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阿萊莫斯眸子裏閃爍着的細碎的光亮，漸漸的不再趨于原本澄澈的琥珀色，此時此刻朝着金色變化。
還不算完全的純粹的金，但是隐約看的分明。
“阿萊!冷靜點!”
森然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模樣的少年，像是失控了一樣即将被推入懸崖，白色的發被激起的氣流給揚起，眼也沉的如同邊陲黑洞深處的星。
不同于那一次意外的精神力暴走，這一次更加的強烈和紊亂。
阿萊莫斯本就不怎麽會控制這樣強大的精神力，而且他的屬性很暴戾，情緒波動過大便會有失控的可能。
既然已經忍不住出聲制止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森然直接化形伸手擋在了少年的面前。
之前還好好落在西瑞手中的琉璃，在這一刻随着螢綠色細碎的光亮起，一個少女的身影逆光而漸漸清晰。
氣息也沒了隐匿，甘甜而迷人。
他愣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眸子直直的注視着背對着他的黑發的少女。
白皙如同落雪的肌膚，還有……清冷的味道。
西瑞沒有忍住，指尖微動着，想要上前去将她的手腕輕輕地扣住将她拉入自己的懷裏。
然而他剛這麽想着的時候，森然已經朝着阿萊莫斯所在的方向小跑過去，伸出手臂緊緊的将少年擁抱住。
“我不會離開你的，冷靜冷靜……”
她的聲音輕柔，像是搖籃曲似的，低聲的帶着夜風的溫和，疏影清淺，從樹葉之間的縫隙漏下來，斑駁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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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的少年感受到森然的溫軟貼在自己的身上，周圍暴亂的精神力緩緩的平複下來。
阿萊莫斯的指尖微微動了動，擡起手回抱住森然，長睫之下的眼眸有流光轉動，最後恢複到了平日的琥珀色。
少年将頭埋在了森然的頸窩，溫暖恬淡的氣息讓他所有的暴戾都靜默下來。
“對不起阿然……”
他的聲音沙啞，帶着孩子一般的委屈和低落情緒。
這樣的阿萊莫斯，森然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事沒事。”
她一下一下輕柔的拍着少年的背脊，天青色的眸淡而純粹。
好一會兒，森然反應過來了什麽，朝着後面看了過去。
“那個，你好少年。你和阿萊是同學吧我記得，同學之間打架鬥毆不好。”
森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麽話了，只是此時黑發的少年看向自己的時候的視線實在過于露骨和熾熱了。
她覺得很不自然，所以開口想要說些什麽打破尴尬的氣氛。
西瑞原本緊緊的落在阿萊莫斯埋入少女頸窩處位置的視線，現在由着他的話語瞬間移開看向了那張清麗的臉頰之上。
她柔軟而溫暖，天青色的眼眸朦胧缱绻，注視着他的時候感覺世界的一切都模糊掉了，而只有眼前的少女被加上了一層濾鏡，美的窒息。
從來沒有美醜的概念的，長達十七年只專注于訓練的少年，第一次被一個少女給迷了眼。
“……少年，至少說一句話可以嗎你這樣我很尴尬。”
森然看着西瑞，發現他只是直直的盯着她，最後不得不出聲說道。
“……好。”
“嗯”
少女被少年莫名其妙的一聲“好”給弄得怔住了，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那句話，還是單純的只是因為剛剛讓他說話于是就這麽應道。
“我說好，我不打架鬥毆。”
黑發的少年害怕森然因為剛剛自己有些冷冽的一面而害怕自己，于是他微掀起薄唇，一字一句的對她吐露着話語。
這個時候森然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西瑞似乎一點兒也不好奇自己的突然出現，甚至态度，乖順的像是一只被馴服了的小狼狗。
……
森然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和兩位少年一起席地而坐在幹淨的反光的訓練室的地板上，而他們兩個沒有說話，靠着眼神交鋒着。
連同空氣中，都似乎有電火花在“滋滋”的響着。
森然嘆了口氣，擡起兩只手輕輕地放在了坐在她兩邊的少年們的頭上，柔軟的發頂讓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再揉了幾把。
在一個沉睡了漫長歲月且心智成熟的少女眼裏看來，阿萊莫斯和西瑞還是孩子，所以這樣的動作她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當。
“別鬧別扭了，真是的，男孩子這樣可不好。”
森然說着收回了手，彎着眉眼對他們說道。
卻發現原本就沉默的兩人此刻更加的沉默，或者更準确的來說是……
詭異般的靜谧。
她也覺得不大對勁，疑惑的看向他們。
西瑞和阿萊莫斯都僵硬了下身子，耳根和面頰都染上了薄紅。
黑發的少年坐的筆直，脊背也是，像是長葉的松柏一般，細碎的發之間瑩白的耳朵像是抹上了一層胭脂一般。
而阿萊莫斯呆愣了好一會兒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琥珀色的眸子柔和着透着羞赧。
“……”
此刻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森然，看着兩人這般反應也知道……可能大事不妙了。
“我，我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摸一下頭而已，應該……沒問題吧還是你們森莫對于這個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
森然小心翼翼的問道，天青色的眸子閃了閃。
“……沒什麽。”
阿萊莫斯先開口說道，澀着聲音，然後起身牽着手将少女輕輕地拉起來。
“我們回去吧阿然，天也不早了。”
他這麽說着，面上和耳根處的紅暈已經褪去了大半。
西瑞聽到少年的話語之後，立刻也跟着起來了。
“我可以送你嗎……”
