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算算從她來之後,已經有七個侍妾被趕出鬼冢盟!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腳跟手共縫了十二針,額頭發際處也縫了三針,幸好她的臉沒傷到,要不然現在被踢出去的就是她
她并不讨厭這種生活,甚至很好奇其他堂主的模樣,尤其是紅鬼堂的伊武,目前鬼冢英雄最忌諱的人,是個危險份子,他卻苦無名目裁撤或是讨伐
能讓鬼冢英雄傷腦筋的人,她就超想見對方的
其他時間他會抽空教她練柔道,兩個人在房間裏沒有外人想的“床上運動”,反而是汗流浃背的摔來摔去她常被摔得腰酸背痛,這提醒她以後沒事最好別找他單挑
表冢英雄幾乎有空就會來找她,練柔道、驗收學習的成果,或是聽她說育幼院的生活……也有過兩個人窩在一起看書的靜态行為,讓她陷入一種習慣當中最糟的是,她一點都不讨厭
他不會冒犯她,也不再為難她,甚至會熟知她所讨厭的幫忙排除,針對她喜歡的加以教促,甚至還主動拿明信片讓她寫信回臺灣,跟母親報平安
她很意外他竟深谙中文,所以她寫的家書……不能寫太多字,內容還得經過他審查,但他就是該死的看出她想家的心情!
到底是哪個人說他冷血無情,說他的血是藍色的,還說他是日本黑道界最令人聞之喪膽的殘忍人物?
Advertisement
那為什麽他對她做過最超過的事,就是拿吹風機過來要她幫他吹頭發?
韋薇安張開手掌,看着自己的指縫他的頭發跟他的人相反,超級細軟的,她很喜歡黑發在她指縫中流竄的感覺,那時的鬼冢英雄會像個乖孩子,似乎也享受着吹發的樂趣
真奇怪,只不過吹個頭發嘛……她想着,卻不自覺勾起嘴角
“安子?真意外會在這裏看到你”在噴水池邊,律子悄聲來到她身邊“盟主晚上不是有宴席嗎?”
“我有點累,所以沒跟”韋薇安回神,輕松對應着,不知道從未有侍妾敢發表自己的意見,包括律子在內
律子嘴角挑着冷笑安子這樣的态度,讓任何人看了都無法接受!
尤其這一個月來,她奪走了她以為穩當的地位!以往幾乎都是由她跟在鬼冢身邊出席大小場合了!
沒有侍妾可以這麽嚣張,更不可以奪走她的位置!她埋伏在這裏那麽久,明明只差那麽一步——安子不能活!
外頭傳來迎接盟主回來的聲音,韋薇安立刻往前走去她也得守規矩,到前頭去恭候某人大駕其實她也想見他,有事找他聊呢
“安子,你知道那是什麽嗎?”律子朝前走了幾步,指着擺在一旁架上的瓷瓶道
“不知道”她跟着走近這一路上到處都是花瓶,她沒注意太多
說時遲那時快,律子忽地只手掃掉那只花瓶,白色的碎片迸射開來,劃破了韋薇安的腳踝
她驚訝的看向早就跳到一邊的律子,只見她眉開眼笑的,一臉喜不自勝的模樣
“那是什麽東西你不知道嗎?看來你們還沒熟到可以談論這些吧?”律子邊說,邊迅速向後走去,“等會兒你就好好跟他解釋吧!”
看着律子離開,韋薇安尚且反應不過來這充其量只是一只花瓶,何須講得那麽神秘?她蹲去,先看着腳踝劃出的傷口,然後拾起一片破片,好奇的檢視着裏頭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啊,律子那神情是怎麽回……
“啊——”正前方倏地響起尖叫聲
她趕緊擡首,發現鬼冢英雄一行人已經進入前廳了!
“發生什麽事了?”秘書佐佐木急忙沖了過來,“天啦!你怎麽打破了?”
“我……”韋薇安很想說不是我,但霎時想到,律子應該是想嫁禍給她吧?
表冢盟的規矩是很多,但是好像沒說打破東西會怎樣吧?
