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喵
喵
從花家出來，軟軟糯糯的小白貓崽嬌弱趴在男人肩頭，貓腳在半空一晃一晃，
時不時嘤嘤嗚嗚叫上幾聲，從花家別墅裏帶出來一陣貓貓茶香。
她撓沙發，她口吐芬芳，她上蹿下跳。
可她。
是一只貓貓呀！
花董事長失去的不過是造價上百個達不溜的定制沙發，可貓貓掉下來的卻是小珍珠啊！
“吓到了麽？”
男人低聲問她，長腿向邁巴赫踱步過去，手指逗弄般撥弄了下奶貓的小三角耳朵。
楚鶴比花雲輕想象中情緒穩定。
至少是比年少時穩定。
她毫不客氣地捅婁子，他只是平靜道歉，表示會替花董聯系無需等待工期的高級家具設計師，承擔所有費用。
這麽不卑不亢，倒是讓花家不好繼續尋一只小貓發脾氣。
男人也順利得到了一張花雲輕的照片。
那是高中畢業時同學抓拍的，他一時間心情撥雲見日。
忍不住輕笑動了下肩，挑眉詢問肩頭的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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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你在外面這麽膽大，不害怕有人揍你？”
距離極近，一張能把人萌吐血的稚嫩小貓臉近在咫尺，忽閃的大眼透露無知無畏的純真。
花雲輕還沉浸在撓沙發的爆爽手感中，貓爪癢癢的。
有那麽一點體會到當貓咪的快樂了。
小仙鶴應該叫人把那個沙發直接擡走的！
她喜歡那個昂貴的貓抓板。
幼崽得意甩動尾巴，小天線似的高高豎起，毫無防備的回應了聲。
“喵~”
男人臉頰緊了緊，無意識磨了下後槽牙。
如果他知道世上有種東西叫做可愛侵略性，就會明白自己此刻的感受了。
眼前是剛才小貓看向自己猶如看向救世主般的眼神，這樣天真純良的柔弱幼崽，根本不懂對錯是非，要是在領養人家闖了禍……
是有概率受到懲罰的。
這一瞬間，心髒忽然微微一緊。
車子緩緩啓動，駛向公司，楚鶴抽出來之不易的照片，垂眸看去，肩頭的小貓也好奇湊過頭。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校服，發現偷拍的鏡頭無奈勾起嘴角。
她脆弱單薄又漂亮。
像是尚未綻放的白色海棠花。
看上去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像是對誰都有百分百的好脾氣。
——除了對楚鶴。
貓咪在尴尬時會有舔嘴巴或是舔鼻子的動作，伏在男人肩頭湊熱鬧的幼崽，這會兒不知道舔了幾次。
誰讓之前楚鶴總是在她面前晃。
一個是全校第一的乖學生。
一個是機車皮夾克紋身的壞男孩。
他們仿佛是兩塊完全無法契合的拼圖，碰在一起就有磁鐵的反面将他們推開。
是百分百的不對付。
老仇人在自己死後要了張照片。
這心情還真是微妙。
幼崽看向他，男人的眸光冷淡而複雜，灰沉沉的，凝着風雨欲來般的陰雲，就這樣看了一路照片，像是有過往在腦海中放映。
她看不懂那雙眼睛裏的情緒。
但知道多半沒好事。
楚鶴的行為……
變态，太變态了。
死對頭陡然離世，除了愛她的人會傷心，恨她的人也會傷心會震撼，這是不争的事實。
想到這裏，小貓托腮，粉色小嘴巴忍不住揚起弧度，贏得了某種奇怪的勝利。
楚鶴看照片，小貓看楚鶴。
這男人長得實在不錯，她盯到最後，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一個極其荒謬的詞語——
鳏夫。
幼崽怔怔。
楚鶴這落寞又凄然的神色，加上瘦削英俊的臉，西裝革履，脆弱冰冷，活活就像是失去精神支柱的可憐鳏夫。
等待女人的憐惜。
花雲輕：“……”
幼崽吓得喵一聲從楚鶴肩頭摔進他懷裏。
*
幼貓實在太小，走路都磕磕絆絆時不時摔一跤，楚鶴幾次看見她摔倒後有些尴尬地站起來，若無其事繼續走。
這樣的情況。
任誰也沒辦法将她獨自放在家裏。
半小時後，白貓幼崽踏上新領地——
楚氏集團總裁辦。
陳設簡單而高級的辦公室散發着淡淡香氣，苦澀又有點少年氣息的柑橘調。
小貓悄悄看向正在辦公的男人。
外貌已然完全成熟，喜歡的香型還是這麽……
想到什麽。
她赧然，陡然打斷思緒。
豆丁大點的小白貓在辦公室裏巡回，雄赳赳氣昂昂，男人擡眸又放下，壓下嘴角不由自主揚起的笑意。
花雲輕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對手。
楚鶴能在她死後還去要個照片繼續憎恨，她卻連楚鶴其實并不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都不知道。
幼崽望着書架上種類繁多的書，微微改觀。
站起來還沒楚鶴手掌長的小貓思考了下，果斷扒拉出來一本最下層的生物學雜志。
一丁點聲響并未引起男人的注意。
最多也只是以為她在調皮搗蛋。
