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二樓, 某間房內。
被放在床上的小男生一臉難受地扭動着身體,頭上的假發被他扯得歪歪扭扭了,精致的妝面在這個過程中早已弄花, 軟白的漂亮小臉正可憐地皺起。
眼角因為揉弄泛起了紅意, 半睜着的眼睛濕漉漉的,纖長的眼睫沾上濕汽, 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楚楚可憐。
“好奇怪,我沒、沒有力氣了...”
他的聲音很沙很軟,斷斷續續地從粉色的唇瓣中溢出, 再次睜眼時眼眶都變得紅紅的,帶着鼻音哼唧着自己很不舒服。
求助的眼神看向把自己抱上來的男人,蘇絨的視線變得模糊,思維也開始混亂了起來。
很難形容現在的感受,四肢無力,發麻, 像血液不流通後産生的酥麻感,又像滾滾流動着的血液裏藏着小蟲子, 一口一口地啃食着。
想要擺脫這份難受,可現在的他難以與之抗衡,連撐起身的動作都做不到。
“你等着,我給你叫醫生。”
看着蘇絨這副不對勁的模樣, 江前的聲音出現了罕見的慌亂, 臉上第一次有了這個年紀的男生該有的表情, 像個慌頭慌腦的毛頭小子。
“別、先別走。”
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麽, 但蘇絨知道這人要走了。模糊間,他拉住江前的衣角, 說話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腔,“怎麽辦,我真的好難受...”
“嗚幫幫我...”
他來來回回只會重複這麽兩句話,求生的本能讓他只能抓住面前人,即使他已經無法分辨出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你...”
只是輕扯的動作,但江前卻被這輕易可以甩開的力度給絆住了腳步,被蠱惑般地看向這張懇求着他別走的可憐小臉,單膝蹲在了床邊。
極近的距離足以讓他看清蘇絨臉上任何一個微小變化的表情,視線在小男生濕蒙蒙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掃過濕紅的精致眼角以及微張着呼吸的殷紅小嘴。
被用力咬過的下唇有些紅腫,讓塗上玫瑰色的唇顯得更加昳麗,可愛凸起的小小唇珠圓而尖,微張着的嘴巴裏濕濕紅紅,視線下斂就能看到裏面的...
靠得近,一股說不出的甜香鑽進了鼻腔內,江前視線忽地一暗,忍不住用舌尖頂了頂上颚。
他怎麽會這麽香?
宿舍裏,每當蘇絨經過身邊時就能聞到這股甜香,不像是洗發水、沐浴露的味道,也不是香水的氣味,就是蘇絨身上自帶的香氣;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沒想到還是引得一身燥熱。
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抿着不知何時變得幹燥的薄唇,江前眼眸越發幽深,大手忍不住摸上了那巴掌大的小臉。
常年打工兼職的手有些粗糙,微涼的指腹觸摸着滑嫩的皙白臉頰,大拇指輕輕揩走眼眶下的濕漉水跡,向來冷漠的聲音變得幹啞粗粝:“蘇絨,你想我怎麽幫你?”
可是這樣的問題蘇絨現在根本就無法回答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做,腦袋徹底變得渾沌,模糊一團。
江前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換了個問題。
他問:“蘇絨,我是誰?”
愣愣地看着蹲在面前的英俊男人,模糊的視線使蘇絨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只能憑着潛意識,說出了心裏的名字。
...
“白少,你剛才去哪裏了?”
聚在一起的三兩個人正談笑着,看到白欽走近後笑着問道:“心情這麽好啊?”
臉上的笑容繼續揚起,白欽随意回了兩句話,左右看了看,不經意問起:“小丞去哪了?”
“他剛才被他爹拉走了,說是要跟蘇先生打個招呼。”
說話的人頓了下,指着往他們走過來的秦丞道:“你看,這不回來了嘛。”
“小丞!”
見到秦丞走近,白欽的笑意更深了,他主動走到秦丞身邊,在看到對方臉上的神情後,把原本要說的話轉了個彎,“怎麽了,不開心?”
