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可當時祁站穩時,古鎮上人來人往,卻沒再看到那心念念的人。
估計是這段時間太累了,否則不會大白天出現幻覺。
劉海睿走過來問:“嘛呢?”
時祁道:“沒,我們去哪兒玩?”
“這邊這邊!”曹運深和譚正飛站在對面對二人招手。
二人便走了過去。
拐角處,燕清棠接到表妹陸燦的電話:“表哥,你到哪兒了?能不能快點呀~等你好久了。”
“我剛到,你把定位發給我……”突然有個高大精壯的黑皮美男子闖入視線,燕清棠微微一怔。
怎麽又是他?
古鎮上有一條網紅小吃街,正逢周末,有不少網紅過來直播打卡,兩旁的風景也就那樣,鋼筋混凝土和半古半現代的結合,看着就沒什麽人情味。
時祁不太喜歡這種古鎮,也體會不到古風的韻味,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喜歡鄉下淳樸的民風。
不過,現在的農村也沒以前那麽好玩了。
可能是因為小少爺離開了的緣故,他也沒以前那麽喜歡鄉下了。
如果小少爺還在……
正想到這裏,那人又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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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棠一開始并不打算過來,但陸燦在電話裏說,自己被人騷擾了,要他趕緊過來幫忙讨公道。
結果過來了才發現,所謂的騷擾,只是跟一個網紅團隊起了沖突。
起因是新世紀攝影協會在一座拱橋上拍照,突然有個網紅團隊過來趕人,說他們昨天就預約了這座橋。
兩方争執不下,最後誰也沒拍成,不歡而散。
這件事昨天就結束了。
陸燦把燕清棠坑過來,還是想讓他當模特。
燕清棠臉色不太好:“燦燦,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被人欺騙。”
陸燦無辜地眨眨眼睛:“表哥,我們是真的很缺模特嘛,昨天帶來的學弟什麽也不會,搞得我們所有人都沒拍出好片子,所以只能求助表哥你啦~”
燕清棠轉身欲走,陸燦拉住他。
“表哥,來都來了,你就留下來幫個忙嘛~”
燕清棠用力掰開她的手指,“我很忙。”
“你都忙什麽呀!”陸燦也不耐煩了,“整天不是玩游戲就是玩游戲,我都跟你室友打聽過了,表哥你根本沒事做!”
“我沒事做,難道就要把時間無償獻給你?”燕清棠逼近她面前,“燦燦,就算你是我親表妹,我也沒義務做到為你這種程度。”
“表哥……”陸燦着實被燕清棠突然釋放出來的威壓震懾到了,“對不起嘛,我錯了。”
燕清棠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陸燦委屈得想哭,在家裏她确實是個小團寵,所有人都會主動讓着她,除了表哥這個不近人情的bug。
餘光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在看自己,陸燦頓時惱了:“好你個時祁,微信上拒絕我那麽多次,結果自己偷偷過來了,這麽不給我面子是吧!”
她說着拉了個學弟,怒氣沖沖地殺到時祁面前。
“學弟,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時祁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新世紀攝影協會的成員,更沒想到陸燦學姐竟然是燕清棠的表妹,剛剛陸燦和燕清棠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他正要解釋,陸燦旁邊的學弟突然陰陽怪氣道:“學姐,以後找模特還是找專業而且有職業素養的吧,沒必要為這種不專業又不守信用的門外漢動怒。”
時祁不冷不熱地反駁:“首先我從一開始就沒答應過要給你們當模特,其次我不是模特,沒當過也不打算當模特,門外漢這個詞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
那學弟氣急:“那你都跟學姐說了不過來,為什麽又要過來?不是存心打我們學姐的臉嗎?”
時祁正要說話,幾個舍友看不下去了。
曹運深道:“怎麽着,古鎮是你家開的?只許你們來玩,不許我們老幺過來?”
譚正飛:“我們老幺是被我們半路強行押過來的,早知道你們在這,打死我們也不過來,晦氣。”
劉海睿也陰陽怪氣了一個:“我們老幺脾氣老好了,除非自己犯蠢撞上來找打,不然我還真沒見過老幺動手打人臉的。”
“你們!”陸燦本來想找時祁讨個說法,結果反而成了自取其辱,頓時又氣又委屈,“我只是來問他為什麽騙我而已,用得着這樣羞辱我嗎!”
說到最後,陸燦委屈地哭了出來。
那學弟着急道:“學姐別哭呀,沒必要為了這種人生氣,我們先回去吧!”
“嗯。”陸燦吸了吸鼻子,轉身走了。
曹運深手搭在時祁肩上,嘆了聲:“诶,老幺的豔遇算是泡湯了吧?”
劉海睿:“還有機會,咱們去別的地方走走,可不能讓老幺禍害咱們。”
譚正飛:“走走走,找豔遇去!”
