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26章 26
什一點了一道菜後, 他随手合上菜單,不吭聲的又遞給了祁商。
別人看不出來,可祁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位情敵剛才就是故意的。
故意給他找茬。
祁商沒接什一遞過來的菜單, 只是平靜的看着他。
剛好幾乎在同時, 程浩也将手裏的菜單遞給了祁商:“哥, 你點吧。”
祁商眼眸平和的望着什一,不帶任何情緒, 可他整個人的氣場卻很壓人,不動聲色的接過了程浩手裏的菜單。
将什一遞過來的直接晾在了那裏。
那邊點完菜的虞楚熹, 擡頭看到這一幕, 她沒做任何反應, 只是将手裏的菜單放到了一邊。
雖然很想跟祁商解釋一句,什一喜歡的可能是冉依葶, 不是她。
但想了想不太确定的事, 她也不好現在就說出來。
她并不是個愛八卦的人。
也就只能将那邊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湧争鬥,當作沒看見了。
一桌人差不多點完餐後,服務員過來詢問道:“有些菜需要放辣椒,是要辣一些,還是少辣呢?”
“少點吧, 不然容易上火。”熊貓回了一句。
徐夏薇問那邊的祁商:“祁先生, 平常愛吃辣嗎?”
“微辣可以, 太辣就不行了。”祁商簡單的回道。
冉依葶在旁附和道:“歌手要保護嗓子,不能吃太辣的,那我們幹脆都要少辣的吧。”
這話聽着怎麽都像是在偏袒祁商。
樂天問虞楚熹:“楚熹姐, 你呢?”
“少辣就好,我也不太能吃辣。”
她話剛落, 跟她隔着一個座位的什一接話道:“魚香肉絲少辣些,其他放多些辣椒,才會好吃。”
祁商眼尾輕撩的望了一眼什一,他這麽單獨點名虞楚熹愛吃的魚香肉絲少辣,看來還挺了解她的口味。
果然是在追虞楚熹,連這麽細微的事也讓他給記住了。
聽到什一的話,虞楚熹不禁輕嘆了口氣,偏偏是魚香肉絲,真是越描越黑。
可其實,她不過是這道菜偏巧跟什一的口味撞上而已。
沒任何其他的意思。
虞楚熹擡頭望了過去,剛好看到對面的祁商緩緩擡起眸子,也望向了她。
餐廳的白光落下來,他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裏,涼薄的光線裏,他周身的情緒都很淡,可冰寒的眼底卻晦暗不明。
像是幽暗靜谧的湖水,內裏卻暗波湧動。
他到底還是誤會了。
餐桌上突然因為辣椒的事而有些僵持。
冉依葶瞪了什一一眼:“你要是愛吃辣,那就單獨給你開罐辣椒醬吧。”
什一拿起手邊的涼茶,溫吞的喝了一口,沒搭話。
熊貓解圍道:“要不就少數服從多數,就少辣吧。”
說完,熊貓又安撫了什一一句:“什一你先委屈一下,等改天我陪你去吃麻辣火鍋,這樣行吧?”
什一喝着涼茶,依舊不搭話。
祁商看着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火大。
旁邊的服務員确認了一句:“所以咱們就少辣了是吧?”
“對,少辣,麻煩快些給我們上菜,都餓了。”熊貓回道。
服務員點頭應了一聲,轉頭離開了。
等菜的工夫,一桌子人開始閑聊了起來。
“祁先生,平常那麽忙,很少有這種機會跑來山上度假吧?”徐夏薇找了個話題道。
祁商單手攥住桌上的涼茶:“是很忙,不過還是可以空出兩三天時間來休息一下。”
“那倒是,人也不能總工作。”
熊貓半趴在桌子上,探身問祁商:“我多嘴問一句,別介意啊,就你們明星那些CP什麽的,都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祁商低聲丢過去一句。
什一微擡眸:“雖然是假的,但也很開心吧,能跟那麽多女孩子組CP。”
他說這話時,平平淡淡沒任何起伏,但還是能聽的出來帶着明顯的不友善。
聽什一這樣說完,正在那裏喝涼茶的冉依葶差點一口氣噴出去。
當着虞楚熹的面,這樣說,萬一讓她誤會祁商很花心呢。
本來娛樂圈的大部分男人風評都不怎麽樣。
冉依葶放下涼茶,轉頭怼了一句什一:“那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祁商平靜的望着什一,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就已經又壓了他一局。
什一被堵得啞口無言。
心裏也很憋屈。
看來冉依葶是真心喜歡祁商,不然不會這樣一直維護他。
那邊徐夏薇接着熊貓的話題道:“但我知道祁先生跟高中同桌的CP,一直都在,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話雖是對着熊貓說的,卻是故意講給祁商聽的,但徐夏薇又不好意思當面問,就這麽随口提了一句。
還以為祁商會像剛才一樣,直接否定,但他卻什麽都沒說。
不承認,也不否定,态度有些暧昧。
虞楚熹垂着眼眸,坐在那裏,不搭話,只是小口抿着涼茶,安靜的聽着他們的對話。
聽着熟悉的話題,恍惚間讓她以為回到了,去年十一月跟祁商在同學會聚餐的場景。
他還是一樣的反應,對于纏在他身上的其他CP直接否定,可跟虞楚熹從高中就組成的學霸夫婦CP,卻一直都不回應。
原來一早,或許更早,他就有了偏袒的私心。
趁着上一個話題落下,冉依葶緊忙轉移了話題:“那祁先生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呢?”