“哎,小丞怎麽可能開心嘛,今天那誰也被帶來了。”
“誰?”
“就那個突然找回來的哥哥啊。”說話的人語氣并不怎麽好,“你想啊,小丞當了這麽久的獨生子,突然冒出來一個哥哥,想都知道會膈應...”
“好了,別說了。”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秦丞擡頭看向白欽,勉強微笑着:“你剛才怎麽突然走開了?”
秦丞的表情讓白欽頓了頓,思索片刻後把人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道:“我剛才去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
“就是...”白欽沒有直說,只道:“我在外面搞到個好東西。”
“你先別問,等一下就知道是什麽驚喜了。”說着,他湊到秦丞的耳邊,“跟你新找回來的哥有關。”
皺着眉看向白欽,秦丞沒聽明白對方的意思。
“哎,等下你聽我的。待會兒我們一塊去找他,絕對會有大驚喜。”
雖然還是沒聽明白,但秦丞卻深知白欽的為人,隐約知道對方所說的事應該是捉弄江前。
“這裏是蘇家的場子,你別亂來。”他壓低聲音警告。
“放心,沒事的。”白欽滿不在意地擺擺手,“就是讓他出個醜而已。”
半信半疑,秦丞擡起下巴張望着整個宴會,沒有看到江前的身影,莫名地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與秦丞不同,白欽正一臉深意地看着剛才江前走向二樓樓梯的方向,确定對方當時懷裏抱着人後,不禁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只是讓他出個醜而已。
如果在蘇家的場子上被衆人發現江前竟跟一個女裝癖的男人在房裏亂搞,那勢必能壞了江前的名聲。
剛回歸秦家的江前目前正被家族以及外界重點關注着,要是能把握住這次機會,江前以後肯定無法再在秦家立足,也能讓秦丞拿回屬于自己的關注。
雖然他跟那個女裝癖無冤無仇,但誰讓那人這麽倒黴呢?
想到此,白欽眼前閃過了那張漂亮的小臉,眼裏出現了一抹惋惜,但很快就掩了下去。
現在只需要等待,等到時間差不多,他就可以接着找人的借口,帶衆人闖進那間剛經歷過幹柴烈火的房間了。
仰頭把手裏的白葡萄酒喝下,他勾起了嘴角。
帶着秦丞走回來,白欽看着宴會入口的方向,奇怪地問:“那邊的人怎麽都擠在了哪裏?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蘇少爺來了,而且聽說許家的人今晚也會來欸。”說話的人不禁感嘆道:“哎,這蘇少的面子可真大,竟然能把許家的人也叫來。”
“許家的人?”
秦丞被這話勾起了心思,他随手就把手裏的杯子遞給一旁經過的侍應生,說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也不知道許家派了誰來?”
“我剛才好像瞄到了,那人看上去很年輕,你說這會不會是...”
*
與樓下熱鬧的氣氛不同,二樓的房間內氣壓忽然變得很低。
當聽到蘇絨說出一個從未聽過的男人名字後,江前的臉黑沉得厲害,黑眸死死盯着床上這個濕紅了臉的可憐小男生。
“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不明白對方為什麽一直糾結着這個問題,蘇絨努力擡起眼,小聲音斷斷續續的:“憬、憬弈哥,我好難受...”
下巴被人用力捏着,粗糙的指腹沒輕沒重地摩挲,瘦尖的臉蛋硬是被人捏得鼓了起來,殷紅飽滿的唇肉被擠壓在男人的虎口處。
本就帶着濕潤的唇瞬間就把江前的掌心弄得濡潤,小嘴微張着,恍惚間好似透出了香氣,蠱惑着對方進一步靠近。
“蘇絨,你嘴裏的憬弈哥,到底是誰?”
