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抱着這種想法, 盧嵇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外加戰戰兢兢。
從此之後, 江水眠的每一個舉動都有了新暗示, 每一個眼神都似乎包含了□□裸的念頭,她就吃飯的時候,大概覺得今日盧嵇格外沉默,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
換成盧嵇抱着碗, 幾乎想把臉埋進碗裏。
她這麽盯着我,是不是暗示要把我吃掉!
要是照某人的說法,她盯着我半天, 我是不是在她腦內都快被玩壞了!
她到底是想幹什麽!
光看有什麽用啊, 你別光腦子裏想,你動動手啊!真不行你說句話也行, 別光打量我了行不行!
江水眠心裏也覺得不對勁:他都忘了問遲林的事兒了麽?虧她準備了這麽久,昨天沒問也就算了,今天居然也沒問一句。昨兒他裹着自己的小被子翻身就睡, 江水眠在他恬着臉要親要抱的時候一臉嫌棄, 這會兒他啥也不說老實睡覺了,她又心裏不是滋味。
睡到半夜, 她神經敏感自然醒了過來,就感覺到盧嵇似乎撐起身子來看她, 嘴裏不知道嘟囔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清楚一句:“……你說你要是真有那麽壞,就別藏着掖着啊。都什麽時候了, 你還跟我演呢……”
江水眠:???我怎麽就演了?
她聽見盧嵇在床上翻來覆去,搞得她也沒睡好,本來想踹他一腳,卻又怕他覺得她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一直憋到了早上,天不亮盧嵇就滾下床跑去洗澡了,洗澡的時間長的江水眠都以為他在浴室裏敷了個面膜畫了個精致的妝。
等他回來,又是一陣徘徊嘟囔,後來幹脆撲上床來,奪了她被子,過來一陣猛蹭猛親,把她也折騰起來了。
江水眠心裏也盤算着自己的計劃呢。
她的方針……大概就是不要臉的貼近。
盧嵇在黎大總統一事之後,似乎跟徐金昆發生了一些不和,他有意躲避出門,在家裏過的像個提前退休的大爺。天氣也熱了起來,他去打了一會兒球就出了一身汗,大抵也是知道江水眠嫌棄他一身臭汗,就跑去洗澡了。
江水眠也沒事兒幹,坐在樓下聽廣播。盧嵇買了個新的收音機,不過只能收到一個臺,這也是全中國唯一一個電臺,是個美國人在天津辦的,放些流行歌曲,也有一些英語文章和天氣播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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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廣播聽得好好的,看着盧嵇上樓,想了半天,也跟着上樓了。一推卧室門,就聽見了盧嵇在浴室裏哼着歌,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毅然決然的抓住了浴室的門把手,轉了一下。
果然心大的盧某人并沒有鎖門。
她推門的時候,浴簾還拉着。她失望在心底嘆了口氣,盧某人這會兒正唱的高興,隐隐看着在浴簾那頭都快搖頭擺尾的了,她輕輕咳嗽了一下,猛地打開了水龍頭。
果然這聲音讓他聽見了。盧嵇歌聲戛然而止,在浴簾那頭一下子僵住了。他關上水龍頭,江水眠在這頭悶笑着拿牙杯裝了些水,就聽見了盧嵇戰戰兢兢,不敢确定的聲音:“眠眠?”
江水眠含着牙刷,含混道:“唔,你洗你的,我刷個牙。”
盧嵇:“你……你就不能等我洗完澡。”
江水眠故作随意:“哎呀無所謂,你都拉着簾子呢,再說了,你也沒鎖門啊。我以為你無所謂的。”
隔着簾子都能看見他梗着脖子道:“沒……我無所謂的。你刷牙吧。”
江水眠抿着牙膏沫子笑了:“那你繼續唱吧。”
盧嵇半天才從浴簾那邊傳來聲音,似乎欲哭無淚:“……你聽見了?”
江水眠誇張道:“可得了吧,你每次洗澡,都跟開演唱會似的,我估計廚房燒火的都能聽見。”
盧嵇默默打開水龍頭,卻不敢洗的那麽放肆了,動作矜持的如同七仙女下凡洗澡似的。
江水眠一邊歪頭瞧着他,一邊刷牙,憋笑到好幾次差點被白沫嗆到。
盧嵇洗的更是連水都不敢開大了,偏生從他浴簾裏頭,還瞧不見外面的江水眠,只能從聲音辨別,江水眠确實在門口鏡子前老老實實的刷牙。
他心裏也有點忐忑了:她突然跑進來是什麽意思?這丫頭難道還要突然沖過來,掀開簾子,一臉□□的大喊“抓住你了”麽?
