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蝕骨危情 ：深宮雷雨肆
第15章 蝕骨危情 ：深宮雷雨肆
此時的永和宮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太子會真的直接推門進入太後娘娘的卧室。
這是不合規矩的, 甚至可以說是很無禮的舉動。
——若真的是與他有着直接血緣關系的親祖母倒也罷了，這屋子裏住的分明是只比他大了五歲的太後娘娘。
只大了五歲，如今正擡起頭與他對視的, 祖母。
而那個惹起他怒火的男人就站在她身邊，此時正是晚上，屋子裏開着的燭火讓所有人的臉上都泛起溫暖的光暈, 而膽子一向很大的梁岐垂首道：“回太子，太後娘娘召臣前來誦經。”
在太子如此威壓之下, 梁岐還能泰然自若地回話，足可以見, 這人心理素質實在是很高的，非池中之物。
太子擡着下巴, 盯着他眯起眼睛。
一時之間無論是站在旁邊的太後還是滿屋子的宮人都沒有說話, 像是靜止成了一幅畫。
667：【宿主，給你拍了劇照哦。】
666：【劇照很有氛圍～】
這靜止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沈太後就反應了過來, 她看向太子：“你在做什麽？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語氣有些許嚴厲, 這使得太子将目光移向了她，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還能是怎樣？”
他的眼睛慢慢開始發紅：“已經這麽晚了, 他為什麽會在你房間？”
她也有些激動了：“他不是已經回答你了嗎？我叫他來誦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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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誦經？”太子似乎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有些咄咄逼人“誦經不找和尚找太監？”
沈太後似乎是被氣到了, 她咬着下唇扭過頭去：“無論你信與不信, 我叫他過來就是誦經的，而且太子, 我是你皇祖母, 我夜晚睡前要聽人念佛經，你身為太子還沒那個資格管我。”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正好對上了站在太子身後的雙魚, 後者此時早已瞠目結舌，或者說現場的宮人沒有哪一個不瞠目結舌的，大家都驚呆了。
原本太子在大晚上氣勢洶洶地來到太後的宮殿，還仿佛要擇人而噬地看着太後的男寵就已經夠讓人震驚的了，畢竟就如同沈太後所說，無論沈太後做什麽，其實都跟身為太子的馮澈沒有任何關系，他此時做出質問的樣子，本來就不合規矩了。
宮人們此時都恨不得鑽進地縫了，發現了太子和太後這樣的關系，他們還有命活嗎？
太後看到了雙魚以及其他的宮人，擺了擺手對他們說道：“爾等先出去，只書香留下來。”
“是。”
盡管剛剛站在這裏吃了好大一口瓜，但宮人們可不敢不聽太後的話，于是都迅速撤離出殿外了，只有小太監雙魚和書香留了下來。
見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自己，書香就已經明白太後娘娘是想讓自己幫她解釋一下了。
果不其然，馬上沈太後就開口道：“書香，你與太子說一下我們剛剛在幹什麽。”
書香道：“是，太子殿下，剛才太後娘娘、梁公公和我都在殿內，梁公公确實只是在誦經而已。”
書香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很清楚明白了，然而她低估了一個偏執瘋批皇太子在瘋狂程度……
見太後居然不懂自己的意思，還讓宮女和自己解釋，太子越發生氣，他冷冷地打斷道：“重點根本不是他是不是在誦經，你真的不明白重點是什麽嗎？我不信你不懂！”
太後躲避他的目光：“我不懂，我也不需要懂，太子，夜深了，你不該待在這裏，回去吧。”
其實不光是沈太後希望太子趕緊回去，書香和雙魚也是這樣想的，現在太晚了，太後娘娘身上又只穿了一件寝衣，內裏只有薄薄的一層紗料，雖然說還不至于稱得上是衣衫不整，但是太子在這裏實在是不合适。
