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破
第6章 突破
◎“不用謝，以身相許就可以。”◎
當楚見歡起床的時候，又是正午時分。她走到大廳，其餘人都在用午膳。
原來她是最後一個。
“楚道友，快來！”林清霜親熱地招呼她過去，手裏還拿着一塊桂花糕，隐隐帶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楚見歡走到她身邊，直接坐下，問：“你們怎麽都起來了？”
明明都喝了酒，怎麽她就是最晚的？你楚姐以前可是喝過不少酒，居然輸給了之前滴酒不沾的千劍門一行人。
“平日我們都是辰時起來練劍的，習慣了。”裴寧撓撓頭，搶先應道。
林清霜見他插話，使了個眼刀過去。裴寧卻只是看她傻笑，看得林清霜先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目光。
楚見歡心中了然，千劍門真是修仙界的第一大卷王，難怪是仙門魁首。改日她和母親說說，要不合歡宗也要設置一個晨練，争取早日趕上千劍門。
不過，楚見歡看着一臉淡然的他們，還是生出了羞恥之心，好像重生之後，楚見歡還沒好好修煉過。掃視衆人，她沒有看見謝千硯的身影，于是開口問道：“你們謝師兄呢？”
“師兄已經吃過，去後院練劍了。”
“聽說師兄每天都要揮劍十萬下呢……”
“不愧是師兄，我也要趕快去練習。”
嗯，确認過眼神，謝千硯是千劍門這個卷王中的卷王，暫且稱呼他為卷王王中王好了。
楚見歡拿起一塊桂花糕，細細品嘗着。
軟糯可口，清香無窮。
“這可是謝師兄專門買回來的，好吃吧？”
要知道，林清霜酒醒之後，想起自己去酒樓喝酒被謝千硯抓回來，還瞪了他一眼的時候，她有多害怕。恍惚中，她好像看見千劍門刑律堂嚴長老在朝她招手。
不過，謝千硯居然沒有呵斥她，還去外面買回了如此美味的糕點。經此一事，謝師兄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什麽？謝千硯？
楚見歡瞳孔微沉，險些被嗆住，連忙拿起一杯茶水，灌了下去。
不是吧？謝千硯買糕點，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了嗎？還是他要給她下毒啊？
據她所知，謝千硯對這些吃食一點也不感興趣，修仙之後更是能辟谷就辟谷。
肯定有問題。
楚見歡吃了幾塊桂花糕之後，也起身去練劍了。
畢竟，你楚姐以後是要一劍刺殺謝千硯的人，怎麽能不好好練劍呢？
她突然靈機一動，可以去找謝千硯教自己練劍。既可以學習劍術，還能拖下謝千硯的學習節奏，最重要的是還能刷厭惡值。
簡直是一石三鳥，精妙絕倫。
楚見歡直接往後院走去，還沒走近，就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
那是謝千硯的劍意。
凜然決絕，日月光輝。
一如謝千硯封印魔尊、斬殺自己的那天。
“誰？”謝千硯察覺到附近有人，于是收了劍，出聲問道。
“我呀。”
楚見歡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答道，心裏卻在腹诽：是未來要把你一劍斬殺的人啊。
“楚道友，有何事？”
謝千硯冷冷回道，話語中帶着自己難以察覺的不耐之意。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從和楚見歡假扮新婚夫妻之後，他平淡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她就像是一顆掉落在寒潭裏的石子，引起層層漣漪。
昨晚，如果處理的不好，稍有不慎，他的道心就會出現裂痕。是以，謝千硯并不想見到楚見歡，至少是在他調整好狀态之前。
感覺到謝千硯并不想理會自己，楚見歡心中大喜，沒想到短短幾天，謝千硯對她的厭惡值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果然，刷厭惡值比刷好感值簡單多了，謝千硯也不免俗。
你楚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一鳴驚人。
形勢一片大好，那當然要乘勝追擊。楚見歡擺出無辜的姿态，直勾勾地盯着謝千硯，請求道：“謝道友，我在劍道上有幾處疑惑，可否請你指點一二？”
謝千硯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态，便對楚見歡抱有幾分歉意。楚道友一向如此行事，那是她的道。自己沒能靜心修煉，還把過錯歸咎于旁人，實是不該。
“好。”
她召出盡歡劍，握上劍柄。素手輕動，婉轉流連。轉、甩、開、合，流水行雲，似有綿綿情意，卻于劍意中暗藏殺機。
