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彈幕的熱鬧、觀衆的狂歡……現場的人不清楚，即使是身為主持人的桐梓和管理直播間的工作人員，這會兒也最多只抽出些許功夫瞥一眼，更不要說因為直播間人數暴增、彈幕量驟然井噴導致整個主鏡頭直播間直接卡死了。
這種技術問題他們沒有能力處理，突然面臨考驗的程序員也只能焦頭爛額地技術調整。
現場六個鏡頭，五個是錄拍用的，只偶爾能切個視角，好比藏東西的時候臨時跟拍一下，從布置上是不支持大量觀衆擠進去觀看的，類似于測試用，容量有限。
觀衆也通常跟着主鏡頭主視角，主鏡頭能将選手和主持全囊獲進去，拍得更全面，大家看得更清楚。
這也是将二郎真君的形象正面完整拍攝出來的唯一一個鏡頭，其他完全比不得。
節目組需要考慮到切實情況，一個直播鏡頭容納最多的觀衆粉絲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若不是被質疑得厲害，測試用的其他機位都不會開放直播，怕被分流太多。
這會兒，這些鏡頭反而成為了一些觀衆的“救命稻草”。
主鏡頭實在太卡，還有直接黑屏掉線的情況存在，但很快那些跑走的觀衆又跑了回來，拼命擠回原本的直播間，他們發現別的視角确實不行——
【其他鏡頭只能看到真君的側面，要麽就是一點光，是真的垃圾】
【雖然金光太盛、神威太強，但我還是忍不住想看】
【我這輩子估計也就這一次機會見一見真神了嗚嗚】
【我的心跳得好快，他好帥，真的好帥，不愧是我男神】
【悟空大大對不住了，我要暫時先換個神拜拜】
【二郎神大大我愛你[玫瑰][愛心][飛吻]】
現場的人這會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們能明顯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壓，言語無法描述，比直視太陽還要讓人感到不安、痛苦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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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盡管如此，文化的根讓他們本能地親近自己的神明。
【我現在對着手機狂掉眼淚還不肯移開眼，我媽以為我瘋了】
【啊啊啊哀家的眼睛，不，別拿走哀家的手機，哀家還能再堅持一下，讓我再看一眼！！！】
【眼睛好疼，神君好帥，我瘋狂心動】
誰沒有聽過二郎□□諱，沒有了解過幾個關于他的故事？
傳播度太廣了，就算達不到虔誠信徒的程度，就單憑人手一個神話傳說、轶事典故，能說大家私心裏沒相信過神明存在、沒對神君充滿崇拜和喜愛嗎？
哪怕是只有一點點的信任，一點點的崇拜，一點點的渴望，一點點的情感……滴水彙成江流，足以形成神明降世之威。
“何事？”
神君開口，一群人只覺得腦瓜子也跟着嗡嗡疼了起來，仿佛某種力量直接作用在靈魂之上，這一瞬間整個人好像要“裂開了”一般。
像是意識到了這點，祂手指一動，于是，包括直播間觀衆在內，大家驚愕地發現神君的容顏隐沒在了雲煙之中，神君的聲音同樣變得更為虛無缥缈，雖有金光隐現，仍然威嚴無比，但那些恐怖的壓力在瞬間都消失了。
衆人拼命回憶，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既沒有記住二郎神的模樣，也沒有能回想起方才他好聽的聲音，只腦海裏有一個堅定的印象：
二郎神很帥，聲音很有磁性很悅耳。
一切如古籍所言，是清風朗月的神仙人物。
“要找東西還給他們的主人。”
安虞柚大概是唯一沒有被“遮蔽”的人，她知道自己很特殊，不過她并不知道對這些能被自己請來的神明而言自己究竟特殊在哪裏。
二郎神點點頭，并不因為她所求十分簡單就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當然，安虞柚也并不貪心，此前私下請神從未提過非分要求，反而有些啼笑皆非的時刻，但祂是願意包容她的。
祂不過擡手一揮，清風拂過鎮妖塔各處，瞬間便有五間房門打開，無風自動，五樣物品自己飛了出來，徑直送到了原主的手中。
一群人完全呆愣在那裏，憑着本能直接跪在了地上，對着神君半分不敢造次，只激動到不成語句地囫囵說着感謝。
【好像現在能看見了，眼睛沒那麽疼了】
【但看不到臉和身體了，都是雲霧，聲音也好渺遠】
【若隐若現，斯哈斯哈】
【前面的注意點，不怕被祂降罪啊】
“如此，可否？”
“嗯嗯。”
安虞柚連連點頭，感謝神君，又允諾自己回頭會給祂再次上香供奉，以示答謝。
“無礙。”祂再度摸了摸她的頭，随即便與金光一道消散在空氣中。
此時，檀香燃盡，黃符自燃化為灰燼。
除了空氣中那股淡淡的香味，好像什麽也沒有留下。
衆人大氣不敢出，過了好半晌，桐梓才重新拾回自己主播的本能素養。
“結束了嗎？”她遲疑地看向安虞柚。
“東西都是對的不？”只有安虞柚一個人還記挂着考核。
誰能想到一輪海選，竟然有選手直接把真神請了過來，讓全國人民一飽眼福。
此刻，這個考點主鏡頭直播間人數已經破了五百萬了。
雖然神君已經離開，但人數和彈幕一點沒有停下上漲的趨勢，聞風而來的人更是态度瘋狂，特別是不少人已經發現錄屏無效，大家的态度便更為激動。
