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沈銜鶴愣住,他皺眉看了江禦一眼:“又說胡話。”
江禦直直看他,他的表情凝重,沒有一絲與沈銜鶴玩笑的痕跡,他反問道:“師兄憑什麽說我是胡說?”
沈銜鶴抿着唇,沒有說話。
“師兄喜歡我,是嗎?”江禦問。
沈銜鶴幹脆側過頭,看向別處,他沒有應聲,江禦也不在意,他繼續問:“那師兄現在還喜歡我嗎?”
“江禦!”沈銜鶴打斷他的話,那些話他們放在心裏,當做彼此都不知曉不是很好的嗎,為什麽要說出來。
他的語氣冷硬,昨天晚上他趕走江禦時,也是這樣。
那時江禦困惑茫然不知所措,可這次他不會再走了,他仰起頭,語氣懇切道:“既然師兄還喜歡我,用我雙修不是正好嗎?”
沈銜鶴看見他這副模樣,只覺得自己兩側額角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江禦是瘋了嗎,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沉聲道:“江禦,別鬧了。”
江禦仍直視沈銜鶴的眼睛,他說:“我沒有在跟師兄鬧,我是認真的。”
沈銜鶴倒是寧願江禦是在與他玩笑,他可以和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雙修,卻不能和江禦。
沈銜鶴按了按自己有些發疼的額角,叫了一聲江禦,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江禦安靜地蹲在那裏,很是乖巧的模樣,只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沈銜鶴說出剩下的話,他主動問他:“師兄想說什麽?”
沈銜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低聲說:“我覺得曲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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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個——”江禦好不容易才把那句罵人的話給咽了回去,他拉着沈銜鶴的手,輕輕晃了晃,像是小時候央求沈銜鶴陪他一起出去惹禍那樣。
他道:“師兄為什麽不信我呢?師兄應該明白,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我才是最合适的那個。”
想要破無情道,本來就該和有情人一起,那個曲星算什麽東西!
可是沈銜鶴偏偏不想要他。
沈銜鶴如何不懂其中道理,只是他已身處這片泥沼之中,不想讓江禦也沾了滿身的泥,不能脫身,他耐心勸道:“江禦,你現在不是很清醒,今天的這些話我只當你沒有說過,你先出去冷靜冷靜。”
聽到這話,江禦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然他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他神色冷冽,透着幾分癫狂,他問:“師兄覺得我現在不夠清醒嗎?可我怎麽樣才算清醒,要眼睜睜看着師兄和那個叫曲星的親親熱熱,看着師兄修成無情道,無法挽回,師兄覺得,這樣才算是清醒嗎!”
沈銜鶴嘴唇微動,說不出話來。
江禦苦笑,他低下頭,伏在沈銜鶴膝上,聲音悶悶的:“你要我怎麽辦啊,師兄,你說我要怎麽辦……”
沈銜鶴的手在半空僵了片刻,随後在緩緩落在他的頭頂,說:“我不希望你這樣,江禦。”
他不希望江禦因為自己痛苦,然而此時此刻,他仿佛已經可以看到自己的願望正在一步一步落空。
他站在一座方寸大的孤島上,前後左右都是萬丈深淵,是進是退,似乎已沒有了區別的。
江禦問他:“為什麽?這樣有哪裏不好嗎?”
沈銜鶴垂下眸,一陣風來,落在袖間的紫藤花瓣撲簌簌落了滿地,那風中似夾雜了一聲長長喟嘆,沈銜鶴輕輕說:“師弟,你以後會遇見喜歡的人,師兄希望你們能順順利利地在一起。”
江禦擡起頭,眼睛微紅,他啞聲說:"師兄,對我來說,這世上不會有比你再重要的人了,我不要去想以後,我只要現在,我只要師兄你好好的。”
沈銜鶴怔怔看他,許久都沒再開口,他想,他可能沒辦法把江禦推回岸上去了。
江禦見沈銜鶴态度有所松動,他的手拂過沈銜鶴身上的落花,揚起臉,問他:“難不成師兄是嫌我沒經驗,不能讓師兄舒服?”
沈銜鶴:“……”
他正經話沒說兩句,又開始口無遮攔了。
他懶得理會,否則江禦這張嘴裏不知又要說出什麽胡話來了。
江禦卻是不依不饒:“師兄怎麽不說話了?真的是嫌師弟我沒經驗啊?”
沈銜鶴覺得自己剛剛好些的額角又開始突突跳動,他這個師弟胡攪蠻纏起來,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沈銜鶴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可事已至此,他走不出第二條路來。
沈銜鶴低頭對上他的眼睛,問他道:“你哪裏懂雙修的功法?”
知道他師兄是徹底松了口,江禦嘴角一彎,對沈銜鶴道:“這有什麽的,難道不是一看就會?”
要是有合歡宗的弟子聽到他這話,怕是要齊齊呸他一聲的。
過去這幾年來,他在秘境裏得到的功法不計其數,其中自然不缺雙修的功法,只是那時江禦對雙修這等事絲毫不感興趣,認為會妨礙自己修煉,從沒看過。
江禦雙手放在沈銜鶴的膝上,向他鄭重保證道:“放心吧師兄,我會好好研究的。”
江禦天賦絕佳,各種功法不僅一點就通,還能舉一反三,這點沈銜鶴是很信任江禦的,可要雙修,不單得通功法,還需些床上功夫。江禦應當不是個斷袖,而他對自己更多的也是師兄弟間的手足之情。
沈銜鶴突然覺得此事不一定能成,見到江禦起身,下意識開口問他:“你幹什麽去?”
江禦答道:“我去把那個叫曲星打發回去。”
沈銜鶴叫住他:“你別過去。”
江禦狹長的雙眸眯起,俯下身問道:“師兄難道還要留他?師兄信不過我?”
确實是有些信不過的,只是這話也不好直接與他說,沈銜鶴只道:“等會兒我去與他說。”
是他請合歡宗兩位宗主派一名弟子過來的,結果現在又無緣無故讓人回去,總需得補償一番。
江禦小聲嘟囔道:“師兄咱倆還分什麽你我,誰去不是都一樣的嗎?”
“一樣嗎?”沈銜鶴問他。
江禦保持微笑,到底是沒有昧着良心點頭認下。
他這樣看了沈銜鶴很久,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裏,他輕聲道:“師兄,一定會好起來的。”
江禦手裏雙修的功法不多,過去得到的大部分被他送了人,但現在都拓印一本回來也花費不了多少工夫,不夠的話,他還可以去把合歡宗的庫房給打劫了。
江禦眼珠轉了兩圈,就把接下來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要親眼看到沈銜鶴把曲星送走才放心。
曲星一走,江禦覺得谯明山上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他坐在沈銜鶴身邊鑽研雙修功法,短短的一個下午,就翻了數十本,其中竅門江禦都已了解,靈氣如何運轉他也牢記于心,只是擔心自己第一次發揮不好,考慮要不要找點什麽輔助一下。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暗,沈銜鶴先起身回了房,江禦默然不語,亦步亦趨跟在他的後面,下午看過的圖畫在他腦子裏一幅接着一幅閃過。
兩個人在榻上相對而坐,燭火掩映下,他的師兄面頰白皙,眸若秋水,淡色的唇微微張開,像是如畫中一般等人采撷,江禦心頭一熱,竟有些不敢看他。
沈銜鶴脫去外衣,見江禦似乎還在魂游天外,他輕嘆道:“師弟,你若是覺得勉強——”
他目光從江禦的臉上下移,随即一頓,剩下的話根本說不出口。
那裏鼓起的一團,實在看不出半分勉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