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盧嵇連忙道:“啊……我是說同房, 就是, 她到我這兒來住了。啊對對對,她早飯就吃紅燒肉了?”
魯媽:“吃了。吃的裙子的束腰都快系不上了才出的門。”
盧嵇:“那她有沒有說要回去住的事兒,有沒有說什麽關于我的壞話……呃, 我是說什麽我夜裏打呼嚕之類的,或者是我蹬了她一腳什麽的?”
坐在政廳內幾十平米的辦公室裏,拿着政府部門的專線話機打電話,問的全都是這些屁事兒。魯媽對盧老爺佩服不已,老實道:“沒有。太太沒說什麽, 看起來睡的挺好的。”
盧嵇:“哦那就好。魯媽……那個你幫我分析分析——你看我身邊也沒什麽靠譜的人, 其他人也不認識眠眠, 你說有沒有可能眠眠其實……對我啊, 那個, 情根深種, 所以才來的天津……哎, 魯媽, 你還聽得見麽魯媽?”
魯媽把話筒拿的離臉三尺遠,道:“什麽?老爺你說什麽?哎呀天津這電話局還能不能行了, 怎麽又聽不見了——老爺?老爺!”魯媽叫喚了兩聲,就跟摁死一只蟲子似的迅猛無比的把聽筒摁回了電話座上。
旁邊沒見識的丫鬟下人目瞪口呆。
魯媽冷笑:“看什麽看啊, 你們要願意接電話, 我真是讓你們來幹這些破事兒,我寧願去廚房燒火!”
被挂了電話,也不能阻止盧老爺從一大早就開始的思維發散和自作多情。
雖然他自己曾多次吃了自作多情的虧, 但這一回,盧老爺覺得自己用了科學的基本演繹法進行推理,有理有據。
雖然昨日還消沉無比,但今天再琢磨江水眠的一系列舉動,他倒是品出不一樣的內情來。
當然,盧嵇大概沒意識到這是戀愛中百分百出現的過山車心态,今天“她不愛我絕望的想自殺”,明天就是“她一定用情至深難以離開我”,當天深夜立刻又能咬着被子覺得“她一定沒有那麽愛我只是想上我”。
盧嵇先想了想昨天夜裏江水眠說的話。
她說……來了就是為了保護他的。
他這幾年遇見的刺殺可沒少過,需要誰保護了?
可若是江水眠沒有這種心态,怎麽會去石園吃回家常飯都在裙子裏藏着兩把小刀,而那些來刺殺的人,比如那個阿沛怎麽會認出她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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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魯媽也說過,說她來住下第一件事就去查看了幾處大門圍牆籬笆,在窗口盯着外頭換班的保镖看,顯然就是在觀察盧家的安保。
當時魯媽還緊張兮兮的,總覺得像是引狼入室,是江水眠想要找機會害他。盧嵇只能跟魯媽說個明白:“那是阿眠。三四年前來家裏住的阿眠。她要是真想殺我,我不如現在就去把脖子伸給她,讓她下刀。”
縱然在盧嵇眼裏,江水眠想要保護他的行為,就跟家裏有讨債的上門大吵大鬧,八歲小女兒拿着旅游景區買的木頭寶劍沖出來要殺壞人保護爸爸是一樣的——又感動又心疼……又沒什麽威脅力。
但盧嵇覺得,這好歹是江水眠挂念他的一個證明。
而且,江水眠惦記着他做飯的手藝,跟他說話的時候也很親昵,還主動說的要跟他同房。這可是十七歲啊!一個小丫頭應該最敏感,最不說實話,最不想跟亂七八糟的陌生人接觸的年紀啊!她都能那麽主動——
要不然就是她把他當成爹……或者是什麽特別喜歡的鄰家叔叔。
要不然,就是江水眠特別喜歡他,所以才忍不住那顆青春期躁動的心,口是心非,不小心把那點澎湃的對他的愛意洩露了一點點出來。
盧嵇越想,越覺得第二個才是正解。
否則誰會想到鄰家叔叔家裏暫住的時候,寫出那種瘋狂暗示,含情脈脈的信來啊!