三個室友推着時祁走,一點也沒被到剛才的小插曲影響到心情。
時祁有些心不在焉。
陸燦學姐是燕清棠的表妹,那她應該知道燕清棠的過去。
他相信世界上有巧合,但如果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也一樣,那應該就不能用巧合來解釋。
而想要知道這個燕清棠究竟是不是小少爺,一問便知。
不過學姐現在還在氣頭上,直接殺過去的話,估計會被醜拒,甚至還會被羞辱一頓,總之現在不是時候。
等回學校之後,他再找機會問問學姐吧。
不知不覺來到一家糖葫蘆攤子前,時祁不由得停下腳步。
他想起了小時候,燕清棠為了慶祝他出院,一口氣買了120塊錢水果糖葫蘆,可惜除了那一串一起吃完的草莓糖葫蘆,剩下的他一口也沒嘗過。
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常常回味起那串草莓糖葫蘆的味道,卻始終沒有機會再吃到過。
沒想到在這裏能看到,他還真有點想嘗嘗。
“老板,一串草莓糖葫蘆。”
“老板,一串草莓糖葫蘆。”
兩個聲音重疊到一起,時祁猛地轉過頭,燕清棠也驚愕地看着他。
那一剎間,二人的視線隔空交彙,仿佛時空穿梭十幾個世紀後突然塵埃落定,世界安靜了下來。
然而燕清棠的視線并沒有在他臉上停留多久,很快便別開了臉。
時祁失落地往邊上挪開半步,生怕被這個人嫌棄自己。
那次小少爺不辭而別,而後徹底消失不見,他等了很久,始終等不到小少爺聯系自己,也試過無數個法子,卻怎麽也聯系不上小少爺。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反省自己,想了無數個小少爺不再聯系自己的原因。
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小少爺不喜歡他了。
喜歡這種東西,不持久的。
這種喜歡就像一顆剛摘下來的荔枝,剛開始紅豔飽滿,讓人愛不釋手,卻舍不得吃,可是放了兩天之後這顆荔枝就會褪色,變得暗沉無澤,令人再也提不起興致。
小少爺對他的喜歡,僅限于那個夏天罷了。
糖葫蘆拿到手,時祁掃了12塊錢,接着走去和室友們彙合。
燕清棠也拿到了自己的糖葫蘆,離開之前,他在微信上給大侄子發了條語音消息:“小鬼,草莓糖葫蘆給你買了,等我回去檢查作業,做不完沒你份。”
晚上回到宿舍,時祁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
罐子裏裝着一個枯萎的松果。
那是小少爺親自爬到松樹上摘下來的,他一直記得很清楚,小少爺說過要帶走做紀念,可惜最後小少爺再也沒有回去過。
如果他能找到小少爺,不知道小少爺還會不會稀罕這種無聊的小東西,估計會直接扔進垃圾桶吧。
就像對他的喜歡一樣。
“時祁,樓下有人找你!”曹運深突然在門口喊,“好像是上次來找你的那個弟弟。”
時祁應了聲,直接下了樓。
曹運深說的那個弟弟是時祁的堂弟時海辰,高中畢業後時海辰就來到這座城市打工,上次來是來找他借錢的,當然他沒錢可借。
Y大在進出校園方面管得不嚴,不過宿舍區管得嚴,時海辰只能在宿舍外等着。
時海辰見他出來,馬上走過去,用家鄉話說:“五哥,我弟快不行了,現在急缺20萬手術費,你借我點錢吧。”
時祁不冷不熱道:“我沒錢。”
“你不是做兼職嗎?而且你也有獎學金!”時海辰語氣着急,“你就借我一點,多少都可以,等下個月發工資我一定還你!”
時祁還是那句話:“我說了我沒錢,你找別人吧。”
他說完想走,時海辰拉住他的手臂,“五哥,再怎麽說我弟也是你親堂弟,他才12歲,難道你忍心眼睜睜地看他死掉嗎?”
時祁冷冷一笑:“你借我的錢救他,不怕他突然被我克死啊?”
時海辰愣了愣,倏地松開了他的手,心虛道:“五哥,我沒這麽想過。”
“你沒想過?”時祁逼近他面前,“當年阿婆病重在病床上等着救命錢,我媽拿不出那麽多,跪着求你們幾家借一點,你們是怎麽做的?”
時海辰動了動唇,卻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當年阿婆病危的事,他也勸過家人,但家人不肯出錢,那他一個小孩子又有什麽辦法?他又沒錢。
然而這些話,時海辰卻說不出口。
那時候的時祁也還是個小孩子,卻在最緊要的關頭,砸鍋賣鐵給阿婆湊出了一千五百塊錢。
時祁繼續算賬:“你們一個個都說是我害阿婆中風的,要我和我媽負全責,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最後阿婆只能絕望死在病床上。”
頓了下,他又翻出一筆舊賬:
“後來我媽自殺,我求你們借錢給我媽辦後事,你們又是怎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