魔怔似的,江前所有的心神都被這個陌生男人的名字給牽引住,冷聲質問着腦袋已經變得糊塗的小男生。
冷冰冰的氣息打在臉上,蘇絨不适地扭動着腦袋,兩手握住男人的手想要掙開,但他的力度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兩條秀眉緊緊皺着,朦胧的眼眸半睜,恍惚間好似認出了面前的男人,他努力開口:“江學長?”
冷峻皺起的眉間因為小男生叫對了稱呼而松開了一瞬,但下一秒卻因為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而立刻緊蹙起來。
銳利的眼眸看向緊閉着的房門,他猶疑着提高音響:“誰?”
說話的同時,他一把把蘇絨的嘴給捂了起來,瑩潤的唇瓣被徹底擠壓在掌心處,一手就輕而易舉地把小男生的半張臉擋着嚴嚴實實的。
門外敲門聲停頓了一滞,帶着寒意的男聲從木制的房門外傳進來,僅僅兩個字就裹含着濃濃的警告。
“開門。”
是一道陌生的聲音。
江前眼神不悅,眉間緊蹙,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裏帶着寒光。
不想理會,但不知為何捂在手裏的小男生卻在聽到門外的聲音後開始掙紮起來,因為說出不話而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在掙紮的空隙間,蘇絨憑借着本能張口咬了下江前的手掌,在對方錯愣時擺脫了桎梏,撐着軟綿綿的身子想要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他高估了自己。
沒走兩步就因為雙腿無力而摔了下來,意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沒有到來,取之而代的是圈在腰上的結實手臂以及緊貼在後背的高大身軀。
“你認識外面的人。”
不是疑問句,蘇絨的表情明晃晃地說明了他與外面的男人是認識的,而且還很熟悉。
想明白這點,江前臉色變得陰郁,圈着蘇絨腰身的手不由一緊,再次聽到門外的催促聲後,只能先把人重新放回到床上。
緊閉的木制雕花房門被打開,看着門外冷着臉的陌生男人,江前冷靜地道:“你找誰?”
他的身材高大,房門半開,有意地擋住了門外人的視線。
“我找蘇絨。”
聽到蘇絨的名字,江前的瞳孔收縮了一瞬,不動聲色地回複道:“他睡着了。”
話音落下,他就注意到面前的男人臉色冷了幾分,脖子緊繃,出現了暴起的青筋,看向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像看待死人一般。
“哦,是嗎?”
透着涼意的聲音緩緩吐出,許憬弈只是輕微揚了揚下颌,身後突然出現了兩個穿着西服的高大保镖,一個喘息間就直接把擋在門口的江前給壓制住了。
程亮的黑色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了‘喀噠喀噠’的聲音,緩緩走進房內,許憬弈輕蔑地睨了眼奮力掙開壓制的江前,嘴角露出了厲色的兇意。
薄唇微張,正要說話時,大床上鼓起的被子裏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見狀許憬弈臉色一變,大步走至了床邊。
掀開被子,入目的是滿臉殷紅蜷縮着身子的蘇絨。
小男生身上的連衣短裙在扭動間已經變得皺巴巴的,不長的裙擺直接翻卷到腰上,兩條雪白纖細的腿暴露在空氣中,皙白的臀部只被白色的內褲包裹了一半。
頭上的假發歪歪扭扭的,變得雜亂的發絲幾乎擋住了半張臉;在被子掀開的瞬間,蘇絨微揚着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眼角處不知為何變得過分濕紅,努力地擡起眼眸看向面前的熟悉男人。
一股熟悉的木制冷香撲面而來,蘇絨條件反射地往許憬弈的方向靠近了幾分,剛才被江前用手心擠壓磨蹭的唇肉紅得刺眼,嘴巴上下開合着:
“是憬、憬弈哥嗎...?”
帶着沙啞的軟綿聲喚出了心裏一直出現的名字,蘇絨顫顫地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對方西裝外套的下擺。
聞言,許憬弈黑沉的臉色緩和了不少。動作快速地把身上的外套脫下直接蓋在蘇絨的身上,沒有停頓,一把将人抱進了懷裏。
懷裏輕飄飄的重量讓許憬弈眉頭微皺,手掌觸碰到的光潔肌膚使他眼神一凝,下斂的眼眸看着懷裏只露出個烏黑腦袋的小男生,聲音咬牙切齒:“為什麽要穿成這樣?”
