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擊潰她
擊潰她
“加油！加油！加油！”
運動會上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參賽者站在跑道上做好準備，全神貫注等待發令槍響起。
這是男子八百米決賽，氣溫漸漸升高，按照計劃，在這場比賽結束後，時間差不多會到上午十一點，接下來會舉行前兩項趣味項目。
其他比賽會在下午和明天舉行。
十鸠和楊風華報名的兩人三足正是趣味運動項目中的第一項。
砰的一聲，發令槍響起，參賽者們在紅色跑道上奔跑，看臺的熱情瞬間點燃，歡呼聲加油聲越來越響。
邢思瞪着眼睛看跑在最前面的那個男生，那個在陽光下閃耀的身影。
她不敢眨眼，絲毫不想錯過任何場面。
因為激動，邢思放在十鸠小臂上的手越抓越緊，激動的歡呼聲卡在嗓子裏。
旁邊的羅立遞給她一瓶礦泉水。邢思接過喝了一口，終于出聲。
“好帥啊。”她捧着臉花癡。
“你喜歡他？”羅立皺眉，不是之前一看見學生會長就臉紅嗎？怎麽邢思移情別戀這麽快。
邢思緩緩搖頭，給羅立投去一個“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我只是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十鸠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終于看到楊風華換好運動服走過來。
他一上午都在各種拍照接受人們的贊美，心情愉悅不少，連與十鸠說話都溫聲細語，雖然說話內容還是毫不客氣：“十鸠啊，不要拖我後腿啊。”
十鸠冷笑一聲：“呵，這話應該我對你說。”
男子八百米決賽跑完，兩人正好簡單交流完畢，互相不看對方一眼，直接下了看臺熱身。
兩人三足比賽每兩人一隊，每十隊在一組比賽，十鸠和楊風華的隊伍被分到第二組。
他們站在待定區觀看第一組的十隊比賽。
比賽距離大概兩百米的位置，需要跑一個來回，兩人三足需要比哪隊到達終點所用的時間更短。
所以盡管大部分隊伍都練過很多次，也培養出了默契，但因為追趕前面的隊伍，還是有人一次次摔倒。
楊風華定定地看着他們，看的格外認真，在看到最前面的隊伍已經到達終點開始轉身往回趕時，他一臉深思，似乎想到什麽嚴肅的事情。
十鸠卻仍舊有些心不在焉。
陸鳴答應她會來給她加油。
可是自從早上進學校陸鳴被學生會的同學叫走後，十鸠沒再見到他，她心裏有些不安。
——八班的看臺上也沒有陸鳴的身影，他去哪兒了？
第一組比賽很快結束，第二組站在起點等待哨聲響起，負責的裁判老師給他們分好位置。
——難道是還在給學生會幫忙嗎？
十鸠與楊風華并排站着，用繩子一圈圈把腿綁在一起。
楊風華還彎腰扯了扯那條繩子，似乎是在确保不會半途中掉落或是斷開耽誤時間。
——可是學生會其他人都已經到看臺了，連最忙的學生會長都過來了，陸鳴去哪裏了？
楊風華接過志願者手中的紙，他笑着道謝，一雙深邃眼眸溫和地看了眼志願者。
看臺上的讨論聲忽而多起來。
十鸠往前看去，終點看起來很近，應該很快就能到達。
——可能有事耽擱了吧……沒關系，她拿到獎牌後給陸鳴看就是。
楊風華和十鸠貼的很近，在嘈雜的運動場上，他幾乎能夠聽到十鸠清淺的呼吸聲。
十鸠的呼吸始終很平穩，她的心态沒有受影響。
看臺上突然傳來一聲加油——“華風揚，加油！”
聽到的同學都扭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有一個人開口，再開口就容易多了。更多的人喊起華風揚。
現場有很多早就關注楊風華的同學，還有很多粉絲，他們統統喊起給華風揚應援的口號——“腦袋灌水，風華絕代！”
歡呼聲在運動場擁擠，那躁動的青春，以及無處發洩的多餘汗水都從這次運動會揮灑出來。
就在這熱鬧的時刻，十鸠如有所感，側頭望向入場處。
陸鳴走進操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湛藍天空下，綠色草坪上，穿着淺粉色運動服的那個女孩驚喜地對他招手。
陸鳴舉起手，勉強對她笑了笑。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女孩的身影，複雜心緒讓他猶豫不決。
