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哥哥醒了
初夏的涼風從窗外拂來,百葉窗沙沙作響。
明淮枳輕輕睜開眼睛,與桑昱對視。
如此猝不及防令桑昱有些尴尬,他連忙起身握拳在唇邊咳嗽兩聲。
“多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睡着了也不知道蓋被子,你不生病誰生病?”
明淮枳剛剛從夢中醒來,此刻還有一點懵,微微張了張哈欠,朝桑昱彎起惺忪的睡眼:“謝謝桑昱。”
周圍仿佛還湧動着沉睡的暖意,明淮枳陷在沙發裏,如光影斑駁午後的暖茶甘甜幽香。
看到這樣一幕,桑昱別開視線:“我先走了。”
明淮枳懵懵道:“拜拜。”
這一夜,桑昱輾轉難眠。雖然理智讓他不要再想和對方相關的事,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搜索明焱棠的高清寫真。
網上有很多,他的視線基本鎖定在對方的鎖骨下方,但基本都看不清細節。
一時之間,桑昱甚至覺得自己有些變态。倘若別人看到他的搜索詞,一定會覺得他是個流氓。
所以他并沒有将這項任務交給助理。
一直到淩晨,他終于在bazaar雜志官網看到他們為明焱棠拍攝的系列寫真。這組照片較為大膽,甚至有一張明焱棠的腹肌照。
桑昱啧了一聲,随後放大照片。
果然,照片中明焱棠的鎖骨下,那顆痣的位置和車上看的雜志圖一模一樣。
桑昱微微蹙眉,回憶雜志的期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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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志是上個月出刊,但拍攝未必是最近,但也不會太久遠。況且這個位置的痣既然能露出來,至少不會因影響藝人形象而去點掉。
這下他更睡不着了。
其實在搜索雜志圖前,他就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明焱棠身上确實是有這枚痣的話,又怎麽樣呢?
那是不是證明,這個人不是明焱棠?
有了這個想法,桑昱被自己吓了一跳,因為造成這種情況的只能有兩個原因。
第一,有人整容成明焱棠。
第二,明焱棠的弟弟跟他是雙胞胎。
桑昱眉間微微擰起,覺得面前的人不像是能殺掉正主取而代之的人,更何況明父差點入獄時對方的擔憂的直接生病,明顯有父子情份。
那麽,只有第二種可能性符合常理。
當然,也可能是他推斷錯了,萬一那枚痣是為了藝術效果臨時加的,也有可能。
一整宿,桑昱腦袋疼得厲害,一直到淩晨四點才緩緩入睡。他覺得,還是讓助理徹底查一查明家兄弟比較穩妥。
—
周末悄然過去,明淮枳又開始了準時準點打卡的上班生活。
上周拍攝的廣告宣傳片正在加急制作,本周的工作任務總監在開會時進行布置。
APP的板塊已經初步拟訂,五位明星的個人賬號也陸續開通。
其中藝術類板塊如舞蹈、戲曲、書法、琴藝、茶藝等冷門分類需要在主頁面上傳宣傳片,日後APP上線後,可以激發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有點短視頻引流的意思。
總監剛剛說完,陸子霖便搶先說道:“我選擇茶藝吧。”
顧辭聞聲笑了笑。
雖然茶藝最好擺拍,但光聽名字卻不那麽令人舒服,尤其是配上陸子霖這個人。
“我選琴。”謝景盛低聲說:“我會鋼琴,拍電視劇時學過古琴,都可以展示。”
顧辭也趕緊選:“那我選戲曲吧,拍《京門秘史》時老師教過。”
現在,只剩最後兩個舞蹈和書法。
景岚都不太擅長,愁眉不展地看向明淮枳:“明哥,你想選哪個?”
