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如此親昵的話讓在場的另外兩人眼神一凝, 眯起眼危險地看向站在逆光處的男人。
這人是誰?
與岳森不同,邢焱宸很快認出了這就是蘇絨嘴裏的那個‘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的哥哥’,許憬弈。
當下, 他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身體下意識地側過身,擋住了蘇絨的去路。
強烈的光線讓許憬弈清楚地看到了邢焱宸阻攔的動作, 眼眸瞬間一沉, 周身的氣壓都下降了。
沒再說話,他在等待蘇絨的表态。
目光投向被邢焱宸藏在身後的小男生,一張小臉蒼白得過分, 可眼角和鼻尖卻泛着淡淡可憐的紅,眼眸濕漉漉的,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愣愣地看着他。
視線緩緩下移,滑過纖細白皙的脖頸,落在了那件明顯出自別人的西裝外套上。
眼神變得相當危險,菲薄的唇沒有一絲弧度。
有宣誓主權的意味。
大件的西服外罩幾乎把蘇絨整個罩了起來, 緊緊地包裹着,像為公主築建的圍牆, 不僅阻擋了狂肆刺骨的海風,而且還擋住了外來人肆意探究的視線。
有點像戰損了的小動物被救出時裹着黑色毛巾的味道,可可憐憐地縮在那塊暖布裏,無比依戀地蠶食着那塊黑布帶來的暖意和安全感。
但很可惜, 這塊黑布不是他的, 是來自另一個男人的。
宛如排斥同性味道的猛獸, 在嗅到對方那宣誓主權的體|液後瞬間暴起, 攻擊那不知死活的雄性;用利爪抓破對方的喉嚨,想用噴湧出的鮮紅血液去清洗掉那惡臭的味道。
真可惡啊, 小竹馬的身上怎麽能有別的男人留下的氣味呢?
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許憬弈壓制住內心的狂暴,再次說話的聲音一如往常般的溫柔。
“小絨,我來接你了。”
“過來。”
明明是相當溫柔的語氣,但蘇絨卻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雖是如此,可突然出現的竹馬對他來說卻像是突然降下的神明,把他從那兩個人的漩渦中拉扯出來。
刺眼的燈光不再刺眼,這道在黑暗中投射過來的光溫暖極了,而站在光裏的男人恐怕是唯一一個能将自己拯救于水火中的人。
很輕易地甩掉了那絲不對勁的可怖感,蘇絨朝着逆光而立的許憬弈前進一步,可很快就被人拉扯住。
“不準去!”
拉他的人是岳森,說話的人卻是邢焱宸。
在許憬弈出現後,這兩個本該針鋒相對的男人不再對峙,反而聯手把身邊的小男生給了留下來。
只有蘇絨一個人沒看懂,邢焱宸和岳森可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男人的眼裏纏裹着極度陰冷的肆虐和侵占。
可蘇絨不知道啊,他只知道這兩個男人不讓他去靠近他的溫柔竹馬。太過分了,為什麽他不能過去,為什麽要這麽大聲地兇他。
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在岳森錯愣間一把甩開了那只桎梏的大手,頭也不回地朝着許憬弈的方向跑去。
一靠近就被拉進了懷裏。
撲面而來的是自己熟悉的木質冷香,帶着涼意的手觸摸上他的後脖頸,完全覆上那脆弱的頸椎,引起了小小的冷顫。
但那又如何。
“憬弈哥,你怎麽...”
話被打斷了,微涼的大手從發尾來到了頭頂,摸了摸,“小絨,先上車,外面冷。”
多體貼啊,知道小男生已經被海風吹透了身子骨,溫柔地催促讓他快點進入溫暖的車廂......如果忽略那取掉蘇絨肩上外套的動作,确實很體貼。
“車裏開了暖氣,外套就不需要了。”
車門被合上,許憬弈立刻按下了門鎖鍵,緩緩擡頭,目不斜視地與那兩道毫不客氣的目光對視。
擡步靠近,他把手裏還帶有小男孩香香氣味的衣服還給了只穿着西裝馬甲的邢焱宸,眼底一片冷意,聲音沒有起伏:“邢先生,我替小絨謝謝你了。”
視線掃向一旁的岳森,許憬弈在對方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雖然小絨是你帶來的,但作為家人,我還是有資格把他帶回家吧。”
退後半步,嘴角挂起淡笑,恢複了那副溫潤得體的模樣,“許某在這裏替小絨多謝岳家公子的款待了。”
說完,沒等兩人回複他就轉身離去。
打開車門,在進入時又朝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平淡的眼神裏似乎藏匿着陰鸷兇戾的暗光,随後眼眸下斂,下颌微低,像是在跟兩人道別,又像是得意地炫耀自己才是最後能帶走公主的人。
黑色的車子很快就消失在眼前,等拐進前方的路口後,紅色的尾燈徹底模糊在黑夜間。
原地站立的兩人任由黑夜的海風吹刮着臉龐,兩雙眸子都被漆黑的夜染了色,黝暗至極。
“他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岳森出聲了,轉動着被海風吹得僵硬的身體,他看向一言不發的邢焱宸。
剛才聽那男人說的話,邢焱宸必定跟對方打過交道,而且還知道對方的身份,否則不會讓那人輕易把蘇絨帶走。
那個男人,感覺很不簡單...
“他?”
冷冷地蹦出一個字,邢焱宸終于收回視線,揚了下手裏的西服外套似乎是想穿上,但他動作一頓,眸子盯着手裏的衣服。
外套上還殘留了一點淡淡的體溫,衣服拿起來,少許的香氣随着迎面來的海風鑽進了鼻腔內。
是蘇絨留下的味道。
想着小男生剛才套上他衣服的模樣,邢焱宸繼續說道:“他是蘇絨的竹馬,”眼眸看向岳森,“是許家的人。”
沒有說出自己對許憬弈身份的猜測,隐晦地朝岳森看了一眼,邢焱宸轉身進了自己的車。
看着深藍色跑車往餐廳門口開去,岳森眉頭微皺,低聲喃喃:“許家...”
