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許沢不敢面對陸诩成,可是陸诩成大早上就敲門叫他吃早飯。
大理石餐桌上擺放着黏稠濃香的小米粥。
許沢佯裝冷靜的坐在座位上,小口的喝着粥,餐桌上一片寧靜,只有瓷白勺盞碰撞的清脆聲。
陸诩成吃完就處理工作,他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東西,回複消息。
許沢渾身難受的吃完了這頓飯,習慣性的拿着碗去廚房,陸诩成卻上前攔住了他。
“我來洗,你去沙發上坐着。”
陸诩成的決定他推辭不掉,只能坐到沙發上發呆。
廚房裏傳出窸窸窣窣的水流聲,沒過多久,陸诩成就擦幹淨手走了出來。
陸诩成去卧室換了一身衣服,一邊調整着腕表的鎖扣,一邊對許沢說:“許沢,我想到快速恢複記憶的方法了。”
許沢心裏有些不安:“什麽。”
陸诩成笑着說:“只是需要你配合我。”
許沢舔了舔唇:“我盡力而為。”
“我想更多的觸碰你,你需要不拒絕我的肢體接觸。”頓了頓,陸诩成接笑着說:“當然,在親密行為前,我會詢問你的意見。”
熱度瞬間攀上許沢的耳根,他唇齒一張一合,卻沒說出一個字。
冗長的沉默後,他小聲問:“只能這種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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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久的相處來看,和你的身體觸碰時,我的大腦神經可能刺激得比較強。”
陸诩成溫柔的笑着:“放心,我不會十分過分,就僅是簡單的牽手擁抱等。”
許沢心中隐秘的湧上一陣猶疑與糾結,頓了頓,還是點頭:“好。”
陸诩成心滿意足的笑了笑,拿上手機,推門出去,“我去上班了。”
許沢坐在卧室床上,垂眼看着手機裏的餘額,數字增加了許多,他失神的回想着陸诩成的話。
一定要這種方式才能恢複記憶嗎?他隐隐感覺這是陸诩成打造的一個圈套,等待着他落入求饒。
在知道全部記憶後,陸诩成又會不會覺得他很廉價惡心?
許沢心髒空落落的難受,他起身換衣服,決定暫時逃離這個空間,轉而出發去醫院。
夜幕深沉,窗外閃爍着家家戶戶的暖光,許沢提前準備好了晚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
陸诩成提前告訴他會回家吃飯,早上是他準備的早飯,晚上許沢打算自告奮勇回謝一頓。
挂在白牆上時鐘無聲的指向八點,玄關處的智能鎖叮的一聲的震動了一下,許沢緊張的從沙發上站起身。
陸诩成輕輕推開門,手裏還拎着幾盆生命力蓬勃的綠植。
許沢感覺和他出租房的綠植有些像。
他拘謹的揪住褲腿:“我做好飯了,是熱的。”
許沢想要上前幫陸诩成接下綠植盆栽,卻還沒靠近他,陸诩成就将盆栽放在了玄幻櫃臺上。
陸诩成脫下西裝外套,撩起袖子去洗手。
“我有點餓了,先吃飯。”
許沢看了幾眼綠植,慢吞吞的坐回餐桌前。
陸诩成坐在他對面,将手上的水漬擦的很幹淨,骨瘦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吸人眼球。
看着他用筷子夾菜的動作,許沢有些緊張的盯着他,生怕味道不滿意。
陸诩成神色淡淡的品嘗幾秒,唇角揚起一抹笑:“很好吃。”
話音落後,他看見許沢臉上隐藏不住的放松。
陸诩成笑笑沒說話,盡職盡責的吃完了兩碗飯。
吃完飯,陸诩成長腿一邁,去廚房洗碗。
許沢想進去幫忙,“我幫你。”
陸诩成沒拒絕,他把左手的腕表取下,打開熱水沖碗。
兩人并排擠在洗手池前,許沢垂眼認真幹活,他負責清洗第二遍。
他從陸诩成的手邊拿起碗,驀地身子一抖,視線凝固在陸诩成手上,拿碗的手僵在半空中。
陸诩成感受到了他的失神,偏過頭看他:“怎麽了,許沢。”
許沢眼睫顫了顫,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的手腕怎麽了?”