小貓嘗試用貓爪撓開書頁，第一次失敗了，光用肉墊是無法翻書的。
舔了下不及指腹大的幼小粉色肉墊，努力勾起小爪，幼崽專注地低頭，再次伸手——
嘩啦。
書頁果然打開。
小白貓雀躍抖動幾下尾巴，一本正經坐在地上看起書來。
楚鶴猝不及防看見這認真的一幕：“？”
仿佛貓貓博士在攻克什麽令人嘆為觀止的學術界難題，全神貫注，貓貓頭裏藏着智慧與福祉。
看到某處，幼貓的小眉頭甚至輕輕皺起。
不錯。
有趣。
看完這頁，小聲咪咪，略做一番點評，而後繼續翻書看下一頁。
生活枯燥無味，貓貓碩博學位。
男人挑眉，有些不可思議，語氣染上調侃笑意。
“你還會看書？”
他收起書，把幼崽放在辦公桌上，流轉濃郁色澤的黑色鋼筆點了點桌面的財務報表。
故意逗小朋友般，翹起唇角。
“會看這個麽？”
幼崽撇嘴。
開什麽玩笑。
花家産業雖然不如楚氏集團，她不至于連這個都不會。
但基于學霸的謙虛态度，幼崽舔了下花臂，細細的嗓子才矜持地喵出聲。
“咪咪。”
略懂。
并未看懂她的意思，楚鶴自嘲失笑，囫囵摸了幾下小貓。
他是無聊到什麽程度。
會和小貓說這樣幼稚的話？
見他不信自己，貓貓站起來，警告的低斥：“咪——”
呵。
傻鳥，知道我是誰你可別吓死。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叩響，敲門聲就能聽出來，來人明顯是不自信甚至有些膽怯的。
“楚總，我來向您彙報這個月的項目推進。”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進來，看上去職位并不低，但面對楚鶴高位者的眼神，還是感受到巨大壓力。
還沒等彙報，額角先汗涔涔一片。
男人說到一半，才注意到他們楚總的桌上竟然擺了一只招財貓！
頓時不可置信瞪大眼。
沒什麽人情味的楚總還會放這種可愛的貓貓裝飾物？！
等等，不對……
好像是一只活的小貓咪！！
小白貓幼崽實在太小，模樣也比普通貓貓更可愛圓潤，竟讓他誤以為這是一只招財貓擺件！
這會兒，小貓正襟危坐，神色專注聆聽他的話。
無形之中，存在着一個治愈又軟萌的最佳聽衆。
緊張到發抖暴汗的感覺逐漸減輕。
男人恍惚。
坐在對面冷淡聽他彙報的老總清冷矜貴，和他們仿佛不是一個次元，今天好像突然被他發現了大老板和他們之間的某種共同愛好！
對上楚鶴微微蹙眉的神色，男人回過神，繼續彙報。
這次顯然比一開始更加流暢，還給出幾個針對性的意見。
都是行之有效的好想法，楚鶴也破天荒贊賞了幾句。
這位剛進門還垂頭喪氣的員工整個人馬上煥然一新，感激地多看了幾眼貓貓。
趁着楚總不注意，還擠眉弄眼試圖逗逗幼崽。
貓貓幼崽：“……”
真是奇怪的人類。
她只是想深入敵方，了解一下楚鶴公司的構造。
怎麽用這種感激涕零的眼神看着她？
只是，有些方面說得明顯不夠深化。
幼崽試圖深入淺出講明白，簡單喵幾句，然後看向那名員工，希望他能懂一丢丢。
……這人怎麽好像更激動了？
看來是聽懂了喵。
貓貓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
員工終于忍不住面紅耳赤開口：“楚總，這是您養的貓嗎？好可愛！”
“之前我見到的小貓都很認生，看到人就躲起來，要麽就是禮貌性地蹭人，還從來沒有這種認真觀察我的小貓，像是想和我交朋友一樣，實在是太可愛太聰明了！”
他越說越激動，楚鶴仿佛預料到他下一句“我能摸摸嗎”。
所以，在他開口之前，男人便淡聲打斷：
“你的報告內容不錯，繼續保持。”
“好、好的楚總！”
來是視死如歸來的，走是戀戀不舍走的。
這人帶着一臉老父親般的笑意，飄飄乎飛了出去。
楚鶴養貓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整個下午，平時見了他都要躲遠遠的員工們下屬們，幾乎是擠破頭要來彙報，衆人很快口口相傳，楚總有一只會給人鼓勵的天使小貓。
“我覺得楚總在我心裏的地位突然不一樣了……”
“你們發現沒，楚總之前穿衣服至少有點顏色，最近只穿黑色了，肯定是為了悼念花家二小姐！”
“天，我也是才發現！”
“有情有義還有愛心，還有種死了老婆獨自帶娃的脆弱感……”
“楚總，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員工們很快管看着小貓彙報叫做“天使業務”。
不少人彙報的時候，面朝貓貓，洋溢着癡漢笑滔滔不絕。
楚鶴一時間分不清這群家夥是把誰當總裁。
此刻的幼崽已經深入敵營，摸清了許多她之前好奇的公司問題。
每個人臨走時，楚鶴和他們基本都會有如下對話。
“楚總，我能摸摸您的貓嗎？”
“不能。”
“楚總，摸摸貓？”
“不。”
“貓？”
“。”
一下午的身心俱疲後，楚鶴望着抱着奶瓶大快朵頤的幼崽，她顯然也累壞了。
唐助這時敲門進來。
楚鶴語塞片刻：“你也是來看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