哨聲響起。
十鸠的動作慢了一秒。
楊風華掃她一眼，果斷拉着她往前跑。
歡呼聲和加油聲在運動場奔騰，記者舉着攝像頭緊緊跟随楊風華。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注視着他們。
雖然沒有訓練過多少次，但十鸠和楊風華配合不錯，他們穩穩跑向前，目前在十個隊伍中處于第三名的位置。
因為她剛才的失誤，他們起步才會比其他隊伍晚。十鸠放開雜念，專注在比賽上。
她注意力集中起來，步子邁的大，而楊風華個子高，勉強能夠跟上她。
在兩人共同的努力下，他們與前面那隊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現場的歡呼聲也越來越熱烈，還有很多同學激動地站起來緊緊盯着綠茵場上的兩個身影……
楊風華看向不遠處的終點。
他們很快就會到達終點……
周圍的所有聲音徹底褪去，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楊風華忽而想起昨夜他與那個左護法手下的對話。
“教主，左護法說你需要按照原定計劃進行。”依舊是那個如同摻了沙子的聲音。
“好……那我會如何呢？”楊風華的聲音飄忽不定。
“您自然會平安無事。平安無事地讓十鸠經歷千夫所指，徹底擊潰她的心理防線。”對方提起十鸠，咬牙切齒。
“若是——我出事了呢？”
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個身影忽然顫抖起來。
他陰慘慘笑起來：“您怎麽會出事呢，您可是我們尊敬的教主啊。”
他不會出事，對，他是魔教教主，魔教必須要保護好他，左護法一定都做好了安排。
楊風華死死盯着終點處，那裏的草叢中隐藏着許多特意準備的尖銳石塊，足以劃破皮膚讓鮮血湧出，足以紮進人體讓疼痛席卷。
他的臉上終于出現漫不經心的笑容。
“十鸠，”他目視前方，忽然道，“其實你和我是一類人。”
十鸠随意“哼”了聲，她專心比賽，沒工夫和楊風華說話。
他們已經超過了前一隊，就快要到終點了。
可楊風華繼續道：“其實我們都一樣自私。不然你為何與陸鳴交好？你不過是利用他而已。你明知道江湖并不自由，卻任由陸鳴向往那個所謂的江湖。他真是個傻子，竟然天真地以為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的師父也是這樣，你們武林那麽虛僞——”
“閉嘴。”聽到楊風華越說越過分，十鸠咬牙吼他。
她不知道楊風華又發什麽瘋要故意惹怒她。
十鸠一門心思想要拿獎牌，吼了聲楊風華也沒耽誤跑步。可是忽然，綁在兩人腿上的繩子斷裂，十鸠和楊風華一下子失去平衡。
好在十鸠多年習武，很快反應過來，穩住身子，她扶住楊風華的肩膀，想把他扶起來。
他們貼的很近，楊風華偷偷伸手拉住十鸠的衣服，放松身體，帶着十鸠一起往後倒去。
從外人看來，就像是十鸠生氣地推開楊風華的肩膀，故意把他推倒。
楊風華身子擋住攝像頭，沒有讓攝像機捕捉到十鸠驚訝的表情。
他在往下墜落。
十鸠看到了他那自我犧牲的眼神。
她在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夢裏的那個懸崖，他們兩人墜落懸崖。
不，不是懸崖，草叢中有許多尖銳的石塊，十鸠頓時瞳孔緊縮。
眼看他們就要跌落在地，她會壓在楊風華身上，這些石頭會劃破楊風華的臉。
不行！
十鸠緊緊抓着楊風華不松手，她反應極快地伸手攬住楊風華的腰。
看臺上傳來驚呼聲，衆人都起身驚訝地望向這裏，還有人急忙跑過來。
他們看到在兩人跌倒的那一瞬間，女孩忽然攬住男孩，強行在摔倒的那一霎那調轉兩人的位置，把自己當做墊子。
這一刻格外漫長，十鸠的頭重重磕在尖銳的石頭上。
攬住楊風華的那一瞬間，十鸠看到楊風華嘴巴一張一合說了句話，嘴角還帶着暢快笑意。
現場嘈雜亂成一團，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向他們跑來。可是十鸠竟清晰地聽到了楊風華的聲音。
“十鸠，江湖要崩塌了。”
十鸠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