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互換人生
寒氣消散,大地複蘇。雖然已經是四月,但空氣中仍然夾雜着些許寒意,讓汴江市這座春城增添幾分穩重。
市區河畔,有一處高檔的小型莊園,位于中央的一座藍白色洋樓外,停着數量價格不菲的商務車。
“明先生,焱棠算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他這次生病我也很難過。但白紙黑字的合同不等人,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
說話的人,是知名娛樂公司橙旗娛樂的董事長鄭董。他這次親自來明家,是為了和明父商量明焱棠的事情。
明焱棠,橙旗娛樂一哥,無論是商業號召力還是票房號召力在內娛都屬于頂流行列,是橙旗的小股東之一。而明焱棠在持有橙旗相應股份的同時,也成為了橙旗和另外五家公司對賭協議的主要執行人。
換句話說,明焱棠需要在三年內完成20部影視劇的制作,讓橙旗盈利100億方可完成對賭協議。反之,橙旗娛樂面臨破産。
原本一百億的對賭已完成四分之三,可就在昨天,明父突然向明焱棠的經紀人陳若扶發去消息,因病情加重,沒有合适的心髒匹配,明焱棠病情惡化,已經赴國外救治。
“我會盡力賠償您,但明家公司最近資金鏈出了問題,也請您容我幾天。”短短一周,明父蒼老了不少,身着一身幹淨素雅的中山裝,眼神示意讓傭人為大家添茶。
鄭董颔首,餘光打量着明家的客廳,如果沒猜錯,明家應該不是明父這代富起來,至少富了三代,客廳裏随便一件花瓶,都價值不菲,是個老物件。
不過在他來之前,他也聽說了一些明家遭遇的變故。
“明先生,焱棠的影視合同已經簽了,下個月就要進組,就算您有錢能填掉對賭協議輸的那部分,幾部影視劇的違約金也不是筆小數目。”
聽到這些,明父眼神略顯疲憊,兩鬓泛着白:“我知道,但焱棠現在病情不穩定,實在沒辦法履行合同。”
鄭董微微嘆息,看了明焱棠的經紀人陳若扶一眼。陳若扶會意,攥着手機的掌心出了不少的急汗。
她當然知道明焱棠本人不可能履行合約,而他們這行人之所以在周末不顧臉面匆匆趕往明家,是因為昨天她發現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
送明焱棠去國外治療的私人飛機前,她看見一位和明焱棠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孩。跟了明焱棠六年,她知道明焱棠有位弟弟,但不知道兩人竟然是雙胞胎。
“明叔叔,我有個辦法能讓我們兩方避免賠償巨額違約金。”陳若扶緊緊盯着明父:“可以讓焱棠的弟弟,替他完成對賭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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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聲,茶杯蓋與杯壁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明父捧着茶杯明顯一怔。
這個想法,不但大膽而且有些荒謬。
客廳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橙旗娛樂的人屏住呼吸,目光在空中交流。
孰不知,二樓走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在悄悄打量他們。
日落的黃昏伴随着格子窗透進屋內,橘色的餘晖拾階而上落在青年的纖細的腳踝上。
他赤着腳坐在臺階上,雙膝微微曲着,旁邊擺放着已經疊好的五顏六色的千紙鶴。
這是他為哥哥疊的祈福紙鶴,共有999只。每只紙鶴背面都有他的祈禱,他相信他的哥哥一定會平安健康。?
“999只是不是有點少。”
因下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注意力轉移到紙鶴上,開始糾結這份誠意夠不夠感動神明。
随着落日的陽光,牆面的精致油畫和黃銅壁燈交相輝映,使他的皮膚顯得更白,淡粉色的唇瓣一張一合,濃密纖長的睫毛上殘留着些許眼淚。
每每想到哥哥,他都會很難受。
這時,沉寂許久的客廳終于出現明父的疲倦的聲音,明淮枳将下巴靠在旋轉樓梯的扶手上,微微歪着頭繼續偷聽。
“小棠确實有個弟弟跟他長得幾乎一樣,但他弟弟身體不好,從小養在家裏,很少與人交往,我擔心他不能勝任這項工作。”
鄭董焦急回道:“我們可以培訓他,大家也都會幫他,他只需要堅持一年,等焱棠從國外回來。”
旁邊的人也跟着附和:“明先生,這是唯一能救我們橙旗的方法了,對賭協議完不成,公司就會倒閉。您跟小少爺救救我們吧。”
此刻,明父的助理也粗略估算完他們的賠償金額,他朝明父慢慢搖頭,嘆了口氣。明父知道這聲嘆息意味着什麽,蒼老的臉頰透着心力交瘁。
許久,他緩緩道:“給我們幾天時間考慮吧。”
送走橙旗的人,明父的助理悄悄來到他面前。
“明總。”
明父擡頭,按了按太陽穴:“你說。”
助理眉心緊鎖:“他們剛才說的方法,也給我們提供一個思路。如果讓二少爺扮成大少爺進娛樂圈,桑家那邊是不是也能一同交待了?我們只有跟桑昱站在一條船上,才能迅速解開公司面臨的困境。”
明父皺眉:“事業也就算了,婚姻怎麽能随便開玩笑?”