于是雙魚也趕緊開口：“殿下，回宮吧。”既然太後叫這個太監是來誦經的，那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裏了。
只可惜他這樣想，太子可不這樣想，太子這會兒情緒正激動着呢，他伸手抓住了沈太後的手腕：“你應該懂的，你必須懂！”
沈太後試圖甩開他卻沒能成功：“我不想懂，你趕緊回去吧，太子！”她在太子上加了重音，提醒他的身份。
太子倒是松開了她的手腕，卻順着直接握住了她小一號的手，兩人此時就像是牽着手一樣，看得雙魚和書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啊啊啊啊，天哪，這什麽情況，之前還不敢相信，現在這麽一看這祖孫倆是真的要開始那不能為人所接受的禁忌之戀了啊啊啊！
雙魚瞬間就沖上前去：“殿下，使不得啊！”
皇太子怎麽可能跟皇太後……這會成為皇家醜聞的！
雙魚幾乎是驚恐的看着兩人，可是瘋批太子此時是什麽都不管了，他攥着沈新雨的手，捅破了窗戶紙：“你找他真的是因為他長得像皇爺爺？你嫁給皇爺爺的時候他已經50多歲了，沒過多久他又中風了，如何會彈琴？”
他又靠近了沈太後一步：“倒是我，自小學習古琴。”
沈太後臉色大變，震驚地看着他：“你閉嘴，不要再說了，馮澈，你要大逆不道嗎？”
太子馮澈抓着她的手，眼底盡是瘋狂：“大逆不道又如何？若不是我晚出生了幾年，你如今又怎會是太後？”
雙魚：！！！
書香：！！！
沈太後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瘋了。”
馮澈笑了：“我是瘋了。”
他反倒像是冷靜了下來：“你剛剛不是問我怎麽來了嗎？我告訴你，是不公平的命運讓我來的！*”
沈太後抖了一下，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滑下：“……命運？”
這一番對話下來，剛剛跑到近處一些的兩名宮人簡直渾身僵硬。
兩人瑟瑟發抖，只覺得自己聽到了驚天大秘密，過了今晚不會直接被滅口吧……
然而在場一共5個人，除了他們兩個膽子小的宮人外，還有一個膽大包天的男寵……
就在太子馮澈又靠近了沈太後一步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搭上了一只手，正在想辦法讓他松手。
馮澈轉過頭去，看到了那個被沈太後從宮外找回來的男寵，這家夥此時居然膽大如鬥地盯着自己。
“太子殿下，請放開太後娘娘，你會傷到她的。”
馮澈馬上道：“你又算是個什麽東西？”
梁岐冷靜地說：“臣只是見不得太後娘娘受傷，太子殿下，您太用力了。”
聽到他的話馮澈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将沈新雨的手腕掐紅了，他連忙放松了力道，用手輕輕地撫弄着。
便又聽見梁岐補充了一句：“更何況，太後娘娘與太子殿下如今本該是殊途，您是應該放手了。”
雙魚、書香：……什麽叫膽大包天啊？
馮澈瞬間笑出聲：“哈哈哈哈哈，你不該操心我和她是不是殊途，你該操心自己的命。”
他笑着一甩袖子，将梁岐的手甩開，轉過頭對沈太後說道：“皇祖母，他對我無禮，我能殺了他嗎？”
骨子裏就聰明又謹慎的沈太後臉色一變：“當然不行。”
馮澈咬牙：“你護着他。”
沈太後道：“你是國之儲君，怎麽可以無緣無故殺人？”
她完全是為了他着想，如今國家平穩，絕對不需要一個暴君。
然而馮澈可不這麽想，他牽着她的手收緊：“你就是護着他。”
沈太後耐心道：“你是太子，他只是一個太監，你怎麽可以因為他影響自己的名聲？”
馮澈：“你明明就是護着他。”
沈太後：“……”
沈太後和太子對視着：【演得過了，你這是瘋批太子嗎？整個一胡攪蠻纏的高中生。】
太子：“……”
太後：【真的過了。】
太子：【好吧。】
下一秒大家就都聽見胡攪蠻纏的太子開口道：“那皇祖母，想要我不殺他也行，你将他送走。”
他說道：“你身邊有我就夠了。”
說着，太子伸手幫太後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
——前面已經說過，沈太後現在穿的是一件寝衣，總體來說有兩層，外面一層是柔軟的絲綢，裏面是輕薄的紗料。
而太子在來到這裏之前也并沒有休息，因此他穿的還是一身華貴的太子制式華服，表面金絲銀線纏繞，穿着這種華貴的衣服，其實就像現在明星的禮服一樣，要小心一些，不要有過于大的動作，否則衣服就可能會有所毀壞。
