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麽糙，能掰彎嗎？

第5章

第5章

鍋燒熱後，時祁往鍋裏倒了些豬油，接着将洗幹淨的雜魚全都倒了進去，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正在燒火的燕清棠忍不住站起來看，“好厲害！”

時祁嘿嘿道：“等會兒就給理嘗嘗我做的爆炒小魚幹，超級香脆，吃起來嘎吱嘎吱的。”

燕清棠咽了咽口水，說得他更饞了。

等爆炒小魚幹出鍋，二人連米飯都不等了，直接開動。

正如時祁所說，爆炒小魚幹吃起來很脆，就跟吃鍋巴一樣，吃起來嘎吱嘎吱的響。

燕家的家教是吃東西不能發出聲音，但此刻燕清棠懶得管那麽多。

他好喜歡時祁做的爆炒小魚幹，要是能吃一輩子就好了。

…

見識過時祁抓魚的本事後，燕清棠就對河裏的魚結下了不解之緣，天天纏着時祁再去河裏抓一次。

但河裏哪有那麽多魚可以抓，而且村裏又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小孩要抓魚，天天去不可能每次都大豐收的。

不過為了不讓小少爺掃興，時祁決定帶他去六伯家的家養池塘去釣魚。

家養池塘水不深，去那裏釣魚不會有危險，而且那裏也有遮陽的地方。

出發之前，時祁到野外挖了些蚯蚓，裝進上次的小鐵桶裏，接着拿了兩根自制釣魚竿就出發了。

池塘離得有點遠，時祁是踩自行車去的，燕清棠則坐在了他的後面。

跟時祁同床共枕的那麽多天，燕清棠早就忘記了自己是個從大城市裏來的小少爺，一上車就自覺地抱住了時祁纖瘦的肚子。

時祁回頭看他一眼：“要抱緊哦，去池塘的路不好走。”

“你放心踩，我不會掉下去的。”

“好。”

時祁開始蹬自行車。

村口那段路是水泥路，好走一點，出了村子外面全是坑坑窪窪的泥路，颠簸得燕清棠屁股有點痛，但為了釣魚，他一直忍着沒吭聲。

終于到達目的地，燕清棠盯着面前的黃色池塘，“我感覺池塘裏一定有很多魚！”

時祁道：“也就幾百斤吧，但是能不能釣上來就很藍說。”

燕清棠震驚。

幾百斤？！

那麽多魚應該很容易釣上來吧？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燕清棠釣了半天，一條魚也沒釣上來。

倒是時祁已經連續釣到了4條魚，但都被他放生了，說是魚太小，吃不了，要釣上大魚才能吃。

一條魚都釣不上來的燕清棠對此不想發表任何意見。

就在時祁連續釣到八條巴掌大的小魚之後，終于釣上了一條大草魚。

燕清棠看得牙癢癢的，剛想請教時祁的技巧，他的魚竿動了！

他緊張地把魚線拉起來，一看居然釣到了魚，頓時激動得像個二百五：“時祁，我釣到了，你看好大一條魚，好大啊！！！”

時祁看了眼他釣上來的魚，跟他剛才放生的差不多。

不過小少爺好不容易才釣上來一條，他也不忍心打擊：“恭喜理呀！”

“嘿嘿嘿……”燕清棠趕緊把魚卸下來，放進了竹簍子裏，“我要再釣一條更大的！”

時祁鼓勵他：“加油，理可以的！”

事實證明，燕清棠并不可以。

之後燕清棠死活釣不上來一條魚，時祁還是釣了很多條，但都被他放生了。

最後二人只留下了時祁釣的那條四五斤大魚，以及燕清棠釣的那條巴掌大的小魚。

當晚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為了讓小少爺吃上自己釣的魚，時祁把小魚燒成了青菜魚湯，另外一條魚則清蒸。

燕清棠從來沒有見過把所有魚都做得那麽好吃的人，而且還是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小孩。

他開始考慮未來，等時祁長大了，只要他願意，聘請他給自己當廚師也不錯。

想到這裏，燕清棠忍不住問：“時祁，你将來想做什麽？”

時祁沒想過這個問題，很多留守兒童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不是不想想，而是不敢想。

夢想對這些被“遺棄在家”的孩子來說，不過是多餘的東西。

“我可能去打工吧。”時祁道，“我學習不好，肯定考不上大學，就算考上了我家也沒錢給我讀大學。”

這些年母親在外面打工太辛苦了，他不希望母親那麽累，想早點打工幫母親分擔一些壓力。

燕清棠閱歷和年紀，還做不到感同身受，他随口道：“我肯定要上大學的。”

時祁問：“為什麽？”

燕清棠答：“我爸說要把公司交給我管，我不才不想管他的公司，我想自己開一家。”

時祁由衷羨慕且欽佩：“理好厲害啊。”

燕清棠脫口而出：“你也可以呀，上大學而已，努力一下就行了，說不定以後咱們還能考進同一個大學呢！。”

