着，屋中開始出現種種異象，青楸分辨着眼前不斷閃過的寒光，能看出這是武器劃過留下的影兒，然而庭幽劍擋得太快，沒給她留進一步辨認究竟是哪種武器的餘地。
正在應敵的鹿卿雲還有閑心關心她，扭頭向着她問了一句：“想試試？”
青楸點點頭，輕聲答了句是。
被喬杏抓着練了這麽久，她那些汗可不能白流。
庭幽劍的劍氣瞬間撤去大半，餘下的寒芒頗有靈性，知道二者中哪個更好對付，直指青楸而來。她有片刻亂了步調，好在及時做出了調整，抽出鏈子刀便開始應敵。
喬杏授課時并不含糊，每次都拿上能要人命的武器同她硬幹，在實戰中找出問題幫她調整。與之相比，眼下的試煉都顯得有些兒戲。
青楸現在的短板是只能近戰，好在有鹿卿雲兜底，她只需應對眼前的敵人便可。
他的動作更快些，她還在收尾階段時，他已将遠處亂竄的劍氣全部打散，收回庭幽劍看着她這段時日的訓練成果。
在他身旁，虎頭石雕極不滿地從鼻尖哼出一口氣：“我可不是你訓練徒弟的工具！”
“沒什麽問題，她也不是我徒弟。”
話音方落，青楸已然收拾好殘局，跑到他身側：“掌門大人，這便算通過了嗎？”
虎頭石雕忙便沉默下去，假裝自己還不曾生出靈智，更不能動不能言。
它沒能演下去。
庭幽劍的劍鞘忽地砸在它臉上，它一個沒忍住，發出聲痛呼。
青楸愣愣地看着它，半晌才憋出一句：“它是活的？”
鹿卿雲點點頭：“姑且算是。器物生靈罷了，門中也有，下次帶你去看。”
青楸倒是想再追問幾句，但眼下肯定是正事要緊，她便沒在這問題上糾結太久，關心起試煉的進展來：“所以，今天的試煉算是通過了嗎？”
鹿卿雲忽地将庭幽架在虎頭石雕的腦袋上，極平靜地說出一句：“你問它。”
虎頭石雕：……
被庭幽劍氣震了心神的它勉強擠出個寬厚笑容：“自然是過了的，姑娘請看。”
它猛地一張嘴，一大團靈力直撲向另一邊的牆壁，在青楸憂心牆壁是否會被轟塌的一瞬，靈力在牆上開出一條黑黢黢的通道。
“姑娘請進吧。裏面還有個老家夥，它會按照規矩随意替姑娘抽本心法出來作為報酬。不過這裏頭沒有燭火……”瞧着在青楸手心騰騰燃起的炎草，虎頭石雕識趣地閉上了嘴。
青楸看向鹿卿雲：“那弟子就進去了？”
鹿卿雲點頭後，她立刻便行動起來。
青楸一進入到通道中，牆壁便合上了，一切恢複如初。
虎頭石雕以極其怪異的腔調“嚯”了一聲：“你不跟着進去，裏面那老家夥可不好……”
話未說完，脖頸處的冰涼觸感便讓它及時收了聲。
鹿卿雲收起長劍直入主題：“說吧，谷中出了什麽事？”
“不過是一些圍繞權力展開的争端罷了。”
“老谷主何在？”
“還在閉關中，我們倒也想聯系上他，可都被囚在此處，心有餘而力不足。”
“方沒回來？”
“應是回來過的，可我們都沒瞧見，線索也就斷了。”
“因為你老眼昏花？”
虎頭石雕正欲回嘴，對面的牆壁再度打開，青楸從通道中緩緩現身，手中的火光仍未熄滅。它微微一怔，語氣中帶着幾分驚訝：“這姑娘有點意思，那草團子竟還能燒？”
另一間屋子中的濕氣極重，得靠老龍頭用靈氣護着，才能保記着心法的書冊常年不腐，尋常火一入其中便會滅，這小小一個草團，竟然能燒上這麽久？
青楸已幾步跑到鹿卿雲身前興沖沖地報喜：“掌門大人，裏面那位說是給弟子挑了本最好的，您先看看？”
虎頭石雕看清她手中握着的冊子後，瞳孔微縮：“老東西是把它能找出最好的給你了，可是……你把這份心法帶出去，外面那位未必肯放你走。”
青楸早有預料似的，取出個殼子拍在了秘籍的封面上。那殼子瞬間與封面融為一體，這就成了另外的一份普通心法。
“讓您老費心了，裏頭那位算過，特意給我準備了個掩人耳目之法。”