肩膀上的兩根系帶在扭動的過程中早已垂落,用于遮掩住平胸的蕾絲變得松垮垮,現在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那身雪白的皮肉。而腰間魚骨的設計緊緊地束着腰肢,導致整條裙子要掉不掉得挂在身上,很是尴尬。
更別提那短得沒法看的裙擺了,就算使勁往下扯也什麽都遮不住。
這身衣服穿出去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
兇巴巴的聲音讓蘇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把臉往熟悉的懷抱埋了埋,嗅着男人身上的冷香,他低喘着氣,可憐巴巴:“我好難受...”
其實現在的感覺沒有剛才那麽難受了,身上的酥麻感随着時間流失慢慢消減,只不過腦袋還是暈暈的,全身也提不起勁。
可是現在被人嚴嚴實實地抱着,身上也披上了帶有對方體溫的外套,整個人都被安全感包裹着,不自覺地低聲委屈地撒嬌。
“沒事的,帶你看醫生。”
一手把人托起,一手摸上蘇絨的額頭感受體溫,許憬弈看都沒看一旁仍在掙開保镖束縛的江前,直接就開門走了出去。
在即将走出房門時,懷裏的小家夥卻突然冒頭,雖然腦袋還是暈暈的,但他認出了江前。
“江學長...”
剛喊出個稱呼就被許憬弈沉着臉按住了腦袋,不讓他亂看。
“你要帶蘇絨去哪裏?!”
憤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許憬弈腳步停頓了一瞬,臉色發沉地瞥了江前一眼,正要說話卻被懷裏人搶了話。
“江學長,剛、剛才謝謝你...”
蘇絨的話讓許憬弈眼神一凝,看向江前的視線帶上了探究,下颌微擡,示意那兩個擒住江前的保镖放手。
一直在掙開束縛的江前在保镖松手的一瞬間立刻給予了反擊,直接就把左邊的保镖過肩摔到了地上。另一個保镖見狀想要動手,卻礙于許憬弈的命令只是作罷。
紅了眼的江前在摔下保镖後還想繼續動手,但許憬弈的話卻讓他動作一頓。
“你是,秦家剛找回來的兒子吧。”
涼涼地開口,許憬弈拉過蘇絨身上披着的外套擋住了小男生的視線,目光幽幽地看向江前,“你該不會認為你只是剛好碰到小絨吧?”
“你知道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嗎?”
只留下兩句話就離開了,許憬弈不需要江前的回複,也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回答與反應。
快步走向一樓,從後門離開後直接坐上了等候已久的車子駛向了離這裏最近的一家私立醫院。
二樓的房間內,兩個保镖早已跟着許憬弈的腳步一同離去,只剩江前一人站在窗邊的位置,漆黑的眸子看着正在駛離的黑色轎車,臉色宛如外面的天色一般的沉。
緊閉着的門外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音,江前轉頭看着那扇木制雕花的房門,無動于衷地看着它被人從外面強行打開。
門外站了四五個人,為首的人旁邊是一個他熟悉的面孔。
看着房內只有江前一人,白欽的臉色驀地一變,驚訝地伸長了脖子往裏看,卻只看到了亂成一團的被子,關于另一個人的東西一樣都沒發現。
他的臉色很不好,見江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白欽心裏一陣發怵。
“請問是怎麽了嗎?”江前問。
“怎麽只有你一個...”白欽及時收住了即将要說的話,“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江前的視線在白欽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在确認自己不認識這人後,冷聲道:“我困了,在睡覺。”
“有問題嗎?”
白欽一時語塞,心裏悶得一下,就像游戲裏準備憋個大招狠狠給對面一擊,卻沒想到竟被對方一下子給擋了回去的憋屈。
“沒、沒問題...”
