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離金三角(3)
逃離金三角(3)
靳昆和紮庫他們是一夥人,卻不是一種人。
在靳昆眼裏,明夏她們雖然是獵物,可身上流着的是和自己一樣的血,是同類;紮庫他們即使是幫手,但也沒有資格對自己的同類下手。
不止是紮庫,在場的所有麥國人都不配。
明夏遲疑地接過了他手裏的指虎。
那柄指虎不知道用了多久,金屬表面滿是斑駁的劃痕,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紮庫望着明夏手裏的指虎,眼神裏的恐懼頓然少了大半。
只要不是靳昆動手就好,區區一個女人而已,能把自己怎麽樣?
明夏把右手套進指虎的四個圓圈裏,來回抓握了兩下後,對腦海裏的系統說道:“打哪裏最疼?最好是能一擊斃命的那種!”
用舌頭頂一下右邊臉頰,那個紅色的巴掌印到現在還是疼的。
明夏可不像原主看起來那麽柔弱好欺。
敢對自己動手?不要命了!
【以你的力氣,一擊斃命幾乎是不可能的。】
腦海裏的聲音突然變成了一個粗犷的男人,語調很是嚴肅:【你的體能有點弱,出拳力量最多不過20kg。建議你打鼻梁,有指虎幫助,大概率可以打斷他的鼻梁。】
【眼睛也可以,】與此同時,另一個和它相似的聲音也提醒道,【一拳下去保準打腫他的一只眼!】
【喉結部位最脆弱,不過我不建議打這裏的,萬一手上沾上一條人命,後果難以預料。】
明夏:……
每個建議的聲音都不一樣,難不成這系統精分?
又想為自己出口氣,又不能要了這男人的命……俯視着他那張奸詐卑鄙的臉,明夏用力握緊了手裏的指虎,朝着他的下三段猛地飛起了一腳。
咚!
運動鞋踢在兩腿之間發出一聲悶響。
周圍的男人們看到時,無不跟着下身一顫,替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明夏那出乎意料的一腳,猶如從天而降的樹枝砸在了兩顆鹌鹑蛋上。
“啊!!!”
紮庫應聲倒地,前一秒還擺出一副小瞧她的嘴臉,下一秒就被這疼痛扯得面目猙獰,又青又白的臉色可比捅他一刀還要鑽心。
既然要出手懲罰他,那自然要用最狠的方式。
對一個男人而言,打臉?呵,不如碎蛋!
明夏:【怎麽樣,他失去生育功能了嗎?】
系統沉默了很久:【……觀測不到具體情況,不過幾率挺大的。】
不止是系統,靳昆也被明夏這一腳驚到了。
嚯!膽子還挺大?
換成別的女人,肯定會擔心報複,怕是只敢輕輕地打他一下。
哪會像她這樣?恨不得滅了他祖宗十八代。
瞥向她那副睚眦必報的表情,此時,他的眼神裏除了最初的那點喜歡之外,更多了一些欽佩和欣賞。
靳昆從她手裏把指虎拿了回來,轉身走向大巴,指揮着司機把另一車的人也放了下來。
新來的這一批全部都是男人,比起同行的IT部門,衣着簡樸、灰頭土臉的他們更像是在黑煤窯賣命的苦力工。
“昆哥,哥……”
那個右手受傷的男人顫抖地走上前,拉住靳昆的袖子,略帶哭腔道:“我,我想回家,這錢我不賺了行不?只要能讓我走,你開個價,我,我一定想辦法籌,籌給你。”
說話時,在場的其他人幾乎都同時望向了靳昆。
他們全都想走。
靳昆低頭睨了眼被他弄髒的袖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走?咱們當初可是說好了,沒幫你們賺到錢,我怎麽能讓你們走啊?”
“我不賺了,不賺了。”男人的頭搖得飛快,“求你了,昆哥,讓我走吧。我保證,走之後我絕對一個字都不亂說,誰我都不說!”
