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萱草
萱草
陸際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原以為認識了元白嶼四年,已經很了解他了。這是一個冷靜理性、果斷沉穩甚至有些漠然的人,他看着他這四年裏保持着極其優秀的雙學位成績的同時一點都不耽誤他做投資搞項目,其實對他心裏是有些欽佩的。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元白嶼是一絲不茍的機器人。
至少在國外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見過他出過錯或者是遇上什麽失敗。
但沒想到回國了的元白嶼,多了有些讓他陌生的沖動。
可這樣的他,似乎更真實了些,擁有了正常人所擁有的情緒。
“你認真的?”陸際震驚過後,又開始勸他,“人DU就請了兩個,你最多請個七個八個的就得了,八九十個是不是太誇張了?”
而且,這也費錢啊。
雖然元氏珠寶財大氣粗,他這朋友自己也經營了不少産業,但錢不是這麽敗的啊?
自己創業後才發覺錢不好賺的陸際心裏默默吐槽着。
元白嶼沒有說話,他看完了季萱然發過來的那些資料,才擡起頭,面色認真地看着陸際,語氣卻有些冷然:“既然是他們要打擂臺,那我們就得贏得漂亮。”
出身元氏這樣的珠寶世家,元白嶼自然耳濡目染過不少有關珠寶的相關專業知識。
以他的眼光,他們公司的産品設計和質量一點都不遜色于DU,那麽他們更沒有理由退讓了。
有國外資本兜底又算什麽,他們本土的企業絕不會退讓半分。
陸際看着元白嶼心意已決,沒有再說什麽,反正得到好處的是自家傳媒公司,能拿到一筆不低的gg費用,自然是得了便宜,這次連他爸和哥哥姐姐們恐怕都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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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到時候我讓他們給你個最低價。”想到這也許會是雙贏的事情,陸際的心情也美妙起來了,他笑呵呵地看着元白嶼,忽然瞥到了他的手機界面。
萱?
這是誰?
名字備注得這樣親密,一定是很熟悉和親密的人吧?
他以前也瞥見過元白嶼的通訊錄,一水的全名,這個備注這麽特殊,看樣子還是個女性……
不是吧,就元白嶼這副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還會有親密的女性朋友?
“說吧,這是誰?”
心裏實在好奇,陸際便笑眯眯地湊近了些,目光緊盯着元白嶼,不得到回答誓不罷休。
元白嶼面色鎮定自若,将手機揣進口袋裏,淡聲道:“沒什麽,我忘記改備注了。”
然而,這個用了六年多的名字,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改掉,即便可能會被別人覺得奇怪。
他在心底輕輕呢喃一般地摩挲着這個名字,眼眸裏微微波動了一下。
陸際努力想了想,終于從腦海裏找出一個有些印象的人和名字。
“季萱然……元氏珠寶的總經理?”
陸際是因為元白嶼才會偶爾關注着這些珠寶企業的大動态的,尤其是元氏珠寶,這可是元白嶼家的公司。
陸際看向面色淡定的元白嶼,心裏微微有些訝異。
據他所知,那是一個美麗又有才華的女人,這幾年元氏珠寶在她的帶領下取得了一些耀眼的成績。
除此之外,陸際記得她還很年輕。
那篇報道上說她B大畢業後便入職了元氏珠寶成為高層,不少人投以懷疑的目光,她卻頂着巨大的壓力接手了元暻車禍重傷後的公司,用出色的業績将所有的質疑踩在了腳下。
這無疑是一個女強人。
可是……陸際記得,那篇報道裏也提到了,元暻和季萱然之前的一些傳聞,說他們是戀人關系。
元暻是元白嶼的小叔叔,季萱然疑似元暻的女朋友,那元白嶼和季萱然的關系……
陸際即便八卦欲旺盛,也不敢當着面問元白嶼,他又沒有那麽傻,元白嶼一定不會告訴他,甚至還可能為此感到冒犯。
他又不想面對元白嶼的冷臉。
“行了,我這就回去和家裏人說一下。”陸際識趣地轉移話題,因為元白嶼這事的重要性,他決定去公司和他大哥好好磨一磨。
他大哥都同意了,他二哥三姐那邊也一定沒問題。要是不行,他還有老媽和奶奶這兩個殺手锏。
元白嶼低低應了聲,上前輕輕抱了陸際一下。
陸際知道他這是表達感謝,他揮揮手,轉身潇灑地走了。
“兄弟,這是雙贏,不用這麽客氣。”
元白嶼回到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拉開了面前桌子裏的抽屜。
裏面有一個精致漂亮的珠寶盒,輕輕打開,露出裏面一套唯美夢幻、讓人驚豔無比的首飾。
這一套項鏈、戒指、手鏈、耳環,以鉑金和鑽石為主要的原料,線條優雅流暢,項鏈上恰到好處的寶石流光溢彩,極其絢麗精美,每一顆鑽石都切割和鑲嵌得堪稱完美。
一朵朵優雅的花朵盈盈盛開着,綻放着永恒的美麗。
“……白,這是百合嗎?”