眼睛還是止不住掃視着房間,在确定另一個主角不在房間後忍不住輕啧了一聲。
聲音不大,只有旁邊的秦丞能聽到。
見狀,秦丞出聲道:“剛才一直沒在樓下看到你,父親說要找你。”
“哦,是嗎?”江前表情不變,視線一一掃過秦丞身後的幾人,“需要這麽多人一起來找我?”
聞言秦丞的臉有些挂不住,讪讪說道:“大家都挺關心你的。”
“既然你沒事,那我們就先下去了。”頂着江前低沉的眼神,秦丞止不住地頭皮發麻,轉身離開前道:“蘇家少爺到場了,父親說要我們倆一起去認識一下。”
“你趕緊下來吧。”
“知道。”
下垂的手握緊掩在了身後,剛才被蘇絨咬到的地方宛如火球般滾燙,虎口的位置留下了明顯的整齊牙印,這是唯一能夠證明蘇絨曾經出現過的證據。
收回視線,江前再一次看向窗外,那輛載着蘇絨的黑色轎車已經徹底沒有了蹤影。
...
“醫生,他怎麽樣了?”
一直牽着蘇絨的手站在病床邊,許憬弈沉着臉色看着一旁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看到對方似乎想要掀開被子時,大手一把按住。
“許少,我需要給他檢查...”
用力按着被子的大手一緊,思索片刻後才往旁邊退了一步。
蘇絨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換掉了,上衣的扣子被一絲不茍地扣到了領口最高處,寬松的長褲把小男生那雙瘦白的腿給牢牢包裹住。
雖然是退讓了一步,但醫生卻被許憬弈盯得渾身不自在,想要請對方先出病房等候,但一想到外面站着的好幾個保镖後,醫生瞬間就噤聲了。
再想到剛才院長對待許憬弈的态度,醫生收起了其他心思,專心地查看病床上的小男生情況。
“剛才的血液檢查沒有異常,我推斷這應該是一種市面上比較劣質的致|幻|藥,不至于把人直接弄昏迷,但能讓人手腳無力。”
“不用理會,透透氣也能消散幾分。”頓了下,醫生又繼續道:“他現在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但最好是留院觀察一晚上吧。”
“好。”
重新把被子蓋在蘇絨的身上,許憬弈動作輕柔地摸了摸蘇絨的額頭,輕輕掙開了一直被對方牢牢牽着的手。
只是剛松開,原本閉着眼眸睡着了的小男生卻一下子睜開了眼,眼底朦胧,卻盡力地擡起眼。
“別走...”
“小絨,我出去跟醫生說兩句話。”
彎腰靠近蘇絨的耳邊,許憬弈溫柔地哄着:“別怕,我很快就回來的。”
“相信我好不好?”
沉穩溫和的熟悉嗓音讓蘇絨松開了眉頭,在許憬弈保證自己五分鐘內回來後,才不舍地松開手。
“你要快點回來...”
“我保證很快回來。”
關上身後的病房門,許憬弈跟醫生和等在一旁的院長溝通了兩句,正準備回房時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着上面的來電顯示,他的眼裏閃過意外,接聽後電話對面沒有立刻出聲,雙方都沉默了半晌。
“許憬弈,你還在嗎?”
側身看向窗外,許憬弈聲音淡淡的:“已經走了。”
“哦,是嗎。”電話那頭頓了下,說話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父親說想見見你。”
“下次吧,今天有個急事。”
“行。”
毫不在意許憬弈所說的是什麽急事,電話那頭的人正準備挂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回國後有見過小絨嗎?”
“沒有。”
面不改色地說道,許憬弈眼眸卻深了一重,“怎麽了,蘇晏霖?”
