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錯、愛、償還
錯、愛、償還
第十二頁。
永失我愛。
冰冰結婚三個月後的一天，在外面忙了好久的媽媽回到家，我們母子兩個做了飯菜，正在吃飯，媽媽接了個電話，忽然間就癱軟在地上，放聲大哭，我趕忙扶起媽媽，問怎麽了怎麽了，媽媽泣不成聲，哽咽着說，冰冰跳樓了，沒搶救過來。
我轟的一聲，暈了過去，隐約間聽到媽媽哭喊着叫我的名字，不知道過來多久，我漸漸醒了過來，當我意識清醒的時候，我咬牙切齒地喊道，賈剛，我要殺了你！肯定是賈剛，肯定是他傷害了冰冰，肯定是賈剛逼得冰冰跳樓。媽媽拼命地抱住我，一直說是媽媽錯了，都怪她，怎麽會怪媽媽呢，雖然冰冰不是媽媽親生的，但是媽媽也愛冰冰啊，一切都是賈剛，肯定是他做了什麽事情，讓冰冰傷心到生無可戀才跳樓的，我一定要殺了賈剛！媽媽把我的護照藏起來，把我的賬戶凍結，天天守着我，哪裏也不讓我去。
無論如何，我要見冰冰一面。
我說，媽，我必須要去問個清楚，冰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媽媽說，曉天，你現在不能去，現在警方正在調查，我們要相信警察，他們會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你自己的情緒，如果現在你去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媽媽把我看管得很嚴，我哪裏也去不了，我只能讓頹廢充滿我的思想，任憑度日如年成為我的生活，讓煎熬成為我晚上的日常。
後來，媽媽告訴我，警方說冰冰是自殺，懷了三個月的身孕，胎兒血型和賈家是血緣關系。媽媽說着，看着我，眼神很奇怪的樣子。
我咬牙切齒地罵道，賈剛你個混賬王八蛋，我一定要殺了你，你究竟做了什麽，讓冰冰跳樓自殺？肯定是有了其他的女人，抛棄了冰冰。
我呆坐在家裏的沙發上，淚水滑過我的臉頰。冰冰是跳樓自殺，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我心中充滿了悲痛和不解，我無法想象冰冰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媽媽愣了一下，看着我說，你不要亂講話。我說我沒有亂講話，我了解冰冰，她那麽溫柔可人，那麽地有愛心，她不會輕易放棄生命，而且，原來賈剛就因為冰冰抛棄了李明雪，這次恐怕也是為了其他女人，傷害冰冰。
我一定要殺了你！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媽媽沉默了片刻，說就算是這樣，你現在去找賈剛也沒有任何意義。我說怎麽沒有意義？我瞪大了眼睛，我要讓他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媽媽的聲音有些嚴厲，你要冷靜點，你現在去找賈剛，除了會讓自己更加痛苦，事情更加複雜之外，什麽都改變不了，冰冰已經走了。
我低下頭，淚流滿面，我知道媽媽說得對，可是，我還是無法接受冰冰離開的事實，更無法原諒可能傷害冰冰的賈剛。
我緊緊地抱住媽媽，淚水不停地滑落，我知道，無論怎樣，冰冰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什麽是永遠？一旦失去，就是永遠，什麽是永久？再也不見，就是永久！
永失我愛！
安寶寶看到這裏，長嘆了一口氣，果然是親兄弟，當梁冰冰離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想起了同樣的話，一旦失去，就是永遠，再也不見，就是永久！
十三頁。
今年，我又來看冰冰了，冰冰已經離開我十年了。
看着躺在冰冷的櫃子裏的冰冰，我最疼愛的冰冰，我知道我很混蛋很自私很卑鄙很無恥，但是我從未想過你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冰冰你知道嗎，這十年裏，爸爸他一直在上訪申訴，爸爸他從未相信你會選擇跳樓自殺，希望能為你讨回公道，其實爸爸他知道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但是爸爸他絕不會放棄。
冰冰，我也一直覺得你不會跳樓自殺。這十年裏，我以爸爸梁宏軍的名義給各個部門寫信，希望能夠引起重視，得到幫助，每次來國內，我都會把這些信郵寄給相關部門，希望能為你讨回公道。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和冤屈，但是我必須堅持下去，因為我不能讓你的離去成為無意義的犧牲，我要為你争取到應有的權利和尊嚴，哪怕我會下地獄。
我知道，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但是，我絕不會放棄，因為我是你的家人，我是你的後盾。我會一直為你奮鬥，直到為你讨回公道的那一天。冰冰，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讓我能夠為你讨回公道，我永遠懷念你，永遠愛你。
至于賈剛，聽說把自己封閉起來了，我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冷笑，我想，與其一刀殺了賈剛，倒不如讓他這樣孤獨地活着，讓他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這樣更能讓他品嘗到失去愛人的滋味。
都是賈剛，讓我如今覺得如此頹廢，我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冰冰，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賈剛，我永遠無法忘記無數個痛苦的夜晚，我夢見了冰冰的離去，醒來以後淚水浸濕了枕頭，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賈剛！我每次都是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我發誓要讓賈剛付出代價，我決定不再讓賈剛有片刻的安寧，我要讓賈剛在痛苦和悔恨中度過餘生。
但是，賈剛他竟然得自閉症了，他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那一次，我來國內，我偷偷來看賈剛，我看着把自己封閉起來的賈剛，哈哈，我心中無比快意，我知道，這是賈剛應有的懲罰，我希望賈剛能夠永遠封閉自己，永遠不要走出這個困境，永遠生活在痛苦和黑暗之中，因為賈剛，傷害了我的冰冰，我的愛人。