盧嵇從西裝內的口袋裏,掏出了那封讓他疊的整整齊齊随身攜帶的信來,又讀了讀。裏面每一個字都好像在證實他的想法,每一句話都讓他心潮澎湃——
她肯定特別特別想跟他親近。
肯定也覺得他長得好有魅力廚藝好性格好有錢還有本事。
反正就全是優點。
雖然盧嵇現在覺得,江水眠這種膚淺小丫頭,肯定先入為主先喜歡上他的臉,但都認識這麽久了,她一定發現了他身上數不盡的優點,然後——
越陷越深。
反正就已經愛得不能自持了,才讓她這個死鴨子嘴硬愛撒謊的小混蛋幹出這麽多主動親近他的事兒。
只是……這樣一想。
她裝傻說什麽同房——
這、這不就是□□裸的……那叫啥來着!
對!□□裸的勾引!
他以前想給自己混一身浪名的時候,又不是沒見識過所謂的勾引。只是江水眠看起來比較傻,比較會找理由,手段比較直接,像他這種風裏來雨裏去一眼看穿女人套路的高手,竟然馬失前蹄,沒有識別出來!
江水眠!就是想勾引他!
盧嵇一下子從凳子上蹦噠了起來,簡直醍醐灌頂,大喜過望。
對對對,這已經……這已經都暗示的多明顯了!
盧嵇搓搓手,簡直要原地打轉。這就是,愛的證明啊!
想了想,盧嵇心裏又涼了半截。
不對,要是真的要勾引,那幹嘛昨天都躺一塊了,江水眠還恨不得把自己縮在床沿都不肯擰身到他懷裏來躺一躺。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昨天那句娘炮的臺詞,還是因為他怕蟑螂的時候叫的跟踩了尾巴似的?
不行不行,他必須要讓江水眠的勾引計劃成功。他——必須要裝作上鈎。
這可是他長這麽大最想被人勾的一回啊!
回去,他就找借口跟她多說說話。
讓她學英語背單詞,很有可能她會摔書。
問她那天天津武林的事兒,她肯定會撒謊會含糊其辭。
要不然還是讓人拿把新出産的美國槍,倆人一起玩槍吧。
然後,聊着聊着,他就說困了累了想睡覺。
然後,嗯,然後就裝自己睡的說夢話了,無知無覺,扔了自己的枕頭和被子,去搶她的。以江水眠早上起來表現的那種沒良心,很有可能讓他就凍着。那他就使勁搶,搶不過這個力大如牛的丫頭,他就抱着胳膊打寒戰裝可憐——
反正就是傾盡一切無賴之能,動用沉浸派演技,給她一點破綻,幫她成功勾引。
盧嵇越想越覺得靠譜,在屋裏踱起步來。
想着想着——終于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所以,江水眠勾引他,直接目的到底是什麽啊。
難道……難道……
盧嵇覺得自己臉都憋紅了,答案就在腦子裏了,他都不敢在腦子裏說出來,心裏念叨着她是個小丫頭,啥也不懂的小丫頭。可,可是還是很有可能她真的……
他正這樣想着,外頭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盧嵇這才發現自己踩在屋裏的沙發上,兩手握拳正激動的亂蹦噠,他趕忙從沙發上跳下來,清了清嗓子道:“進來。”
外頭,孫叔推開了門,躬身道:“老爺,聽說徐老到石園了。”
盧嵇趕緊把自己的腦袋拉回正事兒上來:“就這件事。”
孫叔臉色為難:“您不去見?這事兒已經鬧得很厲害了,玉帥似乎和徐老見了面,發生了不少沖突。您要是不攔着……”
孫叔說着關上門走進來,低聲道:“這邊已經得到消息,說是徐老和美國駐華公使已經洽談多次,不但英方同意,就連美方也堅決贊同徐老出任總統。說是美國那邊的總統也有意支持統一中國。”
盧嵇走到桌邊:“他們當然同意,就包括盧家,也都巴不得徐老能當上總統。可京津十一年的風雲證明了,只有黎段那樣的光杆司令才能做上幾年總統。他手裏這樣的兵權,做總統就會立刻被人其他幾派視為必須先拔的眼中釘,到時候他們聯手,徐老能對付的了?
