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很亮眼
很亮眼
孟佳尋擺弄着手機，放大了他的頭像，是一只可愛的灰色小奶貓。
“你們男生現在都喜歡用這種可可愛愛的小動物圖片做頭像嗎？”孟佳尋啧啧稱奇，太久沒和男的接觸，她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成這樣了。
魏昭疑惑地看着她，心裏警鐘瘋狂拉響，語氣盡可能表現得波瀾不驚：“還有誰？”
“席明也是。一只線條小狗。”
魏昭松了口氣：哦，不好意思，那也是我。
魏昭想了想，坐到了她身旁并順勢湊近，兩人之間只隔着兩三拳的距離。
他盯着孟佳尋細膩到看不見一絲毛孔的側臉，輕聲試探：“那你喜歡小貓小狗之類的動物嗎？”
孟佳尋想都不想，眼睛還沒脫離屏幕上的圖片，脫口而出：“不喜歡。”
魏昭剛要說出口的“那等有機會你來我家摸摸小貓吧”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憋了好一陣，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它們不可愛嗎？”
孟佳尋擡頭，魏昭沒來得及後退，她的頭發蹭着魏昭的下巴過去，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風。
空氣似乎在流動，又似乎凝滞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繞在他的鼻尖。
孟佳尋稍稍後退些許，沒太在意：“可愛。但前提它得是賽博動物。”
“如果我和它們一起在家裏的話，它們和我只能活一個。”
魏昭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什麽，只在心裏默默劃掉了一起去貓咖的計劃，還添上了一條：如果把她帶回家裏一定要記得先把貓送走。
一個好端端的話題就這麽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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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魏昭想象得不太一樣，本來他臨時建的小號就是為了投孟佳尋所好，結果好像沒找對角度。
話說怎麽會有姑娘不喜歡這種毛茸茸又可愛的物種啊？
他看周圍的男生追小姑娘的時候，基本都是毛絨玩具出手，再把人往貓咖或者動物園一帶，表現得自己很有愛心，能共情小動物，事兒基本成了一半，拿下對方只是早晚的事。
怎麽到了自己這裏開局就被門檻絆住了？
他看了一眼孟佳尋，對方已經把手機收了起來，低頭垂眸雙手緊握，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她主動開口不知道要猴年馬月，除非坐在這裏的是席明。
唉。
魏昭絞盡腦汁，試圖重新挑起話題，他環顧四周，眼神落在桌面上攤開的書籍時頓了一下，随即起身湊過去看了一眼，這一看就很好奇。
“這是哪本？好看麽？”
“《滄浪詩話》，宋代嚴羽的，這是明代刻的本子。內容我都記得，一本詩論，好不好看我評價不了。就是來體驗一下明刻本而已。”
魏昭想了想：“聽說過，有點印象，但不多。”
他話鋒一轉：“你從哪裏了解到這個本子的？”
孟佳尋說起這個可就不困了，雙眼亮晶晶的，神采奕奕：“我家有一本，不過是影印的。我模糊地記得很小的時候從書櫃裏翻出來，當時也看不懂，只是感覺文字排版和我們平時讀的書不太一樣，字體古樸大氣，光是擺着看就感覺很賞心悅目。”
“後來有了一些基礎的詩詞文學積累，高三的時候再重新翻出來看，斷句還是有問題，但有些部分已經能看懂，有了新的體會。”
“總之對我來說，它算是常看常新吧。每次都能有新收獲，像是一種魔力。”
魏昭靜靜地聽着她眉飛色舞的講述，表情鮮活又生動，很明顯傾注了滿腔熱情。
那個曾經在領獎臺上大氣沉穩，明媚動人的孟佳尋又回來了。
就是在操場偶遇後的那天晚上，魏昭下定決心和家人商議，退學重考，進了學校單獨開設的複讀班。
複讀生總歸擠占了應屆生名額，學校為了減少沖突，将他們單獨排班，最後排名也不和年級統一，只在班上公示。
時隔一年，再度撿起高中知識，雖然陌生，但也不到從頭再來的地步。
不過比起周圍直升的同學來說，一年多的時間沒有接觸高中課本，總歸還是生疏占大頭。幾次月考成績都沒有一點水花，很難讓人相信他曾經考到了top2。
他沉浸在題海中，空閑時間一直想找到孟佳尋，卻遲遲不得見。
私立的初高聯校總共将近一萬人，找個不知道名字的人簡直大海撈針。他心裏無數次後悔當時為什麽沒問她的名字。
當魏昭以為她不會再出現的時候，卻在獎學金領獎臺上注意到了她。
只見高二組的孟佳尋規規矩矩地穿着校服，從校領導手中接過年紀第一的獎狀時，甜甜一笑，眼眸彎彎，似乎還露出了兩個好看的酒窩。
隔得太遠，魏昭看不太清，但又覺得就該如此。
“原來考了年紀第一啊。真厲害。”他低聲嘀咕道。