方才所有人都通過鏡頭看到了二郎真君降臨，但普通的科技手段下似乎沒有一星半點神只的痕跡遺存，這讓更多沒能瞧見的人極其嘆惋，恨不能讓安虞柚再請一次。
“對對對對，全是正确的，這就是我們的東西。”
五個人終于從地上爬起來，拿着東西是一點不願意放開。
這可是二郎神給他們找回來的，是沾染過仙氣的寶貝了，以後要傳家的！
【嫉妒讓我面目扭曲】
【老婆，柚柚我的美麗老婆，快和我回家】
【因為你的P話，柚柚哄了我幾個小時】
【現在我全家都支持我追求唉喲了，還好我是燕華學長】
【開始琢磨這個節目怎麽打投】
【必須第一名！這也太牛逼了，她不出道誰出道】
【歡迎來廣場玩耍，具體請關注***】
【假的吧，騙人的吧，除非你再請一次，我還想看二郎神，孫大聖也行，哪吒也可以】
【前面我的刀差點沒收住】
【我想看地府鬼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判官閻羅，要不酆都大帝】
【你是想上天入地啊？】
【聽說孟婆是大美女……我想……】
【不，你不想】
“那……那個神君，走了？”桐梓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剛才她和其他人一下，一下就跪下了。
“對，走了，”她點點頭，“儀式簡陋，符箓只能堅持一會會，而且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桐梓收到節目組工作人員示意，顧不上之前規定的一個選手最多多少分鐘的限制，決心拉着安虞柚一定要多說一點。
“剛才真神降臨真的很厲害，你能和我們簡單解釋一下嗎？”桐梓問出大家最好奇的事情，“二郎真君就是剛才那樣的嗎？其他人，比如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請神降臨嗎？”
“不是這樣的。”安虞柚面露糾結，猶豫片刻才解釋道。
問原理，其實是她的難處。
因為她是天賦流選手，和她生母如出一轍，而且她的技能點點得很歪，沒有修過正統的路子，其他道士肯定不是這麽操作的。
專門的扶乩派、請神派修士不會做出這麽粗糙的請神儀式，野路子的除了她，沒人能用這個方法請來正神，還能屢次成功不傷己身。
“古有三教九流的說法，儒釋道三家為三教正統，但實際上這三家的理念有共通也有不同，雖然經過漫長的演化逐漸趨于統一，成為我們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核心，是哲學思想上的支柱和基礎，但具體也是有出入的。”
“我說這些的意思是，你理解的世界是怎樣的，那這個世界對你而言就是怎樣的。你可以說這是唯心主義，但實際上對一些過于浩大的概念，人的‘觀測能力’有限，只能将其顯化為你的知識範圍內能力理解的部分。”
“用科學的說法是，我們身處在三維的世界，當面對一些四維甚至更高維的概念時，我們只能通過三維的方式去理解，比如說‘克萊因瓶’。”
所謂的“神”，就是一個理論上人類無法理解無法觀測的高維概念，包括如今人們流傳的很廣泛的那些人物事跡和各種故事，甚至都沒有一個統一的版本，可以說是不同區域不同時代的古人對某個神明于不同視角的“理解”和流傳，也可以說神就是這樣集合體的誕生。
“糾結神的存在與否、如何誕生、何種模樣……對大部分人來說其實沒有意義，我們需要的是神的保佑，”安虞柚短促地笑了一下，“神能幫我們，才是‘好神’，有用的神，能夠被廣為流傳、認真信奉的神。”
對安虞柚來說，所謂的請神和降臨，其實就是将一個巨大的強大的神的某一面的力量以她能理解的方式到達她的身邊，也就是說，安虞柚請來的神是她認可的文化下的神。
比如說，她認為的二郎神就是趙、李、楊等多家說法集合而來的那位神，她私心裏最偏向的一面是流傳度最廣的以某四大名着之一為傳播根基的楊戬，那麽她請來的這位神展現在衆人面前的就是她認為的楊二郎的形象。
“那為什麽……我和大家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樣？”桐梓好奇問。
她對二郎神的印象是川省某地的治水紀念雕像，所以其實她在金光中最早瞥見的就是接近那個雕塑面貌的神君，當然祂很帥氣，雕像沒把他十分之一的俊雅展現出來。
【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樣】
【我也是我也是】
【我爸看到的是中年道門儒生，而我看到的是年輕的大帥哥】
“因為我理解的神君就是那種集合的概念，這次我是比較正式地請神，可以理解成來的是偏‘完整版’，是一個成熟的個體，所以祂具備了本尊的那種多面性，自然每個人看到的都不太一樣。”
怕大家不能理解，安虞柚特地再說明道：“其實我也可以偷懶一點，請我了解到的那位二十多歲的楊戬真君到場，那你們就會看到通俗流傳中的那位明眸皓齒、豐神俊雅的年輕二郎神了。”
當然，神君威嚴不減，顏值不會減分，即使不能完美契合理解中的那個形象，也絕對是普通人理解中最強大最完美最帥氣的姿态。
“原來如此。”衆人恍然大悟。
又聊了有半小時，眼見着安虞柚已經快要待不住了，桐梓這才笑着告知她：
“還是恭喜你，安虞柚選手，你通過了本輪考驗，目前的排名位置是34位，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