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3.
深夜的便利店裏很安靜，連門口迎接客人的機械小熊都不再響過。
阮卿跟顧景辭對視了好幾秒，氣氛尴尬但意外的是沒有人挪開眼神，阮卿雖然是叫了他一聲，但連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都有這本事怎麽沒直接把你人給睡了？這句話好像是說的是她……
阮卿又想起自己醉酒後吃顧景辭豆腐的事情，而且聽剛才另外一個人說這事全系都傳開了，她頓時覺得有些難安。
阮卿的大腦飛速反應了幾秒，最後是硬着頭皮喊的他，上次出了那麽大的事，顧景辭肯定知道她是德語系的學生了，雖然她畢業了也不是顧景辭的學生，但是禮貌地喊一聲“老師”總是沒錯的。
空氣就這樣凝固了兩秒，沒有一個人出聲，就連身後的店員似乎都在湊熱鬧看戲。
最後還是顧景辭身旁的男人打破了尴尬，他問了句：“你學生？”
顧景辭淡淡開口：“不算。”
也确實沒說謊。
顧景辭走過來垂眸看了阮卿一眼，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卻又帶着幾分溫柔氣：“挺巧的。”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是必然的，畢竟之前的相識過程并不算好，阮卿微微笑了一下，轉身去把自己買的東西付了錢，她付完以後看到顧景辭和朋友手上拿的東西。
阮卿覺得自己真的需要道個歉。
畢竟顧景辭也挺無辜的，在學校走着走着就被人抱着摸了那麽久，并且阮卿也覺得顧景辭應該不太喜歡別人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不然當時也不會身體一僵就問她在摸什麽，也不會被他的朋友說成“有這本事”。
她偏頭看過去，說：“顧老師，我幫你付錢吧。”
能用錢解決問題當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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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阮卿這句話說得有點突然，搞得身邊一群人全都愣住，寧昔本來站在旁邊一聲沒吭，聽到阮卿這句話以後睜大了眼，沖她使了個眼色。
怎麽就要幫人付錢了？？你這個小窮鬼！！
阮卿眨了好幾下眼，示意寧昔的反應不要太過于激烈，她輕咳了一聲以後說：“上次的事情挺抱歉的，希望顧老師不要太放在心上。”
她要表達歉意的意思很明顯，根本不需要多說原因。
顧景辭也稍微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阮卿會提出要幫他結賬，但顧景辭還沒做出反應，他只是輕聲開口說出半句：“不用，上次……”
話還沒說完，突然被阮卿從籃子裏拿走東西放在收銀臺上。
小姑娘急匆匆的，生怕別人搶了她給錢的機會，對店員說：“麻煩幫我結一下賬哦。”
店員擡頭看了一眼顧景辭，正打算開口問就被阮卿攔了下來。
“你直接掃就好了，不用在意那些的。”阮卿很堅持。
顧景辭好幾次想伸手攔或者拒絕都被阮卿擋了回來，最後身旁的程玚壓低聲音說了幾句：“這麽巧？是剛才說的那個妹妹吧。”
程玚十分肯定傳言中那個摸了顧景辭腰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
他跟顧景辭認識這麽多年，當然能看出每一個細節。
傳言裏是個剛畢業的學生，長相甜美可愛，平時也挺有禮貌的，程玚對照了一下兩個人的反應和傳言，馬上就确定了是她。
顧景辭沒回答，就算是默認。
“人家小姑娘應該是真的愧疚想道個歉，你就收着吧。”程玚挑了下眉，“不然她也很難做。”
現在拒絕阮卿明顯是不可能的了，雖然顧景辭也不是很願意，但也只能任由阮卿幫他們把手上所有東西的錢全部付了，甚至還包括旁邊郁意手上那杯關東煮。
阮卿付完款，看到扣款信息顯示的時候心還是微微痛了一下，竟然會有人來便利店買好幾百塊的東西。
她只是一個貧窮的、剛畢業的女大學生啊——
阮卿付完錢就打算轉身出去，寧昔剛才在她付款的時候忽然來了個電話就先出去了，阮卿覺得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更尴尬。
她剛剛走了兩步忽然被身後的人喚住，溫潤的男聲，不似剛才那樣帶着些許的冷意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顧景辭叫她的名字。
“阮卿。”
阮卿的腳步頓住，她聽到後面有什麽動靜，轉頭回去的時候看到顧景辭從剛才跟她“搶”魔芋絲那個女人手上把關東煮的杯子拿了過來。
他走過來。
“沒必要太在意，我也沒有在意。”顧景辭說，“若是你實在覺得有什麽愧疚，下次注意一點就好了。”
阮卿點了點頭。
“不過你那麽堅持的話，這次我就先收下了。”顧景辭給她示意了一下剛才她付款的那些東西。
沒有下次，不可能有下次。
“好的。”阮卿乖巧地聽着，像是在被老師訓話，“顧老師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
她的說着話，手上突然就多了杯關東煮，正是剛才顧景辭從那個女人手上拿過來的那杯。