陸澈當然沒有注意這些事情，他只是在認真的演繹一個瘋批太子而已……或者說這種事情不是真正的有錢人根本不會了解，衣服保養什麽的，只有曾經擁有過才會有這樣的意識。
所以他衣袖上的一根被甩得翹起來的金線便鈎在了沈太後的裏層寝衣上，裏層的寝衣是紗料的，輕薄又柔軟——很脆弱。
于是在沈新雨有些迷茫的目光下，她穿戴整齊的寝衣勾出了一條絲。
——衆所周知，有些線頭是不能亂扯的，君不見很多人就是因為亂扯線頭導致衣服開裂社死當場……
不幸的是，被太子扯出來的那個線頭恰巧就是那條最重要的。
下一刻，沈新雨的鎖骨處衣服就蕩然無存了，一團絲線聚集在了陸澈的衣袖上。
沈新雨：……
陸澈：……
剛準備來一段驚世表演的梁岐：？
原本按部就班好好表演的三個演員頓時露出了癡呆的表情，紛紛盯着沈新雨的鎖骨處看，直到觀衆書香驚呼一聲：“啊，衣服！”
666：【糟糕，出現演出事故了……】
沈新雨頓時反應過來裹緊了衣服；陸澈馬上停止了活動；梁岐立刻轉身尋找剪刀；書香馬上跑去衣櫃前去找新的衣服；雙魚則是轉過了身，非禮勿視。
就在屋裏的人這般忙成一團的時候，屋外再次有了響動。
先是所有人忙活起來的聲音，随後她竟然聽到了靴子踩在地面的聲音——要知道宮裏的人除了侍衛以外，其他人都不是穿靴子的，而永和宮裏的侍衛是不會突然過來的。
沈新雨：【小6，誰來了？】
腳步聲、下跪聲、竊竊私語聲、衣服摩擦聲混在一起，讓沈新雨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們今天所設定的劇本就是剛剛所演的那些，接下來只要正常結尾就可以了，這會兒怎麽會有人到這邊來呢？
幾秒之後，沈新雨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666：【……宿主，應該是皇帝來了。】
666話音剛落，只聽見外頭傳來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書香大驚失色：“娘娘，皇上來了！”
腳步聲近在咫尺，沈新雨捂着自己的衣服，難得地有些發呆。
沈新雨：【天哪，皇上怎麽來了，劇本裏沒這段啊……】
她和陸澈梁岐分別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大事不妙。
如果僅僅是男寵的問題那還比較好辦，直接告訴皇帝他們是在誦經就可以了。
可現在……
太後衣衫不整，太子和太後因為線頭的關系必須站在一塊，而太後的男寵則是穿着一身僧袍站在一旁……
怪，太怪了。
666安撫道：【宿主放心，皇帝是不會影響你們的表演的，他會配合。】
沈新雨皺眉：【那也不行，這段劇本不能這麽演。】明明是三個人的糾纏，還沒有進展到要讓長輩摻和進來的程度，這樣演下去殺青的時間會過短。
沈新雨看着陸澈：【不能讓皇帝進來，否則咱們沒準明天就殺青了，還怎麽賺錢？】
666：【……所以宿主只是為了掙錢嗎？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對藝術的追求以及表演的完整性才這麽說的呢……】
沈新雨詫異：【原來在你心裏我這麽高尚嗎？】
沒有秒薪200，誰搭理你這個人工小智障啊？
陸澈死死盯着她：【我的人設卡上面寫着這個皇帝掌控欲很強，他肯定想了解屋子裏到底什麽情況，應該會進來的……】
沈新雨再次強調：【現在情況太亂了，他進來咱們不好演。】
陸澈：【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呢，沈新雨思考着，把這皇帝敲暈了等他們演完了再放出來？派梁岐出去給他念經，念暈乎了送走？還是說三人立馬坐下來做出大徹大悟，一念成空的樣子？似乎都不合适……
沈新雨：【主要是我衣服破了，現在根本來不及換，要是衣服沒破，咱們還能挽救一下，算了……NG，重新演。】
自從開始表演之後，沈新雨從來都沒有用過NG卡，因此她也不知道這個卡片的威力如何，但既然能重新演，沒準能夠避免衣袖勾到線頭的失誤。
陸澈：【那好吧。】只能重新開始演了。
沈新雨又看向梁岐，輕聲說道：“NG。”
梁岐點頭：“嗯。”
站在旁邊的書香和雙魚：……嗯？什麽摁雞？
兩人發現屋子裏的三個情感糾纏的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像是放松了許多。
随後，沈太後站到了屋子的窗前，透過朦胧的窗子，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臉上的表情冷淡的要命，端的有氣勢。
沈新雨：【小6，使用NG卡。】
