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郭越放下書本, 決定自己還是不要再為難自己,快些去吃飯比較好。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郭越還是偷偷摸摸的到衛守昊桌前看了一眼。瞧瞧這靜心經寫得, 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衛守昊這人很獨, 獨得非常難以親近。但是卻很有才華, 令人豔羨萬分。如若你跟他搭話,他也不會否着不應你。相反,他很有風度, 氣質做派都讓人拿捏不出什麽錯處來。
只是沒心。
直到看了這靜心經, 郭越才覺得, 衛守昊活得有些像人了, 喜怒哀樂明顯得緊。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一蝦兵小卒, 哪能評論這些貴人?
衛守昊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心裏頭這股又慌又澀的感覺是什麽。
上輩子,衛守昊一直有着明确的人生目标。他得成功,得做給所有人看看, 即使他衛守昊不習武,也一樣能闖出一番天地。
走彎彎道道, 這對于衛守昊來說, 無關痛癢。陸菀不過是助他達成目的的一個途徑而已。可吉惠破了他的局,他便開始游離之外。什麽英雄壯志漸漸的也都忘了, 腦子裏塞了一個人, 實在沒什麽心思去管別的什麽。
就想着這樣一輩子也好。
吉惠在這方面從來沒讓衛守昊失望過。無論衛守昊怎麽嫌棄她、訓斥她、懲罰她, 她也就像塊黏皮糖一樣把他緊抓着不放。
他從來不需要擔心吉惠會離開她,他只需要煩惱怎麽讓她離得遠點。
上輩子,什麽張淼、什麽吳牧曦,他從來都沒放在眼裏過。衛守昊的內心,高傲孤寂得很,在他看來,那些人算是個什麽東西?根本威脅不到他。
他對吉惠并不了解,從來沒好好去深究她的所有,沒認真去看過那人。
吉惠和衛守昊太不一樣了,衛守昊習慣了做事運籌帷幄,每一步、每一件事,他都必須牢牢掌控在手心裏。可吉惠是個不能掌控的存在,所以衛守昊就放棄了這個,反正一定會黏過來的黏皮糖。
如今想想,吉惠是衛守昊唯一一個不需要去計算的存在。他對于她活得是那麽安逸。連想都不用想。
以至于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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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留下陸菀,不過也是思及利益,他說的那些話,只是逗媳婦玩而已。衛守昊這人,做事冷靜沉着得可怕。或許也就是他這般難以親近的高冷模樣,往往他低下身想做些什麽的時候,總是能得到他人的信任和好感。陸菀當初也不過是這樣,畢竟,能把一個才華橫溢高高在上的人拉入凡塵,看着他追求自己,迷戀自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只要衛守昊想,他便能輕而易舉的撩撥姑娘家的心。
他會顯得一點都不笨拙,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可是現在對象是一個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神經病。衛守昊剛重生的時候,失而複得,滿腦子都想着怎麽彌補。他想更親近些,待她更好、更好些。可老天爺從不給他機會,那個神經病還是當初的神經病。他哭笑不得也就算了,還得感謝老天爺。
她為他而死,他沒有辦法去說明情況,沒有辦法去坦然以待。只能不斷重複的走着老路,想着保護她,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好活着。
衛守昊無法承認,因為太重要了,所以他的手都在抖。
衛守昊來了吉惠的院子,此時的院子果然不出他所料,全部收拾得幹幹淨淨了。衛闵心向着吉惠,這對于衛守昊來說是件好事。
屋子的窗戶大敞着,正對着書桌,衛闵執筆懸腕寫着字,聽到動靜探頭一看,她起身走到窗子邊上。“哥,有事嗎?”
剛剛哥哥臉色鐵青抱着一摞書,可把她吓死。
不過……
衛闵有點難以掩下的小得意。她告訴吉惠,吉惠抓着雞腿大聲哀嚎的樣子太好笑了。若不是吳牧曦攔着她,她都要飛奔出去抱着哥哥的腿求饒。
“衛三呢?”衛守昊冷着聲問。
衛闵不在乎的搖頭。“不知道,說是要去給你擦詩賠罪。擦詩是什麽?”