孫叔道:“從兵力上來說,閻百川縮在山西不出來,就算他倒戈也不會派大軍參與什麽行動。其他的幾派,加起來也未必真能贏了徐老。當年袁能把控全國,靠的就是兵,而整個華北的精兵,還都是握在徐老手裏的。”
盧嵇笑着擺了擺手:“這年頭,沒有什麽優勢是能一直保持的。而且我不去石園,是因為如果周梓玉能說動他,那我就不必去,如果周梓玉都說不動他,那我去了又有什麽用。徐老似乎已經下定決心。據我所知,內閣支持黎的還是大多數吧。前一段時間,徐老派人拆內閣的臺,不就是想把黎大總統逼走麽。”
孫叔嘆氣:“看來是下定決心了,派內一直說‘擁徐先倒黎’,黎這總統日子,怕也是到頭了。”
盧嵇坐在椅子上,往後一癱:“所以說,不去。不過記得把消息遞給我,我還是很好奇他和周梓玉要怎麽說。哦,還有,我也很想知道徐士山會怎麽樣。”
好奇徐士山會怎麽樣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此刻跪在地上擠出眼淚的王軒宣。
徐金昆正坐在她對面。
他名聲在外,樣貌上卻顯得很憨厚老實。年紀大了,他有些微胖,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脾氣更好。圓鼻子圓臉圓眼睛,唯一不圓的就是他上嘴唇上橫着的一字胡。也就因為這長相,還有被人坑了也只是嘿嘿一笑不在意的性格子,在徐金昆還只是小官的時候,就常被人叫做徐傻子。
但要是誰真信了,那才是傻子。
他手裏的兵權,他解決事情的狠絕,雖然說不上惡,但至少不是能随意敷衍的那類人。
只是徐金昆微微嘆氣,被大圓臉顯得有點小的一雙胖手,揉了揉眼睛。
徐士山那天被大夫救走之後,很快的就醒了。不過醒了不代表清醒了,他睜大着眼,兩只手無意識的擺在臉邊抽搐着,口水順着嘴角往外淌進脖子裏,偶爾蹬一下被子哼哼兩聲,就算有飛蟲落在了他鼻子上,他都不會動一下眼珠子。
看來,大量吞服的大煙膏傷了他的腦子。
她知道徐士山的癡傻怪罪到她頭上,對她來說沒什麽好處。就算是王軒宣覺得反胃,但這時候她也需要表現的柔弱和無助,這些眼淚對于一個喪失孩子的長輩來說,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的大部分資金産業都還在徐家名下,她也需要徐家媳婦帶來的錢與權利。
徐金昆坐在沙發上,看她跪在地上哭了出來,站起身,走到她旁邊,攙起她來,倒是和顏悅色道:“哭什麽,這事情又不怪你。我知道士山一直對不住你,他作為丈夫總是失職的,這事情又是他糊塗。我都聽盧嵇講過了,這完全是他自己的蠢!”
其實盧嵇當時說的是不是事實,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徐金昆想聽的解釋,他也一點都不想跟這個兒媳婦鬧僵了關系。
王軒宣抽泣道:“是我沒能攔住他……要是我當時……”
徐金昆擺了擺手:“你放寬了心,你是我們徐家的兒媳婦。他做了這麽多過分的事,是我疏于管教,總遷就着他胡來。說來,你三奶奶病的厲害,前一段時間在保定去了。”
徐金昆說的是他的三姨太,徐士山的生母,管着徐家上下的女人。
王軒宣睜大了眼睛,頓頓的想往後倒,眼裏又湧出淚來:“怎麽會,三奶奶去世了?從我進了這個家門,三奶奶待我如己出,怎麽會……怎麽會……”這眼淚裏倒有幾分真心。
徐金昆看她的樣子也安了心。
他讓丫鬟扶王軒宣坐下,低聲道:“是啊,她去了有一段時間了,去世前還念叨着你呢。王家丫頭,雖然你三奶奶不在了,士山也……也那個樣子。可你該知道,在徐家,我是會為你做主了。石園一幫不争氣的家夥離不開你,我在天津也不能沒有你協助,士山不論怎樣,在我心裏,你還是徐家的媳婦啊。”
王軒宣心道,可算聊到正題了,她一點眼淚都給榨的差不多了。
她擡起頭來,含着淚道:“我當然是徐家的媳婦。您也知道,我爹那樣一個清高的人,怎麽會允許我回家呢。再說了,我回家又能怎樣呢,守着那樣一個不跟世俗來往的家門麽?我不如在這裏,我已經嫁來幾年了,雖然士山與我并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其他徐家兄弟姊妹,還有諸位太太和您,都已經是我家人了。”