盧嵇無心洗澡,耳朵全神貫注的注意着外頭的動靜,心裏還在琢磨:要真是江水眠真來掀簾子,他到底是捂臉好,還是捂下面好——
正想着,忽然聽見江水眠走過來,盧嵇腳下一滑,站在浴缸裏差點摔了一跤,結巴道:“眠眠,你幹什麽呢!”
江水眠道:“我拿毛巾啊,你把毛巾都挂到這邊來了。你是不是偷拿我粉色毛巾了。”
盧嵇連忙搖頭,甩的水到處都是,活像是只從水坑裏出來搖頭甩毛的金毛狗:“就在那兒呢,我沒拿你的!”
江水眠覺得自己快憋不住了,她好半天才壓住聲音,低聲道:“哦找到了。怎麽了?我耽誤你洗澡了,我就在這兒刷個牙,看你都沒洗。”
盧嵇緊張的差點開了純熱水的水龍頭:“你你你你能看見我?”
江水眠聳肩:“你那邊有燈啦,所以還是能看見的。還好,你沒長胖啦。”
盧嵇連忙捏了一下腰上,就聽着江水眠道:“我都不知道練網球能豐臀,以後我也多打網球。”
盧嵇腦袋懵了一下:“什麽?”
江水眠笑了。
盧嵇轟的腦子都要炸了:這丫頭到底心裏藏了多少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一點都不表露出來麽?!
江水眠忽然伸手拍了一下浴簾,盧嵇吓得倒退半步,後背都貼在牆上了:“眠眠眠眠眠——”
她那邊傳來不知道是惡劣還是有趣的低笑,關上門走出了浴室。
盧嵇簡直要抱着肩膀瑟瑟發抖,抖完了他忍不住拉開一點簾子,門好好的關着,她真的就這麽走了。
就這麽走了?!
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難道她就喜歡腦子裏想,不想看見真人?!
盧嵇無心洗澡,潦草的沖了沖頭發,裹着浴巾出來了。他倒是沒有先顧着照鏡子或者找擦頭發的毛巾,而是先跑到門邊,去聽外邊的動靜。
顯然江水眠把收音機拿到樓上來了,她不知道在幹什麽,但電臺裏還播着一些新聞。說了今夜有雨,說了徐金昆要派兵去河北和山東剿匪,說了捷克作家哈謝克逝世了。但就是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麽。
盧嵇恨不得浴室的門上也裝個貓眼才好。
只是他就怕江水眠坐在沙發上盯着浴室的門,他不太敢打開門縫。
盧嵇瞥了鏡子一眼,開始猶豫自己到底怎麽出去才好。
他對着鏡子把頭發捋過去,覺得自己帥的剛剛好,身材也不錯。
就裹着浴巾出去,是不是太浪太不要臉了一點,江水眠是會臉紅的躲開,還是拿着抱枕暴打他這個臭流氓?
那穿件衣服?穿件什麽才能顯示身材,又不過分矜持——
盧嵇琢磨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自己壓根就沒拿衣服進來。他瞧着江水眠正在樓下聽廣播,自己上來洗澡就也沒有多想,反正沒人,他出去拿衣服就是了……
然而卻沒料到這丫頭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跟着跑上來了。
盧嵇覺得自己不能慫。
準确說他要迎難而上,欲拒還迎。他——有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江水眠就是再怎麽胡思亂想不也都沒動手麽,就是她真動手了,他也不能輸!
他聲名在外,怎麽能輸給一個小丫頭!
江水眠再怎麽壞,能有他見多識廣?
他就要當壞中壞,小壞壞!
盧嵇敲了一下門,喊道:“眠眠!在不在?”
外頭沒動靜。盧嵇不信她不在。
他又敲了敲,果然傳來了江水眠懶洋洋的聲音:“幹嘛?”
盧嵇:“我沒拿衣服。你幫我拿一下。”
江水眠趴在床上,忍不住心道:這是他也在套路她麽?
她慢吞吞道:“哦,你要什麽衣服?還要我給你拿內褲?”
盧嵇咬牙:怎麽辦,感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他道:“……那不用,我拿了。你幫我拿件上衣就是了。”
江水眠似乎笑了,說道:“至于麽,大夏天的,不穿件上衣又不會凍病了,你就不能自己出來拿。”
盧嵇愈發覺得這丫頭心黑手狠,自己當年居然被她所騙,心道:看誰不要臉,反正我無所謂!
