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探
試探
相對無言的氛圍并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道聲音打破了尴尬。
“聽說魏學長中暑了，醫生看過了麽？”
魏昭一聽這聲音就煩，準沒好事。
一擡頭，果不其然，席明正笑眯眯地看向他們。
由于剛剛跑完一千米，席明白色的T恤衫被汗水浸染得有些透明，露出了若有似無的肌肉曲線。給原本看上去單薄的身形增添了幾分力量感。
魏昭萬分鄙夷他這種暗戳戳秀身材的做法，猛然間想到什麽，心裏警鈴大作，猛地偏頭看向孟佳尋。
正如他所料，孟佳尋眼睛都快看直了，直接“騰”地站起身，迅速走到席明跟前，像是急于撇清和自己的關系一般，慌忙解釋道：“已經檢查過了，他沒什麽事。”
席明只簡單颔首，沒再理會她，而是重新把視線轉移到魏昭身上，挑挑眉。
眼睜睜看着孟佳尋迫不及待逃離自己身邊湊到席明跟前，再想到這個心機男特意穿白色衣服恐怕就是為了吸引孟佳尋的視線，魏昭心頭就一陣火冒，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我怎麽樣就不勞同學您費心了，沒別的事的話請你離開。別站在路中央擋着其他人看病。”
席明聳聳肩，朝牆邊退了一步，沒有接話，也沒有表現出生氣，只是面無表情地耐心等待着。
按照他的預估，接下來，面前這個愚蠢的女生要開始為他說話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生在魏昭心裏分量有多重，這才方便他繼續推行下一步計劃。
別的不說，但凡能從魏昭手上漏一點科研資源，就夠自己加分躺到保研。
更別說以魏大少爺的家庭條件，供出一個年級的哲學博士絕對不成問題。
既然撞到了他手上，無論如何他也要從對方身上扒下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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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
“那個……”
果不其然。
席明心裏嘲諷，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屬于勝利者的微笑。
“啊你們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只見孟佳尋表現得極不自在，面色漲紅，眼神四處亂飄，匆匆丢下這句話之後就同手同腳地沖出門，落荒而逃。
動作之迅速，直接避開了魏昭準備逮住她的手。
席明勾起來的唇角突然凝在了原處。
？！
等等，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啊喂！
試探計劃失敗，席明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從容開口：“那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說着就轉身打算離開。
“等會兒。”
魏昭沉而悶的聲音傳來，語氣強勢，帶着幾分愠怒與威懾。
“你究竟來幹什麽的？”
席明轉回頭，毫不畏懼地直接迎上魏昭的視線，笑得人畜無害：“真的沒什麽，就是來關心下魏學長的身體健康。”
魏昭眯着眼打量眼前這個嘴裏沒幾句真話的人，思忖一番，還是威脅道：“我不管你在打什麽主意，離她遠點。”
“否則我不介意親手收拾你。”
“收拾”兩個字被他刻意加重，是在向席明宣布自己真的會出手，不是單純吓唬他，
席明被他帶着兇意的語氣震了震，面色變了變。
但不一會兒就恢複正常，表情無辜，語焉不詳地笑道：“我怎麽敢？”
說完又敷衍地打了聲招呼：“學長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魏昭沒有回應。
扭頭的瞬間，席明的嘴角重新勾起了弧度，冷銳的銀邊眼鏡底下，眼裏盡是冷意，閃動着算計的光芒。
啊，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在意呢。
這下可好玩了。
-
孟佳尋剛踏進宿舍，就抵在門背上，捂住了自己紅得跟猴屁股差不多的臉。
今天究竟是什麽好日子啊啊啊！
席明不僅主動來邀請自己為他加油，還對自己笑得這麽犯規。
關鍵是……關鍵是他的肌肉線條真的好好看啊！
關梓月剛從被窩裏爬起來，抓了抓雞窩一樣的頭發，順手揉了一把臉，打着哈欠翻身下床，剛落地就對上孟佳尋靠着門背渾身發抖，悶悶地笑得像個花癡。
“你沒事吧？”關梓月表情擔憂中帶着無語，這人去趟運動場回來怎麽跟傻了似的。
“沒……沒事。”孟佳尋看到是她，滿腔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洩處，激動地抓着她的雙手，拽到宿舍陽臺，避免吵到另外躺着沒起的兩人。
“月月我跟你說，今天我……”
孟佳尋大致講了今天運動場上發生的種種，重點在大肆渲染描述席明帥氣的臉龐和炸裂的身材。
“打住。”關梓月擡手，表示自己不想再聽她天花亂墜的形容詞把席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言簡意赅地總結道：
“所以，魏昭給你解圍，摸過你的頭，你還喝了他喝過的水？”
孟佳尋不明白關梓月聽半天抓到的重點怎麽是魏昭，但也無法否認，只好點了點頭。
“還有，席明邀請你幫他加油，對你笑，還專門追到醫務室秀身材？”
“……嗯。”