衛守昊一點就通,說的一定是他被刻在牆上的詩。以前在江明的時候,吉惠就總是會過去描紅。
“我去找她。”
衛守昊轉身要走,衛闵也不是很好奇。只是她突然看到了衛守昊的手,詫異的顫了下睫毛。哥哥真是別扭極了,真不想承認這麽笨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衛闵嫌棄別人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五十步笑百步。此時的她也不過九歲,許多事情還沒有經歷,許多事情已經被衛守昊規避,如今倒是天真燦爛,無憂無慮。
刻詩的牆是個露天長廊壁,通往後山的路上,必經的就是這裏。從頭到尾刻了許多年代久遠的經典詩句。衛守昊能在上面留下筆跡,這是個大榮譽。吉惠不是個動腦子讀書的,在她看來,這簡直太偉大了。上輩子也一直引以為傲着。
吉惠從雜物處借了把梯子,站在梯子上,用帶來的手帕和一桶水,仔仔細細的擦拭着牆壁上的詩句,且偏心的只擦自己相公的那部分。
相公上一秒才說讓她離吳牧曦遠點,下一秒她就被抓包和吳牧曦一起吃飯。
都怪吳牧曦,偏偏拿雞腿誘惑她野餐。說了躲起來的。
吉惠對于這些危機,處理得很有心得。反正上輩子她就沒少被抓包過,使了勁的道歉呗,使了勁的說自己不敢了呗,使了勁的撒嬌求饒呗。反正總有辦法能讓相公不計較的。
不過這次有點兇,相公見着了竟然避開。吉惠為了讓自己道歉起來顯得更顯誠意些,決定讨好讨好自己相公。擦擦詩牆,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吉惠哼着小歌,看上去還特別的高興。那頭來了人,吉惠便從梯子上望,想着給人讓路,卻不見是難纏的張淼。
“怎麽?這就收拾完了?飯吃了沒就跑到這玩?”
“哼。”吉惠沒給張淼好臉色。“關你什麽事啊!離我遠點、遠點!”
吳牧曦是她好友,她不能聽相公的。但張淼就是個整日和她吵吵吵的自大狂,她還是能稍稍聽聽相公的話……
吉惠用濕帕子去驅趕張淼,張淼向來是很注重外表形象的。否則也不會有上輩子的從小帥到大這麽一說。張淼嫌惡的避開。“說得好像本少爺很想靠近你一樣。你擋路了知不知道?”
張淼擡起腳,假裝要去踢梯子,吉惠連忙想躲,可她在梯子上又避不開。“張淼!找罵是不是!你讓開,我下來給你讓路。”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剛剛的一腳之仇。”
張淼還是不收腳,繼續威脅着。
“你這個小人!”
“沒關系,對着你個只會動手的,小人也是可以的。”
“你、你!”
吉惠氣得拿帕子丢張淼,張淼避開後再看吉惠,才注意到牆上詩句的落款是衛守昊。張淼的臉色瞬間就斂了起來。
“我當時什麽呢。野丫頭,你成天追着那衛守昊跑,有什麽出息?”
“我是女子,要什麽出息!”
吉惠這一波怼得漂亮,她自己都有些飄飄然。娘時常拿着話教訓她,如今她稍作修改,也算是學以致用了。
“也對,那你總得嫁人的吧?你知道自己多大年歲了嗎?還黏哥哥呢?”
絕對不要忽略男子的直覺。當年在不答山的對峙,總讓張淼有點衛守昊對吉惠并沒有那麽簡單的感覺。不過他二人畢竟是兄妹,哪怕吉惠是收養的,有這一點在,他們總不會生出什麽。
張淼哪裏知道,帥府有的是本事讓他們生出什麽。
早經事早當家,張淼當年還是個小纨绔,本質上和吳牧曦差不了多少。說到底都是被張家人給逼的。這麽多年的忍氣吞聲,張淼看問題都變了不少。野丫頭是帥府的養女,他又喜歡這野丫頭,如果能娶了她也是很好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每次他都是好心來搭話,最後肯定會和這野丫頭吵起來。哪怕他不想,也按不住。只能說,這野丫頭氣人的本事真是天生。
“我怎麽不嫁人了?我将來是要嫁給昊哥哥的,不黏他黏誰啊?”
吉惠對着張淼到底是沒什麽戒備,有什麽說什麽。她說的是上輩子的事,也是這輩子将來往後的事。
她相公長得帥氣漂亮,又有才。他的眼睛裏盛滿了夜空下的所有星星,笑起來酒窩甜美又動人,生起氣來不怒自威……
她相公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她上輩子就收羅了,她收了,那便是她的東西。重來一輩子,她也不會傻到便宜別的小妖精。
張淼表情顯得有些奇怪。“你還當自己是孩子,說話都不動腦子的。”
“你才不動腦子呢!”吉惠當張淼又是來跟她吵架的。“我就是要嫁給昊哥哥的。”
張淼有那麽一瞬間感覺有東西堵在自己的心口,不上不下,讓他難受極了。“你這野丫頭,你可是帥府的養女,和那衛守昊是兄妹,你別逞口舌之快,逼急我,我讓娘到帥府提親去。”
吉惠一下子就急了。“你憑什麽啊!”
張淼又調戲她!存心吵架!
吉惠氣得臉紅脖子粗,她身子往張淼的方向傾,那梯子的最後,突然斷了一小截木塊,兩邊不平衡加上吉惠身體往一邊傾的原因,吉惠直接從梯子上摔了下來。
梯子往張淼的方向倒。若是只有吉惠在,她肯定跳下來翻兩個跟鬥難度系數十分。可偏偏張淼在,吉惠避不開他。
張淼更是迅速,一把抱過吉惠,自己則是轉過身護着她,梯子重重打在張淼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