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人打架
美人打架
眼看着那以萬噸計數的電子垃圾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姜溯的眼神卻分外冷靜，用餘光掃過垃圾堆後，随手掂了掂手上的鋼筋。
比她慣用的本命劍長了，而且輕了太多。
鋼筋不明材質，帶着螺紋。與她21世紀見到的那些并沒有太大區別，似乎只是色澤上偏黑了一些。
姜溯右手握着鋼筋，直接把過長的鋼筋撅斷成合适的長度。沒有時間适應新武器，她的目光緊緊盯在逐漸下墜的飛船上，看着那枚鎖扣一點點地碎裂。
丹府空蕩蕩，沒有一絲靈力。
姜溯的身體一輕，強烈的求生欲讓她終于趕在飛船徹底墜落前，将自己的生命力化為清氣，灌輸到了鋼筋之中。
漆黑鋼筋傳來了沉悶的響聲，像是在應和。
她舉起鋼筋，揮落。
無聲無息，好似什麽也沒發生。
鋼筋并沒有直接接觸到七八百米高的飛船，但飛船的墜落姿态卻在那之後停滞了。随即它緩慢地在重力作用下向兩側滑開。
滑。
姜溯精準地将飛船一劍劈成了兩節，斷面光滑到還有短暫的粘附，直到脆弱的粘力在重力作用下瓦解，飛船這才斷開。
裝載的電子垃圾被集裝箱包裹着，活像是裹着錫皮的碎渣，被半包着轟然墜地。
雖然也是落下來了，起碼避開了人。
将臨時充當劍的鋼筋甩了個劍花，姜溯這才緩緩吐氣，随即膝蓋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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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鮮血噴出，星點紅斑撒在滿地的金屬上，姜溯捂住口中溢出的血，苦中作樂：感謝她就算成了元嬰真君也日夜不辍練劍的上輩子，但凡是個玩法術的站在這，此刻就只能等死了。
沒有修為撐着，靠氪命強行運氣行劍式果然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姜溯用手背擦了下血，杵着鋼筋剛想站起來，鋼筋就當着她的面斷成了三節。
挺給面子的，現在才斷。姜溯憂郁地望着地上的鋼筋，她現在真的非常想念自己的劍，那是她視若珍寶的老婆啊！
姜溯一瘸一拐，杵着一個光滑的金屬站了起來。等她再低頭，卻發現那似乎是一面鏡子。
攏了攏蓬亂的長發，姜溯從地上扒拉出一根不知道是什麽作用的金屬棍，将長至腰間的烏發盤了起來。
鏡子裏的她滿臉沙土，卻依然能看見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眼型上挑，鋒銳異常。
姜溯伸手擦了擦眉心的灰塵，果然在眉心中間看到了一個細小的金色圓點。這是修真界劍閣修士們入門時，由掌門親點的守心痣。
這的确是她的身體。
又是接連幾架懸停的飛船不堪重負，砸在了銀色的電子垃圾堆上。屬于人類的慘叫聲只響了一兩秒，就戛然而止。姜溯來不及多想，擡起頭往整個垃圾場看去。
于此同時，就在她剛剛蘇醒的地方，有幾個穿着制服的人正在匆忙布置着什麽，四個箱子隐隐圍繞着她剛刨出來的不明卵型艙。在那些人的操作下，姜溯看到那四個箱子啪地打開，伸出了一個圓盤樣的銀色東西。
圓盤震動了起來，一段極其熟悉的，過往兩百多年裏幾乎天天都能聽到的聲音傳入了姜溯耳中。
《清心訣》。
修真世界，青山碧海八萬裏，一首清心訣在所有門派都是入門必備曲目。
效果是防治心魔。
但他媽的這裏哪裏看起來像修真的地方了啊！
姜溯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五感正在恢複原有的水平，清心訣一潭死水一樣的唱咒聲一層層傳來。
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出現在她面前。
這個《清心訣》，是她唱的。
只有她會把曲調悠揚靜谧的清心訣唱出半死不活，沒有一個音在調上的結果。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她唱的清心訣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清心訣半死不活地，沒有一個音在調上的唱着，一層層幾乎肉眼可見的波蕩開蕩遠。原本不斷墜落的飛船像是被抛棄了的玩具，被甩開了老遠。
波紋漸漸蕩開。姜溯眯起了眼，手掌貼到了沙石上。細微的，潛藏在地下深處裏……有什麽東西被清心訣吸引過來了。