“您忘了嗎?”助理聲音壓低:“大少爺讨厭桑昱,很抵觸這次聯姻,而桑昱對大少爺也沒感情。當初桑昱不是提議私下簽訂一年的結婚協議?這樣等他們家老太太将八十七個港口徹底交給他後,就和咱們大少爺離婚。”
助理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桑家的當家老太太是明焱棠的粉絲,非常喜歡明焱棠,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和桑家這種豪門貴胄搭上話。
“可——”明父依然不放心讓明淮枳接替明焱棠的身份,“焱棠的處事風格我們清楚,這些事他應付起來很簡單,但小枳性格你也知道,送他去桑昱那裏,還不讓人欺負死。”
“明總,如果您讓小少爺去娛樂圈代替大少爺,就相當于明焱棠這位明星還在,我們又悔婚的話,怎麽跟桑家老太太交待?這兩件事,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想只圓滿一件事怕是不可能了。”
助理講的道理,明父都知道。
這次客廳裏足足安靜半小時。
終于,明父緩緩起身,拖着疲憊的背影,準備去找明淮枳。可當他走到旋轉樓梯時,忽然停下腳步。
臺階上,明淮枳小小的一只,正坐在那裏托着腮思考問題。他的身子很薄,脖子細而長,常年體弱多病讓他比明焱棠稍微瘦一些,身高也矮上一公分。但不仔細看,幾乎分辨不出兩人的差別。
“小枳,怎麽坐在這裏?”明父微微蹙眉,眼睛滿是心疼。“又不穿鞋,臺階多涼啊。”
明淮枳仰起頭,額頭前的碎發有些擋眼。他站起身,捧着千紙鶴,玻璃球似的漂亮眼睛極為認真:“爸,哥一定會沒事的,我已經許了願,哥哥能立刻找到合适的髒源。”
“嗯,你哥哥一定會沒事。”
明父踏上臺階,準備牽起明淮枳回卧室。不料明淮枳望着明父,像是下定決心,忽然道:“爸,讓我替哥哥完成任務吧,我可以。”
“你、你聽見了。”
明父眼神一震,五味雜陳的酸澀在心底悄然彌漫。
對這個小兒子,他始終充滿愧疚。從五歲起,身體孱弱的明淮枳便被精通中醫,常年定居在國外的爺爺奶奶帶去調理身體,這才剛剛回國兩周。
“娛樂圈很複雜,充滿了勾心鬥角,明争暗鬥,而且你哥哥還有和桑家的婚約。”
聽完明父的話,明淮枳秀氣的眉毛微微擰起,像是在努力思考:“如果哥和聯姻對象沒有感情,是協議結婚的話,我可以替哥哥去。至于當明星,我也可以試試。等哥哥平安回來,我們再換回來。”
明淮枳如此幹脆的答應讓明父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震撼。
明淮枳從小就膽小,就算讀書也是就讀于私人貴族學校,身體只允許坐半天,平時跟人說話像個小貓似的,很怕生,直到成年後性格才開朗起來。
明父的嗓音有些哽咽:“小枳,你确定嗎?”
