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邀月(二)
花無缺對着兩人道:“有消息傳來,江南首富段合肥派人運送的镖銀半路被劫,段合肥于是親自來到九秀山莊向各位武林豪俠求助,所以慕容莊主與其他幾位武林名宿一致決定,在舉行武林大會之前,先要将段老爺子的镖銀找回來。”
小魚兒和鐵心男聞言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選武林盟主和找回镖銀之間又沒有因果關系,為何不等選出盟主之後再解決镖銀的事情?”小魚兒好奇道。
花無缺斟酌道:“大概也是作為一種考驗吧,畢竟武林盟主不僅要武功好,人品、計謀、統帥部衆的能力都要作為考察的方面,而那個能夠找回镖銀的人想來一定會在接下來的盟主選拔之中獲得更多人的支持……”
小魚兒聞言沉思不語,鐵心男道:“這倒是也沒什麽,若是武林盟主下命找回失竊的镖銀也是份屬應當,如此一來倒是更能調動起這些人來早些找到失物。”
小魚兒卻忽然道:“這老頭子還真會挑選時候,早不丢晚不丢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捅婁子。”
鐵心男聞言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
小魚兒聳了聳肩道:“我也沒什麽意思,只是覺得這時機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而已,你們說若是沒有這尋找镖銀一事的話,當今江湖之中聲名最盛,獲得武林盟主之位呼聲最高的人是誰?”
鐵心男聞言正在沉吟,花無缺卻在這時面色平靜地道:“若無此事,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之中,當屬鐵兄、顧兄、江南大俠獨子江玉郎等聲名最盛,不過若說其中聲望最高者自然還屬鐵兄為最。”
小魚兒冷哼:“呵,你恐怕還落了一位,就算鐵心男第一,他身後緊跟着的也必然有你的名字,你又何必謙虛?”
“……”花無缺聞言好脾氣的但笑不語。
小魚兒又話鋒一轉道:“不過那江玉郎能排進前五卻未免讓人有些惡心,那小子雖然詭計多端但武功卻着實一般,人品更是爛到了骨子裏,若非有他老子撐腰,只怕連前一百都擠不進去。”
鐵心男自然也不傻,她看向小魚兒道:“你是說段合肥的镖銀失竊可能是有人在幕後有意策劃的?”
小魚兒毫不猶豫地道:“你們或許不這樣認為,但我從小就是在這種陰謀詭計中長大的,想的事情自然也就會多上一些。”
小魚兒道:“若那人策劃此事是為了奪得武林盟主之位,至少說明在當今的武林排名之中,此人即便不緊随你們之後也一定在前十之列。”
花無缺道:“為何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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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道:“因為若他排名太過靠後,即便找回了镖銀,武林盟主照樣也不可能有他的份兒,只有排在前十之中,找回丢失的镖銀才能使得他名利雙收,獲得所有人的支持成為武林盟主,得到最大的利益。”
花無缺道:“也就是說你認為若此事當真有個‘真兇’的話,那麽此人就在成為武林盟主呼聲最高的這幾人之中。”
小魚兒點了點頭,又笑道:“不過鐵心男肯定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就算想要銀子也不至于會用這麽‘沒腦子’的辦法來自找麻煩,除非她愛財如命,因為這區區百萬兩銀子便铤而走險,連武林盟主的位置都不要了,要知道若真成為了武林盟主,想要多少銀子沒有,又何必貪圖段家的這點镖銀。”
“……”鐵心男扶着額頭,微微搖了搖頭,至少她已經沒有了嫌疑,倒是該感謝這條小魚兒看得起她。
小魚兒繼續道:“至于顧人玉那小子,平時叫他站在人前說個話都能臉紅到暈過去,更是唯張菁那小丫頭的話是從,想來對武林盟主之位也未必會有什麽企圖,至于你嘛……”
小魚兒轉向花無缺,上下打量着對方道:“若是移花宮的人想劫走那些镖銀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再加上你如今在武林中的排名僅次于鐵心男,而移花宮時隔數年重出武林,誰也不清楚此事究竟隐藏着怎樣的陰謀,所以,若說這些人中最有嫌疑的那個人恐怕就是你花公子了……”
花無缺面色不變,依舊面帶微笑地看向對方,微微挑眉道:“所以你認為是我做的?”