少年的話完沒有說還，森然便感覺到握住她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不自覺的加大了氣力，握的更緊了些。
她擡眸看向阿萊莫斯，他只是抿着唇，沒有說任何的話。
但是森然能夠從他的眉眼裏将他的所有細微的情緒看的一清二楚。
他在不安，也在期許着她拒絕。
“不用了西瑞，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有機會再見。”
森然笑得燦爛，如同清晨傾灑在身上的陽光。
“……好。”
黑發的少年隐忍克制着自己上前跟去的沖動，垂眸靜靜地注視着森然，這副模樣更加讓人心軟。
少女指尖微動，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頭想要安撫一下西瑞，但是在手放在半空，接觸到他隐約期待的眼神的時候，她想起了之前他們的反應，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
總覺得，這樣摸他們的頭，似乎不妥當。
或許真的，在森莫這樣的舉動有什麽特定的含義，只有特定的人才可以這麽做……
西瑞看着少女收回的那只白皙修長的手，眼裏的光暗淡了些，但是面上卻并沒有表露出來什麽情緒。
“那，晚安。”
森然對西瑞這麽說着，便和阿萊莫斯一起離開了。
他一直沒走，在後面直直的注視着少女的身影，甚至貪婪的呼吸了一下這個空間裏殘留着的，屬于她的氣息。
白發的少年在前面冷冷的回眸，将身後人的舉動盡收眼底。
……
次日清晨，阿萊莫斯已經穩定了精神力，整理好了儀态準備出門的時候身後一雙白皙的手臂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也要去，一個人在這裏待着好無聊呀，可以嗎”
森然這麽說着輕輕地蹭了蹭少年的柔軟的發，天青色的眸子裏面是淡淡的光亮，看的人心頭一熱。
阿萊莫斯身子被少女這麽一靠僵硬了些，然後不着痕跡的将她的手拿下來。
“這些事情你不用特意來征詢我的同意，你本來就是一個自由的個體……平日裏我讓你少出去是怕你被那些家夥纏上而已，如果你想的話，随時都可以出去。”
他說着，聲音溫和而柔軟。
太過溫柔了，讓森然莫名的心疼。
“我跟着你出去，不亂跑。”
她的腳踩在柔軟的羽絨上，原本是不想要穿鞋子的，但是還是将少年為她準備的一雙淺色的靴子套上。
森然記得過幾天就是少年考核的日子，無論是這些天還是之後的日子，看好他沒錯。
白發的少年看着森然低頭穿鞋時候小巧粉嫩的腳趾頭，微微動了一下不大适應的穿上白色的襪子，這樣細微的舉動也可愛的讓人心悸。
“這些天你就不要用精神力了，反正該訓練的也都訓練的，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穩定下來是迎接考核最有效的方法，唔，也不全對……”
森然說了一半擡起頭看着阿萊莫斯，彎着的眉眼如同月牙兒一般。
“帶上我就穩操勝券了!”
“阿然，我知道你是怕我遇到危險，但是……”
他其實并不打算将森然帶到那樣黑暗而壓抑的地方去，那裏沒有陽光，他擔心少女無法适應會很難受。
“放心吧，我将所需要的水分和陽光都儲存好了，只要時間幾年這麽長，我是不會出問題的。”
最後少年嗫嚅了一下唇，算是妥協默認了。
早晨時候，亞爾弗列得很意外的看到除了阿萊莫斯之外的學生來到了古地球文獻的系別，少年，哦不更準确的來說是個青年，他正靜靜地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翻閱着書籍。
周圍是生人勿近的疏離壓迫感。
不僅僅是亞爾弗列得驚訝，白發的少年在進來的時候也愣了一下。
原以為只有熟知的人在這裏，今天一早來到教室卻發現并不是那樣。
“怎麽了，站在門口不進去”
森然看着阿萊莫斯，發現他只是這麽站着不進去，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從他的旁邊走過。
“亞爾弗列得，這是新同學”
看到許久沒有見到的少女，亞爾弗列得碧色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走過去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站的挺直，面上帶着紅暈。
“阿然，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大概是之前也抱了這門學科的學生……”
少女的氣息一直都是內斂着的，因為不想要惹到麻煩，所以她聽從了阿萊莫斯的建議壓抑了大部分自身的氣息，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是有用的不易覺察的。
當然這裏面并不包括天賦高的那群人，他們對于氣息的敏銳遠遠超乎常人的想象。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般特殊的存在。
這個世界，還是普通的人占據多數。
正當森然這麽想着的時候，那個原本靜靜看書的男人緩緩的擡起頭，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的，她和男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雙純粹的藍色的眼眸，像是深海一般浩渺而寥輝。
莫籍喉結微動，放在書頁上的骨節分明的手頓住了動作，過了一會兒他淡淡的收回了視線繼續看着書，好似剛剛的視線是少女的錯覺一般。
阿萊莫斯抿着唇上前将森然朝着距離黑發男人較遠的地方帶去，亞爾弗列得愣了一下也連忙跟了上去。
“新同學不去打聲招呼嗎”
“……不是什麽新同學，可能只是別的系來查閱資料的而已。”
白發的少年嘆了口氣，這麽解釋道。
森然單手撐着下颌，視線卻還是帶着好奇瞥了過去。
莫籍感受到少女看過來的不帶任何雜質的視線，不由得僵硬了一下身子坐的更直了一些。
我他媽的在緊張些什麽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明明是極為淺淡的氣息，但是在他看來卻像是放大了無數倍一樣，撩的人心癢。
這個少女他是見過的。
隐約之間他想起了那幀自己保存下來的畫面，少女黑色的長發披散了些，那雙天青色的眸子在黑夜裏亮的出奇，宛如星辰細碎其中。