徐金昆顯得很滿意,王軒宣這話且不論真誠不真誠,她離開了徐家就沒有了現在大部分的資源,她怕是不會舍得放手的。而且徐金昆也很相信她的能力。他開口道:“保定那邊倒還好,只是你三奶奶手裏還有不少天津和北京這邊的事務,她撒了手,我竟找不到人來管。想來想去,只能找你。只是士山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駁了你面子,我怕你記恨我,不肯幫我了。”
大小兩個聰明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王軒宣擦了眼淚道:“怎麽會。我只是怕我接手不來,徐老這麽信任我,可我年紀還不夠,怕是做錯了事,耽誤了您的大事。”
徐金昆笑:“你何必這樣謙虛,整個徐家還能找出來比得上你的人麽。只是,本來這些鋪子是要做筆大生意的,我怕你覺得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刁難你了。”
王軒宣聽見徐金昆把那些海外銀行和紡紗化工大廠之類的生意說作是鋪子,也只是微微擡了擡眼,道:“要是這對您來說很重要,三奶奶也答應過要做的,那我拼了命,也要把事情給您辦成。您說,我聽着,這幾日就去查一下帳,看看能不能做。”
徐金昆笑:“說來說去,還總是錢的事情。我需要一些能活動的資金,也就是能随時取用的錢。這個數。”他比了四根短粗的手指。
王軒宣心裏一涼。如果是四十萬,雖然也是相當大一筆錢,但徐金昆絕對不至于來找她,那這個數字只能代表……
王軒宣吐出一口起來:“四百萬。”
徐金昆點了點頭。
王軒宣臉色有些難看了:“四百萬的活動資金。您……什麽時候要。”
徐金昆:“最遲九月初。”
而現在已經快進入六月了……
這四百萬要是現錢,不能是資産,也不能變賣銀行鋪面或工廠,更不能讓本來的産業有所損失。
三個月,拿出這麽大一筆至少表面看起來要是正當盈利的錢,也太難為人了。
徐金昆道:“別忙着拒絕我,你去看一看那些鋪子就會明白了。而且,我到時候也會想辦法,這裏頭大概有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我來解決,你到時候記得做賬做在廠子鋪子下頭就好。雖然有些為難,但是這些錢,我相信你能弄出來。”
王軒宣猶豫了一下,道:“您也知道,我管的這些生意,也都是些邊邊角角的。真正最能給您提供資金的,該是盧五爺手底下的生意。您既然跟我說,這個錢必定很重要,而且一定要在九月初之前湊出來。我這邊剛接手,肯定會有一定的風險,如果到時候沒能拿出來,也耽誤您的事情,您是不是可以先問一下盧五爺那裏能湊出多少來?”
徐金昆笑了笑:“我已經有更重的任務交給他了。同樣的日期,他要給我拿出一千萬來。而且這些錢不能克扣軍備,不能停止産線,甚至不能減産量不能動鐵廠。你說他是不是更為難。不過我到時候也會解決其中一小部分,但你也可別覺得他輕松了。”
王軒宣面上不做聲,內心卻驚的說不出話來。一千四百萬,這是要做什麽,才需要這樣一筆巨款。當年銀圓剛剛發行,天津造幣廠前前後後兩年,才造出一億枚龍洋銀圓來,他一張口,便是一千四百萬……
這筆錢裏,就算是有盧嵇豁出老命的湊,如果徐金昆不拿北京的錢,不讓地方上孝敬也做不到啊。
到時候華北各縣不知道會不會又要遭殃。
而且王軒宣一直覺得三奶奶手裏的産業可不少。可這些油水多又還算好弄錢的産業裏,徐老要求湊出了兩百多萬;那盧煥初手底下到底有多大一攤子事兒,才能讓徐老敢要求他弄出将近一千萬來。這一千萬裏頭就算是徐老讓每個縣繳上錢來,那也要有七八百萬不止是要盧煥初想辦法的。
王軒宣聽說過盧嵇以前給徐老帶兵,勢力很廣。後來看他從戰場上下來,到天津來定居,她就覺得是徐老鉗制了盧嵇,讓他這半個外人似的兒子收一收鋒芒。畢竟徐老的兵是他的王牌,作為整個華北最有軍事才能也帶出名将最多的軍閥,盧嵇離開保定的部隊,就像是離開了中心。