“确定。”雖然明淮枳不知道最近家裏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家裏很缺錢,只有桑家能幫他們。“您跟哥哥為這個家辛苦這麽久,我只是幫一點忙而已。”
明父含着眼淚将他摟在懷裏:“好孩子。”
—
次日,得到消息的陳若扶急忙驅車來明家找明淮枳。
當走進明淮枳卧室時,她忍着亂跳的心髒,朝明淮枳望去。
明淮枳正光腳在地毯上看書,一身素雅的白衣格外幹淨,午後的陽光落在修剪整齊的腳趾上,指甲內透着淡淡的粉色。
陳若扶在這一刻覺得非常神奇。
明明容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兩人,偏偏氣質相差懸殊。
如果明焱棠是一枝誘人瑰麗的紅玫瑰,那麽明淮枳絕對是純粹入雪的白玫瑰。
“你好。”
明淮枳率先開口,朝陳若扶介紹自己:“我叫明淮枳,比我哥哥小十分鐘,身高178,體重55kg。”
對方如此正經的介紹讓陳若扶有些拘束,她與明淮枳一同坐在地毯上,說:“我是你哥哥的經紀人,你以後叫我扶姐就好。”
這時,傭人幫兩人煮了兩杯伯爵紅茶放在地毯上的玻璃臺上。
明淮枳雙手遞給陳若扶一杯,将自己從小到大獲得的獎狀和畢業證一一展示給對方:“這是我奧數比賽一等獎的獎狀,這是我學跳舞拿到的金獎,這是圍棋比賽一等獎,哦!這是大胃王比賽第二名…”
他一張一張為陳若扶翻閱過去的故事,不嫌其煩,當說到讓自己高興的事時,會翹起唇角,露出兩顆淺淺的酒窩。
陳若扶盯着那張熟悉的臉頰,愈發覺得奇異。他有些理解明父的顧慮,明淮枳性格和明焱棠完全是兩個極端,這樣怎麽去應付娛樂圈那些爾虞我詐。
“以後,我叫你小枳可以嗎?”陳若扶端着熱茶,細細打量着明淮枳,似乎在找他和明焱棠不一樣的地方。她開玩笑道:“戶口查完了,我和你說說你哥的事?”
“可以,我想聽。”
明淮枳正襟危坐,端端正正望着陳若扶:“忘記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哥情況有了好轉,匹配到髒源前,不會有生病危險。”
“謝天謝地。”陳若扶雙手合十,“怪不得你這麽開心。”
“你哥哥最近的通告就在明晚,所以我先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情。”
“ok,等我拿筆。”明淮枳赤着腳跑到書桌前,小跑回來,将筆記本放在膝蓋上,認真擡頭看着陳若扶。
陳若扶握着茶杯清了清嗓子,忽然有種給學生上課的既視感。
“最重要的有兩點。第一點,你哥哥戀愛技巧不錯,所以前男友有很多,且大多數成為了好朋友。”
明淮枳記下後認真問:“大概有多少個前男友?”
陳若扶:“四五十?”
“四五十?”明淮枳接着問,“他們都是演員嗎?”
“不是,有明星、有導演、有編劇、富二代、有畫家、有鋼琴家…”
“我哥哥他——”明淮枳這句話戛然而止,讓陳若扶一瞬間以為明淮枳對明焱棠這種風流的做派不太贊同。
“太有魅力了。”明淮枳這句話,多少帶點崇拜。“各行各業的人,都喜歡他。”
陳若扶尴尬一笑:“是啊,追他的人有很多,但他誰都不得罪,情敵之間關系處理得很融洽。”
“追他的人,也超級多嗎?”明淮枳眼睛亮起。
“可多了,排隊能排到法國。”陳若扶帶着點炫耀,畢竟她的崽是娛樂圈出了名的顏值天花板,恃靓行兇。
“排隊到法國?”明淮枳認真估算着這裏到法國的直徑距離,“那得有28400.75公裏吧?得多少人啊?”
陳若扶當即被水嗆到:“這是種誇張的修辭手法。”
明淮枳松口氣:“那我以後遇見他們,要跟他們寒暄嗎?要熱情一些嗎?”
陳若扶語氣複雜:“要視情況而定,最主要的是你要跟你哥哥一樣自帶撩人屬性。有那種眉目含情,勾人攝魄的笑,但從不主動出擊。”
明淮枳似懂非懂地皺着眉:“第二點是什麽?”
提起這件事,陳若扶嘆氣:“第二點就是,在娛樂圈你的對家有很多,幾乎當紅一線二線小生跟你哥關系都不是很好。”
“為什麽?他們是嫉妒我哥長得好看嗎?”
看着那張和明焱棠一模一樣的臉,陳若扶總覺得明淮枳在趁機誇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極為認真的話。
“焱棠性情直,又是豪門少爺,被寵慣了,有些嬌縱,眼裏容不得沙子,不會示弱不會說好話,這種性格在娛樂圈很吃虧,樹敵太多。”
這一點,一直是明焱棠的致命弱點。但凡明焱棠圓滑一些,也不至于黑粉一籮筐,事業也會更上一層樓。
兩人聊着聊着,已經是深夜。
送走陳若扶,明淮枳躺在床上反複謹記哥哥在娛樂圈的人設。
“會撩。”
“脾氣…稍稍直。”
其實,用陳若扶的原話,明焱棠脾氣是有些嬌縱的。但在明淮枳心裏,他明焱棠一向疼他,對他從來都是溫聲細語,怎麽會是性格嬌縱的人呢?
