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歧
分歧
宋宛然聽了，除了沉默，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宋宛然知道，自己和這些名門閨閣中的姑娘的想法是不同的。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如同一般的女子那般遵守婦道，相夫教子。她若是願意，大可以随意抓一個人過來成親，甚至不成親便與人有首尾，都不礙事的。
可是宋宛然從來都沒想過，有人居然可以瘋狂到這個地步。宋宛然突然有些迷茫，到底什麽是愛情？她身邊的人不是沒有人有過心悅之人，可是到底是難長久。像這種為他人而死的，倒是第一回。倘若是別人也就算了，偏偏這人是郁文大長公主的母妃，上一代流風閣的閣主。
不過，想來榮武帝也挺倒黴的。那是大榮最有抱負的一個皇帝，一心想要收複江湖勢力，卻不知道自己枕邊人握着怎麽樣的權力。以流風閣掌握的信息而言，若是為皇室所用，對江湖而言絕對是一場災難。不過，到時候流風閣也會成為江湖上的頭號眼中釘，不論是正道還是邪道。
“她這般做值得嗎？”宋宛然忍不住問道。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說了又不算。”郁文大長公主提及自己的生母的死竟然沒有絲毫感情，仿若那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一般。
“你未曾阻止過嗎？”宋宛然問道。
“為什麽要阻止？”郁文大長公主一臉茫然地看着宋宛然。
“那你不喜歡你母妃？”宋宛然又問。
“喜歡……不喜歡……”郁文大長公主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又開口，“應該算是喜歡吧，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畢竟，我好像也沒什麽讨厭的。不過，我喜歡我母妃的容貌，她又把流風閣傳給了我，才能讓我這般逍遙自在。所以，想來我是喜歡的吧。”
郁文大長公主的語氣中夾雜着淡淡的不确定。
宋宛然再次發覺，自己之前感覺沒有出錯。郁文大長公主的性格就如同她的人一般，對什麽都是淡淡的。
宋宛然知道，自己的思想和普通百姓甚至那些名門貴族都不同。不過，宋宛然素來認為自己是對的，只是世人再過在乎那些條條框框，這才把事情搞複雜了，顯得她的思想古怪。可是，宋宛然如今才發覺，若說性格古怪，郁文大長公主當屬第一人。她只是做事素來随心罷了，想什麽便做什麽，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因為她有這個實力。可是郁文大長公主的随心卻有些不同，只是宋宛然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裏不同。就如同，宋宛然也不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因為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那個女人，甚至可以說還帶着幾分厭惡。可是郁文大長公主明顯不是這樣。
想了想，宋宛然便放棄了思考。這麽複雜的事情，她還是不要想了比較好。
“這麽多年來，你真的執着武威侯？”宋宛然想不明白對什麽都淡淡的郁文大長公主為何會放出“但求一睡武安侯”的話？
“武威侯？”郁文大長公主神色已久的淡淡的，沒有絲毫迷戀之意。
宋宛然也不覺得郁文大長公主這個也同樣不懂愛情的人會迷戀武威侯。
“我一直想有一個女兒，而且是全天下最美的姑娘做我的女兒。”提到女兒之時，素來對什麽都淡淡的郁文大長公主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随即似乎想到了什麽，郁文大長公主嘆了口氣，“唉，其實你要是我的女兒就好了。你那麽美，若是我日後的女兒稍微有一分遜色于你，我便該不喜歡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待我女兒長大了，你也老了，沒那個風采了。”
“美與醜又什麽關系，一劍下來，都是枯骨。”宋宛然毫不在意有人說她老。
郁文大長公主瞪了宋宛然一眼。
“所以說你不懂。我的容貌不夠美，估計是随了我父皇，你要知道，在遇見你之前，我可從未見過哪個人能夠美過我母妃。不過，都說生了孩子女人便會變醜，想來我母妃未生我之前，應該是比你美的。”郁文大長公主頗為遺憾地又道，“我不夠美，便得尋個這世間最美的男子做夫婿，興許能夠生出最美的女子做女兒。”
所以她便追着武威侯滿世界跑嗎？宋宛然嘆了口氣。果然，郁文大長公主不是她這種正常人能懂的。生孩子什麽的，多麻煩啊？那個女人就聰明多了，自己不生孩子，整日追着她生孩子。想想宋宛然就覺得自己命苦，若是換了郁文大長公主做她娘該多好啊，想要孩子自己生，幹嘛要別人生。
“武威侯有多美？”宋宛然難得的多了幾分好奇。傳說中武威侯是天下第一美男，不過宋宛然并沒見過武威侯本人，她本人對這些也不感興趣。而且，傳言什麽的，多有失真。常年作為傳言的對象的宋宛然太了解那些流言蜚語有點多麽不靠譜了。