阮卿愣住，旁邊的女人也愣住。
顧景辭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把那杯關東煮給阮卿了，阮卿看着杯子裏的魔芋絲，忽然有點什麽寶貝失而複得的感覺，但這并不是她的。
“顧老師？”阮卿疑惑道，“這個……”
那邊的女聲也有點微惱，說着：“顧景辭？你幹什麽啊？”
“你幹嘛把我的東西拿給別人？”
顧景辭還是沒還給她，只是轉頭對她淡淡地說了一句：“剛才本來就是小姑娘先要的。”
阮卿：……？
所以其實剛才顧景辭看到了？
程玚補了一句，“郁意你怎麽又欺負小妹妹啊？關東煮而已，別那麽小氣，再說了，這事也要先來後到，你不能仗着你手快當強盜啊。”
郁意的眼神一冷，掃了一眼顧景辭和程玚，臉上的表情很快就挂不住了。
“你們倆有病吧？”
郁意留下這麽一句話，突然大發脾氣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留下阮卿在原地發呆，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關東煮，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那個…”她小聲地開口，“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要還給她…”
“不用。”顧景辭言簡意赅。
程玚擺了擺手，笑得随意：“你真的不用在意，她就是這性子，覺得自己先下手了就是她的，剛才确實是你先要的。”
阮卿低低地“哦”了一句，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聽剛才那個女人的語氣，應該跟顧老師很熟吧。
不然也不會直接叫他“景辭”。
她沒有多想，說了句：“嗯，那謝謝。”
說完三個人才一起往外走，剛剛踏出便利店的門，頭頂上方傳來窸窣的響聲，阮卿聽着那道動靜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女生的第六感總是很準。
聲音是從上方傳來的，阮卿下意識的擡頭往上面看了一眼，一道黑影從視線中掠過，阮卿心裏慌了一下，樓上突然有什麽東西在飛速下墜，如果掉下來一定會砸到人的。
阮卿下意識地往前邁了兩步，把前面的人往旁邊推了一點。
顧景辭差點轉頭問她在幹什麽。
“顧……”
阮卿的話還沒說完，從上面高速墜落的東西就砸了下來，阮卿感覺自己的後頸肌膚一通，像是被鋒利的刀片劃過了皮膚一樣，一瞬間就有很明顯的刺痛感。
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阮卿皺緊了眉，她倒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喊痛，前面的顧景辭和程玚也回過頭來，他們當然聽到了剛才的動靜。
“怎麽了？”顧景辭看到阮卿皺眉的樣子，問。
“啊，好像是樓上什麽東西掉下來了。”阮卿一邊吸氣一邊說。
真疼。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
阮卿伸手想去摸自己後頸，手還沒伸過去，突然被人攔住了。
顧景辭站在她面前，聲音很沉：“別碰。”
“砸到哪兒了？”
“應該是後面…”阮卿回答，“剛才沒躲開。”
其實是可以躲開的，那個東西掉下來根本不會砸到她，要不是剛才阮卿伸手去推開顧景辭，她自己也不會突然被砸到。
顧景辭也皺了眉。
原本還在想這小姑娘怎麽突然從背後襲擊，還沒來得反應過來就聽到了有墜物落地的聲音，若不是阮卿突然伸手，這會兒就是他受傷了。
顧景辭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原本跟阮卿的交集應該到此為止，可是小姑娘為了救他受了傷，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嚴重嗎？”程玚看情況不對也問了句。
環境昏暗，只有便利店和路邊微弱的燈光照着他們站的地方，根本看不清阮卿現在的情況怎麽樣，受傷的地方是後頸，如果不撩開頭發去光亮的地方就根本看不見。
剛才寧昔出去接電話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這會兒在周圍也沒看見她，但若阮卿真的受傷嚴重，這個情況是拖不得的。
顧景辭在阮卿面前站了許久，僵持着。
阮卿覺得自己後頸有一寸皮膚痛得厲害，她說：“好像劃破了……”
她還是想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突然被人精準地握住手腕，掌心的熱度傳到她的手腕上，阮卿整個人僵住，只是片刻的一秒。
顧景辭似乎也感覺到不對，馬上松開了手。
“不要碰傷口。”他又強調了一次。
旁邊有光亮的地方，顧景辭邁步走過去，對站在不遠處的阮卿說：“過來，我看看。”
阮卿沒動，站在原地猶豫。
……這是要幫她看看傷口的意思嗎？
這不太好吧。
阮卿忍着後頸的疼痛，微微擡眸看着站在燈光之下的顧景辭，他站得筆直得等她過去，而阮卿依舊沒動，猶豫之間忽然聽到那邊的男聲沉沉響起。
“在害怕什麽？”
“我又不會欺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