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鎂光燈下（三）
鎂光燈下（三）
“你想吃點什麽？”黎華打開冰箱拿食材。
“你做沙拉嗎？”我見他拿出來的都是些蔬菜，猜測道。
“嗯，錄音期間得吃清淡的，不影響嗓子，”他拿了自己需要的，又開始翻找其他食材，“你不用跟我吃一樣的，我可以幫你做。”
“我和你一起吃沙拉吧，晚上吃太多會胖。”
“你又不用怕。”
他這樣說是為了哄我高興，可他到底是個自律的人，不會慫恿我放肆。
作為一個食肉動物，菜葉子實在食之無味，而黎華那份更是連沙拉醬都沒放，和吃草沒差，虧他還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整份。
“啧啧，”我戲谑道，“我應該把這些都拍下來，以後做一部《天王背後的故事》的紀錄片，讓大家看看大明星多不好做。”
“好啊，我也很想看。”黎華拿着碗去洗。
我掏出手機拍視頻：“這裏是天王的廚房，大家看看，非常幹淨。”
鏡頭對準了冰箱：“這個冰箱貼和廚房的風格一點也不統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的，才會貼在上面吧！”
鏡頭往右邊轉，我煞有介事地大呼小叫：“哇！天王竟然自己動手洗碗！咦？天王家裏連洗碗機都沒有嗎？”
黎華轉過頭，好笑地看我一眼，指了指櫥櫃的位置：“就這麽兩個碗，自己洗得比較快。”
“哦對了，”我停止錄影，“現在記者天天在學校門口蹲我，去上課也會被別班的同學圍觀，班導師讓我最近都別去上課了，我能在這裏多住幾天嗎？如果太打擾你的話……”
黎華關上水龍頭，捏了捏我的鼻子，手還是濕的，蹭了我一臉水：“能別總是這麽客氣嗎？以後這裏也是你家，随時随地都能來，想住多久住多久。像今天這樣，回來看到你，我很高興。”
我抹去臉上的水，擡手往他臉上蹭：“那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他抓住我的手，一手攬住我的腰，将我圈在身前：“考慮一下來我房間睡？”
“天王是要潛規則我？”嘴上開着玩笑，心裏小鹿亂撞。
男女之事是大學裏最熱的話題，有人身體力行，有人躍躍欲試，有人津津樂道。聽得越多，好奇心也越強烈，可聽別人說得再天花亂墜，真到了自己身上，踏出第一步又好像沒那麽容易。
“你想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他挑着眉毛笑得玩世不恭。
“得了便宜又賣乖。”我嬌嗔地推開他。
可人都有七情六欲，和戀人親密接觸是一種難以抵抗的誘惑。嘴上雖然沒有答應，晚上洗完澡，卻自覺地去了黎華的房間。
我思忖自己帶着卡通圖案的睡衣好像過于幼稚，可看到黎華也不過穿着普通的純色睡衣，便腹诽電視劇裏的女人只穿若隐若現的性感內衣，男人只穿胸口大開的睡袍，果然都是騙人的。
黎華正靠在床頭回信息，我掀開被角坐到他的身邊，暖黃的床頭燈和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香味讓我宛如置身夢境。
可黎華把手機放到床頭櫃後，直接脫去上衣的動作吓得我情不自禁地往床邊挪了一下。
“我有這麽可怕嗎？”
我弱弱地點頭：“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你不想做的事情，我永遠不會逼你，”黎華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不止是這些事。”
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我沒有絲毫懷疑，重新挪回他的身邊。
健碩的身體線條優美，沒有半分贅肉，在暧昧的燈光下更活色生香，我的臉整個燒了起來。
我想我的臉應該很紅，因為黎華看了出來，揶揄道：“你又不是沒看過我沒穿衣服。”
“哪有看過？”
“《特警雙雄》裏不就有？”
“那怎麽一樣？”
電影裏出現這樣的鏡頭，我可以和其他女孩們一起興奮一起讨論，因為他是天王，是所有女孩向往又得不到的明星。
而眼前的，是我的男朋友，所有的耀眼和平凡，都只屬于我一個人。
“怎麽不一樣？”他傾身，嘴唇幾乎要與我貼在一起，說話用了氣聲，暧昧到致命。
我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空氣被掠奪，他的吻熾熱而纏綿，帶着夜的蠱惑，一寸一寸，吞噬我的意志。
