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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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房間裏空無一人,陳卻看了眼手機,知道周老師他應該是出去跑步了。他有個習慣,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堅持鍛煉。
現在還不到六點,想到其他人應該還沒有醒,她迅速從床上爬起來,一溜煙地跑到樓下前臺,找服務員小哥哥拿了張房卡,滴滴滴地打開了房間的門。
奇怪,鄭琪琪也不在!
陳卻有些慌了,明明昨天晚上自己出去前,她還在房間裏的啊。她剛想沖出去找鄭琪琪,可一想到昨夜她做的那些事,邁出去的腳不由自主地收回來了,她一點也不想擔心。
她鎖上房門,從行李箱中掏出今天要換的衣服,走進衛生間,準備洗個熱水澡。也不知為何,昨夜睡得渾身是汗,黏在身上,難受死了。
陳卻站在花灑下,任溫水濕漉漉的灑在身上。前後左右,仔仔細細。洗臉的時候,她摸到了自己的嘴唇。小小的,淡淡的,有點點彈性,還有點溫熱。
她想起昨夜被周老師親吻的那個場景,那種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咦,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為什麽?!周老師怎麽會突然那樣?昨天被吻的神魂颠倒,意識模糊,後來想趁他去洗澡的時候想想呢,誰知道太累睡着了。她覺得自己很是神經大條,現在才有時間細想這個問題。
該不會是也喜歡我吧?!
額,不對不對,周老師讨厭我都來不及呢,怎麽會喜歡我。想起體育課上周老師對自己的态度,和其他女同學簡直是天壤之別,陳卻就覺得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那是怎麽回事?難道只是一時間的被鬼迷住了?!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又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太不符合自己的設想了。她恍然大悟,難道說我就是那個鬼?!
陳卻看着衣架上純白的睡衣,鏡子中剛洗過披散着的黑色的長頭發,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越看越像個女鬼了。
啊啊啊,到底是為什麽啊?昨天我怎麽就稀裏糊塗地被他拉着進了房間啊。陳卻,你怎麽這麽倒黴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自言自語着,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又伸手摸了摸嘴唇。唉,陳卻啊,你是不是被鬼迷心竅了。不要覺得周老師長得帥,你就失去了自我。
額,可他就是長得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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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我都要瘋了,就當是被狗咬了吧,初吻什麽的,我不說,誰知道呢。
正在這時,手機鬧鐘響了。我去,已經七點了,這麽快!
她随便用水沖了沖,打開門,看見琪琪躺在床上。
額,神出鬼沒。前一秒還不知道在哪裏,現在又突然出現,還擺出這副樣子,搞什麽。鑒于昨天她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陳卻對她的好感全都煙消雲散。對,欣欣說得對,她是全宿舍最虛僞的女生。
她也沒說話,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到桌子前塗抹護膚品。
“你昨天夜晚去哪了?”身後那人開口問了句。
我去哪關你什麽事!還不是你把門鎖上的,任我怎麽喊都裝作沒聽見。現在又來問我昨天夜晚去了哪裏,應該是我問你昨天晚上抽了什麽風吧!陳卻原是想這樣回的,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這件事好像和你沒有關系。”
她一邊拍打臉上的水乳,一邊淡淡地說。她決定從此以後對鄭琪琪就采取敬而遠之的态度,就像有人說過的那樣,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鄭琪琪這樣的人,不适合做朋友。陳卻想,這應該是自己此次黃山行的最大收獲。
“你是不是和安哥哥一起睡的?”
額,雖然鄭琪琪是很不确定地問,試探性地問,陳卻的心還是咯噔一聲,突地蹦到了嗓子眼。額,是福爾摩斯嗎,這麽會破案。
“咳咳。”她故意咳了兩聲來掩蓋自己的失态,“你想得真離譜,酒店還有那麽多間房,我和他睡?我神志不清了?還是我傻了?”
鄭琪琪應該是相信了,因為陳卻聽見她翻了個身,說話的聲調也輕了許多,“昨天晚上我聽見周老師來敲門了啊。”
額,好吧,就算你你真的是福爾摩斯吧。陳卻已經在心裏将她罵了千萬遍,你不給我開門,我又沒有手機沒有錢包,我不找他找誰!!!
“他來敲門你不是一樣沒開。”她故意裝着很生氣的樣子,為了結束這個話題,陳卻又說:“後來他又給我開了一間房。”
說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個人睡真舒服,房間大,還沒人鎖門不讓進。我已經和周老師申請了,接下來我都要一個人睡大床房。”
陳卻很想為自己靈活的随機應變順口開河鼓掌,可她還是知道分寸的,拿起手機和房卡,當着鄭琪琪的面,慢悠悠地走出房間。
吃早餐去啦!