陸诩成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那裏有道醜陋的長條疤痕,微微凸起,十分像自.殘後遺留的證據。
陸诩成打量着他的表情,淡淡說:“不知道,醒來後手上就有了。”
陸诩成眸色一暗,看着他說:“也有可能,是在我失憶前就有了。”
許沢大腦一片空白,猛地擡頭看他。
他離開陸家時,陸诩成身上沒有任何疤痕,陸诩成這樣優秀的人,怎麽會傷害自己,除非是因為他的背叛。
許沢臉色有些蒼白,身子如墜冰窟,手腳生寒。
陸诩成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眼裏的心疼,“許沢,你也想知道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許沢長睫顫了顫,難堪的垂下眼。
在答應陸诩成找回記憶前,他祈求陸诩成只是問問他所知道的事情,這樣他至少有一絲機會,可以美化他們之間的故事,把自己設定成不重要的路人甲,可是陸诩成抗拒這種方式,他選擇從許沢的表情反應,去找回記憶。
許沢仿佛陷入了巨大矛盾的漩渦,他不該讓陸诩成知道他們從前的關系,可是他也不想再讓陸诩成受傷。
陸诩成的手掌輕輕的握住他的手,力道溫和,給予了他掙紮的條件。
許沢聲音很低:“這個疤,是割了手腕留下的嗎……”
陸诩成緩緩點頭:“嗯。”
許沢心髒一悸,他想小心翼翼碰碰他的傷疤,可又不敢伸出手。
許沢咬牙抽回了自己的手,語氣生硬幹澀:“現在還疼嗎。”
陸诩成空落落的手指垂在腿側,微微蜷曲,笑着說:“沒事,只是剛剛和你牽手,讓我又想起了一些場景。”
許沢擡眼看他:“你想到了什麽?”
陸诩成仔細回想着珍貴的記憶:“在我家莊園裏,還有一只狗在趴着睡覺。”
小狗是小元,許沢掩飾住難過的神色,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你的記憶恢複的很快……”
陸诩成垂眸盯着他:“是你的功勞。”
陸诩成快速把碗洗完,許沢沉默着将洗幹淨的碗一個一個放進消毒櫃。
進行到收尾工作時,陸诩成忽然問他:“你去過我家嗎?”
許沢放碗的手一頓,撒謊說:“沒去過。”
陸诩成自嘲笑了一聲:“你在騙我。”
許沢慌亂的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找不出合理的借口。
他一直都在騙陸诩成,無論是最初的相遇,還是現在隐瞞的回憶。
陸诩成替他關上消毒櫃,漆黑的雙眸看着他:“騙我也沒關系,我了解你就可以了。”
許沢心口酸澀:“陸诩成,記憶對你真的這麽重要嗎?”
他說的很慢:“如果你的記憶和你的傷疤一樣讓你痛苦,你又要怎麽接受。”
陸诩成淡淡一笑:“你貌似知道的很多,許沢。”
許沢不自在的撇過頭,小聲道:“我只知道一些你的事情。”
陸诩成嗓音低啞:“如果我忘記了很重要的那個人,估計他也會很傷心。”
“如果他并不重要呢?”
許沢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你不知道他的姓名,他的家庭,如果他傷害過你怎麽辦。”
“他不可能不重要。”陸诩成眸色晦暗不清,“我一眼就認出了你的模樣,他怎麽可能不重要。”
許沢啞然失色,“如果你認錯了,我只是和他長得很像而已……”
“許沢,我相信自己感覺的選擇。”陸诩成遞給一張他擦手巾,“你為什麽這麽害怕我找回記憶。”
許沢擦着手指,語調慌亂:“我只是……陸诩成,對不起,我不該說這麽多。”
看着陸诩成手腕上的那個傷疤,他控制不住心裏的愧疚,哪怕不是他造成的,他也隐隐感覺,和自己有關系。
陸诩成倏地輕笑一聲:“可以擁抱一個嗎。”
許沢呆呆的看着他,“你幹嘛突然要和我擁抱?”
許沢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陸诩成溫柔的擁入了懷中,他的腦袋靠在陸诩成的肩膀處,胸膛緊貼他的心髒。
陸诩成的聲音又低又輕:“只是想知道更多關于你的事情。”
“你不會主動告訴我,我只能這樣了。”
許沢心髒酥酥麻麻,他微不可察的用手指揪住陸诩成的襯衫下擺。
陸诩成想找回的記憶,是他日日夜夜既回味又害怕的東西。
陸诩成的胸膛堅硬寬闊,他已經記不清記憶裏陸诩成的擁抱是什麽感覺了。
甚至他們最後的分別,彼此之間都沒有一個釋懷的擁抱。
許沢的眼角有濕潤的水珠流下,他想貪心一點,填補他五年前的遺憾,只在這一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