而此時，就是那樣的一雙眼睛，在看着他，澄澈純粹。
……
因為臨近考核時期并沒有什麽課程，再加上這個冷到不行的科目，大部分時候除了學生主動詢問，教授是不會來教室的。
莫籍指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書頁，藍色的眸循着若有若無的氣息還是沒有忍住朝着少女所在的位置瞥去。
這個感覺和之前只是匆匆一面的那幀畫面完全不一樣，像有什麽東西勾着他，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視線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
亞爾弗列得坐在森熱的旁邊，耳根還是紅的，他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才堪堪的問出一句。
“阿然，你也要和阿萊莫斯一起去考核嗎”
“唔，是的，他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
金發的少年聽着少女的話，以為她是擔心阿萊莫斯的精神力不足以應付這次的考核。他還不知道少年此時具體的精神力等級已經和西瑞一般無二了，于是自然而然的這麽想着。
但是，合情合理，還是有些吃味。
即使自己是依着阿萊莫斯的原由而認識森然的，他仍然胸口悶悶的。
“果然，阿然很喜歡阿萊莫斯……”
亞爾弗列得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低沉，臉埋在手臂裏，趴在桌子上看起來蔫搭搭的沒有什麽生氣。那雙翡翠色的眼睛閃爍着，螢火一般。
阿萊莫斯聽着少年的話停下了翻動書頁的動作，只是拿着，屏息等待着森然的回複。
“當然喜歡呀，阿萊長的好看而且又溫柔，嗯……就是話太少了，我不說他可以一整天悶在房間裏看書。”
森然想了想，發現除了這一點兒之外，少年似乎沒有任何的毛病。
阿萊莫斯覺得心口發燙，耳根也紅，眼前細碎的發遮掩住了他的眸裏的柔光，很溫和。
莫籍聽着少女的話，原本就沒什麽笑意的唇角又往下抿了些。
沒有力量的男人，即使有一張好看的皮相又有什麽作用
莫籍知曉阿萊莫斯的之前的精神力等級，原想着這次考核幫那個男人試試他兒子的身手，但是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還是找到那個脫離星際的存在更為的重要。
他極為晦澀的看了一眼森然，在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被少女抓了個正着。
“那個，你想和阿萊他們說說話嗎我注意到你往這裏看了好幾次了。”
男人被她這樣直白的話語弄得一怔，剛想要冷冷的回絕她的時候便看到少女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跳到了桌子上，然後朝着他所在的地方踩了過來。
因為三個人坐在一起，森然所在的中間位置不好移動，她幹脆就這樣站着踩來了。
和男人距離并不遠，只有兩三個桌子。
“阿然動作不要太大!你穿着是的……”
裙子。
少女今天着了一條淺藍色的長裙，上面有着暗色的花紋繡着，白皙如同落雪的肌膚映在莫籍的眼裏，格外的晃眼。
她朝着他這裏，只是踩了幾步，手提着裙擺，像天鵝那樣優雅。攜着星光一片，最後在他前面的桌子上踩定，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天青色的眼睛裏有細碎的流光在閃爍。
“走吧，過幾天就是考核的日子了，到時候大家可能都沒有這樣安靜坐在一起聊天的機會了。”
她隐約是知道這場考核背後的殘酷。
帝國只挑選最優秀的戰士，派遣的人也只為了保留那一批人罷了。力量，是這個時代的基礎。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
森然都懂，但是一想到如果少年沒有被疏通精神力，可能也會成為那被抛棄的一部分，她還是很不舒服。
而眼前的男人，氣息也和阿萊莫斯之前一樣弱。
也是，會被抛棄的那部分嗎
森然并不知道男人是為了隐藏自己改造人的身份而大幅度壓抑了自己的氣息，給人營造的感覺和他此時混入學院借用身份的那位少年很像。
精神力殘缺的天才少年。
他也選擇了古地球文學，不過是輔修，他主修的是藥理。但是因為不合群，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圖書室待着的。
“……我只是一個精神力殘缺的廢物而已，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貴族吧。”
“還是別和我這樣的人接觸為好。”
莫籍擡眸沉着眼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少女，然後沉默着繼續将視線落在了手中的書頁上。
亞爾弗列得對于男人這樣冷漠的态度很是不滿，他生氣的起身想要過去好好的教訓莫籍一頓。
你知不知道你在拒絕是的誰啊
他越想越覺得不爽，然後有些擔憂的看向森然，怕她不開心。
結果她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幹擾，只是疑惑的歪了歪頭，很是不解的樣子。
阿萊莫斯比起旁人更加的解少女現在的想法和困惑。
他之前就知曉，在花的眼裏，萬物平等，并無尊卑貴賤之分。
而現在也是，她對于男人的話，并不理解。
想到這裏，白發的少年的眉眼也軟了下來，唇角淺淡的勾起，昙花一現。
這也是星際的人為什麽喜愛尊崇古地球花的原因之一，在她們的眼裏，人生而平等。
在她們的眼睛裏所看到的，不是權勢，相貌，力量，而僅僅只是眼前這個真實存在的人而已。
“我不是貴族，我也沒有看不起你。”
森然搖了搖頭認真的回應着他。
然而男人頭也沒有擡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書，骨節分明的手将書頁捏了些許褶皺出來。
他的心緒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平靜。
森然這時候才真正的有些不開心了，因為他至始至終，都低着頭，疏離而冷漠。
她直接伸手将莫籍手中的書給抽去，站在桌子上将書舉得高高的。
“喂!我警告你，快把書還給我!”