她說着話,眼神朝旁邊的虞楚熹示意了下,想提醒祁商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祁商望着冉依葶,語氣涼涼道:“我喜歡主動追我的女生。”
冉依葶微皺了下眉心,很顯然祁商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她不滿意。
這麽好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怎麽老是把握不住呢。
可在冉依葶看不到的地方,虞楚熹的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祁商側目望了她一眼,就很快收回了目光,視線剛轉過來,就看到什一冷冷的盯着他:“讓女孩子主動追你,一點都不夠紳士。”
“……”
祁商的眼眸逐漸暗沉下去,這真是遇到了一條鱷魚了,不咬死你就不罷休的死皮賴臉。
他随口應付了一句:“這得看個人魅力,有些就是不招人待見,估計主動追都不會有好結果。”
“至少有誠意在。”
“可不喜歡你,誠意再多也沒用。”
什一冷着臉,仿佛誓要扳回一局似的,句句針鋒相對道:“那也好過那些沒誠意,只會玩暧昧的浪蕩公子,一般這種人結局都不太好。”
祁商面色越發陰冷起來,卻沒再說話。
懶得理了。
桌上的人聽着他們的對話,也不敢插話,明明第一次見面,可倆人卻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氣氛很不對勁。
虞楚熹将涼茶放到桌子上,能感覺到祁商不悅的情緒,她垂着眼眸,想了下,得找個時間,跟他聊聊了。
不然誤會只會越來越深。
餐桌這邊一下子陷入了安靜當中,誰都沒再說話。
一直在那裏不吭聲的樂天,突然笑呵呵的丢過去一句:“你倆還挺有緣,第一次見面就有這麽多話題聊。”
“……”
那頓晚餐吃到将近八點才結束,因着剛才在餐桌上不太愉悅的氛圍,結束後,也就各自散去了。
虞楚熹回到房間沒多久,她就收到祁商的微信。
——有空的話,下樓一趟,想跟你聊一下。
虞楚熹沒拒絕。
她本來就想跟他聊一下的,于是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好,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兩個人約在了山莊外的涼亭裏。
那邊近竹林的入口處,夜裏只有很少人經過,這會兒剛入夜,前往約好的涼亭時,虞楚熹還是能看到幾個行人,匆匆擦肩而過。
好在涼亭這邊沒什麽人。
祁商已經等在那裏,月光籠下來,落在他身上,卻也看不清他的眼眸。
近了,才看清,原來他一直望着她來的方向。
他單手插兜,倚着涼亭的柱子,看着虞楚熹一步步走近:“你想跟我說什麽?”
虞楚熹低垂着眼睫,望着腳下涼亭的臺階:“你呢,又想跟我聊什麽?”
她轉身,面對着他:“可能我們聊的是一件事。”
祁商轉過了身:“所以你在餐桌上,應該什麽都看清了。”
“是你誤會了。”
“誤會?”祁商從口袋裏抽出手,雙臂環胸,“什一一直在針對我,很明顯把我當情敵,也能看出來他很喜歡你。”
虞楚熹剛要張口說話,就聽見祁商又接着道:“而對于他喜歡你這件事,你卻不跟我坦白,這一點,讓我有些不舒服。”
即便坦白自己的感受,他用詞還是很克制。
沒有過于明顯的表達不滿。
比之傍晚那會兒,他也冷靜了許多。
安靜的等他說完,虞楚熹才終于攤牌道:“他喜歡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我還不太确定,所以不能告知你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們之間有誤會,而我只是不小心卷入了你們的誤會當中。”
話落,對面的人沒了動靜。
沉默須臾,祁商低啞着聲音問道:“所以從頭到尾,什一喜歡都不是你,卻誤會了我,而我又誤會了他?”