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她下意識把手往腰後一伸，摸了個空。她老婆！她的劍！她用無數靈寶供養起的本命劍！
姜溯再一次痛心疾首，來不及細想，就看到了眼前一點點變黑的地面。
地面上的沙石像是被自下而上的物體浸潤，變成了濕漉漉的黑色。黑色粘稠，不斷聚集着，往卵型艙方向聚攏着。
厚重如油一樣的黑色攀上了卵型艙，像是将其吞了進去。
但很快，那黑色像察覺到了什麽一樣，猛地聚攏，在卵型艙的艙頂凝聚出了一個人形。
清心訣依舊半死不活地響着，姜溯發現自己的思維在看到那個黑色人形後開始逐漸凝滞恍惚。
不，不是看到那個黑色人形導致思維緩慢……而是這個清心訣本身的問題……姜溯緩慢地思考，看到了黑色的人形在眼前不斷分解又聚集，慢吞吞地将粘稠的黑液展開的更大。
不對勁…到處都透着不對勁…為什麽這裏會放她唱的清心訣…為什麽那個古怪的黑液會被清心訣引誘而來…
為什麽…她的思維開始遲滞緩慢？
【當前污染值：7】
腦海內淺藍色的界面忽的閃爍了一下，原本是零的污染值猛地跳動到了7。這大概不是個好的預兆……姜溯努力地試圖思考擺脫這種狀況的辦法，額上一層層開始冒出細汗。
黑液像是嗅到了什麽，在姜溯視線裏以極快地速度撲上了了一個方向。黑色包裹住銀色的電子垃圾，很快從幾層下挖出了一個裝死的人。
那人穿着白色工字背心和肥大的卡其色工裝褲，鞋子跑掉了一只，雙眼緊閉，面色煞白。
“……”
黑液似乎是在呢喃，溫柔地裹住了那個姜溯感覺有些熟悉的人。
姜溯的思維遲緩極了，直到黑液的觸手包裹住那人，獠牙扯開了他的胸腹，滿腔熱血伴随着慘叫聲流了一地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那個人是剛剛踹了她一腳，又喊她逃命的馮寇。
紅色的液體流淌着，伴随着黃色的脂肪和白色的筋膜。
骨骼如同白色的樹枝，輕而易舉地被折斷。
黑液的觸手上滿是一圈圈圍繞的獠牙，一次次紮進拔出，帶起一縷縷的碎肉。
它并不是将馮寇作為食物……只是單純地在殺戮，或者說，虐殺。
姜溯的眼珠艱難轉動，遲緩的思維終于意識到了馮寇的死亡。
思維更慢了，連意識到這一點都過了十幾秒。
她眼前的世界開始朦胧恍惚起來，半死不活的清心訣依舊唱着，似乎有幾個穿着制服的人從高空躍下。
巨坑邊緣的地方有星星點點的亮光一閃而過。
黑液那滿是獠牙的觸手不斷翻找着，似乎在尋找其他的獵物。
姜溯的思維一霎停住了。
那人身穿一身白衣，裙擺層次分明，如花瓣般散開。腰系白玉組佩，揮劍時發出了玎珰脆鳴。
上身雖然披着一看就不适合戰鬥的紅色披帛，卻依舊行動如風。
那是個美人，很美的人。
丹唇黑目，眉間一點桃花花钿，只是往她的方向輕輕一瞥，就讓姜溯晃了下神。
那個美人握着劍，行動間卷起白霧，竟像是在跳舞。
姜溯将視線從她容光四射的臉上移開，終于看見了她與之戰鬥的事物。
許多彌漫着黑氣的魔物一邊呲着獠牙，一邊用墨綠色的爪牙撓向美人。
“這是…”姜溯只覺得腦海一片混亂，好像有無數人在她耳邊細碎低語。
她重複了那些聲音的低語內容：“…妖魔？”
美人腰身一擰，輕巧避開後，妖魔也并沒有放棄，反而擰在了一起，像是有意識一般地組起了陣型。
姜溯忍不住皺眉。盡管隔得很遠，她卻依然能嗅到魔物身上的惡臭。
美人一劍劈下，帶起淩厲劍光：“小友！”
她的聲音冷然：“請小友助我斬殺魔物！”
細碎低語呢喃不斷。
修真之人，該以斬妖除魔為己任。
姜溯下意識摸上腰後，握住了熟悉的劍。
抽劍出鞘。
寒光如水，只是輕輕滑過白霧，劍芒就已經割開了一段霧氣。
姜溯握着劍，突然怔了一下。
她的本命劍怎麽在手裏？
她不是…沒有劍了嗎？
姜溯低下頭看着右手手裏握着的劍。
劍刃薄而透明，帶着微微的閃爍。劍柄與她的手掌繭子嚴絲合縫，每一抹花紋都帶着她的氣息。
遠處和魔物交戰的美人淩空而起，以極美麗的姿态在空中旋轉着。
地上已經躺了不少魔物，但還有更多不斷地撲上來。有一只身形較小的，已經靈活地躍起，即将抓住那雪白的，花瓣一般的衣擺。
美人只是腳尖一點，那靈活的魔物就被踢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砸出了一個坑。
姜溯看着那倒在坑裏的魔物。墜落下來的魔物邊上，有一只被劍捅爛的魔物屍體。
呢喃聲像霧氣一樣籠着她的眼睛。
…不對！
不應該是魔物，那個方向…應該是什麽來着？
察覺到自己的認知被動了手腳，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回到腦海裏的淺藍色系統界面上。
【當前污染值：29】
【當前污染值：30】
【當前污染值：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