莫籍本來就被森然弄得有些煩躁，他也說不出來，那種想要靠近又必須克制的感覺很不好受。
這個時候她又來火上澆油的惹上一番，他眼眸深邃，壓抑着怒氣看着她。
“……你早擡頭看我不就好了。”
森然天青色的眸子澄澈純粹，将書輕輕地合上拍在了男人的頭上，很輕柔，像是在碰觸撫摸一般。
“你也別這麽兇呀，我只是想讓你直視我而已。”
少女語調溫軟，沒有被男人的壓迫感而吓到。
“……”
莫籍擡起手将頭上的書拿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緒之後，少女直接邁了過來跳了下去，穩穩的停留在了他的身旁的位置。
“你身上的氣息比阿萊之前還淡，這次考核的話要不跟着我吧，我會保護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因為有了阿萊莫斯之前的情況，還有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對待，森然對于類似的人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阿萊莫斯眼眸閃了閃，走過去将森然攔腰抱起。
“該休息了。”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喑啞，森然一愣，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應該去補水了。
她下意識的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的确有些幹了。
“阿然和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倒是你怎麽變得這麽幹燥了快去補水休息一會兒。”
金發的少年也注意到了少女的情況，拿起儲存戒指裏的極北的雪水消融之後凝成的一顆水球遞到了她的唇邊。
她本能的朝着亞爾弗列得湊近，張開嘴，輕輕地将水球邊緣咬破，甘甜澄澈的水入了她的嘴裏，潤了她地唇舌，一時間整朵花也變得精神許多。
“好喝!”
少女舔了舔唇，一下子便留下了潋滟的色澤，很是蠱惑撩人。
明顯的精神力回複，讓莫籍有些驚訝的看了過來。
“她靠水就可以恢複精神力”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阿萊莫斯将少女抱着，頭也不回的說了這麽一句，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是淬了冰似的。
男人面色一沉，只是看着他們的身影離去，沉默不語。
兒子和老子一個德性!
……
西瑞看着光屏上依着這次考核而進行的分配表，不出所料，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阿萊莫斯列在了一起。
強弱相輔，歷來是考核分配的一個依據。
依照入學時候的精神力檢測等級為基礎，所以最弱的搭配最強的，倒是意外的諷刺。
黑發的少年卻沒有想那麽多，他收拾好要去的邊陲星球的軍事圖紙，将所需要的食物武器衣服等放入了空間戒指之後，便徑直準備出去了。
“西瑞。”
女人的聲音讓他成功的停住了腳步，他回頭，黑色的眸子像是宇宙深處的漩渦，深不見底。
“帶上這個吧，雖然你可能用不上。”
辛娜将一個藏有冰川地脈的戒指遞給了西瑞，簡潔的指環上有細小的花紋，順着光發射着森森的銀光。
“母後聽說那裏沒有水源，你所帶着的如果沒有意外是足夠的，但是我還是擔心……”
長期被黑暗所籠罩的地方，寒冷幹燥，且暗淡無光。
無論時代怎麽變遷，水依舊是人類所需要的最重要的物質之一。
他沒有說話，想到了什麽還是伸手接過了戒指。
冰冷的金屬質感讓他也清晰了不少。
“對了，看在奧瑟上将曾經教導過你體術的份上，你記得護阿萊莫斯周全……”
女人眉眼有些化不開的憂慮，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口發悶，好像有東西壓着一樣，喘不過氣來。
西瑞還是面無表情，在辛娜長久的注視下微微颔首。
辛娜看着少年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了什麽。
“……索雅，剛剛他是不是接過了我交給他戒指”
因為有些憂慮，女人此時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按照少年的性格，在他眼裏除了必須的，一切對他來說可能多餘的事物他都不會接受。
而這一次……
“是的，殿下接受了您的戒指。”
一旁的女官說着，眼眸溫和的看着女人。
黑色長發的女人捏着紅色花紋精細的茶杯抿了一口紅茶，長睫之下有什麽情緒在隐約浮動。
“我原以為要費些口舌他才會不情不願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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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要去考核的邊陲星球為伊克，靠近宇宙蟲族風穴較遠，上面大多數都是低等蟲族，王蟲之類是的絕對不會出現在那裏。
所以設立為考核之地難度并不大。
弗洛穿着白大褂，裏面黑色的軍裝筆挺，每一顆扣子都被扣的一絲不茍。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疏離不近人情，視線落在排列等待上飛梭的考核生上面也只是随意一瞥，便移開了。
“塔裏，瑪麗，凱勒，第二十四組，上編號A的飛梭。”
“……”
今年整個學院的考核生大致上有接近五千，分別五十個飛梭，每個飛梭承載一百人的樣子。因為考核範圍是整個伊克星球，所以範圍的确有些大了。
這樣按照梭的分布來安排，也是最合适的。
考核總負責人是治愈師弗洛和上将基爾達斯，一個負責醫療方面，另一個是軍事方面，相輔相成。
而其餘的飛梭上各有治愈師一兩名，醫療設備齊全，只要不是重大的事件是用不着弗洛他們出手的。
基爾達斯看着淺褐色發的男人冷着一張臉滿是不耐煩的模樣，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沒開始就這個樣子，你看看周圍的學生們都很害怕你，笑一個吧!”