明淮枳托着腮,眼神挂上笑:“女士優先。”
景岚:“那我選書法吧。”
書法突擊幾天寫一個字還是可以的,跳舞她是真的學不來。
“焱棠好像會跳舞。”謝景盛這時在旁邊回憶,“當初《赤壁賦》裏那段古典舞可以封神了。”
謝景盛所說的《赤壁賦》是明焱棠剛出道時接演的電影。這部電影當年橫掃各大電影節,其中明焱棠的一段獨舞成為至今影視上的經典。
但當年有好多知情人士爆料,這段舞蹈明焱棠用的是替身,而明焱棠又在采訪時明确表示全程舞蹈都由自己獨立完成,因此遭受了鋪天蓋地的謾罵。
陸子霖知道當年那件事,借此機會趁機說:“如果棠哥能重現當年經典,一定能為APP帶來爆點。”
總監贊同地點頭:“是啊。”
[五年前的事了,明焱棠還記得嗎?]
[肯定不記得了呗。]
[不是說他當年撒謊用替身嗎?]
[我覺得明焱棠不敢跳。]
[就算當年沒用替身,不勤加練習,是個人也早就忘了吧。]
大家都以為明淮枳會委婉拒絕,不料他沒有猶豫:“可以。”
陸子霖頗為詫異,微微挑起眉:“那我們就期待你的表現。”
—
晚上的莊園,燈火通明。明亮奢華的大廳內,彌漫着淡淡的茶香。
明淮枳已經領來表演的服飾,正在醉心練習。這段舞蹈之所以名留影史,足以見它的難度有多深。
幸運的是,這段舞蹈明焱棠曾經教過明淮枳。當年,明焱棠憑借《赤壁賦》封神後,曾有過短暫的休息時間,于是他選擇去陪伴遠在國外不能乘飛機回家的弟弟。
那時的明淮枳身體非常差,但又不能劇烈運動,所以外婆選擇用較為溫和的古典舞蹈幫他強身。也就是這次契機,明焱棠将那段舞蹈教給明淮枳。
茶,明淮枳已經喝了很多杯。
穿着輕薄的湖藍色青衫,他輕輕摸着自己的胃,有些惋惜今晚沒肚子吃肉。
這段舞蹈要求一邊飲茶一邊跳舞,要的就是那股子文人雅士的灑脫神韻。
雖然是練習,但明淮枳為求真,還是将茶一杯接一杯地喝。
這時,外面響起桑昱的汽車聲。
桑昱剛一進屋,就聞到了淡淡的茶香,随後明淮枳小跑而來。
看到今天的明淮枳,桑昱怔了一下。
與以往不同,面前的人穿上一襲湖藍色的絲質長袍,玉帶裹着筆直纖細的腰身,如雪松筠竹般優雅溫潤。
“今天拍完戲沒卸妝嗎?”桑昱表情微微不自然,避開視線,
明淮枳撩起眼簾:“我在練《赤壁賦》裏的舞。”
提起這部電影,桑昱有所耳聞。
幾年前他無意看過一個片段,恰好是明焱棠那段獨舞。
他不禁重新看向明淮枳。
站在流光下,對方冰清玉粹,垂着纖細濃密的眼睫朝他乖巧笑着。
就在剛剛,助理告訴桑昱明家兄弟的資料似乎被人有心隐瞞,搜集的時候遇到了不小的阻礙,需要再等一天。
眼下,桑昱糾結是否還要需繼續查。
連舞都會跳,看來真的是他多疑了。
“桑昱,你要不要看我跳舞?”走到桑昱面前,明淮枳輕輕仰頭,眼神裏寫滿期待。
這份真摯,讓他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況且他還挺想看明淮枳跳舞的。
“行,那我勉強抽些時間。”
明淮枳邁着歡快的步子小跑去準備。
這時,他的頭有些暈。
他不免蹙眉,擔心自己空腹喝茶引起茶醉。
不多時,客廳內響起曼妙悠長的絲竹聲。清新俊逸的青年以纖長右臂為軸,輕而易舉地擡起右腿貼至耳畔。
這一刻明淮枳緩緩擡眸,看向桑昱。
漂亮文靜的眉梢眼角,皆是溫柔。
桑昱指尖輕輕點着扶手,陡然一頓。
對方的氣質,真的是長在他心尖上。
音聲稍急,明淮枳收回視線,一個端腿轉身,揮袖間桑昱旁邊的熱茶已經不見,桑昱一恍神,茶杯已經在明淮枳的手中。
如此優秀的功底,可見勤學苦練很久。
桑昱淡淡揚起唇,眼裏透露着從未有過的欣賞。
他發現跳舞時的明淮枳氣質發生不小的改變,更加自信,每個動作都能吸引他全身心的目光。
這時,樂聲已經到達高潮。
面前如畫一般的人微微仰起纖細白皙的天鵝頸,僅兩個利落的起跳接點步下腰,明淮枳将茶水一飲而盡。
在一瞬間,潇灑俊逸的少年郎已經将茶杯藏在袖口,随着旋律手臂交替,在尾聲中翩翩起舞。
桑昱放下手中的茶,逐漸入迷。
但下一個動作,明淮枳明顯亂了拍,一個微小的旋轉後,像斷了線的娃娃搖搖欲墜。
桑昱發現異常,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他。
轉瞬間,桑昱半蹲在地上,寬闊的胸膛将對方護在懷裏,握住那纖細的腰肢。
桑昱本以為對方因為體力不支暈倒,不料對方那雙盈盈的雙眸卻更為清澈明亮,只不過帶着幾分醉意。
“明焱棠?”