他的哥哥,天下第一好。
明淮枳睡不着,翻過身擡手打開小夜燈,纖細的手腕輪廓在寬大的棉質睡袍內緩緩顯露。
反正也沒有睡意,他幹脆在網絡上搜索明焱棠的相關資料,一直到零點,明焱棠的熱點新聞和當紅前男友們他也認識幾個。
翌日上午,陳若扶準時來接他。
臨上保姆車前,明父一直對明淮枳悉心囑咐,非常擔心明淮枳無法适應一天的通告,更怕明淮枳吃不上飯。
對此,陳若扶向明父再三保證,才得以準時離開。
坐在寬敞的保姆車內,明淮枳心情不錯,始終打量窗外的景色。
早晨,醫院那邊發來消息,明焱棠情況一切良好,讓明淮枳更放心一些。
他剛剛回國不到半個月,幾乎穿梭在明家和醫院,還沒時間好好逛一逛汴江市。
今天負責接他的,除了有陳若扶還有他工作室的助理們。他代替明焱棠來娛樂圈這件事,陳若扶沒有告訴其他人,屬于橙旗的最高機密。
明焱棠的貼身助理叫小夏,他坐在副駕,拿着杯冰美式和三明治小心遞給明淮枳:“棠哥,早飯,你喜歡的那家店。”
明淮枳正在看街邊的春景,加上小夏沒喊他的名字,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
陳若扶清了清嗓子:“小棠。”
明淮枳一怔,呆呆看大家兩秒,随後雙手接過,笑得很乖:“謝謝你。”
這次,不光小夏愣住,車內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明淮枳。
今天的小祖宗,似乎不太一樣。
明淮枳其實在家裏吃過早飯,但袋子裏的三明治香味很誘人,是他很少聞到的食物香氣。
這麽多年,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家裏廚房嚴格配比,沒什麽鹹淡味,以至于每天吃飯都沒期待。
冰美式的杯子帶着冰涼的水霧。
明淮枳用手碰了下,秀氣的眉毛帶着些遲疑:“冰的?”
小夏立刻挂上不安,小心翼翼道:“冰美式當然是冰的,棠哥你想喝熱咖啡的話,我馬上給你買。”
“不用麻煩,我能喝。”明淮枳身體不好,奶奶從小就不讓他吃涼的東西,如果偷偷吃被抓到,免不了一頓教育。但今天奶奶不在,他準備大膽嘗一嘗。
冰涼微苦的冰美式入口,喉嚨裏涼涼的,感覺很奇妙。明淮枳新奇地笑着:“謝謝你的早餐。”
滿車的人瞠目結舌。
今天的明焱棠真的太奇怪了。
看破一切的陳若扶朝大家道:“小棠最近身體不舒服,醫生不讓動氣,大家多照顧。”
明焱棠心髒不好這件事大家清楚。小夏他們連忙點頭:“好的。”
來到造型室後,不熟悉流程的明淮枳很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極為配合。幾位造型師心裏一直在打鼓,往常做造型哪次不得被折騰得像是扒一層皮?今天因為祖宗怎麽這麽好說話?
休息時間,陳若扶注視着明淮枳的一舉一動,輕輕嘆氣:“你脾氣太好,跟小棠相差太大,別人很容易發現。”
明淮枳正襟危坐:“我盡量改。”
瞧着明淮枳小貓似的不安眼神,陳若扶摸了摸他的頭:“抱歉,我不應該埋怨你,是你救了我們,咱們慢慢來。”
帶着半分憂愁,他輕輕點頭。
很快,保姆車到達vou慈善晚宴後門,明淮枳一行人進去時,正巧與另一一組藝人團隊撞上。
為首的男人身着裁剪得體的黑色禮服,身高約有一米九,氣質溫和,一雙極為驚豔的桃花眼精致漂亮。
陳若扶朝明淮枳低聲說:“這是你哥哥的前男友。”
這個人明淮枳熟悉,叫宋翊,他昨天在新聞上看到過,一周前拿到了國際電影節最佳男主角。
空蕩的停車場兩行人實在明顯。宋翊經紀人看了眼陳若扶,露出幾分抵觸。她正想拉着宋翊進去,不料宋翊已經注意到了明淮枳。
“小棠。”
明淮枳手指頓時蜷起,有些緊張。
“棠棠,怎麽一直沒回我微信?”宋翊邊說,邊朝着明淮枳走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宋翊的經紀人,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四周,生怕這一幕被好事的媒體記者拍下來,登上明天頭條。
金琮影帝宋翊偶遇前任,主動糾纏,疑似破鏡重圓。
多好的新聞啊。
“沒事,正常寒暄,你們關系不錯。”陳若扶小聲提醒。
聽罷,明淮枳保持着鎮靜,擡起眼睛溫和一笑:“換了新的微信號,舊號出了點問題。”
宋翊明顯信了這個借口,自然而然地和他并肩一起走。
“棠棠,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明淮枳下意識垂着眼睛:“最近生病了。”
“生病?”宋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靠近明淮枳,幾乎擋在他面前:“哪裏不舒服?”