說來也神奇，剛剛通道門被關上的一剎那，她一顆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會遭遇不測，好在那樣的事情并未發生。
裏面那龍頭石雕也确實兇過她，可它很快就被她掌心的火焰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在她表示願意分一半炎草給它耍着玩的時候，它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僅幫她選好心法，還允許她在裏頭四處亂轉一通後，客客氣氣地将她送了出來。
青楸沒再繼續同虎頭廢話，轉而将自己在裏頭的新發現交給了鹿卿雲看：“掌門大人，這是弟子剛剛撿到的，弟子看着總覺得眼熟，怕不是……”
怕不是方仙師常帶在身邊那只烏龜的殼？
她還記得當初方仙師同這烏龜争執時的架勢，多看好幾眼後，多少留下了一些印象，所以方才一眼就看出來了。
鹿卿雲接過龜殼看過一眼後點了頭：“這是方仙師的二大爺。”
青楸：？
她倒是沒想到，那兩位竟是這樣的關系。
鹿卿雲沒給她做進一步的解釋，拎着龜殼問虎頭：“你之前說線索斷了，靠着這個，總可以接上了？”
就青楸的觀察來看，虎頭是想搖頭的，然頂着鹿卿雲的目光，它到底沒敢搖頭，輕咳一聲道：“我姑且試試。”
一抹靈力光點從虎頭額間飛出，繞着龜殼飛過一圈後向着牆面飛去。因突不破牆壁的限制，它便開始反反複複往牆上撞，看得青楸有些懵。
“這是什麽意思？”
鹿卿雲微一挑眉，問虎頭道：“他們都把主意打到你這兒了，你還一無所覺？”
虎頭不大服氣地哼哼兩聲：“我又不是經常醒着的，一下子發現不了很正常。”
青楸本想再問幾句，請鹿卿雲給她解釋解釋，結果後者直接便用行動做了回答。
庭幽劍從他身側飛出，直直向着牆壁撞了過去，只一瞬，劍身就整個沒入牆壁之中，片刻後竟開出了另一條通道。
青楸心感訝然：“你們這用來試煉的屋子，怎麽還藏龍卧虎的？”
看着空無一物的屋，竟能附帶兩個暗室，着實讓人倍感驚喜。
鹿卿雲看向新開出來的通道。
他修為在青楸之上，再加上一定的物種優勢，隔着這麽一大段距離，已能看清裏頭的種種。被幾根附了靈力的粗繩捆在裏頭動彈不得的，正是方仙師。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他們倒是挺會藏人的，直接往你眼皮子底下送。”
青楸往那邊瞥了一眼，一下子沒能看清，便又走了幾步，可算瞧清楚裏頭的景象。
“嚯，竟然是方仙師！掌門大人，我們有可能把他救出去麽？”
鹿卿雲搖搖頭：“我們只是來領懸賞的普通修士，不可如此行事。”
他思考片刻，将一件東西丢進了裏面，并把庭幽劍收了回來。
庭幽劍回到他身邊的同時，那通道便關閉了，時間短到青楸來不及看清被丢進去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青楸：“那是什麽？”
鹿卿雲：“一件小工具，也許能助他脫困。若是不能……也只能怪他命不好。我們該走了。”
聽到他說出“走”這個字，虎頭瞬間恢複了活力，歡天喜地便準備将他們往外頭送，要是給它個唢吶，只怕它能現場吹三段喜樂。
在傳送陣法啓動的一瞬，青楸聽到了微不可察的一聲“滾”。
鹿卿雲沒太理會它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只是送了它一道劍氣作為臨別贈禮。
于是那表示不滿的“滾”變為了“請您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