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相欠
相欠
“七妹妹……”宋宛如怯怯的聲音自宋宛然耳邊響起。
“怎麽了，然然？”隐王也注意到了宋宛然神色不太對。
“沒事兒，不過是有些涼了。”宋宛然的神色一瞬間就恢複了正常了，“本想着帶你進宮，去看禦醫的。不過……”
“進宮？”宋宛如一臉震驚地看着宋宛然。雖然她被郁文大長公主認了女兒，可是她到底和皇室沒什麽關系。而且宋宛如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進宮看禦醫。
“是啊，我這姐姐可是郁文姨母的心肝兒，若是出了什麽事，誰擔待得起。想着請禦醫一來一回還要花不少時間，不如我們就這樣直接進宮好了。”宋宛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第一次聽說看禦醫不去請禦醫，反而把人帶進宮去看禦醫的。
“我，我……”宋宛如一瞬間臉就紅了。她沒想到她不過落了一個水，自己這個妹妹就如此勞師動衆。
“順便再去讓皇帝表哥給我們做主，不能這麽被欺負。不過，現在又是，恐怕不行了。舅舅，我先去換一身衣服。”宋宛然本來覺得，濕着就濕着，要不了多久就幹了。她的身體素來還是不錯的，不換衣服也不礙事。不過，這個舅舅顯然不這麽想。她現在有事相求，還是順着這個舅舅比較好。想到這裏，宋宛然就頭疼。當初在家裏時，就是那個女人的話，她也是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的，何曾去讨好別人。只是如今是她有時相求，不得不放低姿态。
隐王看着宋宛然明顯有些急的步伐，再看看早就跪在一邊兒吓傻了的婢女，眸色一沉。宋宛然是個懶得，這一點隐王早就清楚了。可是宋宛然懶不代表宋宛然是個人人算計不還手的。
若是按照往常，宋宛然定然會将此事鬧大，然而有的是人替她動手收拾這些人。按照往常，宋宛然就像她說的那般，直接進宮才符合她的性子。簡單粗暴，左右皇帝對宋宛然的縱容度不是一般的高，而皇帝更加不會看着自己如母親般的姑母的女兒受人欺負。
可是今日宋宛然不但沒有鬧進宮去，甚至連這幾個丫鬟都放過。想到這裏，隐王的眼眸中似有波光流動，一時倒是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宋宛然也是個迅速的，來到客房擦了擦身上的水，換了身衣裳就要出門。
“七姑娘，我家王爺吩咐過，定然要讓姑娘泡一個澡，喝了姜湯才能出門。”一個陌生的丫鬟将宋宛然攔了下來。
宋宛然本以為這個是端榮高文大長公主府的丫鬟，如今看來竟然是隐王的了。宋宛然也不多言，又迅速洗了一個澡，然後端起桌子上的姜湯就喝。
一邊的碧蓉看得目瞪口呆。自家姑娘素來是懶散不聽勸，什麽時候這般聽話了。而且，這洗澡喝姜湯的速度，碧蓉就是在西南的時候都未見過。因着國公爺是行軍打仗的人，平日裏吃飯的速度便比旁人快上許多。遇上緊急情況，更是三兩口就将反吃完。可是，國公爺吃飯的速度再快，也比不過自家姑娘喝湯的速度。
一邊兒的玲珑也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她知道，這衛國公府的七姑娘是個不聽勸又懶散的。她本來準備了一籮筐的話來勸。卻沒想到宋七姑娘今日居然這般聽話。不僅如此，這洗澡換衣裳連帶喝姜湯的時間，竟然還不到半刻鐘。
“你們家王爺在哪裏？”宋宛然問道。
“奴婢不知。王爺只是派身邊的侍衛吩咐奴婢準備東西，等待姑娘。況且，王爺的行蹤不是奴婢能問的。”玲珑緩緩說道。事實上，她平日裏雖然機靈能幹，可是王爺卻不喜歡人貼身服侍，她平日在王府雖然也算是有些顏面的丫鬟，卻進不了王爺的身。
宋宛然聞言也不多問，幹脆往端榮高文大長公主住的院子走。還未到院子門口，宋宛然便看到一堆守在外面的丫鬟。
“七姑娘，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門口的侍衛客氣地攔住宋宛然。
“我有事見舅舅，也不可以嗎？”宋宛然眨了眨眼睛，眼中泛着紅光，似乎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侍衛見宋宛然似乎真的有事情，可是王爺的吩咐他又不敢不遵守。況且，如今王爺身邊的人誰不知道，王爺極為喜歡這個外甥女兒，對待這個外甥女兒不是一般的好。
“七姑娘……”侍衛一臉為難地看着宋宛然。
宋宛然見狀，也不為難侍衛，轉身就走。
侍衛一愣，沒想到宋七姑娘這般好說話。到底是安陽大長公主的女兒，教養就是好。說什麽這位姑娘沒腦子，要他看啊，那些流言分明是惡意中傷七姑娘。
“還不走？”宋宛然看着呆在那裏的碧蓉，冷哼一聲。
碧蓉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碧蓉覺得，今日她的世界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了。自家姑娘到底是怎麽了？碧蓉想着，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那清冷的表情和往日姑娘發呆時一樣，哪裏有半點兒淚痕啊。