這便是合歡劍法第一式，游鳳驚龍。
縱觀修仙界各大宗門，除了千劍門，其餘三大宗門的弟子也佩劍，只是并不專修。
合歡宗以雙修之法聞名，于情中提升修為。日月谷是器修之地，以器入道，流通的法寶武器多出自他們之手。無極山莊由第一藥師玄霧創立，研制各種靈丹妙藥，只是一直隐于世，鮮少出山。天元寺的弟子都是法修，入輪回歷練，依靠符咒法令占有一地。
合歡劍法是合歡宗開宗宗主在道侶身隕之後，哀莫心死，有所感悟而成。用劍招編織一個美夢，卻在最後一劍直刺對方。
夢醒，身死。
謝千硯也拿出無塵劍，對上楚見歡。兩人一來一回，雙劍劍身相接，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庭院裏也刮起一股飓風，樹葉沙沙作響，飄零而下。
你來我往，又過了幾個回合，兩人同時停下，劍已經置于對方咽喉之處。
酣暢淋漓。
楚見歡喘着氣，額發已經被汗水染濕，緊緊地貼在額頭。
不愧是當今劍修第一人。
“多謝。”楚見歡眉眼一彎，如三月裏的桃花，豔麗奪目。
與謝千硯一交手，楚見歡才知自己在速度方面有所欠缺。雖然合歡宗不以劍見長，但是她還是想要在劍道上有所成。
謝千硯收起無塵，怔怔地看着楚見歡，努力壓住那一抹詫異。
沒想到，楚見歡用劍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詭谲多變，化對手的劍法為己用。吸納融合，又推陳出新。而真正讓謝千硯感到驚訝的是，楚見歡的劍意，獨立絕塵。
像是看破世間紛擾是非，靜守己心的遺世孤鶴，無所不為，又無所為。
想起師父墨淵發來的：“無礙，修行之路總有諸多坎坷。”
也許，前十年順風順水，是為之後的問心之劫作鋪墊。謝千硯現在已經是元嬰大圓滿，突破至化神時要接受天道問心，只要道心有一刻不穩，就會身死魂滅。
他不禁失笑，表面上是他指點楚見歡的劍術，實際上是楚見歡點撥他的道心。
“多謝。”謝千硯一字一頓地向楚見歡道謝。
楚見歡：？
這人莫不是又抽風了？
“不用謝，以身相許就可以。”
楚見歡抛給謝千硯一個暧昧的眼神，你要謝我就給我漲點厭惡值，這就是最好的感謝了。
“楚道友……”
肯定又是“楚道友，請你自重”，有點改變行不行？
“請不要開玩笑。”
楚見歡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去看他，竟然從謝千硯的臉上找到一點羞澀的意味。
到底是誰在開玩笑？那種表情是你這個的冰塊臉該出現的嗎？
楚見歡又定睛一看，謝千硯還是和往常一樣淡然。她松了一口氣，原來剛剛只是她看錯了，幸好幸好，不然她還要擔心謝千硯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畢竟一大早去買桂花糕，現在還能被她調戲到不好意思，這不是換了個人還能是什麽？至于換了種話，不是什麽大事。反正都是表達謝千硯對她輕浮舉動的厭惡之情，殊途同歸罷了。
楚見歡從疑惑到确信，只用了幾秒。謝千硯看到楚見歡恢複正常，也放下心來。兩人又交流了幾句心得，就各自回房修煉了。
一回到房間，楚見歡就馬上坐下來打坐，閉上眼睛，調息沉思。靈府中，兩個小人在重複她和謝千硯的交手過程。楚見歡不停地觀察着，直到所有的缺漏都被找到，才睜開雙眼。
一團月白色的靈氣散布在楚見歡的四周，緩慢流動着，環繞着。楚見歡心神一動，将自己與外界建立起連接。靈氣逐漸凝聚，彙集在楚見歡的丹田處，然後消失不見。
她突破到元嬰中期了。
感受到充足的靈氣，楚見歡大喜過望，沒想到這麽快就步入元嬰了。她屏住呼吸，引導着丹田裏新生的靈氣回到适合的位置，最後穩定下來。
如果她能保持這樣的進階速度，在宗門比試大會上未免不能和謝千硯有一戰之力。
宗門比試大會……
那是楚見歡前世命運的轉折點。
楚見歡追趕謝千硯許久，還是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她生了心魔，但還是勉強抑制着。直到在宗門比試大會上，面對謝千硯的一劍，楚見歡閃躲不及，直接落敗。
曾經的天之驕子，就以這樣的失敗落幕。在謝千硯身上，楚見歡跌倒了整整兩次。
苦苦維持的自尊都變得可笑。
愛意悉數化成了恨意，心魔在惡意的飼養下越發強大。後來，魔尊出現，對楚見歡又是蠱惑又是引誘，她就由愛生恨，堕入魔道。
凄慘的下半生由此而來。
重來一次，她要改寫結局。
楚見歡抿緊嘴唇，澎湃的信念在她心中翻湧着。
要是她能扭轉在宗門比試大會上的戰敗，那就能踏上一條不同的路。
楚見歡扯唇，綻開一抹笑意。
忽然，大腦空白了一瞬，楚見歡感覺心髒急速跳動着，有什麽東西從沸騰的血液裏蔓延而來，在心頭彙聚。
她敏銳地覺察到身體的異樣，魔氣又發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