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這天，天空裏烏雲密布，太陽被遮了起來，預示着有一場暴雨要來。
城市裏絢麗的霓虹燈提早亮了起來，戴維安默默地望着遠方，狂風卷着烏雲迅速移動，一道閃電擊過，大雨傾盆而下。
任憑外面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生态圈內卻風平浪靜沒有絲毫影響。
雨水滴在玻璃罩上，順着玻璃往下滑落，整片草原都隐沒在滂沱的大雨中，看不真切。
一陣鈴聲響起，戴維安才收回思緒，發現屋內漆黑一片，需要開燈了。
她打開燈，看到來電顯示是伊淮，她接聽了電話。
“剛才在忙，我才看到你打電話過來了，找我什麽事？”
伊淮那邊的環境有點嘈雜，戴維安等他走到安靜些的地方才說：“我想問你，你能不能幫我找個身份手環。”
“沒問題。”伊淮答應的很痛快，“你的手環怎麽了，壞了？”
“不是，出任務要用，黑市上賣的那種就行。你在上面安個定位系統，其餘的信息我可以自己完善。”戴維安說。
聽到她說出任務要用，伊淮也沒多問：“行。對姓名有要求嗎？”
“名字。”戴維安想了一下，“時安好了。你弄好了告訴我，我去找你拿。”
“好。”伊淮那裏好像很忙，有人過來找他說話，伊淮匆匆跟那人說了幾句，對她說，“我這裏有點忙，等我空了給你回消息。”
挂斷電話，戴維安看着光潔的桌面，重新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還是個孩子時的發生的事。
那時的記憶對她來說已經變得模糊，只是隐約記得與那個繁華的街道格格不入的穿着破爛的男人。
當時她沒有聽同伴的話，她用一種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男人，男人沖上前抓住了她，用力搖晃她，不停的對她說着話。
戴維安把臉埋在手心裏，她已經記不得那個男人對她說了什麽，只記得當時給她幼小的心靈帶來了很大的沖擊。
戴維安緩緩吐出一口氣，用力搓了搓臉，她擡起頭，眼裏閃出清亮的光。
“他說，我們都被騙了，這個世界是假的。”戴維安輕聲重複着男人說過的話。
她的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她擡頭看着面前的玻璃，玻璃上映照出她的面孔。
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臉上驚恐的表情。
她搖着頭，努力擺脫心中的恐懼。她告訴自己那些人都是瘋子，只不過是被洗腦了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可是她呢，難道她也是個瘋子？那一天她看到的景象，莫非真的只是幻覺？
戴維安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沉悶的撞擊聲和手上的痛感把她從雜亂的思緒裏拉扯回來。
她站起來，拍了幾下臉，踢踏着拖鞋進了左邊一間幽暗的卧室。
伊淮弄到手環後沒有讓戴維安去找他拿，直接給她送了過來。
伊淮之前有識別過戴維安家的門鎖，智能鎖在掃描過他的虹膜後自動開了門。
“戴維安。”他在客廳掃視一圈後，發現戴維安不在這裏，他推開幾個卧室門，也沒找到戴維安的身影。
“不在家嗎？”伊淮在沙發上坐下，撥打了戴維安的號碼。
電話鈴聲從沙發後面響起，伊淮吓了一跳，連忙往回看，他看見戴維安腦袋抵在沙發背上，眼睛閉着，手腕上沾着黑色吸盤。
“戴維安？”伊淮翻過沙發搖晃了她幾下。
戴維安迷茫地睜開眼，一時沒看清面前的人是誰，條件反射地揪住他的衣領往下拽。
幸虧伊淮即時撐住沙發背，才沒被她拽的摔下去。
“松開，勒死我了。”伊淮拍着她的手，讓她把手松開。
戴維安眨了眨眼，看清是伊淮後，連忙松開手：“抱歉，我以為是壞人。”
她打着哈欠，晃悠着從地上起來，又一頭趴在了沙發上：“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手環。”伊淮看着戴維安耳朵後面粘着的吸盤，“我以為你不玩這種游戲了。”
“是不玩了。”戴維安翻了個身，仰面躺在沙發上，扯掉身上的吸盤，“就是放松一下。而且我還沒玩呢，就睡着了。”
“你怎麽那麽困，你的黑眼圈都能跟大熊貓比了。”伊淮仔細端詳着她的臉。
“昨天晚上在想事情，一晚上沒睡着。”戴維安說，她伸出手，“手環呢，給我吧。”
伊淮拿出手環交給她。戴維安把手環帶在手上，激活了手環。
手環上方的虛拟屏幕亮了起來，戴維安點擊個人信息，姓名：時安。