現在卻覺得,反而是盧嵇從戰場上退下來,鉗制住了整個徐家。
稍微琢磨一下就能明白的點有很多。比如盧嵇掐住從英美購入槍支彈藥的途徑,為了自産自銷的發展軍工,也實際上是把槍彈的産線都握在自己手裏。
徐老未必不想擺脫盧嵇在槍彈上的控制,但各大洋行和海外知名的兵工廠往往不認今日倒臺明日欠款的軍閥,而認懂槍懂行、可靠又不能糊弄的盧煥初。
而另一方面,徐老就算能有途徑繞過盧嵇□□買船,可徐老的錢也遠遠不夠。軍隊的資金絕大多數都來自于盧嵇,當年徐老為了讓盧嵇給他籌錢,幫着盧嵇在京津保一代落腳,給他找資源。後來京津一代甚至遠及上海的銀行、船舶都似有似無的握在盧嵇手裏了。
不過王軒宣碰的産業都比較邊緣,她不太清楚盧嵇究竟伸手到什麽程度了。但嫁進來這幾年,每每看着盧嵇和周梓玉說話的态度,和徐老讨論的內容,她心裏也知道盧嵇算是什麽位置。
王軒宣摸不準,徐老問盧嵇這樣獅子大開口的要錢,到底是想削弱鉗制他,還是試一試盧嵇的水深?
但更重要的是,徐老要這樣一筆錢做什麽?
王軒宣沒敢問,她點了點頭:“行,我明日去廠子裏瞧一瞧。”不過如果她真的能湊出來,也就意味着,三奶奶手裏天津北京的外圍生意,她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全部接手。如果能打通京津兩邊的商脈,那她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而且現在也已經很明顯了。徐家非常需要她。
徐金昆拍了拍她肩膀:“辛苦你了。士山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石園,你安心住着。對外,我自然會說是他病了。我也丢不起這個人啊。唉……我去瞧他一眼,就準備動身去北京了。”
王軒宣乖順的點頭。
徐金昆走上二樓,丫鬟見到他,連忙讓開行李,他背着手跺步到徐士山房間門口。徐士山也不怎麽回來住,這間房是朝陽通氣,專門拿來給他養病的屋子。
屋裏床邊坐着個婆子,專門照顧徐士山,給他擦身擦口水。
徐金昆走進門,對婆子招了招手:“出去吧,我跟我兒聊一聊。我也許久沒見他了。”
婆子暗自松了口氣,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動不動尿一身的殘廢一會兒了。她合上門,徐金昆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屋內斜照進來一些午後的陽光,陽光是白的,屋內卻像是泡在黃濁的油裏的,他望着徐士山呆滞的臉,一言不發。
徐士山的嘴角,漸漸有口水溢了出來,順着臉頰淌進脖子裏,他一動不動的盯着天花板。徐金昆站起身來,拿起一邊的枕頭,蓋在了徐士山臉上。
只是輕輕的按住,像是要給他擦嘴。
然而徐士山兩手微微掙紮了起來,徐金昆按緊了枕頭,眼睛漫不經心的朝窗外花園裏望去,他沒嫁人的那個閨女徐姝正在花園裏看書。
徐士山激烈的顫抖了起來,兩只腳亂蹬,手開始抽搐的抓住床單,床架也跟着晃動起來。徐金昆傾過上身,用力壓住了枕頭,神态好像在等一杯茶泡好。
徐士山的雙腳瘋狂的抽動着踹開了被子,徐金昆雙手用力摁緊,一會兒,他動作慢了下來,落回了床上,一動不動了。
被掀開的被子下,穿着單薄衣褲的徐士山明顯的便溺了。屋裏一股難聞的味道。
徐金昆拿開枕頭,看了一眼枕套。上頭沾了血,眼淚和一點嘔吐物,徐金昆嫌棄的将枕頭扔在床上,大步走出了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肥更一回~
真的是存稿基本用完,再加上最近太忙了,抽不出什麽時間來寫文,如果不能準點更,我會在評論區和微博預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