時祁突然陷入了沉默。

小少爺考上的大學，他也可以考進去嗎？肯定很難很難吧。

…

燕清棠釣魚釣上瘾了，第二天又嚷着要去釣魚。

時祁拿他沒轍，只好舍命陪君子。

不過在連續釣了一個星期魚後，時祁說什麽也不願再去池塘釣魚了，他很明确地拒絕小少爺。

“那個池塘裏的魚我六伯以後是要賣錢的，我們天天釣他家的魚不好，我六伯母已經說我了。”

燕清棠天真地問：“說你什麽了？只是釣幾條魚而已，大不了咱們花錢買呗！”

時祁不想重複昨晚六伯母見到自己時，對他說的那番刻薄的話，便搖搖頭：“反正這樣不好。”

燕清棠實在想不出來哪裏不好，但看到時祁不情不願的表情，便不再勉強：“那我們今天去哪兒玩？”

時祁想了想：“你想不想次芒果？我們去摘芒果吧！”

“好啊！”燕清棠不太喜歡吃芒果，但時祁家的芒果，他想吃。

時祁馬上拉上燕清棠，來到了一個公裏外的芒果園。

本地芒果是比較古老的品種，這個季節還沒有成熟，放眼望去，芒果樹上全是青色的大芒果。

時祁摘了一個，拿水果刀削了皮，接着面不改色的吃了一口。

燕清棠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問他：“甜嗎？”

時祁削了一小塊放到他嘴邊：“理嘗嘗就知道了。”

“好啊。”燕清棠試吃了一口。

下一秒，他全身雞皮疙瘩抖了抖，整張臉皺成一團，不停吐舌頭。

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麽酸的芒果，從、來、沒、有！

“哈哈哈……”時祁奸計得逞，捧腹大笑起來，“理好灑啊，生芒果怎麽可能系甜的，哈哈哈……”

“時祁！”

燕清棠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追着時祁跑了十幾分鐘。

不知不覺二人跑累了，躺在一堆稻草上。

燕清棠問：“明天我們去哪兒玩？”

時祁認真思索片刻：“過幾天我們到山上摘棯子吧！”

燕清棠：“棯子是什麽？”

“就系棯子，很好吃的。”時祁并不知道棯子的學名叫什麽，“不過現在還沒熟透，過幾天應該就熟透了。”

燕清棠點頭：“那我們過幾天再去。”

第二天燕清棠的快遞終于到了，但快遞不送到鄉下，只能自己到鎮上去領包裹。

時家村到鎮上有十幾個公裏，時祁家裏只有一輛自行車，他自己一個人騎自行車十幾個公裏不在話下，但要再載一個人，那就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思前想後，時祁決定自己一個人到鎮上跑一趟：“燕清棠，我現在要去鎮上幫理拿快遞，理就在家裏等我。”

燕清棠想也沒想：“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時祁拒絕，“我家到鎮上好遠的，來回要踩兩個鐘，我怕我沒那麽多力氣載理回來。”

燕清棠心裏有點失望，但考慮到時祁說的情況，他只能放棄。

“那好吧，我不去了。”

時祁看了眼天上的烏雲，看樣子今天應該會下雨，他便拿了件雨衣裝在車籃子裏，接着出發走人。

燕清棠坐在門檻上，雙手無聊地撐着下巴。

時祁不在家，世界都不美麗了。

燕清棠在門檻上坐了一會兒，準備上樓睡覺時，院子外突然鑽出了幾個腦袋，是上次時祁提到的堂弟堂妹。

燕清棠想了想，對那幾個小孩招了招手：“你們過來一下。”

幾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猶豫，最後有個膽大的先走了進去，其他小孩才跟着進去。

燕清棠問：“你們會說普通話嗎？”

幾個小孩點點頭，但沒人說話。

燕清棠又問：“你們知道時祁、”

“搵死乜！”院子外突然傳來一個大人的一聲吼，“在那頭做什麽？還不快點出來！”

燕清棠聽不懂本地話，只能從那人的語氣推測出是罵人的話。

幾個小孩聽見後一溜煙跑沒了影。

燕清棠：“……”

這村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燕清棠自讨沒趣，起身上了樓。

結果這一等，天快黑時時祁才回到家。

燕清棠滿心歡喜地跑過去迎接，卻在看見時祁那張鼻青眼腫的臉的那一刻，心中的喜悅瞬間跌落到谷底。

“時祁，你被人打了？”

時祁抿着嘴，搖了搖頭。

燕清棠着急道：“那是摔跤了嗎？發生了什麽事？”

時祁不想解釋這件事，只是說：“理的快遞在車上，理寄幾去拿吧，我先去洗個澡，淋了雨有點藍瘦。”

燕清棠這才注意到，時祁身上的衣服是潮的，一看就是剛淋過雨。

再加上時祁臉上的傷，他怎麽看怎麽不舒服，甚至是……窩火。

“時祁，”燕清棠忍無可忍，“告訴我，你是不是被人打了？”

時祁用力地抓了抓拳頭，憤憤道：“我也打了他們，還把他們趕跑了！”

燕清棠抓到了一個重點：他們。

欺負時祁的壞人，至少兩個。