明淮枳這輩子都沒怎麽跟陌生男人接觸,更別提距離這麽近。他強忍着緊張,盡量與宋翊對視:“心髒不太舒服,不過沒大礙。”
此刻,面前的電梯叮鈴一聲。
兩方團隊準備進去。
宋翊經紀人緊着望向四周,生怕這一幕被狗仔拍下。
當電梯門緩緩打開時,宋翊伸出胳膊微微擋着電梯門,示意明淮枳先進去。
明淮枳邊往裏走,邊擡頭看着宋翊:“謝謝。”
他們進去時,電梯裏面已經站着五個人。明淮枳沒有在意,自覺站在一位男士面前,和他面對面。
“沒大礙的話,怎麽瘦還這麽多?”
這句話,多少帶着點心疼。
安靜的電梯裏,這道聲音雖然低,但尤為突出。
明淮枳想着,宋翊和他哥哥的關系應該真的很好吧,這種關心的語氣只存在于家人之間。
他擡起頭,不再緊張,正視宋翊:“我最近在減肥。”
說完,他自己都被這胡話逗笑。
“你這麽瘦,瞎減什麽肥。”宋翊語氣雖然帶着責備,但不難看出兩人的關系的親密。
明淮枳朝他笑了兩聲,別過頭,目光不自覺落在面前這位陌生男士的手上。
這位男士的手很漂亮,膚色冷白,指骨纖長勻稱,骨節清晰有力,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手。
目光及下,男士的皮鞋似乎來源于一個意大利手工品牌,制作步驟複雜,明淮枳也有幾雙。
“棠棠,新微信號加一下我的微信。”
這句話是肯定句,再次表明了兩人關系的親密。
明淮枳“哦”了一聲,動作緩慢地拿出微信:“你前不久,找我有重要的事嗎?”
宋翊:“不算重要,那天拿到影帝,想第一個跟你分享。”
在明淮枳的觀念裏,這種喜事朋友間應該聊表祝福。于是他彎起眼睛,配合地鼓掌:“祝賀你拿到影帝。”
宋翊溫柔一笑:“謝謝。”
電梯鈴聲響起,門在對面敞開。
明淮枳準備下電梯,禮貌地朝對面那位陌生男士道了句:“先生,麻煩您稍稍讓一下可以嗎?我們要下電梯。”
自始至終,明淮枳也沒機會看一眼面前這位男士的相貌。不過他猜測,手這麽漂亮,模樣也差不到哪裏去。
這位男士沒說話,也沒動。
擋在明淮枳面前的那身黑色大衣,莫名帶着幾分壓迫感。
這份拒絕配合,再明顯不過。
明淮枳不敢得罪人,只能認慫地從另一側狹窄的縫隙鑽過去。
擡起頭時,他順着男人的腰線目光落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這位男士身材很好,幾乎可以稱得上黃金分割比的身材,比宋翊高一點。
好不容易擠出去,明淮枳松口氣,在電梯門重新關上的一刻,他回頭尋找陳若扶,無意中撇到那位男士的眉眼。
對方的眉目淡如青山,端方清冷,一雙丹鳳眼微挑,懶散且桀骜不馴。
電梯還在緩緩上升,目的地是這次慈善晚宴的VIP休息室。不同于剛才,電梯裏的氣氛突然陷入一陣怪異,圍繞在這位男士身邊的幾人大眼瞪小眼。
這時,旁邊的趙家公子試探地問男人:“桑昱哥,你跟明焱棠不是已經訂婚了嗎?跟你見面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
後面那句話,他沒敢說完,因為彼時桑昱的臉已陰沉的可怕。
桑昱跟明家少爺雖然有聯姻名義但并不對付,好友們知道。
可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吧?
半晌,桑昱嘲諷道:“跟我打招呼,還怎麽跟他的心肝寶貝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