虞楚熹沒說話,但她的沉默裏卻又仿佛什麽都說了。
氣氛有短暫的凝滞。
祁商眼睫微動,望着虞楚熹淡如水的眸子:“也就是說這一天我都像個小醜似的,被人耍了一通?”
“也不能這麽說,你的反應很正常,說明你很在乎我。”虞楚熹淡淡的講道。
語氣淡到仿佛在說今晚的月亮很美似的。
祁商眼底浮笑:“你明白就好,不然以我今天的表現,我還以為會在你心裏扣分,不過。”
虞楚熹安靜的等着他後面的話。
“你得哄哄我。”
“……”
似是沒聽明白他那句話,虞楚熹微怔了下,問他:“你的意思是?”
祁商單手插兜,懶散的站在那裏,冷白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勾着他眉眼裏的疏離淡漠。
但在這暗昧的夜色裏,他仿佛是化了人形的千年狐妖,長相魅惑,卻冷冷淡淡的勾着人:“我今天種種的反常,不順心,就算是誤會,也是因你而起,所以你得補償我一下。”
許是覺得剛才,虞楚熹已經不計較他之前的那些反常的行為,他反倒得寸進尺起來。
可奇怪的是,虞楚熹卻沒任何的抵觸。
反倒被他勾的服服帖帖。
說到底,她确實該補償他,念在他心甘情願的等了她那麽久。
但想到,一般男女之間的補償好像都是跟那種事有關系,虞楚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朝前邁了一步子,貼近祁商,跟他只剩半步的距離。
因她的貼近,祁商不禁站直了身子,在那瞬間,他也突然意識到,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說的補償,以為是要吻他。
這想法,令祁商不禁笑了下,他淡然從口袋裏抽出手,而後又擡手,指尖輕點了下虞楚熹的額頭:“你想什麽呢?”
虞楚熹明顯怔了下。
祁商面色溫涼,卻不正經的逗弄了她一句:“還沒追到我,就讓你親我,豈不是讓你占便宜了。”
“……”
氣氛從剛才的凝結,直接凝固成冰。
空氣裏也彌漫着一絲絲的尴尬。
比之讓他看穿想法,更窘迫的是,他制止了她腦海裏那個大膽而又越界的行為。
心裏着了慌,虞楚熹表面上卻依然淡定如常,她不慌不忙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想靠近你,可以聽清你說的話。”
“你最好是。”祁商眼眸淡和的望着她,像上次一樣,唇齒間清清涼涼的呢喃出了這句話。
“……”虞楚熹微抿了下唇,身子也跟着不自覺朝後退了一步,她平靜道,“那你倒是說說,要我怎麽補償你。”
“很簡單,我很快就要過生日了,想跟你單獨過。”
“就這麽簡單?”
祁商微挑眉:“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嗯?”
虞楚熹下颌微收,意識到他那句話深層的意思後,她心思微動,卻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好。
應完,她轉過了身:“我該回去了。”
再待下去,恐怕會越來越尴尬。
她現在只想離開。
祁商視線跟随着她的身影,在她走到涼亭的臺階時,他喚了她一聲:“虞楚熹。”
她停下:“你還有事?”
祁商的語氣很淡:“沒了,該說的都說了,只是還有些疑惑,怎麽突然對我這麽言聽計從,不像是你的個性。”
虞楚熹垂眸望着腳下的臺階,深灰色的石階上,有大片綠色苔藓,只有少量的月光落下來,籠下一小片光亮。
夏夜的發吹過耳邊,夾着山上的涼意,虞楚熹不禁裹了下身上的披肩,手指無意間觸碰到胸前的玉竹子挂墜,涼涼的貼在她胸口。
在這時,她腦海裏突然冒出祁商慢慢從同學錄上,将她留給他的那句話剪成紙條,又将那張紙條,卷入玉竹子裏的畫面。
他指間的溫柔,連同他的真心,一并封存到了那個小小的竹筒裏。
多年跟随着他。
萬般情緒突然湧上心頭,虞楚熹卻輕描淡寫的只丢下一句:“沒什麽,我只是希望可以像你珍惜我那樣。”
她慢慢走下了臺階,夜色裹着她的身子,她還背對着他,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可依然能從她的話裏聽得出。
她已不想再隐藏起來的,而坦誠赤丨裸的真心。
“去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