靳昆沒有說話,只盯着他那只未被鮮血染紅的手。
臉上的獰笑在逐漸消失,仿佛在說,要是他繼續糾纏,另外一只手也要被三刀六洞。
“快閉嘴,別說了。”
見靳昆沒有要放他們走的意思,一旁的人趕忙過來把男人拉了回去。
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自然要相互幫助。
撣了撣袖子上的血漬,靳昆重新叼起一根煙,走向了那些在附近看熱鬧的麥國人。
“@#¥%@#¥%(外語)”
【人都到了,老規矩,交錢帶人。】
朝另一輛車的司機使了個眼色,很快,司機便從車上拿來一只空麻袋丢在了地上。
在華國,他們或許是白領、藍領甚至是金領,但在麥北地區的這處小鎮上,他們不過是和豬狗一樣的勞動力而已。
他們就像是去菜場買菜一樣,把一坤坤的鈔票丢進靳昆面前的麻袋裏,說了幾句話後,靳昆便幫他們挑選着符合他們要求的人。
一個人是五沓鈔票,也就是五萬塊,明碼标價。
随意地把錢丢進麻袋,錢對他們來說就像只是一捆廢紙一樣。
知道沒了離開的希望,衆人都垂頭喪氣地等待着被挑選,眼睛卻緊盯在被鈔票裝滿的麻袋上。
現在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況且要是真能賺個幾十萬幾百萬回去,多吃點苦……好像也沒什麽不可以。
只有明夏,靠系統的翻譯仔細聽着他們的交談。
【我需要幾個豬仔,體力好點的。】
【這幾個你們帶走吧,一天幹十五六個小時應該沒問題。】
【十五個狗推,稍微聰明點,不要蠢貨。】
【這都是沒培訓的,想要聰明的得加錢,一個十萬。而且我說得也不算,你得去跟凱哥談。】
【昆,這次帶了這麽多女人,是要給我帶回去當肉牛?】
【女人就別想了,女人一個你們都帶不走,凱哥有別的安排。】
根據他們的聊天內容,明夏大概聽懂了一些“黑話”:
豬仔是苦力工,要去幹和毒葉子有關的體力活;
狗推是搞網絡詐騙的,類似于街邊發小gg的人,在網絡上給不同的人打電話、發郵件;
肉牛和死牛是對女人特有的稱呼,肉牛會被送去各個紅燈區,死牛則是滿足這些不同廠區喽啰的玩物,等沒了價值後還會被挂在暗網上拍賣,或是送去做各種手術……
在他們眼裏,只要進了麥北地區就不再是人,所以會用各種動物來指代。
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功夫,在場的幾十個人就被全部買走了。
明夏和趙冬梅這些女生是“非賣品”,其他幾個擅長IT的男人也被留了下來。
目送着同行的人被押上不同的車,大家心裏隐約能感覺到,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上車,該走了。”靳昆把煙蒂丢在地上用腳碾滅,扭頭對她們說道。
趙冬梅快步跟在靳昆身後,試探地問道:“昆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趙冬梅自認為和靳昆比較熟,兩三個月持續不斷的聊天能讓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常,所以哪怕目睹了血腥的一幕,她還是會壯着膽子去親近他,試圖尋求他的偏愛。
面對她那張比自己大了六七歲的面孔,靳昆的眼神裏并沒有什麽喜歡,“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那能先把手機給我?”見靳昆接話,趙冬梅趕忙湊得更近了,“我想給我孩子發個消息。”
“不行。”
聞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靳昆毫不掩飾對她的嫌棄,一下就把手抽了出來。
趙冬梅還在強忍着恐懼,努力讨好他,“求求你了,昆……”
啪!
不等她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靳昆一把揪住她的領子,咬牙切齒道:“給老子把嘴閉上!你個老女人,真當老子看得上你啊?!你他媽再廢話,老子就把你賣去當死牛!”
望着靳昆那兇神惡煞的表情,一瞬間,眼淚順着眼角落了下來。
趙冬梅吓得嘴唇都在發抖,可她卻不敢哭出聲,只敢順從地點着頭。
“好,好……”
她不能死,為了家裏的孩子和母親,她必須要活下去。
被賣掉了一大半的人,只坐了十餘人的大巴車顯得有些空蕩。
大家盡量都坐在一起,聽着彼此的呼吸聲,勉強能減少一些恐懼。
忽然,明夏的腿上一沉。
低頭一看,是靳昆丢來的一沓鈔票。
明夏擡頭看向他,眼神有些驚訝。
“拿着吧,算紮庫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紮庫從後視鏡裏瞧了一眼靳昆,只覺得身體更疼了……
撥着那一沓邊緣泛黃的鈔票,明夏淡淡道:“這錢,我花得出去嗎。”
都被當成牲口買賣了,要錢有什麽用?
砧板上的魚哪怕含着珍珠,也并不屬于自己。
伸手感受着車外的風,靳昆風輕雲淡地回道:“在這裏,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要錢。”
用錢堆砌起來的金三角,這裏的一切都有它的價格。
大巴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駛了近一個小時,終于看到了廠區的屋頂。
明夏悠長地呼吸着山裏的空氣,在腦海裏對系統說道:【還在嗎?确認綁定吧。】
系統問道:【臨時綁定還有二十多個小時呢,現在是完全相信我們了嗎?】
【相不相信都一樣,】明夏苦笑道,【反正已經回不去了,你們再想害我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遭。】
明夏心裏清楚,進了狼窟虎穴就不可能囫囵個地出去,能被詐騙系統騙到這兒來,就算她倒黴。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
算了,擺爛吧。
愛咋咋地,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早死早超生。
明夏緩緩閉上眼睛,心裏做好了“不得好死”的準備,可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卻無比堅定地對她說道:【要堅持下去,絕對不能自我放棄!】
【別怕,我們會盡全力幫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