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固靈
固靈
聽到鹿卿雲這麽說，青楸一瞬便緊張起來。
“怎、怎麽了？”
不待他解釋，很快她自己便覺察到了危險的存在。
一陣黑色的霧氣鋪天蓋地從遠處侵襲而來，不過瞬息間，便讓整條街巷被徹底浸染。
街巷中的居民似乎并沒有覺察到異常，仍舊顧自忙活着各自的事，只是動作卻慢慢變得僵硬而不自然，顯然還是受到了無形的影響。
包括青楸自己也開始覺得，腦子像是被黑霧影響了一般，有點轉不過來了。可事實上，黑霧基本是避開她走的。她周身雖然纏着不少，卻并沒有任何的霧氣停留在她身上，也不知是……許是因為紫砂重的影響？
黑霧之中，還響起了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某種鈴聲，有一下沒一下地響着，讓人聽不太真切的同時還有些隐隐的不适。
她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終于想起，這黑色霧氣，她曾見過的，而且剛來到這世界的那一日就見到了。
--是伏孽，搞不好還是魔化伏孽，第一階段的最終BOSS！這是魔化伏孽将要來襲的預兆！
幾乎是在她意識到此事的那一瞬間，身後傳來了鹿卿雲的聲音。
“躲開。”
“是！”
青楸趕忙應了聲，身體卻……一動不動。
不是她不想躲，只是一些幾乎忘卻的可怖記憶突然襲擊了她，勾起了她心中的恐懼情緒。雙腳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紮了根，她根本動不了，也躲不開。
好在，她躲不躲的似乎也沒産生多少影響。
一道磅礴的劍氣從她身後攻來，巧妙地避開她後，破開黑霧向着魔氣最深重之處劈去，眨眼間便将黑霧清了個一幹二淨。
而那只借黑霧隐去身形、想要來個突然襲擊的魔化伏孽才剛露出個頭，便被一劍劈成了兩半。從中間裂開的黑影化為齑粉，很快便消散在了天空中。
劍氣帶來的威壓，讓她覺得掌門大人一劍劈十個不成問題。
眨眼之間，一切恢複如常。
青楸總算能夠動彈了，她緩緩轉過身，試圖同鹿卿雲搭話：“掌門大人，應該沒……”
話音未落，站在她身後的鹿卿雲身形一個踉跄，直直往前一倒。
青楸下意識伸手一拉，然觸碰到鹿卿雲的一瞬，掌間卻被某種熱流席卷，她下意識一閉眼，再睜開時，她拉住的就成了……
那只狐貍？
青楸：？？？
掌門大人的本體真是狐貍？她之前的胡思亂想竟然完全正确？！
來不及繼續想下去，身邊已開始有人經過，青楸不确定隐身符咒是否還有效力，慌忙将狐貍攬到懷中，用袖子遮了遮，擡腳快步離去。
她總覺得要是被外人看出什麽，恐怕會引來危險與麻煩。
青楸不清楚鹿卿雲本體是狐貍一事究竟已被多少人得知，所以回到客店後，她只匆匆同全玄冉和于夢澤打過招呼，便要往房間回。
到二樓各自的房間前，她卻停下步子，有些猶豫。
她是該把鹿卿雲送回他自己的房間，還是帶到她的房裏去？按照前一種想法行事，萬一被他人瞧見，她該怎麽解釋比較好？
在她猶豫的短暫時間裏，尚未離開客店的柳晚月出現在她身後，目光停在從她衣袖中跑出的半截狐貍尾巴上，語氣中是雙重的遺憾：“姑娘身上可真是……罷，先不提姑娘，你這狐貍可惜了，怕是活不過今晚。”
青楸：？？？
這麽大一個一念門掌門，不至于死得這麽随便吧？他難道是個只有攻擊力強的脆皮NPC嗎？
可柳晚月這句話确實讓她感到了些許的擔憂。
從她将狐貍抱在懷中的那一刻起，它就再沒動彈過，不會真出什麽意外了吧？
青楸心态微微一轉，忙不疊向着柳晚月問道：“柳老板，如果用上之前你提到過的固靈之法，能不能讓它多活幾天？”
“也許是可以的……若是不試一試的話，過了今晚，那就是再無機會了。”
“……”
真是一點思考餘地都沒給她留。
青楸還未想好下一步該怎麽辦，柳晚月搖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待柳晚月離開後，她将袖子往上卷起一段，看向趴在自己手臂上的狐貍。
它的氣息确實很微弱，讓人感到了些許的不安，柳老板說的話，似乎随時都會成真。
她再不猶豫，抱着狐貍就進了自己的屋，一在床邊坐下，立刻拿出秘籍開始查閱。
秘籍上确實曾記載過固靈的方法，這也被玩家稱為“事半功倍修煉法”，要是将這法子用在自己身上的話，能讓修煉的速度加快。不過，秘籍上也提到，這種法子在後期也許還會有別的使用方法，讓玩家可以先存着不用。
青楸看着躺在自己床上一動不動的狐貍，無聲嘆了口氣。