宋宛然平日裏雖然懶，可是不代表她傻。若是真的動起腦子，就算是比不得隐王，卻也比一般人強上幾分。
隐王素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侍衛攔着她，她就算是再怎麽耍心機，那些侍衛也不敢違背隐王的命令放她進來。既然不把她放進去，那她就自己進來。她得找個理由大大方方地介入到這件事情來。
“你去五姐姐那裏看看。”宋宛然吩咐道。
碧蓉今日就離開這麽一會兒，就惹出了這些事情，碧蓉此刻自然不敢離開。可是一想到自家姑娘的性子……碧蓉知道，這個時候若是還留在這裏，不用到明天，她就該走了。什麽時候能勸上一句，什麽時候不能勸，碧蓉再清楚不過了。左右剛剛出了那件事，這公主府也沒有人敢對自家滾愛過你作什麽了。就算是真的做什麽，碧蓉覺得，倒黴的絕對不是自家姑娘。今日若是落水的是自家姑娘，又被外男救了。碧蓉估摸着，不用到國公爺和大長公主回來，也不用等皇帝陛下動手，隐王殿下就會先替自家姑娘封了這裏的人的口。
想到隐王的手段，碧蓉打了一個寒顫。她雖然之前待在西南，可是隐王殿下太有名了，隐王的事跡她還是聽過一些的。雖然覺得隐王殿下和大長公主之間并沒有太多的姐弟情分，可是凡事也說不準。她不過是個丫鬟，因着姑娘的緣故得大公子的幾分看重。可是大長公主的事情，又豈會過多地說給她這個丫鬟？
宋宛然把丫鬟打發走以後，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直接翻牆進去。院子雖然每隔一段都有小厮丫鬟守着，可是到底都是大長公主府的人，而不是隐王的人。所以宋宛然想不驚動任何人，并非難事。
宋宛然很快便到了端榮高文大長公主的屋子，避開所有人，宋宛然悄悄地走了進去。還未靠近，宋宛然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以及夾雜在血腥味中的……
“你怎麽進來了。”隐王背對着宋宛然，并沒有擡頭。
宋宛然見狀，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宋宛然覺得，頂着隐王外甥女兒的身份真好。
宋宛然繞過隐王，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已經成了血人的端榮高文大長公主。一瞬你，宋宛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然然，然然……”
似有誰在喚她一般。一瞬間，兩道聲音重合。
“然然，然然……”
“活下去，替我報仇。”
“然然……”
宋宛然回過神來，發現隐王垂着頭，在輕輕地喚自己。宋宛然嘆了口氣，在心中苦笑。想來，他該看出了什麽了吧？這個舅舅，和他一樣，是個敏銳之人。也許，若是隐王出手，定然能找出兇手，甚至可以找出當年的真相。
“舅舅。”宋宛然笑了笑，“大長公主這是中了毒了嗎？舅舅回去找出兇手嗎？然然能不能跟着一起啊？”
宋宛然開門見山地問。宋宛然知道，和隐王耍心機，她耍不過隐王，反而會引來隐王的不喜。宋宛然不知道，隐王從哪裏來的對她的這一絲照顧，如此，不如直接實話實說。
“然然很關注端榮高文大長公主的死亡？為什麽？”隐王垂着頭，神色認真地看着宋宛然。
宋宛然不知道，在這雙眼睛下，竟然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這麽多年了，宋宛然見過太多太多的人了，甚至還有許多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是，宋宛然從來沒有此刻這般緊張。
好在是，宋宛然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又或者說她不是隐王的敵人，因此倒是很快就回過神來了。
“因為，舅舅，我心悅世子表哥啊！”宋宛然沖着隐王輕快地笑着，随即似乎害羞了一般，紅着臉垂着頭，手捏着衣角，一副不安的樣子。
一片死寂。宋宛然忍不住擡起頭來，她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只是這種壓抑讓宋宛然心寒。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會怕這位。連帶着那個女人都不願意招惹面前這位。
不對啊，這怎麽和話本上寫的不一樣。話本上的那些長輩聽了後輩有了心上人，要不然就是狠狠地訓斥，要不然就是打趣幾句小輩的少女心事。可是隐王這不按套路出牌，讓她怎麽接啊！
“我可以幫你，就算是你欠我一次，如何？”良久，隐王緩緩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