他半嚴肅半調侃的說道，語氣很是輕松。
“好好點你的名單，別延誤了考核時間。”
弗洛毫不留情的将男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開，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煩躁。
基爾達斯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繼續點着名字分配飛梭的座次。
“西瑞，阿萊莫斯，還有……文森特。”
懸浮屏上的最後一個名字讓基爾達斯愣了一下，他看着白發少年三人從隊伍裏站了出來，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落入了他的視線之中。
稀薄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精神力，和以往時候的阿萊莫斯一般無二。
而且……這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只是疑惑了一會兒基爾達斯便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學院裏的學生那麽多他也不可能一個個的全部都認識。
“你們三個第三十五組，上編號C的飛梭。”
莫籍在之前就将文森特的光紋裏的關于他的照片修改成了自己的，即使基爾達斯覺得不對勁也無法在短時間發現什麽。
而且這個少年本就存在感低薄，所以他的身份暴露的機會越小。
他淡然的走了出去，黑色的長發披散着，像是綢緞一般。
“等等。”
弗洛突然出聲，讓原本準備上飛梭的三人同時頓住了腳步。
他看着阿萊莫斯，視線深邃而冷，像是鷹隼，格外的壓抑暗沉。
“就你一個人”
白發的少年怔住了，并不明白男人為什麽會問他這個問題。
森然被阿萊莫斯放置在單獨的儲藏戒指裏面，那裏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她能夠看到外面所有的情況。
此時弗洛的出現讓她也感到意外。
〔阿萊，這個是之前給你穩定精神力的那個治愈師，就是暴走的那次。唔，他應該問的是我在哪兒……〕
森然連接了識海和阿萊莫斯這樣毫無阻隔的交流着，周圍的人無法聽到。
“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麽……她呢”
想起之前在森然面前被逼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氣息的羞窘，他不由得耳根一熱，似乎那個只要一回想便會遍布全身，電流一般。
但是更多的是羞惱，這樣失态的模樣，在二十八年的人生裏還是第一次。
弗洛抿着唇直直的看着阿萊莫斯，想要從他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弗洛教授，我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白發的少年撂下這麽一句然後徑直朝着飛梭上面走去，面色如常沒有一絲的情緒，似乎真的不知道一樣。
男人被這樣冷淡的對待面色黑了起來，周圍的學生都看了過來，讓他很是煩躁。
“弗洛你不是對阿萊莫斯不感興趣的嗎之前給你聊了他古武術的事情你興致缺缺的，怎麽現在突然就去找人搭話了”
基爾達斯走過來看着自己的好友一臉陰郁的臉色沒忍住笑了出來。
“如果你不總是拒絕那些可愛的女士的話，可能你的搭讪交流方式會更加的熟稔，不會像現在這樣……好好好，別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盯着我，我不說了成吧”
他舉起手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誰對那小子感興趣基爾達斯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因為淺灰色發的男人暧昧不清的調侃話語，周圍的人看向弗洛的視線變得詭異起來。
他狠狠的瞪了基爾達斯一眼，然後看了一眼少年所在的位置長腿一邁便直接鑽進了飛梭。
“……還說對他沒興趣，人家前腳剛走後腳就跟上了。”
――――――――――――――――――――――――――――――――――――――――――――――――――――
森然在床上舒展着身子，然後抓着柔軟的被子滾了一圈，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黑色的發有一些散在了外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萊莫斯。
“我睡了這裏的話那阿萊你睡哪裏呀要不我還是縮回戒指裏吧，唔雖然這樣沒有人形舒服。”
她看着少年，天青色的眼裏全是他的身影。
這個房間很大，一個小組住在一起互相照應，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床，而顯然少女是多出來的那一個。
這裏的三人都提前知曉了森然的存在還有她一直藏在了戒指裏面的事情，不過其中只有莫籍并不知道少女并非人類。
西瑞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朝着少女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抿着唇也不說話就是這麽直直的注視着她。
“怎麽了西瑞”
森然眨了眨眼睛，又舒服的用臉蹭了蹭被子，臉也粉撲撲的可愛極了。
“你可以睡我的床，你不要誤會，我，我是說……我不怎麽需要睡眠。”
他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也從來沒有懊惱過自己過于敏銳的感知能力，只要稍微靠近一些，少女的呼吸都讓他渾身僵硬。
莫籍怔住了，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黑發的少年。
對于西瑞的信息他早就了然于胸，帝國二皇子，近百年來的精神力最強者。傳聞他冷漠異常，今日這番舉動着實讓他不得不更新對其的認知了。
“殿下不用這般，阿然是我的人自然我來照顧。”
白發的少年走過去将面頰上的些許發給拂開，動作輕柔至極。
森然也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甚至揚起臉讓他更方便動作。
“沒事的西瑞，謝謝你的好意。我看這床也挺大的，我可以和他一起睡。”
她說着還裹着被子蹦了一下，試了試床的結實程度。
“不行!”
黑發的少年一聽到少女的話直接慌亂的出聲反駁，一直以來都是沉默寡言的他，此時少有的慌張起來。
阿萊莫斯也在聽到森然的話的時候愣住了，面頰緋紅咬着下唇，真的在為這個誘人的提議開始內心艱難的掙紮。