“我那個皇弟你見到了吧？”提到美男子，郁文大長公主又多了幾分興致。
“隐王？見到了。”那個人很難讓人忽略，宋宛然想不記得都不行。
“我那個皇弟有多美，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他是我親弟弟，我說什麽都要算計他得一個孩子。只可惜，我和他的血緣太近了，生了孩子估計也是個殘疾。所以我只能盡可能地躲着他。”似乎想到什麽傷心事，郁文大長公主的神情有些低落。
“隐王很美？我不記得了。”宋宛然想了想，還是有些記不住隐王的樣子，只是依稀記得自己當初覺得他卻是容貌挺不錯的，可是到底怎麽個好發法，宋宛然表示她真的忘了，“隐王的确是個讓人不敢忽視的人，所以我對他有印象。不過，你應該懂的，我是最懶的，記人什麽的，能不記我就不記。別說隐王了，我就連表哥長什麽樣子都沒記住。反正他是皇上，除了他以外沒人敢穿龍袍，我正好能少記一個人是一個人。”
“我那皇弟你居然不記？”這一回輪到郁文大長公主無語了，“陛下你記不住就算了，反正他比我還醜，可是我那個皇弟可是美貌無雙。”
陛下醜？比郁文大長公主還醜？宋宛然用奇怪的神色打量着郁文大長公主。郁文大長公主的容貌雖然比不得自己，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好不好。而且，郁文大長公主的美很是耐看的。郁文大長公主的容貌雖然比不得她，卻怎麽也能和那個女人不相上下。那個女人的容貌，在江湖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你為什麽躲着隐王啊？”宋宛然不想和郁文大長公主争執，便轉移話題。
“我怕我哪天真的忍不住，算計了他要一個孩子。要是是個正常的孩子到好，就怕生出個怪胎，就算是不是怪胎，有什麽毛病，或者因為血緣太近不那麽美了怎麽辦？到時候我還要親手弄死。生孩子痛的是我，傷的也是我的身體，還得親手弄死。真若如此，錦文姑姑定然第一個反對。可是我必須弄死她，我不能讓我身上有這個污點。”郁文大長公主說得一臉認真。
和自己的親弟弟要一個孩子，郁文大長公主真的是認真的嗎？宋宛然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個郁文大長公主。宋宛然自認為做事随性，卻還守着一些底線，就比如人倫什麽的。她身邊的那些人，一個個雖然無法無天慣了的，卻斷然做不出和自己的弟弟弄出一個孩子的事情。
果然，這個郁文大長公主是個不正常的。也難怪，她母妃都能為了那麽個奇葩理由把自己弄死，她也不指望郁文大長公主是個正常的。好在郁文大長公主只是想要一個女兒，不是像那個女人似的滿世界尋找真愛。若是日後真的有人心悅郁文大長公主，宋宛然覺得，她會為那個人默哀。不過，興許到時候她的話本中就有內容可寫了。想到這裏，宋宛然突然盼着郁文大長公主日後弄出一個真愛來。不過，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後來我碰到了武威侯。那也是個難搞的，和我那個皇弟一樣，是個讓人看着就頭疼。不過，為了女兒我拼了。唉，接近我那個皇弟容易，他好歹是我的皇弟，可是接近武威侯可是難啊。”似乎想到什麽，郁文大長公主又是嘆了口氣。
“你可以讓陛下賜婚啊！”就憑借着榮武帝對郁文大長公主的虧欠和那道遺诏，不管是哪個皇帝都會同意給郁文大長公主賜婚的。而且，流風閣的閣主都覺得那人難搞，宋宛然覺得，自己還是對這種人敬而遠之吧。
“不要。我可不想再要一個驸馬了。好不容易沒了一個驸馬，我可不想再有一個，孩子只是我一個人的。”郁文大長公主搖了搖頭。
“殺了不就得了？”宋宛然不解地看着郁文大長公主。
“不能殺啊。”郁文大長公主搖了搖頭，“不但不能殺，若是有人要殺他，我還要保他一命。雖然沒了他，我會更開心。可是，人家的孩子都有爹，本宮的孩子也必須有爹。他一輩子不能出現在本宮的女兒面前，不過他卻不能死。嗯……再說了，有一個孩子容易，有一個最美的女子做女兒卻難。若是這個孩子不美，本宮便殺了她，再生一個。這世間的美男子難尋，弄不好還得找武威侯。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本宮想要弄死武威侯，也絕非容易的事情。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我的皇弟容易讓人弄死一些，還是武威侯容易讓人弄死一些。雖然不論是那個人，本宮都不會要他的命，可是本宮真的好奇啊。本宮收集了那麽多的信息，都弄不明白。不過，他們兩人的消息也是少得可憐。”
宋宛然實在不想和郁文大長公主說話。她雖然不想要孩子，卻是懶得生。可倘若要是真的有了孩子，她也不能不管他。最好的法子，就是丢給孩子父親照顧。更不會弄死孩子的爹。
“那你為什麽認宋宛如做女兒？”宋宛然問道。
“那你又為什麽對宋宛如那麽好？”郁文大長公主反問。
“她是那個人的孩子，你會不知道嗎？”宋宛然也不隐瞞，這種事情也瞞不過流風閣的主人。
“你不是知道了嗎？”郁文大長公主坦蕩地說。
宋宛然有些疑惑地看着郁文大長公主，總覺得兩個人說的不是一件事。不過，她現在并不怎麽想動腦子，幹脆不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