“就只是個花瓶,我等一下掃起來就是了”她站起來,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鬼冢英雄,卻見他冷若寒霜
不對勁……韋薇安喉頭一緊這是什麽氣氛?難道這個花瓶是稀世國寶嗎?她掐了掐拳頭早該知道,律子哪有這麽善良!
“只是個花瓶?”他的語調降至冰點
“我不知道這花瓶的來歷……你要告訴我嗎?”她深深吸了口氣,順便觀察四周,發覺其他人的臉色比她還蒼白
“那是我母親生前最愛的瓷器之一”他向她邁近,不知道為什麽,韋薇安覺得她好像應該轉身就跑才對
“我不知道……這花瓶并不是我打破的!”她堅定的站着,“我的腳也割傷了,誰會無聊到做這種事?”
她再次迎視鬼冢英雄的雙眸,即使那裏頭燃燒着怒火,她還是不能退縮,因為一心虛,就好像承認這是她做的了!
“啊,這是怎麽回事?”律子的聲音忽地從她身後響起,“天啦!安子,你真的這麽做了?”
什麽東西?韋薇安回頭瞪着急匆匆跑來的律子,“什麽叫我——”
“盟主沒必要每件事都告訴你,你不能因為不知道那瓷瓶的來歷就發那麽大的火啊!”她緊皺着眉頭,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盟主,我真的不知道安子剛說她想去砸了這瓶子,我以為她是開玩笑的……”
“律子!”韋薇安氣得抓過她的手,“你——”
這一刻她忽然醒悟,現在這個場面,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了
“所以呢?”她忿忿的甩下律子的手,看向鬼冢英雄,“你想要怎樣?”
“我想要怎樣?”他永遠無法接受安子在大衆面前挑戰他的權威!“你的膽子真是令人激賞……”她不該在衆人面前這樣對他說話!
“破了就是破了,我說不是我做的你們也不會信,所以你說要怎樣?”她現在怒不可遏,但怒火是源自于他竟選擇相信律子“你難道要因為一個花瓶,要我的命嗎?”
“你以為你的命很值錢嗎?”鬼冢英雄暴怒的上前,粗暴的拽住她的手,“你一個安子的命比得上那花瓶嗎?”
這個花瓶,是以他母親的骨灰制成的!那個身體柔弱、意志比誰都還要強的母親,她就在這些瓷瓶裏!
看着他,不管他在哪一個角落,母親都能看見他!
他無法确切的判定實情是如何,只知道穿過那圓拱前聽見碎裂聲,然後花瓶就碎在安子的腳邊,她的手甚至還抓着碎片
韋薇安的手被抓得很痛,瞪大雙眼回敬鬼冢英雄他望着她的雙眸裏藏着更深沉的心思,她知道,但是無法解讀,只能瞧見裏頭跳動着熊熊怒火
就算是她摔破的,他怎麽能認為一只花瓶抵得過一條人命?
“東西永遠不可能比人命值錢!不過跟你這種無血無淚的冷血動物說,你聽不懂吧!”韋薇安一字一字的說着,忍下手腕上的痛楚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站在一旁,有人皺眉、有人搖頭、有人驚恐這個安子在鬼冢盟的确有許許多多令人吃驚的事跡,但是這樣當衆忤逆盟主,根本是自尋死路
表冢英雄掃住她的手反手一抓,直直往內院走去韋薇安跟不上他的步伐,簡直像是被拖行般的往前走
她不該冒犯他的!他以為他們說好的,她也一直站在界線內,此刻她為什麽要在屬下、侍妾面前這樣對他說話?這在鬼冢盟裏是極度大逆的行為,過去沒有人敢這樣做,嘗試過的下場凄慘——對她,不能有特例
今天他的尊嚴與地位被挑戰了,如果這樣放過安子,他的威信會蕩然無存
把她拖到內院的一個大院,鬼冢英雄順手将她扔進庭院裏頭,“綁起來!”
綁?韋薇安站起來,雖然慌張,但她仍驕傲的望着他為自己申辯,“不是我做的”
他眯起雙眼,箝住她的下巴,“你越界了”
越界?這是什麽意思?韋薇安聽不懂然後她被許多女人拽着向後拖,手裏拿着繩子,她發誓她們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神情綁着她而她的一雙眼只看得見鬼冢英雄她質疑的望着他,他怎麽能這樣對她?