“……你一個未成年的少女，竟然如此随意的說出與異性同床的話，真是不知羞恥。”
莫籍緩了一會兒沉着臉色說道，對于森然的話感到極為的不爽，蹙着眉看向她，眼神格外的嚴肅。
“我成年了呀，我比你們都大，我已經……”
“阿然，別鬧。”
少年出聲打斷了森然的話，走過去輕輕地為她掖好被子。
“沒事的我不困，你睡這裏就好。飛梭很快就會抵達那裏，雖然是邊緣星垂，但是也只需要耗費是半日的時間而已。”
莫籍看着森然的确毫無男女之別的常識，或者說，她過根本沒有把他們當作男人來看，這樣的意識讓他更加煩躁。
他是極少被人影響的，尤其還是這麽淺淡的氣息。
深吸了一口氣，男人拿起伊克星的地圖來看，不再說話。
伴随着少女淺淡平穩的呼吸聲，空間內卻越發的撩人燥熱。
西瑞坐在自己的床沿邊，背挺直着，就這麽直直的注視着少女的睡顏。
……
到達之後各個小組都是分開行動的，每個人至少需要斬殺五十只蟲族才算合格，或者獲得十五個蟲族的完整的內核能源。
雖說是一個小組一起行動，但是最終的計分器只會記錄個人的成績，組隊也只是為了更加高效的完成考核罷了。
什麽人應該是怎樣的水準，都是靠個人發能力所決定的。
剛剛下飛梭，黑暗籠罩了一整片的星球，暗淡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
森然不習慣這樣的環境，于是擡起手準備用自身的精神力化作熒光為長燈，但是卻被阿萊莫斯制止了。
“阿然不要随意動用力量，這裏沒有陽光和水分……”
他說的隐晦，只說了一半便沒有再接着說下去了。
然後從戒指裏取出了用星燭，凝聚而成的明亮的光很充足，照亮了這裏一大部分地方。
西瑞一只手放在腰間的那把長刀之上，黑色的眼睛因為此時的光而亮的出奇。
“往前面走吧，在伊克星的背面更為寒冷的地方是蟲族休眠之地，那裏的數量是最多的，也是最容易完成任務的地方。”
莫籍打開光屏點開了伊克星的地域圖，将陰面的地方放大了好多，呈現在少年們面前的區域格外的清晰，連方向也标注了。
“不過，也是最危險的。”
蟲族的數量越多，越容易引起暴動。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阿萊莫斯，發現最應該感到畏懼的人卻一直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一般。
明明沒有什麽精神力卻比普通人還要鎮定。
阿萊莫斯一只手執着星燭，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慎重的抓住少女的手，生怕她因為地面有些凹凸而摔倒在地。
“小心點走，地面不是很平。”
“唔，好的。”
像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森然低着頭看着路，一步一步走的格外的謹慎。
“這樣走要到明年才可能到達目的地。”
男人藍色的眸子裏閃過嘲諷，為了不受到森然的影響一開始便刻意拉開了與她的距離，此時垂眸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說着。
西瑞冷冽的眼神朝着莫籍投來，然後走了過去。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背你，我不累。”
森然看着眼前一臉嚴肅的說着這樣可愛的話的少年，眼眸彎着笑了。
“沒事的，我可以走的。謝謝你西瑞，你和阿萊莫斯一樣溫柔。”
她說着松開了阿萊莫斯的手然後朝着前面快步走着，這一次倒是沒有怎麽在意腳下了，或者一開始這對于她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多大的問題，只是下意識的聽從了少年的話低頭小心的走。
現在走了幾步發現還算平坦。
“哼。”
男人哼了一聲然後繼續順着地圖走着，這裏本身距離目标地不遠。每一個組所着落的地方都有幾個距離不遠的蟲族聚集多的場所，靠着走便可以到達。
這也是這次考核的合理性，減少了體力的消耗，标注了盡量可以盡快進行戰鬥獲取分點的地方。
白發的少年一直在後面注視着少女，沒有将周圍的一切事物給納入眼中。
西瑞也是沉默少語的，所以一路上除了森然偶爾說幾句話之外，沒有任何人會主動開口。
剛開始還好，久而久之森然也覺得無聊，走過去蹭了蹭阿萊莫斯的肩膀。
“三個悶葫蘆。”
少女的聲音本就溫軟，悶悶的鼻音帶着一些撒嬌的意味，讓他覺得耳根發熱。
“……你可以和我說話，主要你問，我都會回答的。”
他輕輕地将森然的頭從自己的肩膀上移開，另一只手悄悄的牽上了她的手，這一次握的很緊，力道不大卻無法掙脫開。
“我沒什麽要問的，你們不說話就會很悶呀。”
森然說着用力的晃了晃少年的手，像是蕩秋千的繩索一樣甩了幾下，像是想起了什麽從戒指裏掏出一小袋子漿果。
紅彤彤的，冬棗大小，看起來很是誘人。
“文森特，西瑞，你們要吃嗎”
她說着拽住阿萊莫斯走了過去，将果子遞給了他們。
“……謝謝。”
黑發的少年原本還有些陰沉的面色這個時候緩和了好多，看着森然燦爛的笑顏心悸一下了，手中的紅果殷紅，像是少女的紅唇。
突然，有些渴了。
莫籍垂眸，原想着拒絕，但是森然直接塞給了他，眉眼彎彎的樣子讓他把話咽下，然後看着她，頓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是森莫的子民嗎”
相處了這麽幾天，他發現少女所有習慣和能量來源都和森莫，或者說更準确的來講，和人類完全不同。
她不需要進食，只需要喝水曬太陽即可。
偶爾吃點果子也不是為了裹腹，只是因為嘴饞。
這個疑惑讓他越發的在意。
“不是，阿萊他們是。”
她咬着漿果，滿溢的汁液在口中肆意，香甜的味道讓她滿足的眯了眯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來自邊遠星球的移居者”
這個詞用很的委婉，所謂移居者便是別的星球因為戰争等各種原因毀滅之後逃離到森莫的難民。
男人眼眸微閃，如綢緞的黑色長發近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只有那雙眼眸幽深如海。
改造人和這些移居者有着相同之處，也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他們大多數是被歧視排斥的，因為血統的不純正，而移居者雖然也有被歧視的因素，但是同情居多……因為盡管後者的境遇雖困窘，但是他們依舊是完整的人類，沒有混雜任何一絲牲畜的血液。
想到了這裏莫籍冷下了臉色，讓森然覺得莫名。
“感覺你們似乎都很喜歡問我這種從哪裏來的問題，之前弗洛也問過……”
她繼續啃着漿果沒有再和他說什麽了，因為男人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好像下一秒就要暴風雨來襲一般。