是哪個許家...?
...
行駛着的車廂內非常安靜,沒有播放任何音樂,只有操縱車子的微小聲響。
開車的人很注意,盡量不發出噪音吵醒副駕駛座上已然睡着的小男生。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旁邊矗立的交通指示燈的光線落在了旁邊那張軟嫩的臉上,許憬弈看着熟睡的蘇絨,目光下移到蘇絨身上蓋着的衣服上。
那是他的衣服。
紅色轉向燈跳轉為綠色,車子被重新啓動,朝着蘇絨的學校開去。
十點的校園裏人并沒有很多,但不少人在經過某棟男生宿舍樓時卻頻頻轉頭看向那輛停靠在樹下的黑色車子。
看似普通的黑色,但走近了才會知道這并不普通,限量的款式極其少見;懂行的一看就會知道這是全球限量發售的最新款,有錢都難以買到。
腳步停留的學生好奇想看看車子的內部,但車窗上貼着的黑膜卻阻擋了視線,在車子周圍轉了兩圈後只能洩氣離去。
沒有在意那些好奇眼光,許憬弈目光沉沉地看着仍在熟睡的男孩,緩緩伸手,用青筋凸起的手背輕撫那細嫩的臉蛋。
怎麽能睡得那麽熟呢?
真就這麽信任他?
要知道,車子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四門被緊鎖上,極好的隔音設計不會讓外面人聽到一絲裏面的聲音,穩固的底盤更是能夠承受車廂內的瘋狂搖動。
心思微動,許憬弈的手來到了那纖細皙白的脖子處,指腹摩挲着那小巧的可愛喉結。
眼眸轉暗,大手來到了鎖骨的下方。
緩緩下移。
明明說了去一趟醫院後就直接回學校,為什麽還要跟別的男人出去吃飯呢?
因為信任,他在看到蘇絨去了醫院的定位後就摘掉耳機進入了工作狀态。
估摸着時間蘇絨應該已經從醫院離開回到學校,他再一次檢查了蘇絨的定位,卻發現顯示定置的小紅點來到了海邊。
那一刻,他很慶幸自己在蘇絨離開的時候投了一枚定位追蹤器進去,否則他就不會發現小竹馬私自跟別的男人約會了。
小騙子,為什麽騙他?
手裏的力度稍重了一些,熟睡着的小男生眉頭微微皺起,嘴裏溢出了含糊的嘤咛聲。
注意着手勁不至于讓蘇絨提前醒來,許憬弈的思緒繼續飄遠。
整個吃飯的過程都沒有被聽到,可能蘇絨的包被放到了別的地方吧,等到他快來到那家海邊餐廳時,耳機裏終于傳來了聲音。
一個,不,是兩個男人的針鋒相對。
其中一個聲音他曾經聽過,是那個叫邢焱宸的男人;而另一個聲音,他倒是第一次聽見。
跟邢焱宸的不同,那道聲音更顯得年輕和幼稚。
說什麽‘學長既然是跟他來的,那就必須要跟他回去’,這樣的話實在太幼稚、太不成熟了。
不免發出一聲嗤笑,許憬弈在看到蘇絨不安地扭動了下身體後,大手移到了另一邊。
耳機裏他聽到了蘇絨小聲地叫着‘岳森’這個名字,很快就跟帝都的岳家對上了號。
只不過就是個岳家,而且還比蘇絨小上一屆,莽撞幼稚沖動的毛頭小子罷了,一點競争力和威脅性都沒有。
沒把岳森放在眼裏,許憬弈眼眸卻暗了暗。
為什麽邢焱宸也在那裏?
難道是小絨主動去找他的?小絨還喜歡那人?
想到這裏,許憬弈手裏的力度不由地重了些,在看到蘇絨準備醒來時,他淡定地收回手,改為摸着蘇絨的腦袋,“小絨,到學校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日的溫柔,輕聲哄着人醒來:“再不醒來,宿舍會有門禁的。”
“門禁...?”
睡得有些迷糊了,蘇絨反應了一下才緩緩睜眼,看着面前的許憬弈,他才發現座椅被放倒,而他整整睡了一路。
“現在幾點了?”
“十點四十三分。”
很快就坐了起來,想把身上蓋着的衣服還給許憬弈,但蘇絨的動作卻一頓,臉突然紅了。
他低頭小聲地‘嘶’了一聲。
“怎麽了嗎?”
“沒、沒什麽。”
耳邊是擔憂的聲音,有點不好意思去看人,蘇絨低着頭小聲地回答着,同時慌張地把身前的衣服往外扯了扯。
幸好車內的光線比較暗,看不清他臉上莫名泛起的紅暈。
當下,蘇絨不想再繼續逗留,匆匆謝過對方把他送回來後就下車跑進了宿舍大門。
不知道許憬弈一直盯着他慌張離開的身影,蘇絨進了宿舍後終于松了一口氣,聳拉着肩膀按了下電梯按鈕。
現在的時間點宿舍一樓并沒有其他人,只有他一個人在等電梯。
看着不斷下降的電梯樓層數,蘇絨無意識地扯了下衣服。
“嘶...”
到底是怎麽了,一覺醒來就變得很奇怪。
朝左右兩邊看了看,在确定四周沒人後蘇絨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圓領上衣拉開了一點點,借着頭頂上的白熾燈低頭觀察着導致身體變奇怪的地方。
奇怪,
......怎麽,好像,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