666：【好的，宿主，您目前有一張免費的NG卡可以使用，三秒後将自動開啓NG。】
……
馮峰着急忙慌的從皇後宮裏趕來永和宮，心想着絕對不能讓太子做出丢人現眼的事情，影響皇家權威，于是步調更快了一些。
只是皇後的宮殿，距離太後的宮殿還是有一些距離的，他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在半路上攔住太子，到達永和宮的時候，太子已經進去了好一會兒了。
此時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部都站在殿外，獨獨不見太子本人。
馮峰的臉陰沉着，只因為之前一直在盯刷的暗衛告訴他，現在太子太後和太後的男寵都在太後的卧室裏，不知道在說什麽。
“這個孽子！”
事出緊急，馮峰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他擡起腿就走進殿內，看到裏面所有的宮人都在值守着，他咬了咬牙向着太後的卧室走過去，一步兩步三步，門口越來越近了……
他們會在裏面幹什麽呢？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太子犯渾了嗎？太後又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切的一切壓在皇帝心上，讓他忍不住喘起了粗氣，心裏泛起了狠……若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這殿裏所有的人都得死，絕不能失了皇家顏面。
他的腳步靠近了，一丈的距離觸手可及。
然後，馮峰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酥麻了一下，他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卧室門，原本想把這門打開，可舌頭突然不管用了。
——或者說不僅是舌頭不好用了，而是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了。
馮峰腦子裏還在不斷地想着兒子要闖禍的事情，裏面不知道是什麽丢人的場景，心想不如自己把門打開。
他伸不出手，反而發現右邊手臂在向後搖晃着，左腿也向後退了一下，緊接着是左邊手臂向後甩，右腿後退，原本他呼哧呼哧吐出來的粗氣也被吸了回去。
馮峰：？？？
他上半身一下，下身再一下，一切的動作都十分有條理，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因此看起來很是有些魔性……
馮峰很想回過頭看一下別人是怎麽回事，難道只有他自己這樣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附近有妖怪？然而他控制不了自己，只能用餘光看到自己身邊的太監侍衛也在跟着他同步後退……
馮峰再一次：？？？
他以極快的速度從屋子裏退了出去，一直退到了永和宮外，又退到了禦花園，最後停在了皇後宮門外的拐角處。
随行的宮人道：“陛下請上辇。”
他們什麽都不記得了，還以為自己剛剛出發。
保留着全部記憶的馮峰：？？？
原本瑟瑟發抖地跪在永和宮的宮人們：？？？
……
沒錯，是倒退，順着那個通往外間的窗戶往外看的沈新雨眼看着那個穿着龍袍的中青年像是電影倒帶一樣的邁着魔鬼的步伐退了回去……
原本先邁出左腿才能走上一步，現在卻在右腿的帶動下退了回去。
一步一步是魔鬼的步伐……
就連沈新雨自己也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後，身體不受控制迅速地後退，走到了剛剛衣服被鈎破的位置，原本已經挂在了陸澈袖子上的一團絲線如同跳舞一般回到了她的領子上。
幾個演員都回到了剛剛的狀态——不包括觀衆。
書香以為娘娘還在自己身邊，她看着皇上的姿态驚呆了：“娘娘，陛下剛剛……？”
沈新雨也有些無語，但她裝作正常的樣子：“……嗯，皇上來了，皇上又走了。”
書香：“啊？啊？”
她轉過身，發現太後娘娘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屋裏，和太子殿下與梁公公擺回了剛剛的姿勢……
書香已經變成了問號的形狀：“……奴婢是在做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