每一個陌生的動作都讓我緊張，卻又沒有任何阻止的念頭。
從我認識這個男人的那天，從我愛上他的那一刻，我們的生命好像注定要糾纏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卻又仿佛共同經歷了漫長的歲月，并且一直這樣走下去。
他的手心滾燙，燃燒我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看起來這麽瘦，肉都長在最好的地方。”
我懵懂地睜開眼睛，燈光被他擋去，視線裏只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像最美的珠寶，讓我着迷。
“黎華，你愛我嗎？”
“我愛你，”他細致地吻着我，從額頭，到鼻尖，到臉頰，“要命地愛你。”
心跳失控，我尋到他的唇，主動吻他。
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那樣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克制和力量，緊張到快要窒息。
前所未有的感覺讓我不知所措，異樣的感覺令我害怕：“不要……”
他停了下來，深深地呼吸，然後躺到我身旁将我摟在懷裏：“以後吧，等你完全準備好。”
若有所失，又松了一口氣，我側過身回抱他：“你會失望嗎？”
“不會，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慢慢來。”
夜很靜，他的心跳近在咫尺，那樣真實，那樣可靠。
我貪戀他的氣息，享受與他的肌膚相親，在他的懷抱中安心地入眠。
黎華最近都在錄音，每天上午出門晚上回來，非常規律。
他的房子裏有很多書籍，有健身器材，也有鋼琴，我一個人在這裏的白天，也并不覺得孤獨。
節目播出前，我不想再去關注網上的流言蜚語，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練習鋼琴。
黎華回來後，我們一起吃飯、聊天，然後相擁而眠。
一個星期後，這期《Show Time》播出，我本想一個人悄悄地看，黎華非拉着我一起看。
我不像他，習慣了鏡頭裏各個角度的自己，看着屏幕裏的自己，好不尴尬。
黎華還要在一旁評頭論足：“造型不錯，很适合你。”
“其實我比較喜歡古芊菁的造型诶。”黑色低胸禮服高貴又性感，配上大波浪和紅唇，十分吸引眼球。
“你本來就是給她助陣的麽，換過來就喧賓奪主了，”鏡頭給了我一個45度角的特寫，黎華的聲音有了些波瀾，“呼，你的這個角度最上鏡。”
我睨他，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看得饒有興味，我嘀咕道：“你的意思是我別的角度都不好看呗？”
“再無死角的藝人，也會有自己最偏愛的角度。”
“那你呢？”
“這樣。”
他朝我稍稍轉過臉，角度很妙，顯得五官更加立體而精致，下巴微微擡起，下颚線流暢又精巧，嘴角上揚了一個極小的弧度，一切完美得恰到好處。
“別動！”我抓起放在身邊的手機，對着他迅速按下快門。
确實是不需要任何攝影技巧都可以拍得很好看的角度，他經驗豐富，但更得天獨厚。
播到《Tonight, I feel close to you》的時候，黎華沒有再說話。
節目的舞美很出色，燈光美輪美奂，光影中投入地歌唱的那個女孩仿佛不是我，而是一個漂亮的女明星。
歌聲從電視機裏傳出來有些不真實，音效經過後期潤色更加動聽。
得到311票的時候，我抱着古芊菁笑得開心，她也難得露出了毫無防備的笑容。
我望向一直沉默的黎華，頗為忐忑地問：“唱得還行嗎？”
黎華若有所思地說：“你可能會紅。”
說得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我對于他的“情人眼裏出西施”一笑置之：“就憑這一首綜藝節目裏的歌？你不能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就失了智。”
可黎華是誰？叱咤演藝圈十多年的人精，對演藝圈比誰都了解。
我的名字再次上了熱搜，而且熱度居高不下。
“不愧是喬慧芝的女兒，天賦太強了吧？！！！”
“年度神曲預定！！！我以為美女都不會唱歌……古芊菁唱歌這麽好聽我已經很意外了，方若绮簡直開口跪！”