“阿萊，你們這裏的人好像特別在乎血統和出身，這個有什麽關系嗎大家生而平等，都活在這片星際之中，有什麽貴賤之分嗎”
這樣的等級制度，她很不喜歡。
于是心情不是很好的少女連帶着将氣撒在了阿萊莫斯的身上，将他手中的漿果給拿了過來一口咬下。
“這次不給你吃了。”
白發少年愣了一下，然後眼帶着寵溺的笑了。
西瑞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果子，又看了一眼少女，發現她并沒有想要過來從他這裏拿走果子的意圖。
心裏有些開心也有些失落。
起起伏伏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
幾個小時之後，四人到達了地圖上所顯示的位置。
這裏比起之前的地方要亮上許多，然而這亮光點點，卻全是蟲族的尾部能量所凝聚的光點所照亮的。
看起來細碎點點像是螢火一般，實則數量多的讓人脊背發冷。
這裏少說，也有一千只。
蟲族一旦休眠是很難被喚醒的，然而一只被喚醒，那麽成片的都會從中清醒過來。
“現在需要幹什麽”
莫籍對于這種毫無技術可言的考核沒有一點兒興趣，他垂眸看了一眼此時格外好奇的森然。
“還能幹什麽趁着他們休眠時候斬殺掉啊。”
少女聽到男人的話眼睛瞪大了些許，天青色的眸子裏滿是不可思議。
“這樣就可以了”
阿萊莫斯也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的就找到了這麽多蟲族休憩的地方，而且全部都陷入了休眠狀态，那麽似乎只需要各自去斬殺五十只便足以完成考核了。
而且還是……絲毫不需要精神力只需要耗費體力而已。
稍微……過于簡單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對于這次的考核有些失望。
不過如果不通過這個形式上的考核的話，便沒有資格成為一個軍人。
這個考核在某種程度上，相當于之後星際戰争時候，晉升任何一個軍銜的通行證。
之後的，才是真正的戰争。
這麽想着阿萊莫斯釋懷許多，握緊手中的劍，刀刃泛着寒光，和他的發色一般無二。
有些冷。
不僅僅是此時的溫度，森然覺得這樣的少年的神情，也冷。
西瑞對于這種無趣的考核一開始也沒有抱有多大的期望，配置了那麽多治愈師和設備的考核，不過就是對于貴族金絲雀的一種保護而已。
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不過，這五十只是最低的标準，大多數碰到是的真正的醒着的蟲族，這倒是比起此時的他們要來的有趣的多。
但是能夠省力快速的完成任務，誰也不會拒絕。
森然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有些慌，悶悶的，她也說不清楚。
好像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呼喚着，和周圍的這群沉睡着的蟲族們産生着莫名的共鳴。
她覺得頭疼，擡起手抵着自己的額頭，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一大片的亮起的，屬于他們自身能量而點亮的螢火。
然後原本只是一點點的細碎的光亮，開始變得越來越大，它們張開着骨翅，尖銳而鋒利。
在黑暗的環境裏，它們的眼睛亮的出奇，密密麻麻的，格外的駭人。
“該死，快點離開這裏!它們要全部清醒過來了!”
莫籍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陷入休眠不到時間是幾乎絕對不會清醒的蟲族們，此時一個個像是多骨諾米牌被推倒一樣，整個系統都紊亂起來。
阿萊莫斯跑過去将少女的手腕扣住往前面跑去。
“阿然你怎麽了”
跑着跑着，他發現少女的臉色很不對勁，蒼白的，連同唇色也是。
“頭疼……”
她說着幹脆蹲在了地上，四肢無力，全身發冷。
她無法動彈。
西瑞停下了腳步，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跑過來，直接将她攔腰抱了起來。
“堅持住，一會兒便給你找治愈師。”
跑了一會兒，即使用上飛靴也無濟于事。
莫籍勾了勾唇，停住了腳步。他的臉上帶着之前掩藏的慵懶，原本還契合文森特的性格此時變得猖獗肆意起來，俊美的臉上滿是暴戾。
“別跑了……”
他說着，将藏匿在戒指裏的那把獨屬于他的長刀取了出來，森森的寒氣在刀刃處，似乎只要随意一揮動連同空氣也可以斬斷。
阿萊莫斯看着眼前的男人，能夠敏銳的感覺到他氣息的前後巨大的變化。
“你究竟是誰”
“小子，先別問這些問題了。把這些家夥收拾了再說吧。”
男人藍色的眸子帶着詭谲的光，不像是人類的眼睛。
森然被西瑞抱在懷裏，渾身都綿軟無力，頭疼的厲害。
黑發的少年垂眸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将她放置在一旁幹淨的地面上。
阿萊莫斯留意着少女的情況，然後走過去和西瑞一起将她護的身後。
兩個少年沉默的對視着，各自握緊手中的刀，眼眸深邃，像是暗河靜谧流動。
前面的蟲族密密麻麻，身上是由着能量點燃的光亮，一大片晃眼極了。
巨大的身軀加上鋒利的骨翅，光是這麽看着就格外的滲人。
莫籍瞥了一眼阿萊莫斯他們，唇角弧度微揚。
“你們負責那邊的即可，剩下的，交給我。”
作為改造人中頂級的戰士，他的刀法快的看不見殘影，出鞘時候比聲音還要快速。
一刀一個，每一次都準确的刺入了蟲族的內核處，一刀斃命。
雖然數量很多，但是在力量上面他們占有絕大的優勢。
西瑞和阿萊莫斯的體術都是極為強的，他們的精神力也很高，但是關于其特殊能力，于他們這個年紀還不能獨自覺醒。
精神力是人類異能開發的前提，但是這個開發過程卻是艱難而漫長的。
最少也需要五十年才可以。
而莫籍和他們不一樣，他是早就開發了精神力的異能的。然而他似乎并不着急和這些蟲族們玩耍一般，一刀一刀，滿是愉悅的殺戮。
這個時候原本只是渾身無力着的少女，頭疼的更加厲害。
“阿萊，我疼……”
白發的少年慌忙走了過去将森然抱起來，頭放在自己的肩膀處。
“它們一靠近，我就頭疼……很疼很疼。”
它們，指的是這些蟲族。
西瑞看着少女難受的樣子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了一般，握住的刀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些。
莫籍也注意到了森然那邊的情況，他煩躁的“啧”一聲，然後輕輕地将插入蟲族內核的刀刃抽取出來，優雅的像是閑庭信步，連一絲污跡都沒有沾染上。
“這樣還是太麻煩了……”
他說着眼眸眯了眯，緩慢的擡起手，用手做出一個。槍。的姿勢，直直的對着自己的太陽穴。
然後薄唇微微掀起，吐露出一個字。
“砰。”
瞬間，剩餘的蟲族們像是被控制了一般自己狠狠的将骨翅插入了自己的內核之中。
全軍覆沒。
原本以為這樣會減緩少女的痛苦，但是她似乎沒有任何緩解的征兆。
