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女朋友
女朋友
蘇毓不止一次懷疑過自己。
為什麽偏偏是那一天。
為什麽偏偏是在她找過季萱然之後,元暻便出了事。
在這件事裏,她扮演了什麽角色?
她到底,是不是間接造成這個事故的元兇?
蘇毓為此愧疚過,崩潰過,也無數次痛哭過,然而她卻不能對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任何人表露。
“你沒有錯。”周斜陽曾抱着她輕聲安慰,“你只是做了身為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元暻希望她做這些嗎?他會願意讓她去找季萱然嗎?
蘇毓根本不敢深想。
後來,見季萱然和元白嶼在這四年裏也沒有任何聯系,她才不知道為何終于松了一口氣。
然而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她還是遇見了他們。
那時候她消失許久的心魔再次浮了上來,她看着他們一起離開的背影,宛若一對璧人。
她會在內心迫切地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一起出現在香港。
最後,還是丈夫制止了她,讓她幾乎消失的理智重新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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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季萱然不欠她的。
要欠,她也是欠元家人的,她一個外人,又有什麽資格置喙呢?
這麽多年了,她也該放下了。無論他們最後會走向何種結局,都與她無關。
所以後來,蘇毓只剩下了一個深藏在心底的疑問,這麽多年她不敢觸碰,然而現在,她不想當一個懦夫了。
她擡起頭,直視着季萱然的眼睛,啞着聲問她,“四年前我們喝咖啡那一天,後來元暻出事,與我有關嗎?”
季萱然平靜地和她對視,輕輕搖了搖頭。
多年前,元暻突然病重的根源根本不在蘇毓,歸根結底是元暻的心結。
那天她回家後,元暻已經從別人那裏得知那個女人回國想來找他。
她的目的顯而易見,不過是離婚後見元暻現在的條件比其他人明顯更好,而元暻還對她情根深種。
不僅衛若語自己是這樣認為的,連蘇毓周斜陽這等元暻親近之人也這麽認為。
只有元暻自己知道,自己是真的想通了,他不該将感情再付諸于一個不值得的女人之上。
可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對季萱然是什麽樣的感情。
但他明白,季萱然和衛若語除了容貌相似之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他當年救下那個少女,是因為她眉眼間和衛若語的一點相似,也是因為一時善心,不忍她就此沉淪。
而季萱然卻宛若一塊被發掘的璞玉,一年比一年耀眼,讓他不知不覺會被吸引。
即便,因為她的容貌和衛若語太過相似,有時候連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看誰。
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季萱然,他輕聲和她道:“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她。”
季萱然沉默着點了點頭。
她一直都明白的,她只是和那個元暻曾經深愛的女人在容貌上有些相似而已,元暻一個這樣如此理智的人,不至于還會混淆不清。
見季萱然平靜的反應,元暻似是欣慰,又帶着一絲失望,在她轉身走後,目光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季萱然能感受到,但她不敢回頭。
她怕自己給元暻再帶來一絲一毫的誤解。
……在內心深處,她從未想象過自己和元暻在一起的事情,所以,她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想到态度日漸冷淡的元白嶼,她心裏微微泛起了澀意。
她還是早日離開元家吧,這裏,已經不是她再久待之處。
可那天晚上,元暻接了個電話後,便受到刺激從樓梯上摔倒,傷到了頭部,本身的病情加重,一直昏迷不醒到現在。
那個電話,來自于誰,不言而喻。
“毓姐,你知道的,這一切不在你。”季萱然語氣平靜而淡然,得知了元暻能有很大希望醒來,她也多了一些面對未來的信心,本來,他們也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所以,請不要給自己沒必要的包袱。”
蘇毓本來已經止住了眼淚,聽到這裏,眼眶忍不住再次微紅。
她仰起頭,看着蔚藍的天空,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其實他們的事情,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權力插手的,不是嗎?
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從今往後,她也不會再讓自己插手任何人的感情。
“只要你們都幸福就好。”蘇毓收回目光,看着她,真心實意地道。
季萱然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現在已經不會為和元白嶼之間的差距而退卻了,然而其實他們要面臨的問題還依然存在,并沒有随着他們特地避而不談而消失。
元暻醒來後,他們要怎麽面對他?元暻是那樣溫和斯文的一個人,季萱然更不敢傷他的心。
還有公司……如果元暻恢複健康了,她是決意要離開公司的。
未來的去向如何,她的心裏也已經有一個原本有些模糊,現在卻越來越清晰的想法。
她不認為元白嶼能良好地接受她的這個決定。
……這些,都是他們還沒有解決的問題。
但是這次,她絕不會輕易退卻了。
“這次,我一定不會放棄他。”季萱然在蘇毓轉身的時候,仿佛呢喃地輕輕出聲。
蘇毓的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
他們不是什麽熟悉的好友,之前的事情是她太沒有分寸感了,但她以後不會再犯傻。
周斜陽看她回來,牽住了她的手。
元白嶼的目光,則投向了剛剛從陽臺進來的人。
他們對視了一眼,并沒有多說什麽。
“你們什麽時候去香港?我和蘇毓來送送他。”周斜陽擡頭,看着他們,沉聲道。
元白嶼剛剛已經和文森特醫生交流過,他說的是越快越好,“我安排一下,如果一切準備妥當,後天就送小叔去香港。”
“陽哥,你們生意走不開,就不用過來了。”元白嶼鄭重地對周斜陽道,“小叔也一定收到了你們的心意。”
夫婦倆想到最近手頭上的事情确實很緊急,便點了點頭,“如果元暻有什麽情況,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們。”
元白嶼答應了。
他和季萱然親自送走了他們。
轉眼,便在元家別墅的門口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女人,
“衛若語?她來做什麽”
元白嶼緊皺着眉,和季萱然走近了那個一直凝望着元家房子的身影。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對方回頭,一張嬌美的臉望向二人,“是你們啊。”
季萱然看着衛若語和她肖似的臉,淡聲道:“衛姐姐來這裏是有事嗎?”