“小絨他...算了。”蘇晏霖的身邊忽然出現了一些吵雜聲,似乎有事需要找他。
見狀,蘇晏霖沒再多說,匆匆就挂掉了電話。
看着已經結束的通話,許憬弈眼眸眯起,思考着剛才蘇晏霖未說完的話,沉思半晌後輕嗤一聲,收起手機把病房的門打開了。
“小絨,我回來了。”
臉上重新挂上蘇絨熟悉的溫柔笑容,帶着暖意的聲音随着開門聲響起,慢慢步入病房內,再度合上的門阻擋了病房內的溫情。
*
醒來的第二天,看着跟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的許憬弈,蘇絨一時有些恍惚。左右張望,這不是許憬弈的家,而萦繞在鼻腔內的消毒水味道以及身上穿着的病號服都在告訴蘇絨這是一家醫院。
緩緩坐起身,腦袋的暈眩感還很明顯,用手扶着腦袋,蘇絨皺着臉難受地喘氣。
身體好累,沒什麽力氣,只是坐起身的動作就廢了很大的勁兒。
按着腦袋的手被一只大手覆蓋住,兩邊的太陽穴被輕輕按摩着,後背靠上了一具結實的身軀。
“還是很難受嗎?”
點頭沒有說話,蘇絨把自己往許憬弈的懷裏靠了靠,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完全被男人攏在了懷裏,兩人的體型差使得許憬弈很輕易就能把人徹底控制住。
越過蘇絨頭頂,在看到病房門的森*晚*整*理玻璃窗口處出現了某個人影後,許憬弈眼神一暗,拿過旁邊的保溫杯遞給了蘇絨,“先喝口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衣擺再次出現了輕微的拉扯,看着眼巴巴拉着自己的小男生,許憬弈忍不住摸了摸蘇絨的腦袋,柔聲解釋道:“我去叫醫生過來。”
“好...”
把手放開,蘇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許憬弈的背影,直至對方走出房間才收回了視線。
看着手裏冒着熱汽的水杯,他小口地抿了抿,溫熱的水滑過發幹的喉嚨流進胃裏,整個人就像被一股暖意包裹了起來。
重新躺回床上,蘇絨思緒有些飄忽,想着自己一覺醒來不對勁的身體狀況以及昨晚發生的事情。
雖然整個過程記得不清,但蘇絨心裏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那層突然出現的水霧。
現在想想,那層水霧應該是噴霧,在嗅到那股奇怪的味道後,身體就變得不對勁;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渾身都提不起勁兒來。
只是,
到底是誰在害他?
蘇絨自認為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得罪什麽人,那為什麽會有人對他使出這樣的手段?
門外,許憬弈和另一個人站在走廊的窗邊。
小心地觀察着許憬弈臉上的神情,趙觇說道:“已經查清楚了,昨晚下藥的人是白家的小少爺。”
“白家?”
“白利集團的白家,主營酒店生意,是白城今的小兒子,前段時間剛從國外回來,現在在放暑假。”
“那個藥已經調查清楚了,在黑網上買的,但因為裏面的東西不純粹,劣質得很。”頓了頓,趙觇問道:“許少,這人我們要怎麽處理?”
微微颔首,許憬弈摩挲着指腹,視線看着停靠在路燈上的小白鴿,眼神沉了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記得用好一點的東西,劣質的就別拿出來了。”
“好的,明白。”
了解許憬弈的意思,趙觇不再多言。恰巧巡房的醫生來到了身邊,他跟許憬弈道別後就轉身離開了。
在走到拐彎的地方,趙觇回頭朝許憬弈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看到許憬弈一臉溫和且客氣地跟醫生對話後,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轉頭收回視線,趙觇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而留在原地的許憬弈仍微笑着跟醫生溝通,在簡單說了下蘇絨睡醒之後的反應,帶着醫生重新返回了病房內。
大床上的小男生精神有些渙散,在看到有人進來才重新坐起身,眼睛無神地看向他們,沒有說話。
大手心疼地摸着蘇絨的腦袋,許憬弈的聲音很是苦惱:“徐醫生,小絨醒來後一直提不起精神,反應也比平常慢了一點。”
“讓我看一下。”
拿着小型手電筒照射着蘇絨的瞳孔,徐醫生做了一番仔細檢查後說道:“跟昨晚說的一樣,那藥太劣質了,導致他反應慢了半拍。”
“不過因為量不大,多喝水休息一下就能慢慢恢複的。”
把手裏的小電筒收回到口袋,徐醫生繼續說道:“當然,這幾天你還是要重點關注,要是出現其他問題要及時送醫。當然也可以多留院觀察幾天,您看要怎麽安排?”