男人走了過來，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将精神力注入她的識海檢查她的身體機能。
剛剛進入她的意識，便被一大片蔚藍色的大海所包圍着，緊接着莫籍的身體在她的識海裏緩緩的浮了起來。
慢慢的，他懸浮在了宇宙之中，在無數的星球的光亮之中他垂眸往少女意識所寄留的那顆看去。
那是早就已經消失在星際的河流之中的，藍色美麗的星球。
靜谧而神秘。
男人沒有忍住，伸手想要試圖依着自己內心的意願去碰觸一下那顆孤零零的星球。
然後，星球忽然變成了璀璨無數的細碎的光亮，将一切的黑暗都照亮起來。
一朵粉色的花葉極為淺淡的展開了它的姿态，綠色的葉子上還沾染着白露，嬌妍而美。
“怎麽了她沒事吧”
阿萊莫斯看着突然怔住了的男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莫籍回過神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年懷裏的森然，寥深如同漩渦。
“她不是人類……”
也不是改造人，
是花。
識海所反應的，是擁有者本身最真實的面貌。他曾經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的姿态，都是與之相對應的，沒有一絲的虛假。
西瑞和很不喜歡男人這樣富含深意的眼神。
“她是不是人類不重要，關鍵是現在……她到底怎麽了”
男人勾了勾唇，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原本被刺破內核的蟲族們此時漸漸的回複了生命力，成群的朝着他們撲過來。
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或者即使反應過來也無法迅速做出防禦姿态。
莫籍是完全可以脫身的，但是……
他眼神晦澀，伸手想要将森然護在懷裏的時候，少女周身驟然散發着螢綠色的光亮，将他們全部包裹在了其中。
光亮一片，格外晃眼。
……
等到他們三人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森然生起火，烤着一些食物，火光将少女的臉照的很亮，微暖的，像是雲霞。
“你們醒了呀，餓了嗎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可能是之前吸食了〔燼〕的原因，在碰到有着相同暴戾屬性的蟲族力量暴走了……”
她摸了摸頭，天青色的眸子澄澈純粹，然後吐了吐舌頭。
“還有你們的戒指衣服之類的都被我給弄壞了，不過我身上的空間戒指倒是毫發無損。”
她此時拿出來的食物全是她自己戒指裏面的僅有的東西，因為對于森然來說食物對她并不重要，所以除了她愛吃解饞的，其餘的都沒帶。
不過幸好阿萊莫斯的衣服都放在他這裏，不然他們三個都沒有衣服穿了。
“沒事，你沒事就好。”
阿萊莫斯這麽說着，再三确認了森然沒有受傷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然而除了少年之外，其餘的兩人都保持着詭異的沉默。
“……你們怎麽了”
白發的少年不解的問道，蹙了蹙眉，覺得很不對勁。
“……衣服。”
西瑞臉紅的厲害，耳根也是。半天嗫嚅着唇這麽說道，黑曜石般的眸子閃爍着，就是不敢擡頭看森然一眼。
莫籍臉色暗沉，耳根卻也紅了，但是好看比起黑發少年的羞赧，他過更多的是羞惱和羞恥。
“你真的是一點兒男女概念都沒有!”
憋了半天，男人咬牙切齒的說道，狠狠地瞪了一眼森然。
這個時候低頭看着自己已經換了一身衣衫的阿萊莫斯也反應了過來，白皙的肌膚像是抹了一層胭脂一樣，和白發對比着，顯得格外鮮明。
“你們的衣服破了呀，總不能讓你們光着吧放心，我沒有對你們做什麽奇怪的事情，況且內衣褲是完整的……”
“阿然!”
阿萊莫斯覺得自己之前十七年的形象，在此刻崩塌的徹底。
他上前去将少女的嘴給捂住，羞恥的帶着懇求意味的注視着她，琥珀色的眼眸滿是羞怯，沒有平日的清冷，很是可愛。
“不提這個了，好嗎下次……也不許這樣做了。”
白發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這麽輕聲對着少女說着，在對上她清澈的眼睛的時候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力。
“至少，不能對除我以外的……”
森然注視着阿萊莫斯，最後彎着眉眼點了點頭，很是乖巧。
西瑞擡起手摸了摸耳根，滾燙的溫度比起他以往在訓練室裏訓練結束之後還要熱。
莫籍平複的很快，盡管面上餘熱并沒有完全褪去。
他注意到了周圍，掃視了一遍，發現那些蟲族們已經沒了蹤影。
“那些家夥呢”
“好像被我消滅了
森然說着莫名得意起來，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解決掉它們的，但是她還是很開心。
“……”
男人沒有再說什麽，藍色的眸子靜靜地注視着森然好一會兒，最後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如果燕臨要找的真的是這樣傻乎乎的家夥……
“吶，餓了吧，給你!”
森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鄙視了，将烤好的蔬菜遞給了男人，順帶着些許肉食。
他看着少女彎着的眉眼，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幹擾，一直都笑得很燦爛。
這個時候，什麽都沒有了，為什麽還笑得這麽開心
接過食物，他的視線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森然的身上。
她将食物烤好分給了阿萊莫斯和西瑞，自己抱着之前沒有吃完的一小袋子漿果啃的津津有味。
漿果的汁液将她的唇染上了水澤，長長的睫毛之下是她天青色的眼眸，和他在少女識海裏所看到的澄澈一般，即使千萬年過後，似乎也沒有任何變化。
胸口莫名一暖。
如果是這樣的存在，那麽改造人的未來，似乎也有了些許的希望和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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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肝不動了，隔壁一萬九這裏一萬七，劇情都是剛剛卡完在這裏!
四舍五入就兩萬了!!!謝謝死鬼們養我這個婆娘!!我無以為報無以為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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