小魚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若是之前我同你不熟的話,或許會将這個罪名按到你頭上,不過……
花無缺截斷他的話道:“不過你同我相處了幾個月,知道我并非是這樣的人,所以那個幕後黑手自然也就不是我了。”
小魚兒道:“這也是原因之一,因為就算你想要得到武林盟主的位置恐怕也只會用那些毫無心機的‘笨辦法’,像你這種‘老實人’,那些陰謀詭計之流實在跟你搭不上關系。”
花無缺聞言笑了笑,欲向小魚兒道謝,又聽對方繼續道:“而且這幾人之中我已然找到了一個更适合做這種壞事的人,他簡直比你們其他的所有人都适合,當然也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壞得多,也讓人讨厭的多!”
花無缺動容道:“你說的人是……?”
小魚兒道:“我說的自然是江玉郎和江別鶴!”
花無缺知道小魚兒同那位江南大俠過結頗深,如今也只當他是在遷怒,道:“這只是你的猜想,你并無證據。”
他們甚至連段合肥的镖銀失竊究竟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都不清楚。
小魚兒冷聲道:“事情的真相我自然會去查的,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那江玉郎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否則還不知會有多少人遭到他的毒手!”
由于武林大會推遲,原本來到九秀山莊的人又都在這幾日之內匆匆離開,只是這一次他們都是為了尋找那失竊的镖銀而去。
張菁不知為何也被小魚兒說動,和顧人玉一起幫小魚兒尋找起那镖銀的線索,并暗中搜集那對江氏父子作案的證據。
不過雖然江別鶴也來到了九秀山莊之中,卻并不敢冒然出現在小魚兒他們的面前,畢竟無論鐵心男還是花無缺,他都不是對方的對手,而知道他秘密的小魚兒又同這二人交好,是以,他不得不愈發的小心謹慎起來,因為一旦被鐵心男他們抓到了自己的任何把柄,等待他的恐怕都只能是一個死字。
花無缺此人倒是并不難對付,雖然對方武功奇高卻也只是個剛入江湖不久的毛頭小子,像江別鶴這種久經沙場的斫輪老手有信心能夠擺的平對方,真正不好對付的人是那個江小魚和鐵心男。
這二人一個機智狡詐,層出不窮的詭計令人防不勝防;一個武功蓋世,又一心想着懲奸除惡不為外物所動,想要搞定這兩個人,讓他們乖乖聽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江別鶴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另尋他途,既然沒辦法令這二人成為自己的“朋友”,那便只能想盡辦法去除掉這兩個後患……
鐵心男正坐在桌前,對着如豆的燈火擦拭着手中的長劍,但凡劍法高絕之人,總是少不得愛劍如命,鐵心男毫無疑問是個劍道高手,所以她也十分珍愛自己的這把佩劍。
離開九秀山莊已經數日,他們此刻正在去往蜀中的路上,因為比她們先行一步的小仙女和顧人玉傳來書信,說在那一帶探查到了那筆失竊镖銀的消息。
其實對于是否能夠成為武林盟主鐵心男并不在意,因為無論是否坐到了那個位子,她該承擔什麽責任依舊不會推诿,該做什麽事情也依舊會去做,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不願看到像江別鶴和江玉郎那樣的人成為武林的統治者。
對于江小魚說的話,大部分人或許都不會相信,可她卻相信對方不會欺騙自己,江小魚雖自幼便生長在惡人谷,出谷之後也做了不少讓人恨得咬牙切齒的事情,但其本性卻并非是個壞人,至少他從未胡亂殺害一個好人,也從未用陰謀詭計坑害過其他無辜或弱小之輩,這豈非已經比大多數的江湖人都要好得多了?
若非如此,鐵心男也不會同這個小無賴一樣的家夥成為朋友甚至生死至交。
鐵心男将劍收起,起身走到門邊,方一打開門果然便看到某人正站在她的房門口,手裏還拎着一個碩大的酒葫蘆,笑嘻嘻地對着她道:“這是我托黑老弟到陝西一帶帶回來的美酒,不知你要不要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