“這是什麽神仙組合？！我現在才意識到古芊菁和方若绮竟然是大學同班同學？！！！好看的人果然只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受夠了各種假唱，這場全開麥真是清流！請所有的節目按照這個标準請嘉賓，謝謝！”
“按照這個标準的話……大半個演藝圈都要沒了吧。”
“講真，演藝圈現在還有幾個歌手能唱到這種水平？求小姐姐出道，我替你搞粉絲會！”
“樓上的大哥，我同意了嗎？！我單方面宣布我是方若绮後援會會長！”
“救命！方若绮的英文發音太蘇了！太絕了吧！”
“又到了科普時間，方若绮是本屆全國大學生英語演講比賽的亞軍，視頻指路賽事官網。”
“想聽美女唱中文歌！”
“已經循環了二十幾遍，無法自拔……請問還有哪裏能聽到方若绮的歌？在線等，挺急的！”
“在民歌餐廳聽到她唱歌的時候就粉上了，後來每次都為了聽她唱歌去吃飯，現在感覺自己偷偷藏着的寶貝被發現了，心情複雜……”
“弱弱地求一下小姐姐的賬號，想關注，想嗑顏，想聽更多歌。”
“樓上的，求到請分享，拜托了！”
“同求！萬能的網友們，本顏狗的快樂就靠你們了！”
……
當然，也會有不善的評論，幾乎在每一條下面，都會看到關古威的回擊：
網友：“就這？給古大小姐當洗腳婢都不配！”
關大王：“那你去給古大小姐當洗腳婢吧。”
網友：“U1s1，方若绮這唱功跟喬老師差了十個古芊菁。”
關大王：“U2s2，你跟你爹差了十個鍵盤俠。”
網友：“熱評這些人是不是瞎？這種女的馬路上一抓一大把。”
關大王：“不管別人是不是瞎，你的腦子肯定不太好。”
網友：“不會唱中文歌？外國的月亮都是圓的是吧？”
關大王：“你是不是人？不會說人話是吧？”
……
關古威從來都是如此，只要我受半分委屈，他必挺身而出。
我把鼠标放在他的賬號上，在“關注”鍵上猶豫了半晌，還是退出了頁面。
在社交網站迅速興起的那段日子，關古威逼着我和他一起注冊賬號。那時我以學習太忙沒空玩這些為由斷然拒絕，可信息時代，年輕人怎麽可能不沖浪，我悄悄注冊了賬號，閑時看看各種時下火熱的話題，一個熟人也沒有關注——直到今年才關注了黎華、古芊菁和林立翔。他們都是明星，多一個不知名的小粉絲沒什麽出奇。
我點開自己的主頁，“肖邦的練習曲”的ID沒有任何線索會讓我被認出來，頁面上的內容也大都是轉發自己感興趣的信息，話題很雜，而且發得并不頻繁。
我把自己的賬號設置成半年可見，這樣更萬無一失。
可縱使賬號不會被扒皮，該上的熱搜還是逃不掉。
因為這期節目走紅網絡，兩天後節目組的官方賬號發布了一段花絮視頻，是我替古芊菁彩排的那首與林立翔的合唱曲。
視頻的熱度迅速飙升，節目播出後的熱搜還未下，花絮便跟着上了熱搜，“林方CP”的熱搜甚至爬到了前幾名。
“卧槽！我賭一毛，他們兩個關系不一般，完全不像剛認識的！”
“本來就是認識的，他們都在民歌餐廳駐唱啊，關系好有什麽奇怪的嗎？你們好有想象力哦！”
“S大校草和T大校花，這是什麽偶像劇！我嗑到了！”
“郵局港劇，古芊菁的氣場林立翔有點鎮不住，但是跟方若绮莫名地登對，不管是顏值還是歌聲！”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從不站真人CP，但是感覺我要入坑了……也太相配了吧！不在一起天理不容！求發糖！”
“要命了，方若绮唱中文歌也這麽好聽，什麽時候出道啊？！”
“MD，這個女的真會作妖，天天熱搜，煩死了！”
“上次他們兩個被拍到就是錄完這個節目吧？大晚上收工但凡有點紳士風度的男人都會送女士回家好嗎？拜托你們收起進水的腦洞吧！”
“說實話，以方小姐的出身、顏值、才藝水平、個人能力方方面面，我覺得林立翔配不上她，得是黎華級別的才有點意思，而且黎華和她還門當戶對。”
“方綠茶還有腦殘粉？我笑了呀，林立翔風評已經被害，別再碰瓷天王了好嗎？”
“什麽陰間熱搜，放過林立翔好嗎？他只想安靜地唱歌。”
“太甜了！眼神裏的愛都快溢出來了，不是談戀愛我不信！”
……
熱搜一條接着一條，頭都快炸了。
評論看多了越來越麻木，仿佛是在看別人的故事，跌宕起伏都與自己無關。
林立翔來了電話——
接下來：
A. 唱片公司想趁勢暗搓搓炒cp，方若绮同意配合；
B. 唱片公司炒cp，方若绮自己注冊賬號否認；
C. 唱片公司否認，但是熱度一直下不去；
D. 其他，請具體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