元白嶼不知道那時的自己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低聲道:“不,這是萱草。”
……
“故人久不來,萱草何離離。”
萱草,又名,遺忘的愛。
可他一刻都沒有忘。
*
元氏珠寶的宣傳部沒有閑着,他們動用全公司進行頭腦風暴,搜集整理,拿出了幾套新的宣傳方案。
第一,周年慶國風珠寶照常發布,複制DU的宣傳企劃,他們也請幾位人氣超高的偶像明星來和沈舒岚和蘇羽然打擂臺,并且馬上将DU沒有投标的那些央視時間段和各大衛視的gg時段買下,在網絡上也進行鋪天蓋地的宣傳。
這一套完全是打着“以暴制暴”的想法,意在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但要是真照着DU的宣傳企劃,恐怕很快就會出現抹黑元氏珠寶“江郎才盡”之類的傳聞了,這也對公司影響力不好。
第二,是公司工作了十幾年的一位老員工提出來的,主打情懷風,将公司60年來的經典珠寶進行大型展覽,并且做成宣傳片,在媒體上加大宣傳,在中老年群體裏來一波回憶殺,順帶将周年慶新品賣一波。
這個方案确實有可以借鑒之處,所以宣傳部重點介紹了一下。
第三,是趕在DU新品發布之前,将公司的周年慶産品提前上架出售,避免都擠在十月國慶和元氏珠寶周年慶雙慶的這個熱門日子。
然而,這也是有些提前認輸退出的意思,得到了大部分員工的反對票。
這麽短的時間內,讓公司上下相出一套可行有效的方案确實不容易,但季萱然對目前的幾個點子都不是非常滿意。
這次他們和DU打擂臺,不僅要贏,還要徹底壓過對方的風頭。
DU如此嚣張,他們作為業內領先的企業,怎麽也不能認輸。
國內的那幾家同樣排名靠前的大珠寶公司都派了和元氏珠寶相熟的人來打探消息,還有發來問候的,無論如何,他們也不能讓這些家夥看扁了。
都是競争公司,沒有DU也會有下一個品牌,這一點所有人心知肚明。
季萱然讓公司員工繼續想,總會有更好的主意。
第二天中午,元白嶼約了她見面。
元白嶼選了一家私家餐廳,裝潢古典低調,私密性很好。
季萱然不知道元白嶼要和她聊什麽,只是猜測這次應該是公司的事情吧。
她知道元白嶼不喜歡和她聊公司的事情,但現在,他們除了談論公司以外暫時也別無選擇。
她的心內劃過一絲黯然,很快便被她驅散了。
過去從無可回頭,成年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季萱然擡眼,不遠處,元白嶼正緩步而來。
16歲的元白嶼,還是憂郁敏感而冷漠的少年,而22歲的元白嶼,已然成長為一個有擔當沉着穩重的男人。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季萱然看着眼前的元白嶼,輕聲道:“白嶼,那天……忘記和你說了,歡迎你回來。”
對面的男人面容俊美清冷,表情也是十分漠然,仿佛對此一點也不在意。
元白嶼微微擡眼,目光似乎盯了她一會兒,淡聲道:“我以為,你不會再想見我。”
這個他所認識的人裏面,最為狠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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