無論是她還是元白嶼,都不會讓她再接近元暻。
恐怕也只有她和元暻才知道,那天那個電話裏到底說了什麽。
無論是什麽,也都成為了過去了。
“我只是想來看看阿暻。”衛若語的目光從表情冷淡的元白嶼臉上劃過,落在了季萱然身上,語氣懇切地道:“如果阿暻醒來,請你務必告知我,謝謝。”
說完,她便向他們點了頭,轉身走了。
季萱然和元白嶼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走吧。”
兩人回到了湖邊別墅裏。
兩人疲憊地對視一眼,卻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明亮的光芒。
“白嶼……”季萱然率先抱住了他,靠在他懷裏低聲喃喃着,感受着元白嶼身上的溫度,她冰冷的身體才仿佛獲取了一些溫暖。
眼裏露出一絲疼惜,元白嶼輕輕親吻她的發頂,低聲道:“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他們,彼此都成長到足夠強大、足夠獨立、足夠擔當,他們也有很多信心一起面對未來的任何事情。
“無論什麽事情,往後都有我在。”
元白嶼吻上了她的唇,雪松的氣息侵襲而來,将嬌軟的人兒身上的甜香不斷卷亂、混合,不分你我。
他們一起從午休中醒來。
早上的事情實在太耗他們的心神,悲喜交加的情緒極其消耗體力,他們随意地吃了冰箱裏的三明治便相擁着睡着了。
元白嶼拿起手機翻看,公司的事情一步步來,現在還沒有到最忙的時候,反而是北城圈子裏的一個群,一堆人在瘋狂地艾特他。
“白嶼,晚上有沒有空,趕緊過來!”
“沒空也得來,兄弟們好久都沒有聊聊了!”
“我們十幾個人都在,還有圈子裏的一些朋友,都過來敘敘舊。”
“那天跟你一起來宴會的兩個美女也一起叫過來。”
元白嶼覺得有些不對,一看最後這句話,發的人果然是陸際。
他将手機拿給醒過來的季萱然看,她頓時愣住了。
陸際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這是真的看上柳玥了?”
元白嶼看了她一眼,淡聲道:“要是他和你朋友剛好看對眼了呢?”
季萱然想了想柳玥的性格,和她從元白嶼那裏聽來關于陸際的事情,覺得這兩人要是能在一起,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感情這種事,還是要看緣分。”季萱然的嘴角微彎,她看着群內的所有人都在瘋狂艾特元白嶼,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要去嗎?”
元白嶼清淡的臉上沒有多少興趣,他側頭望向她的眼睛,依舊道:“你去我就去。”
這人能不能有點意思?
季萱然有些頭疼,問他:“明天下午去香港,晚上要是去了聚會,公司的事情不要緊嗎?”
她這邊,因為宣傳片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倒是沒有多少要忙的事情了。回來的這段日子已經加班加點,再加上她已經把很多事情都交給了周副總,比起以前,确實時間上會寬裕很多,工作調整的靈活性也提高了。
也許是見元白嶼一直沒有在群裏出現,江歧的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元白嶼猶豫了一秒,還是接通了。
“白嶼,你這就不厚道了啊?兄弟們都在深情呼喚你,你卻一聲不吭,說,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心裏沒我們了?”
江歧的聲音頗有些憤憤不平。
元白嶼有些無奈,淡聲道:“我剛睡醒,還沒看完群消息。”
江歧的聲音頓時就變了,帶着一絲急切:“那你趕緊的!不對,看沒看完你都給我來!這麽多年的兄弟都白當了嗎?”
“對了,陸際說讓你把季姐和她朋友一起帶上~別忘了~”
雖然以前都是狐朋狗友的關系,但元白嶼确實與他們認識多年了,他在美國四年也和他們聯系不多,既然現在回國了,确實要和他們重新聯系起來了。
他的目光望向季萱然,眼眸裏帶着詢問。
季萱然用唇語道:答應他。
“晚上幾點?”元白嶼見她既然答應了,便也不再猶豫。
“七點,雲間會所。”江歧見目的達成,有些喜氣洋洋,“說好了,一定要來哈!”
過了一會兒,江起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對方滿眼都是暗示,他只好壓低聲音問電話裏的人:“對了白嶼,你和季姐現在是什麽關系?”
江歧以前也見過季萱然不少次,不過以前她都是來抓逃課的,順便把元白嶼帶走,和他們也并不多麽熟悉。
現在幾年沒有聯系,她又成了元氏珠寶的季總,對于他們這些纨绔富二代來說就更陌生了。
前幾天在宴會上,他們遠遠看見了她,都不敢讓元白嶼叫她一起過來。
主要也是那天季萱然和柳玥盛裝而來,驚豔衆人,讓他們生出了那麽一絲不可亵渎的心思。
想必,也只有元白嶼這樣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那雲巅女神一般的人吧。
而要說熟悉的女孩,他們其實還是和林皖月那群人更熟悉,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圈子裏的人繞來繞去又都認識。
江歧此時根本不敢和元白嶼說,林皖月今晚也會來。
他不敢保證要是說了,元白嶼今晚還會不會出現。
“……你關心這個做什麽?”
元白嶼擡眼,見季萱然眼含笑意地看着他,清冷俊美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溫和,淡聲道:“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