話音落下,許憬弈低頭輕聲詢問着蘇絨的意見,在看到蘇絨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抗拒後,客氣地朝徐醫生說:“我們還是回家吧,我這幾天會好好照顧他的。”
“行。”
既然如此決定,徐醫生也不再多說什麽,提醒了兩句就退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空間不小的病房又重新恢複了安靜,心疼地看着變得呆愣的小男生,許憬弈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狠意。
瞬息即逝,許憬弈握成拳頭的手松開,輕撫着蘇絨的後背,聲音放得很輕,哄着人:“小絨,那我們現在回家,好不好?”
溫柔的模樣跟剛才與趙觇談話時的神情簡直是兩個樣。
...
大概過了三天,蘇絨終于緩過來了。
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蘇絨餘光看到剛把家庭醫生送走的許憬弈正站在房門口無聲地看着他。
“怎麽啦?”
沒有立刻回話,許憬弈目光幽幽地看着床上疊起來的幾件衣服,聲音涼涼的:“小絨這就要走了?”
頭也沒擡,蘇絨的動作沒停,“已經請了好幾天的假了,剛才輔導員還問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呢。”
他的動作很麻利,三兩下就把幾件衣服給疊好了,随後又拿起手機坐在床上不知道搗鼓着什麽東西,連許憬弈走到了身邊都不知道。
手機屏幕被蘇絨調成最亮,很容易就能看清上面顯示的內容,在看到信息圖标上出現的小紅點後,許憬弈突然開口:“小絨經常不看短信嗎?”
“嗯,是不常看。”擡頭看向許憬弈,蘇絨解釋:“我的手機老是會收到一些垃圾短信,所以就懶得打開了。”
“一般有人找我都是在微信上,現在應該很少有人會發短信了吧。”
說着,蘇絨終于點開了短信箱,大致掃視了一眼,指尖在一個熟悉的名字上停住。
發信人是他的堂哥。
【小絨,我回來了。】
【有空嗎?想跟你見一面。】
驀地,蘇絨想起來三天前的那場宴會,在衆人的擁簇下走進會場的男人。
雖然只是不經意的一個側臉,但蘇絨還是認出了那是他的堂哥。聯想到當晚不少人都提到的蘇氏以及蘇先生,蘇絨頓時恍然那場宴會多半是為了蘇晏霖而開的。
再看這兩條短信發出的時間,蘇絨對這個日期有印象,當時正是宿舍停電的時間,他記得那會兒手機上确實收到了短信,但他沒來得及查看,之後更是完全忘記了。
現在再給對方回信息是不是太晚了?
頓了頓,蘇絨望向許憬弈。
“我哥前些天給我發短信了,但是我沒看到。”他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給他回信息啊?”
“會不會太晚了?”
蘇絨拿不定注意,想聽聽許憬弈的意見,卻聽到對方說:“不需要回。”
蘇絨愣了一下。
“他見你沒回信息,就來聯系我了,我跟他說我們正在一起。”淡淡地說道,許憬弈一臉坦蕩地說着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他還說最近剛回國,沒太多時間,讓我好好陪陪你。”
“等他忙完這段時間後再來找你。”
了然地點頭,蘇絨一點都沒有懷疑對方所說的真實性,不禁感嘆一聲:“我哥還真忙呀。”
大手摸着小男生的腦袋為他整理着有些淩亂的頭發,許憬弈嗯了一聲,而後把手移到了蘇絨後脖頸的位置上。
“脖子還疼嗎?”
