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法師

第12章 古書

第十二章古書

茶香四溢。布置典雅的茶室中，滋養魔力的魔法植物在清香缭繞間舒展着枝葉，小型人工噴泉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幾條漂亮的淨水魔法魚類在水池中慢悠悠的游着……

一室安寧，甚至有種遠離世俗之外的寧靜與疏離。

就像埃文給人的感覺一樣……

西瑞爾坐在沙發上捧着茶杯，默默注視着面前的男人。

這個人無論做什麽都有種端莊優雅的古典美，無論是行走，說話，用餐，寫字，就連施展魔法的手勢由他做出來都有一種獨特的韻律。

西瑞爾從小受他的影響，有時也會不經意的表現出那種古典氣質，這一點偶爾會被薩利他們拿來調侃，還有一些女生私下裏會說他像古典世家走出來的小少爺。但與埃文相比，西瑞爾顯然“現代”了許多。

埃文的禮儀舉止幾乎是融進了骨髓裏的，就像現在品茶，明明身體已經疲憊，脊背卻仍習慣性的保持着自然挺直的狀态，烏黑的長發垂落至胸前，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撚着茶杯，眼眸微垂，優美的薄唇輕觸杯口，纖長的睫毛輕顫，黑潤的眸子在水汽的氤氲間似乎更濕潤柔和了些……

啊，先生好美~西瑞爾彎了彎嘴角，“大逆不道”地想道。

哦不對，現在該叫老師了。老師真漂亮~

可惜那些人都不敢直視老師的臉，無緣欣賞這份美貌。

他想到這裏，見埃文手指一顫，捏緊了茶杯，無奈地擡頭看向他，“你在想什麽奇怪的事情……”

啊，被發現了。

西瑞爾咧嘴笑了笑，并不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我在想老師長得好看啊，有什麽不對嗎？”

他知道埃文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所以口無遮攔。

埃文失笑，“在學院就沒有人誇你的相貌優秀？”

“沒有啊，我哪有老師好看？”金發的少年笑眯眯地說。在拜師成功後，少了分顧忌，他在埃文面前更“放肆”了一點。

埃文不說話了，眼神無奈又縱容。在西瑞爾看不到的地方，耳根微微發紅。

西瑞爾似乎對自己的外貌沒有什麽概念，但他被多次誤以為是精靈族不是沒有道理的，那張臉精致到足以稱得上被天道寵愛。

溫潤俊美的外表，修長勁瘦的身形，魔法天賦卓絕，加上性格也随和，這樣的男孩子怎麽可能在同齡人中不受歡迎？怕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

“學院怎麽樣？宿舍還習慣嗎？”埃文開口問道。

“挺好的，學院的課程都不難，宿舍是兩室一廳，舍友也很友善……說起來很巧，我的舍友也是元素聖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我之外的元素聖體！”

說起莫蘭，西瑞爾有些感慨。兩個元素聖體分到同一間宿舍，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便只能解釋為同類相吸了。

埃文抿了口茶，平靜道：“極水聖體？鲛族人？”

“對。”西瑞爾有些驚訝，“您知道他？”

埃文垂眸笑了笑，“你們能分到一個宿舍，确實是緣分。”

“我也覺得，我們兩個很合得來。”西瑞爾也笑了。

“合得來就好。”埃文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茶杯自動飛去清洗，起身問西瑞爾：“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呢，想吃老師做的。”西瑞爾眨了眨眼，把茶杯舉到嘴邊抿着杯子邊裝乖。

埃文的眼中浮現出笑意，說了聲“好”。

清俊優雅的男人脫下了黑袍，揮手任由它飄去衣架，只穿着件純色襯衫，邁步走向門外，一邊随手束起長發，磁性的嗓音道：“半小時後吃飯。”

這個樣子的“導師”若是讓克萊德等人見了怕是要驚掉下巴，從小和埃文生活在一起的西瑞爾卻已經習以為常。他應了一聲，彎了彎眼睛。

等吃飯的這段時間，西瑞爾去了埃文的藏書室打算找本書看看。

埃文的藏書室大概是這世界上現存魔法古籍最豐富的地方了，對西瑞爾來說吸引力遠比手機之類的電子設備大。

經過多次空間魔法疊加的藏書室呈現出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奇異空間，用書海來形容毫不為過。

西瑞爾随便挑了個區域，視線掃過一排排镌刻着封禁魔法的古制書架，看到了一本用古語寫着“夢境”二字的書。

是講夢境魔法的？西瑞爾好奇的伸出手。

雖然他只認識中間的夢境兩個字，其他的古字不認識，但應該挺有意思的。

埃文常年做着古籍翻譯工作，但他的藏書室中大多數的書籍還是用古語撰寫的。神代的文字沒有統一，不同年代不同種族的文字加上浩如煙海的變體異體寫法都不相同，除了埃文根本不可能有人認全。