他說這鼓起勇氣,望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完美無缺,于是拉開門走了出來。
江水眠本來是逗他,她心知某人是表面騷實則臉皮薄,都已經在翻着衣櫃給他找衣服了,結果一歪頭,就看着盧嵇跟羅馬浴場似的真的走出來了。
盧嵇雖然平時沒少騷浪賤,可他也不怎麽露肉。就算是家裏游泳池打掃出來了,可他也沒去過幾次,在加上不論天氣多熱,他出席一些場合都要人模狗樣的穿着西裝,久而久之,江水眠發現自己連他胳膊肘都沒見到過幾回。
江水眠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看。
不看顯得太弱氣,,看又顯得太在意。
她伸手抓住衣櫃裏一件短袖,朝他扔去:“你早說,我就不給你拿了。”
盧嵇挺胸昂頭,她卻不怎麽瞧,他心裏有點失落,就聽見滾回床上看書的江水眠道:“你丫胸都快比我大了。”
盧嵇震驚:???
他連忙捂住胸口,半晌才反應道:“那你到底是要多平!幾年前你住我家,我也沒少給你做過好吃的,你怎麽就沒吸收營養。”
江水眠本來是要嘲諷他,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回過頭來有點羞惱道:“你自己胸大還了不起了?”
盧嵇捂着胸口,感覺江水眠嫉妒的目光都在往他胸上紮,他連忙穿上短袖上衣:“你要是這麽在意,我現在下樓給你炖幾個肘子豬蹄,咱們現在補,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江水眠擰過身子,埋頭看書,嘴上卻漏了音:“我無所謂。反正吃虧的也是某人。”
盧嵇沒明白:“這誰吃虧了?”
江水眠因為剛在的話,此刻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擡腳踹了他屁股一腳,惱羞成怒:“沒誰!穿你的衣服,在這兒裹着個浴巾給誰看呢!”
她拿着床上的小薄被子一滾,把自己團成個球,臉都貼到書上了,咬牙切齒地在心裏罵自己,盧嵇還一臉茫然,問道:“我讓廚房煮點綠豆蓮子湯去,你喝不喝?”
江水眠不說話。
他換上褲子,有點可惜于江水眠沒有再次回過頭來瞧他,但還是戳了戳某人裹在身上的小被子:“喝不喝?”
江水眠吭哧半天道:“喝——”
盧嵇走下樓的時候,還在一邊摸着自己,一邊琢磨江水眠這句“胸小了某人要吃虧”,半天想不明白。
他覺得自己身上還是手感頗好的——
等等,難道江水眠說的是……
他會比較吃虧?!
盧嵇炸了個大紅臉,站在樓梯上。
她是說……其實他是可以……
啊啊啊啊!不會吧!竟然已經暗示到這種地步了!她果然是想要跟他生米煮成熟飯,果然是想要跟他先辦事兒再說!果然她也是不想走的,也是想要說服她老爹的!
盧嵇忽然轉過身去,以頭抵牆,呆滞的一下下嗑着。
他也不是沒想過,江水眠這個身材,估計脫了衣裳更顯得瘦瘦小小,身上必定也沒二兩肉,但他也就可以整個把她抱在懷裏,連帶着她的胳膊膝蓋一起團住,緊緊的摁着她要她不許動……
盧嵇自然也想過某位小丫頭那荷包蛋似的水平,但估計也很可愛……
每次腦袋裏想到這兒,盧嵇都恨不得拿頭撞牆,抓臉撓腮,但畢竟人越不讓自己想,就越容易想下去。
但重要的問題是,他每次想了之後,都把腦內的那個幹事兒的混蛋盧浪子拉到刑場上,無數位正義盧老爺對其唾罵定罪,千夫所指。若是說內心世界也有個法庭,也有個斷頭臺,那斷頭臺下,早已堆滿了那位每天在腦內胡作非為的盧浪子的屍首。
終于在這一次,盧浪子再度被押上腦內刑場,他掙脫枷鎖,站了起來,氣宇軒昂的伸出手指,向法官與旁聽席上無數冠冕堂皇,衣冠楚楚的盧老爺們發起了責問!
“這一切,不是我的一廂情願!是眠眠也這麽想的!我們是相愛的,這點事情不算什麽!對!不想幹事兒的愛情,就他媽不叫愛情!”
法官與旁聽席上又慫又故作姿态的盧老爺們交頭接耳。
他再次拔高了音量:“就是因為你們的存在!才導致了快三十歲還是處男的這一結果!你們就是千古罪人!這一刻——我不會聽你們的,我要追求自由!我要向往愛情!我要今天就他媽破處!”
此刻,腦內法庭上一片寂靜,盧浪子手指蒼天,發出了最後的诘問!
無數老處男盧老爺也躁動了,不平靜了,這是法庭上最重要的一天,改變歷史的一天,那位法官盧老爺一錘定音:“我宣布!愛情無罪!今天就是破處日——就是我們的大日子!就是改變歷史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都是蠢蠢的戀愛鬥法。盧老爺腦內天天有三百個小人打架,有個法庭也很有可能23333。
周日更,明天斷更一天,否則我真的寫不出車來。
周日下午五點,準時打卡。肯定上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