然而。
今天。
警方的那份DNA檢測報告對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讓我驚愕不已，像一塊巨石般重重地撞在了我的心上。報告上清晰地寫着，我才是冰冰懷孕的罪魁禍首，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生物學父親，這份報告像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我曾經試圖逃避的真相，我傻了，我呆了，我曾經一度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曾以為我和冰冰的關系僅僅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她和賈剛結婚後，我看着冰冰幸福開心的樣子，我曾以為我們的關系就像兩條平行線，以後永遠再沒有交集的可能，然而，命運卻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将我和冰冰緊緊地捆綁在一起，我曾以為我不會再和冰冰有糾纏，卻沒想到我竟然成為了她孩子的父親，然而，這個消息帶給我的并不是喜悅，而是無盡的驚慌和恐懼。
我開始擔心，冰冰的死是不是和我有關，那個我曾深愛過傷害過的冰冰，她的離去是否和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我反複問自己，難道是我當初的行為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難道梁冰冰的死是我造成的？我的內心充滿了困惑和痛苦，仿佛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如果真的是我，那麽我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我不敢面對，我無顏面對。我痛苦，我無助，我深深地意識到，當初冰冰結婚的那個夜晚，我的行為是不是所有悲劇的開始？是不是因為我，冰冰才跳樓自殺，每個人做錯的行為是有代價的，沒想到我的錯誤的行為的代價是如此的沉重和痛苦。
我忽然意識到，我自己才是給這麽多人帶來了痛苦和傷害的源頭，包括我自己和冰冰，包括爸爸，包括賈剛，我感到內疚和悔恨，但我已經無法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我只能償還。
冰冰，等着我。
等我來見你。
看到這裏，安寶寶心中一緊。
不好，梁曉天要出事，他的情緒不對，異常低落，似乎有着輕生的念頭，安寶寶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她決定要采取行動，阻止事情的發生。
衛生間裏，安寶寶猛地睜開眼睛，從梁曉天的夢境中驚醒過來，她心中的不安讓她無法再等下去，安寶寶知道時間緊迫，她迅速起身，朝着宿舍門外沖去。
市局，詢問室，
梁曉天面色蒼白地坐在裏面，眼神空洞，警方的DNA報告讓他沉浸在深深的痛苦之中，他的心如刀割，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梁冰冰的懷孕竟然是他一手造成的。那個曾經溫柔、善良的冰冰，因為他的無恥和沖動，走上了絕路。梁曉天內心是無盡的愧疚，梁冰冰的離去，讓他背負了無法言說的罪責。如果可以，梁曉天願意用一切哪怕是生命，也要去換回那個曾經溫暖的笑臉，那個曾經與他共享快樂與憂傷的梁冰冰。
但生活沒有如果，只有後果。
而現在，他梁曉天必須面對這個後果，盡管這個後果痛苦得心如刀絞，回想起冰冰結婚的那一晚，他痛苦地捂住了臉。他無法原諒自己，他覺得自己是個無恥的罪人，他讓梁冰冰承受了本不該承受的痛苦，冰冰的離去，是他親手将她推下了那無盡的深淵。
但是，他明白，罪與罰，愧與疚，都不能換回冰冰的生命，他明白，他的痛苦，他的內疚，他的悔恨，冰冰都再也感受不到了。
梁曉天淚水無聲地滑落。“冰冰，對不起。”他低喃着，聲音帶着無盡的痛苦和悔恨，“是我讓你承受了太多，是我讓你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我應該去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照顧你。”
夜風吹過，窗外的樹葉在輕聲地響，仿佛帶來了冰冰的笑容和輕聲細語，梁曉天閉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冰冰的溫柔，這一刻他決定，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陪伴冰冰，去彌補她所受的痛苦。
梁曉天沙啞的嗓音喃喃說道：“冰冰已經走了，梁曉天，請你收起那份無用的內疚和悔恨，該是你償還的時候了。”
梁曉天張開嘴，盡力地伸出舌頭，然後，梁曉天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使勁咬了下去。
安寶寶撞開門，看到的是梁曉天滿臉悔恨的淚水，斷舌，四處迸濺的鮮血。
醫院，急診。
經過緊張的搶救，梁曉天的生命沒有問題。
然而，他拒絕了斷舌再植手術，表示自己已經生無可戀，雖然他無法說話，但他仍然會寫字。在警方的詢問調查中，梁曉天用筆寫出了令人震驚的內容：十年前，梁冰冰和賈剛結婚的晚上，是他翻窗進入二樓卧室，侵犯了梁冰冰，由于他的無恥和沖動，他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他深深地自責和內疚，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活下來的勇氣了，他也沒有臉再活下去了。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警方在醫院的病房裏對梁曉天的供述進行了記錄。
做完記錄以後，安寶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舒緩了一下有些僵直的頸椎。
事情果然和安寶寶猜想得一樣。十年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基本上可以連貫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