西瑞爾從小跟着埃文學古文字，至今也只學懂了最通用的常規體，一些年代過于久遠的書來只能連蒙帶猜當故事看，即使這樣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修長的手指穿過禁制時遇到了些許阻礙，但并未阻止他拿到書。于是西瑞爾放心的将它拿了出來。

這間藏書室中有許多記載着神代禁咒的古籍，還有一些記載着邪惡咒術的禁書，所以埃文給一些有危險性的和性質特殊的書籍施加了禁制，以免西瑞爾受傷，或是在還沒有足夠魔法積累的時候，誤學一些傷人傷己的魔法。

這些年西瑞爾已經習慣了這些禁制，默認只要能拿到的書就是可以看，拿不到的就是還不能看。

厚重古老的魔法書用特殊的魔法材料制成，其中記錄着無數的魔法術式魔力回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來自神代的特殊魔法。

在西瑞爾翻開書籍的剎那，他就被拖進了幻境。

這麽厲害的魔法？怎麽只是翻一下都會中招。

西瑞爾有點懵，還有點郁悶，這種神代魔法他可沒能耐自己出去，這下只能等埃文來把他帶出去了。好在這書埃文沒禁止他看，應該沒多大危險。

此時他的視野中遍布着迷霧，四周空茫一片。

是書裏面的空間？還是他自己的夢境？

西瑞爾有些好奇的向前走去。随着他的走近，迷霧逐漸散去，畫面變得越來越清晰。緊接着，卻驟然陷入了黑暗。

西瑞爾一驚，馬上停下了腳步，神經緊繃起來，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随後，在一片黑暗中，西瑞爾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或許比他還小一點。很瘦，穿着久遠時代的衣服，外面披着件樸素的黑袍，兜帽之下，一張白淨的小臉微微凹陷，但能看出來五官很清秀，暗紅的長發垂到了腰際，血紅的眼眸中，有種歷經世事的疲憊與滄桑。

西瑞爾看着他，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在這種未知的環境下竟升不起絲毫戒備之心。

“你不該來這裏。”這時，少年毫無血色的唇微微開啓，輕聲對他說。

他原本的聲音應該是相當清冽好聽的，但開口卻沙啞異常，像是聲帶受過什麽損傷。

“你是誰？書靈嗎？”西瑞爾隐約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像誰。

少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用沙啞的嗓音淡淡的說：

“現在還不是你回想起我的時候，回去吧。”說着，他擡起手，迷霧重新向西瑞爾籠罩而來。

西瑞爾也不反抗，知道他是要送自己出去。

但随着迷霧漸濃，一個畫面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

還是那個暗紅色長發的少年，只是這時的他已經是青年模樣……

陰暗冰冷的囚牢，青年無力的跪在地上，修長的四肢被厚重的鐐铐牢牢鎖住，赤|裸的上身遍布着傷痕，似是被用了極刑，渾身都是血，暗紅的長發淩亂，血色的眼眸中滿是死寂……

那張臉……好熟悉，是誰……

西瑞爾睜大了眼睛，突然心痛的無以複加，心髒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攥緊了似的，鑽心的疼痛讓他窒息。

下一秒，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瞳孔緊縮，四肢僵硬，渾身發冷。幻境中看到的青年的面容已經蒙上了一層迷霧，從他的記憶中模糊。

“西瑞爾。”一只溫暖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從他的手裏抽走了那本古書，放回書架上。埃文清冷卻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該吃飯了。”

西瑞爾僵硬的回過頭，埃文清俊的臉龐映入他的視線，讓他莫名眼睛發酸。

“老師……”他無意識的喃喃道。

“嗯。”埃文應了一聲，面色如常，但眼神中似乎暗藏着什麽，西瑞爾看不清。

過了好一會，西瑞爾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四肢僵硬冰冷的感覺終于過去了，勉強揚起嘴角微笑道：

“抱歉，這本書上附加的魔法……”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被埃文擁入了懷裏。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西瑞爾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埃文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擁抱過他了。他埋在埃文肩頭，呼吸間都是埃文身上風雪的氣息與淡淡的茶香，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裏有點慌。

“老師？”您怎麽了？

“沒事。”埃文放開他，神色淡然，好像剛才只是突然想給他一個擁抱，沒有什麽多餘的意思。黑潤的眸子溫和的看着他。

“飯做好了，來叫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