這應該也可以算是“別的使用方法”中的一種？
她趕忙将需要的東西在桌上一一擺好。
原料之中，最難尋到的一個就是戒靈珠，有了這玩意兒，其他都很好處理。
青楸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得虧前些日子有于夢澤教了她基礎的修煉之法，現在她已經能很輕松地控制體內靈力流動了。
讓靈力從指尖流出後，緩緩流入戒靈珠之上。戒靈珠上的暗紋開始放出淺淡的暗紅色光芒。
之後，只需要在恰當的時間将幾種丹藥揉碎了灌入其中，這事兒便算大功告成。
做此事不需要任何煉丹與煉器的基礎，任何階段的玩家上手都能輕松成功，所以很受歡迎。
連自己都一次成功後，青楸相信了秘籍上的那段介紹。
她再不耽擱，将已經變為了固靈丹藥的戒靈珠放進了狐貍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就算眼下它處于失去意識的狀态，也能順利吸收丹藥所具有的獨特靈力。
一顆丹藥下去，狐貍果然與剛才有了不同，再不是方才一動不動的狀态，尾巴開始無意識地晃起來。
青楸很順手地一把握住它的尾巴，順毛似的來回摸了幾下。
她之前想得不錯，毛茸茸的尾巴摸起來手感果然很好。
然摸到第十幾下的時候，狐貍忽地睜開眼睛，極平靜地睨了她一眼。她的動作瞬間僵住，再無法動彈一下的人成了她。
狐貍不動聲色地将尾巴從她手中抽了回去，還順勢将同她的距離拉開了一段。
青楸：哈哈，難怪上次撸過狐貍後，掌門大人很自然便在回程時避她避得極遠，原因竟然在這。
她估摸着鹿卿雲應該不至于想不明白情況，當即向着狐貍形态的他拜了下去：“弟子見過掌門大人。”
“閉眼。”
“是……是？”
雖有些不明所以，青楸還是照着他要求的做了。待得到允許重新睜開眼時，站在她身旁的人成了人形的鹿卿雲，乍一眼瞧去與平時的他并無不同。
她的視線向下掃去時，還是看到點不一樣的地方。
鹿卿雲的發尾，似乎微微有些發白，不再是純粹的黑發了？
她這個想法剛剛浮上腦海，再想仔細确認時，鹿卿雲已徹底恢複如常，頭上連半根白發都尋不出。
鹿卿雲看向自己的掌心，稍稍催動體內靈力，便有束火光在手掌之上燃起。他微一挑眉，同青楸确認道：“是戒靈珠？”
青楸點點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掌門大人之前還覺得戒靈珠不是什麽值錢物什，如今被它的作用震住了吧！”
說這話時，她幾乎能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只有天曉得，當初聽到鹿卿雲說出那麽句話、而她又為戒靈珠賭上性命後，心情有多沉重。此刻，她竟隐隐生出種揚眉吐氣之感。
然而一對上鹿卿雲平靜無波的表情，她的得意散去大半。她輕咳一聲端正态度：“是弟子失态了。”
“若是你本性如此，自在些也無妨。”
“是……嗯？”
青楸尚未來得及仔細領會他這句話中的具體意義，鹿卿雲已很自然地将話題轉向了別處：“今日伏孽現身時，為何不用長劍抵擋？”
青楸表情微微一變。要是她選擇實話實說，那就是“害怕所以動不了”，要是她想尋個說辭美化一二……
“回掌門的話，弟子……并不會用劍。”
鹿卿雲：？
他将青楸仔細一打量，着重看了看她負劍的姿勢，很自然便相信了她的話：“看着确實如此。”
青楸輕嘆一聲。之前于夢澤曾說過要教她，可惜到了這邊後，她們忙着各自的事，實在沒有時間。
她極肯定地給了自己心裏暗示：絕不是她想偷懶！
“回去後，教你劍術。”鹿卿雲見青楸面露遲疑之色，便多問了一句：“不願？”
“并非如此。”青楸搖搖頭：“弟子是對自己沒信心。弟子對劍，實在一竅不通。”
鹿卿雲怔愣片刻：“你選長劍做武器，總該有理由？”
青楸：“是天意。”
鹿卿雲：？
新手玩家第一件武器基本靠劍，她打怪後掉落的就是這長劍，很随手背身上了，不算天意算什麽？
鹿卿雲默然一陣，到底放棄了：“罷了，回去後，從煉器開始吧。”
這是要幫她從尋找一把合适武器的部分開始的意思？
青楸帶着滿腔喜意應下了。
她正想着是不是該送鹿卿雲離開時，後者突然問了一句：“你将戒靈珠給我用了，那千絲蠱該如何解？”
“勞煩柳老板也幫我解一回不就是了？”
“她要過三個月，才能幫另一人解蠱解毒。”
青楸：？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從現在開始等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