“已經好多了。”昨天醒來後因為落枕導致脖子十分酸疼,要不是許憬弈幫他塗藥膏和按摩,估計現在脖子還是會很酸痛。
低垂着腦袋方便男人幫他揉捏,在對方捏到了某個酸疼的位置後忍不住發出了輕軟的哼唧聲。
沒有發覺許憬弈眼眸忽地一暗,蘇絨縮了縮脖子,把衣領往後拉了拉,方便對方繼續按下去。
“再左邊一點,對,嗯唔對,就是這裏。”
雪白的皮肉明晃晃地展露在許憬弈的眼前,粗糙的指腹下是滑嫩緊實的肌膚,白皙的皮膚只是稍微用了一些力就泛起了明顯的粉色,一粉一白十分刺眼。
幾乎一只手就能把半邊的肩膀完成擋住,更別提只要稍稍往下移,就能輕而易舉地圈住小男生的腰肢,直接帶到床上去。
許憬弈原本均勻的氣息驀地一滞,眼眸轉深,突起的喉結在上下滾動了兩下後,說話的聲音變得莫名沙啞:“這個力度可以嗎?”
“可以的...”
心無旁貸地享受着竹馬的貼心按摩,蘇絨被按得舒服了,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懶懶地歪掉身子趴伏在床上,嘴裏還不忘指揮道:“再往下一點,唔,力氣小一點點。”
“好。”
大手直接順着肩胛骨來到了腰椎,大拇指按揉着中間的位置,兩手再慢慢往上推。
許憬弈的手法非常标準。
“憬弈哥,你好會按欸。”蘇絨發現許憬弈按摩是有特殊的手法的,“你以前老是把我按疼,現在變得好厲害。”
輕聲笑着,許憬弈簡短地解釋了一句:“專門跟人學了一下。”
也就蘇絨聽到這話沒有多想。
要不是想着以後能給蘇絨按摩,身為許家的少爺哪裏會需要學這門手藝。
“我也想去學一下。”
動作微頓,許憬弈不經意地問:“小絨學了要幫誰按摩?”
“額...”思考了片刻,蘇絨倒真沒想到要給誰按,“要不學了給你按?”
滿意對方的回答,許憬弈眼裏帶着笑意,卻又很快因為蘇絨的話而臉色一沉。
“對了,你下午有空嗎?方不方便送我回學校呀?”
兩手突然停在了腰間的位置,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微曲,只要一用力就能把小男生掐得眼睛通紅。
許憬弈的聲音有些危險:“為什麽這麽想回學校?”
感覺到對方停下了動作,蘇絨本想撐起身子說話,但被對方一手按住。
“因為有些事需要...”
“小絨。”許憬弈打斷了蘇絨,“是因為要見什麽人嗎?”
剛才進房間前,他聽到蘇絨在小聲地跟人打電話,聲音很輕,像是害怕被他發現一樣。
背過身的蘇絨看不到許憬弈眼裏的寒意,但這樣的姿勢讓他有些不舒服,胸口被壓在床上悶悶的,不好呼吸。
“你先讓我起來啦!”
話音落下,搭在腰上的大手瞬間收緊,只是一個喘息間,原本還趴在床上的小男生被男人掐着腰抱起,身體弓起被橫放在許憬弈的大腿上。
這個姿勢讓蘇絨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随時等着被宰。
事實也确實如此。
“其實你哥還有一件事交代給我。”許憬弈一手控制着亂動的蘇絨,一手放在了小男生臀部的位置上。
他說得振振有詞,聽不出半點虛假:“你最近的交友情況太亂了,讓我幫忙管一下。”
“那晚的宴會,為什麽随便跟人進房間?”
“為什麽要穿成那樣?”
“嗯?”
聽着這道帶着威脅氣息的聲音,蘇絨有些發怵,正打算說出一早就想好的說辭,沒想到卻聽到了響亮的一聲‘啪’。
一下子就蒙掉了。
他、他被許憬弈打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