“明焱棠?”
桑昱望向管家:“他喝了多少茶?”
管家:“很多,大概二十幾杯。”
桑昱眼下已經有了判斷。
這是茶醉。
空腹情況下茶水攝入量過多,很容易引起神經中樞興奮,就像喝醉酒一樣,
“讓廚房熬一些山楂汁,幫他把體內的茶堿排出去。”
“好的。”
此刻的明淮枳迷離惝恍,醉眼闌珊。
雖然他能聽見兩人交談的聲音,卻聽不懂具體的意思。
桑昱瞧他這番模樣,将他抱在懷裏。
明淮枳很聽話,手臂順勢勾住對方的脖頸,乖巧地耷着腦袋。
“你倒自覺。”
明淮枳呆呆看着桑昱,盡力露出笑容。
“嗯。”
桑昱被他逗笑,抱着明淮枳起身時,對方頭重腳輕,腦袋順勢朝他的頭靠過來。
一陣柔軟瞬間落在他的臉上。
桑昱不由得怔住。
而吻他的罪魁禍首已經合上柔軟的唇瓣,安逸入睡。
管家連忙低頭,假裝沒看見剛才的一幕。
桑昱神情慌亂,語氣僵硬:“你看見了,是他親的我。”
管家低頭:“我什麽都沒看見。”
—
房間裏,明淮枳喝完山楂水徹底睡着。
可桑昱卻睡不着了。
現在他基本可以确定,對方應該就是明焱棠,不然也不會跳這麽精湛的舞蹈,也不會…這麽撩撥他的心。
所以調查結果對于他來說,可有可無。
卧室內,他的脈搏跳得厲害。
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情,只要一想到對方跳舞時的畫面,心髒便又會加快。
桑昱覺得自己一定中了明焱棠的蠱。
不然,他怎麽會有當明焱棠第109位追求者的想法。又或者開始換算自己未來不被甩的概率。
但很可惜,綜合多重因素,他不被甩的概率為10%。
他桑大少爺從小就是天之驕子。
讓他接受被甩,比登天還難。
一直到淩晨,桑昱坐在落地窗前,望着漆黑空曠的莊園綠植草坪,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淩晨三點,他拿起行李踏上前往國外的私人飛機,準備出個差緩解複雜的心情。
這段時間他暫時不想和對方碰面。
一晃六小時過去,行程已經走了一半。
這時,飛機上他的專屬電腦收到一封助理的郵件。
忍着困意和煩躁,桑昱點開。
當看到明家兄弟的标題時,他也并沒有提起太多的興致。
基本上,他已經可以确定那個雙胞胎的猜測有多荒謬。
桑昱随便點開一份文件,裏面的第一行字被重點标紅。
[明家兄弟确實是同卵雙胞胎,下面是明焱棠和明淮枳24年所有的資料。]
鼠标緩慢下滑,兩張一寸照片逐漸顯露…
一個明豔活潑,一個青澀乖巧。
桑昱心髒控制不住地狂跳。
與此同時,遠在地球另一端的病房裏,明焱棠戴着呼吸器,睜開虛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