年齡：26歲
17歲時随父母從B2生态圈搬到A7生态圈。
戴維安看着時安的生平信息慢慢往下滑。
“信息挺全啊，用不着我自己編了，只要在信息庫裏錄入身份就行了。”戴維安說，“這個要怎麽定位？”
“這裏，伊淮伸手附在她手腕上，點擊手環內側的凹面，“如果只是普通的信號幹擾器，對它起不了作用。”
“漂亮。”戴維安豎起大拇指，眨了下眼，“等我這次任務順利完成，我會好好謝謝你的。”
“你想怎麽感謝我？”伊淮靠在沙發上，眼裏帶着笑意問道。
“請你吃飯怎麽樣？”戴維安說。
“那我得好好想想吃點什麽。”伊淮裝作在思考的樣子。
看到他一副準備獅子大開口的模樣，戴維安提醒他：“太貴的不行。”
“真小氣。”伊淮咧了下嘴。
“沒辦法，最近手頭拮據嘛。上個月的醫藥費雖然報銷了，但是那輛車肯定修不好了，我還要攢錢買車。”戴維安掰着手指頭數，“所以你就将就一點吧。”
戴維安看着伊淮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笑嘻嘻地說：“等我有錢了，我再請你吃頓好的。”
她朝伊淮勾勾手指，伊淮傾了傾身朝她靠近，不等他反應過來戴維安想做什麽，她就已經把他的頭發揉的一團糟，而後迅速蹿到了餐廳。
戴維安拉開冰箱門，在裏面翻找食物。
“你吃飯了嗎？”戴維安身子往後傾了一點，把臉從冰箱門後露出來。
“吃過了。”伊淮整理着被戴維安弄亂的頭發。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嘴角還挂着一絲笑。
“好吧。”戴維安從冰箱裏拿出一包營養餐，交給機器人，讓它拿去加熱。
她又從冰箱裏拿出兩瓶啤酒，扔給伊淮一瓶。
伊淮接住扔過來的酒。戴維安把另一瓶放到桌上：
“這個快過期了，所以，請你趁它還沒過期，趕快把它喝掉。”
伊淮無奈地搖搖頭，扯開了拉環：“我有一個大新聞你要不要聽？”
“好啊”戴維安厭惡地看着被機器人端到桌上的營養餐，“你慢點說，希望你的新聞能讓這東西好吃點。”
伊淮笑了一下，開始說：“昨天有一位黑客入侵了公安系統，把警察局攪得一團亂，聽說牢房裏的犯人還跑出來了幾個。可是呢，那個黑客竟然沒有盜取任何機密文件，而是趁着他們亂作一團的時候，把矛頭對準了銀行。不得不說，她的做法挺好，警察沒空管她，她成功從銀行裏盜了一筆不小的資金。”
戴維安沒再繼續吃飯，她扭過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
“她不僅成功盜走了錢，還特別嚣張的留下了她的名字，”伊淮故意停頓了一下，“她留下的名字就是時安。你說巧不巧。”
“很巧。”戴維安點點頭，繼續吃她的飯，“不過重名的人很多，不奇怪吧。”
“這個是你幹的吧，戴維安。”伊淮沒着她的道。
戴維安迅速吃完飯把餐盤放進洗碗機裏，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為什麽？”伊淮問。
戴維安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機密。不過我能告訴你，這是經過批準的。而且犯人逃出去的消息也是假的。”
“機密。”伊淮重複了一遍，沒繼續問。
戴維安拿着啤酒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西方粉紫色的晚霞，莫名其妙來了句：“你說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是假的？我們或許都不存在。”
伊淮詫異地擡眼看她：“你喝多了？”
“沒有，只是突然想到，會不會有一天，一睜眼，一閉眼，你會發現站在你面前的人，其實不是人。”戴維安側身倚在玻璃窗上，“一眨眼的功夫，世界完全變了個樣，之前看到的，其實都是假的。”
伊淮走過來，把手掌貼在她的額頭上：“也沒發燒，你受刺激了？”
戴維安聳聳肩：“可能吧。”
“你別跟我說，你一晚上沒睡，就是在想這個。”伊淮抱起雙臂看着她。
戴維安撇了下嘴，沒有否認。
伊淮朝她的額頭彈了一下：“瘋了吧，神神叨叨的，你幹脆別當警察了，去當哲學家吧。”
戴維安看着他，靜默一瞬，倏地笑了：“至少我們現在是真實存在的，對吧。”
伊淮突然打了個哆嗦，他從小就知道戴維安看起來不怎麽正常，但沒想到她的症狀越發嚴重。他伸手去捏她的臉：“我看你真的要瘋了，去醫院看看吧。”
“才沒有。”戴維安打開他的手，“至少現在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