周澤安剛從外面跑步回來,其實他早跑完了,可想着陳卻還在房間裏,不知為何,腿就邁不動了,不受控制。他沿着新安江走了走,河面波光粼粼,早起的人們很多,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做操,還有人剛從菜市場買菜回來。人來人往的,車聲嘈雜,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他的心便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周澤安,你究竟是怎麽回事?!陳卻是個好孩子,可你也不能那樣對她!!!!你答應了陳阿姨要照顧她的,你這樣做是在辜負陳阿姨。
他想了很久很久,眼看着吃早飯的時間到了,覺得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才轉身跑回酒店。沒想到,剛到門口就撞見了陳卻。她剛從樓上下來,站在樓梯上,看樣子是要去餐廳。
民宿的餐廳在一樓,公共區域往裏走就是了。陳卻站在樓梯的最後一個臺階上,右腳停在空中,剛準備一躍而下,卻看見周老師站在門口。
四目相對,氣氛很是尴尬。她收回腳,呵呵呵地想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想像體育課一樣蒙混過去。可剛邁開腳往前走兩步,就被周老師攔住了。
他身形高大,又剛鍛煉回來,身上還有汗珠,濃厚的氣息将陳卻籠罩着,她覺得自己又要窒息了。昨天晚上房間裏就是這樣的氣息,我就是被這種氣息迷惑了。陳卻自我安慰,自我解釋,自我麻醉。
對,就是這樣。
“陳卻,我會對你負責。”這是周澤安對陳卻的第一次告白。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摸着自己的心,發現那裏住着一只小兔子,一想到“陳卻”兩個字,就撲騰撲騰地跳。昨天晚上過後,它跳得更快了,他決定為自己的舉動負責。
可惜,陳卻沒聽懂,她以為周老師以為自己會纏着他,說這話是想劃清界限。也不知是不是腦子短路了,她連連揮手,“不用不用,就當是被狗咬了。”說完看見周老師的臉色不對,立刻又陪着笑臉樂呵呵地求饒。
就當是被狗咬了?!周澤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原來在這丫頭的心裏,自己竟然是一條狗!!!
“随你,我說到做到。”他有些生氣,用力将陳卻的丸子頭揉在手裏,然後像沒發生過一樣,很自然地繞過她,上樓去了。
頭發真軟,和唇一樣。他禁不住将微笑挂上嘴角。
陳卻愣在大廳,摸着自己辛辛苦苦撐起來的丸子頭,哭喪着臉,我不需要負責啊!
顧影知站在周澤安的房間門口,看着他走過來。剛才的那一幕她盡收眼底,澤安眼中的神情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喜歡一個人才有的眼神。
“麻煩讓一讓。”周澤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你喜歡上陳卻了?”顧影知努力克制住自己。
周澤安知道她肯定是看見剛才那一幕了,“如你所見。”
顧影知不願意相信剛才看見的那一幕,這麽多日子,她一直都在等,在盼望,在幻想,在奢想澤安應該只是暫時的冷漠,應該還會和以前那樣,冷靜兩天後就會回來。
她眼角擒淚,“澤安,我們這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
“人生是要向前走的,我從不回頭。”周澤安說完側身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顧影知聽見身後房門哐當一聲關上了,她的心也跟着咣當一聲碎在地上。她努力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強忍着眼淚,一步步緩緩下樓。
陳卻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她正在聽季老師眉飛色舞地講自己昨天夜晚的豔遇,兩人都沒注意到顧老師走了過來。
“季明亮,昨天又遇到了美女?”她笑着問,好像對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
“對啊,很正點哦,顧老師。”季明亮陰陽怪氣地,還帶點故意炫耀的味道。
陳卻聽着兩人的對話,看樣子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唉,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了,也難怪,季老師和周老師是好兄弟。她有些失落,眼神暗淡了下來。
“陳卻,昨天晚上睡得怎麽樣?”顧影響在陳卻左邊坐下,若無其事地問她。
就像是普通朋友第二天早上見面第一句話就問,你吃了嗎?一樣的随意。
陳卻剛平靜下來的心又撲騰撲騰地跳個不停,媽呀,什麽情況!該不會被顧老師看見了吧。又想想覺得不對,昨天晚上走廊上應該是沒人的,今天早上那麽早應該也是沒人的啊。
應該沒有看見。肯定沒有看見。她不停地自我暗示,“昨天太累了,倒床上就睡着了。今天一覺醒來,神清氣爽。”說完嘿嘿兩聲,極力掩蓋內心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