身旁的人聽到他低語，啧啧稱贊：“這不孟佳尋嘛，害，她年級第一我們都習慣了。”
另一個同學應到：“除了第一次摸底考試好像不是，其他的不管大考小考都是第一吧。也是牛逼，一文科生每次都能超出第二名十幾分。”
“孟佳尋……”
簡單的三個字在魏昭嘴裏翻來覆去的咀嚼，佳期可尋，真是好寓意吶。
越品越有味道。
臺上的年級第一在講話，聲音和那天傍晚一樣，清冽，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只希望大家瞄準目标，奮發努力，畢竟我們都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中規中矩的發言，卻被魏昭用本子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
現在的自己可配不上她。
魏昭把悸動埋在了心底。
他看着孟佳尋眉飛色舞的神情，微笑着開口，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不是這本書有魔力，而是它足夠幸運，在很早的時候就闖入了你的生活，又憑借它自身的獨特在你的成長路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跡。”
“你每次看完都不會将之抛卻腦後，而是會不斷回頭重翻，才有常看常新一說。事實上不少經典書目都是常看常新，但除了作業要求，很多大部頭我基本都不會再看第二遍。”
孟佳尋覺得魏昭說得有些深奧，其實就是一本自己喜歡的理論書而已，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但不妨礙她連連點頭表示認可，實際上心思已經重新飄回了書裏。
因而也就沒聽到魏昭最後低低的一句：“就像你突然之間闖入我的生活一樣，常遇常喜。”
書也好，人也罷。能夠在對的時間遇見，于雙方而言，都是幸運。
“那邊的展品有唐代佛經，要不要去逛逛。”晃悠了一圈回來的席明低聲詢問兩人的意見。
孟佳尋終于想起自己今天出門的本意是和席明見面，她倒好，一頭紮書堆裏完全忘記對方存在。
她略感抱歉地站起身：“走吧。”
魏昭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覺得不妥又迅速收了回去，頓了頓道：“你不看了？”
孟佳尋不太自在地抽回手，慌亂地去看席明的表情，見對方正忙着回消息壓根沒往他倆的方向看，松了口氣，敷衍道：“嗯，內容大差不差，就是沒有摸過原裝古籍想體驗一下而已。”
魏昭看了一眼低頭看手機的席明，又看了一眼只留着後腦勺給自己的孟佳尋，嘆了口氣，提起礦泉水瓶子起身。
古代典籍展館其實觀賞性不是很高，就一堆書放在玻璃臺子裏，又不能翻閱，大多數也就看個樂子，真到了研究人員那一步才能申請直接翻閱原件。今天還算好，中央展廳放出了十幾本不是那麽稀缺的，算是讓孟佳尋找到些樂趣。
走馬觀花地晃了幾分鐘，三人保持沉默，誰也沒有試圖挑起話頭。
就在這時，魏昭褲兜裏的手機震了幾下，他沒理，最後直接響起了電話鈴聲，他只好走到休息區去接電話。
席明見魏昭離開，眼神一閃，不動聲色地靠近孟佳尋，刻意拉進兩人的距離，從遠處看，就像是情侶在互相依偎。
“佳尋，你剛剛在看什麽？”
孟佳尋的餘光一直注意着席明的動作，席明湊過來的一瞬間，她明顯感到耳邊有熱氣拂過，心髒砰砰直跳，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壓根沒聽清席明的問題：“什麽？”
席明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問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耳周從淡粉逐漸變成發燙的紅，幾秒鐘後，唇角勾起一個了然的笑。
他瞟了一眼魏昭走去打電話的方向，神情意味深長。
孟佳尋如實回答。
這本書席明不太感興趣，所以他也沒有繼續深問，反而迅速轉移了話題，聊了些無關痛癢的內容，只不過一直沒有離開孟佳尋身側。
孟佳尋難得和席明近距離接觸，雖然覺得不自在，卻也不會主動拒絕。
直到魏昭臉色黑沉、大步流星地朝他倆走來。
魏昭眼裏冒火，看着席明不斷湊近的距離，眉心突突直跳，再近一點就親上去了，他怎麽敢！
席明在魏昭距離自己兩米左右的時候識趣地退到一邊，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
魏昭眯着眼，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席明聳聳肩，姿态毫不在意，面上挂起了無辜的神情。
但是魏昭這會兒有事，懶得和席明計較。只轉頭對孟佳尋快速說明狀況：“組員喊我回去查大創數據。啧，不知道又是哪裏出了問題。”邊說着還搖了搖手機。
席明眼神倏地一亮，緊緊盯着魏昭，問了一句：“學長的大創……是國家級立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