雖然專門秀身材可能不太對吧，但是孟佳尋也不打算解釋。
關梓月摩挲着下巴思索半晌，最終篤定道：“魏昭喜歡你。”
等着對方剖析席明對自己心路歷程變化的孟佳尋猝不及防聽到這個結論：……哈？
關梓月繼續分析：“至于席明……如果你說的屬實，我只能說我看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不是，等等等等，怎麽就推斷出魏昭喜歡我了？”孟佳尋現在是真的摸不着頭腦。
她撇撇嘴，覺得關梓月在瞎扯：“那可是學霸哎，家境似乎也不錯，他見過的美女多了去了，我哪有這麽大魅力。”
關梓月抓起梳子，理着自己的海藻頭，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愛信不信，大富之家才會出情種，你懂個屁。”
“不過說來你也挺牛逼啊，我們系倆男神圍着你轉，姐妹有點東西。”關梓月咬着皮筋，促狹地朝孟佳尋擠眼睛。
“要是可以，争取兩個一起拿下，區區兩根，我看好你！”
孟佳尋無語地看向她：“收斂一點。”
說實在她每次都會被關梓月超前的精神狀态和抓馬的沖浪語言震撼到。
關梓月沖她吐吐舌頭，拎起杯子到洗漱臺前刷牙去了。
孟佳尋皺眉沉思，消化着“魏昭可能喜歡自己”這個奇葩中又帶着幾分合理的結論。
如果是真的，那她得找時間和對方說清楚，避免魏昭一條路走到黑。
但問題是，這怎麽好意思說出口？要是人家根本沒那意思，貿然說出來還會顯得自己過于自戀。
孟佳尋感覺事情明顯超出自己控制，糾結得腦子快炸了。
隔着一扇門的寝室內部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巨吼，孟佳尋下意識往室內看去。
“我靠！臨要上課了說這周pre，老吳是瘋了吧？”
舍友張麗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破口大罵，順着問候了被稱作“老吳”的祖上三代。
另一個舍友姜紋從床簾中探出腦袋，摘了眼罩有氣無力：“你聲音能不能小點，我昨晚四點才睡，這才幾點就鬼吼鬼叫。”
“再說了，那個pre開學第一節課老吳就說過了，現在都快期中了大哥。”
“啊？啥時候的事？”
“……”
舍友的叫喊把孟佳尋的思緒迅速扯回現實，她現在的狀态和張麗娟差不多，完全懵逼。
什麽pre？啥時候說的？我不知道啊？
求助的眼神看向正在刷牙的關梓月。
關梓月看了她一眼，把嘴裏的泡沫清洗幹淨，扯下毛巾擦嘴：“開學就說了啊，第一堂課，用她課上講過的或者教材裏的文學理論分析一篇作品。”
說完又發出疑惑：“你不是最近上課挺認真的嗎？”
沒等她疑惑完，又突然想起什麽，了然道：“哦，那會兒你忙着看你家天上有地下無的席明男神呢，哪會聽課。”
孟佳尋：……
最近幾周孟佳尋開始聽課以後，逐漸從各門課程中發現了些樂趣，其中老吳的課算是她比較感興趣的，課下也會自己找書對照着繼續鑽研。
再加上這周三剛她點名回答問題表揚過，孟佳尋對老吳的觀感很好，不太想敷衍了事。
顧不上太多，孟佳尋讓關梓月把作業提示發給自己，對照課程表，找到老吳下周上課的時間。
周三下午。今天周六。
滿打滿算還有四天，還來得及。
她把腦子裏關于席明和魏昭的內容通通一鍵清除，這個時候去糾結只會耽誤任務進度、還不一定能解決的情感問題簡直純純腦癱。
她對着作業要求，逐一點開文檔、學校數據庫和文獻搜索引擎，有條不紊地開始尋找資料，整合文獻，梳理邏輯、确定選題。
這是她看了一個多月書和文獻檢索總結出來的經驗，對當前的孟佳尋而言，想要對某個半熟悉的理論從入門到搭建基本框架，兩天的時間雖然緊，但加班加點趕進度，也不是完不成。
只是坐在電腦前短短半小時，孟佳尋臉上激動的紅暈已經完全消褪下去。顯示屏的藍光照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只勾勒出她鎮定沉靜神色。
沉浸在作業中的時間過得很快，孟佳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對着電腦敲敲打打，還不時在紙上記錄着重點內容。
等到孟佳尋敲定選題、理清大綱、寫好講稿，完成作業PPT之後，已經是周一早上了
她伸了個懶腰，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U盤、文件傳輸助手和電腦磁盤多方備份後，滿意地合上電腦，收拾書包準備去上課。
關梓月探過頭來：“弄好了？”
“嗯，差不多，就是表達得練一下。”孟佳尋往書包裏塞着課本，點頭回答道。
收好之後，她把書包往肩上一扔，擡腳就走：“走吧。”
突然，關梓月湊近她，聲音賤兮兮：“現在都一點二十了哎。”
“？我知道啊，還有十分鐘，不會遲到。”
關梓月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她搖搖頭，一幅看透一切的神情：“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都不急着去占座了。”
“反正都是坐第一排，又沒人占我急着去幹什麽……”
孟佳尋忽地一頓。
她知道關梓月在說什麽。但她現在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理，臉色有些不自然，只好含糊道：“這不挺好，省得你再勸。”
這話倒是在理。
關梓月是真心希望她盡早擺脫對席明毒唯似的癡迷。就算是追求，那也得是健康正常的戀愛。
“看來是真想通了，挺好，值得慶祝！”
關梓月笑嘻嘻地拽着她的手，一蹦一跳。
孟佳尋垂眸，盯着腳下的石板路。
想通了嗎？
想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