兩人對峙,看着他那冷酷的神情,她突然頓悟
為什麽不能?她怎會天真的以為,這段時間的和平跟微妙愉悅的氣氛,對他這冷血的人而言,她是特別的?
韋薇安被綁在庭院裏,像個大字型般,被麻繩緊緊的縛着她不再講話,侍妾們刻意讓粗麻繩在她手上留下綁痕與鮮血她也不覺得痛,她在意的,是鬼冢英雄的态度
她被迫背對着他,然後律子走到她身邊,以一種輕柔且狂喜的聲音低語着,“希望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她只能用眼睛瞪着她,全身因未知的恐懼而微微顫抖,只是未了,她竟然抛給律子一個凄美的笑靥,“如果我看得見明天的太陽,那你就要小心了”
律子一凜她不明白,生長在普通環境的女孩子,哪來這種魄力與氣度?
收斂心神,她拿出一把短刀,當衆割開安子的上半身背後的和服,露出光果的背部
忍!韋薇安掌心握着麻繩她聽見鬼冢英雄要人拿鞭子來,她已經知道那個花瓶給她什麽代價……不!是律子給她上了一堂震撼教育
侍妾來到她面前,朝她嘴裏塞進一根木棒,她明白這是為了以防她咬到自己的舌頭
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類依然能想出折磨彼此的方法
當第一道鞭笞落上背時,韋薇安真的以為自己會這樣死去,那灼熱的痛燃燒了她的背,仿佛那兒有千把刀,剮着她的肉
她緊握着束縛她的麻繩,淚水無法克制的滑落下來,但是她忍着不叫,忍着不發出任何示弱的哀鳴
為什麽不信我?為什麽!
意識突然變得空白,在冰水淋上後蘇醒,她仿佛作了一場夢,直到瞬間感受到背部燃燒的疼痛,才知道血淋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認錯嗎?”鬼冢英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但是她看不清他
掙紮了好一會兒,她才能揚睫看向前方的男人
有人拿去了她嘴裏的木棍,她可以清楚感覺到背部有着無數道血流往下滑動着
“不是我做的”她堅定的望進他的雙眼,不動
此時此刻染血的安子,全身散發着令人屏息的駭人氣勢,就連一旁的近侍、秘書、保镖們也都為之驚訝
她的雙眼裏載滿無法克制的淚水,他瞧着她那憤恨堅定的眼神、滿臉的淚痕,他強忍着內心的翻騰,冷酷面對她的瞪視他明明親口對她說過,未來将不會發生任何讓她哭泣的事情
結果現在,是他差人綁上她,是他令人拿鞭子笞打上她光滑的果背
侍妾們在竊竊笑着,律子的神情極端愉悅,即使他無法判定是誰打碎母親的花瓶,但是他打從心底相信安子
他信她,沒有任何理由,他就是能夠相信安子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可是規矩必須遵守,他的威嚴不可忤逆,今天他不是為了花瓶而傷害她,而是為了她跨過了那條界線
表冢英雄望着她咬到出血的紅唇,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為了一件事情而感到懊悔
他不再說話,扔下鞭子,轉身往韋薇安身後走去,踏上走廊,直直向外離開
徒留下一群驚愕的人,不解的面面相觑
律子趕緊追上前,“盟主,接下來該怎麽做?”
表冢英雄回眸睨了她一眼,律子被那一記目光凍得打顫,停下腳步,只能呆若木雞的目送着他離開她的視線
直到鬼冢英雄離開後沒多久,佐佐木才折回來,“放下來!把醫生叫來!快點!”
“佐佐木先生,就這樣放人嗎?”律子不明所以照理說,應該把安子挂在這兒一夜,春寒料峭,幸運的話,明早說不定就能收屍了啊!
“這是盟主的意思”佐佐木俯身來到她耳邊,勾起一抹冷笑,“律子,你最好就此收手”
律子僵直身子,無法再說一句話
那晚,韋薇安被擡下來時,已失去意識,自然不知道後頭的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